東漢時,有個叫李壽的人,在都亭前突遇一女子攔路。當女子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時,李壽當即明白來人是誰。想不到她果不食言,真要來取他性命!
光和二年前后,酒泉祿福一帶鬧得最兇的一樁事,不是戰亂,也不是匪患,而是趙娥殺李壽。
東漢末年,官府軟,鄉豪硬。
李壽仗著有兵有錢,說殺誰就殺誰,趙家父親趙君安說了句“不合理”,第二天人就沒了,尸體扔在城東水渠。
官府收了錢,不敢立案。趙家三兄弟發誓要報仇,李壽卻直接揚言:“他們連我影子都不敢看。”
話音剛落沒幾年,趙家就遭瘟疫,三兄弟相繼病死。
李壽設宴慶賀,席上滿是他招攬的地方武裝,笑著舉杯:“趙家只剩一個黃毛丫頭,怕她咬我一口不成?”
這話傳到趙娥耳朵里,她沒哭也沒喊,只盯著灶臺上的菜刀看了一晚上。
她心里明白,仇還在,命也留不得。
第二天開始,她托人買刀,自己磨劍。鄰里勸她:“你一個女子,硬拼只怕連命都賠上。”趙娥不答,只說:“李壽不死,我不活。”
復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李壽精明,常年佩刀,出門有騎隊,府宅更是三重護衛。趙娥藏起身世,裝作啞巴乞丐,四處探路。
她換裝入市,穿男衣打短工,收集李壽出行路線,一跟就是十年。鄉人罵她瘋,說她“趙瘋女”,她不爭,拿磨刀石繼續磨。
光和二年二月,機會終于來了。
李壽赴郡府應宴,回程需過都亭,那是一處山崗隘口,車馬難行。趙娥守在路邊,左袖藏短刀,右腰綁長刃。
李壽馬車一現,她攔路而立。馬驚車停,李壽拉開簾子怒喝:“哪來的瘋女攔路!”
趙娥沖上前,一刀砍在馬腿上,馬狂嘶,前蹄斷折,李壽連人帶鞍翻入溝渠。
趙娥拔出長刀跳下溝,李壽已抽刀應戰,交手兩招,趙娥刀身砍裂。
她不退,赤手奪下李壽佩刀。
李壽大吼欲逃,趙娥撲身抱其頭頸,一手掐喉,一手死按其胸,兩人翻滾數丈,血染溝底。
李壽死前掙扎劇烈,趙娥咬破嘴唇沒松手,直到他氣絕,手腳松軟。
她起身,擦干嘴邊血跡,抽刀割下李壽頭顱。
頭顱用布裹好,掛在木棍上,一步一步走回都亭衙門,敲門自首。守卒愣住,聞之者皆驚,趙娥站在衙門口,衣衫盡血,卻目光清明。
縣令尹嘉聞訊趕來,見她手提首級,不禁大驚。
趙娥不跪,直言:“家父趙君安遭李壽殺害,無人主張,我代父雪恥。罪該加身,情理已了。”
尹嘉動容,本欲暗放她離去,趙娥卻冷笑拒絕:“逃者為賊,我不做賊。”
官府難斷此案。李壽一死,他那些親戚豪強頓時啞火,誰也不敢替他說話。
趙娥之舉雖違法,卻得人心,百姓都夸她“女中丈夫”。
涼州刺史周洪與酒泉太守劉班接報后聯名上書:“趙娥雖越法,義足感天,宜赦而旌之。”
太常張奐、黃門侍郎梁寬也附議,漢靈帝見折后點頭:“女子行此義,勝過男子十倍。”
赦書下達,趙娥免罪,被許回鄉。
封地前立石刻,刻上“女義士趙娥之碑”,鄉人日日燒香。
趙家舊居也修葺一新,門前石柱掛匾“義烈傳家”。
趙娥不再出門,終身不嫁,每年忌日親自掃李壽之墳,只說一句:“仇已報,人不忘。”
西晉傅玄寫《秦女休行》時特以趙娥為本,說“女雖無甲胄,義足斬三軍”。
后人讀《后漢書·列女傳》時,都以趙娥一章為最重,因其血仇背后藏著家國裂變、律法失守之痛。
東漢末年多亂,朝廷失控,百姓靠自己爭公。
趙娥一人一刀,殺的不只是仇人,也是那個腐壞的時代。
千年之后,甘肅酒泉仍留趙娥石碑殘片,石上字跡模糊,只剩“烈義”二字未磨。
碑下草深,一到風起,仿佛還在低聲講那一晚溝底的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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