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喜糖做手腳。
寫小作文戳穿家族“耀祖”丑聞。
大鬧一場后,果斷離家出走……
這是又一出大女主爽文戲?不,我愿稱之為一個女孩手撕枷鎖、開啟新生的宣言。
《煥羽》追到第11集,已然徹底打破我的預期。
它絕不是走套路的青春糖水劇,恰恰相反,它刺破了我們印象中屬于“青春”的甜膩外殼。
以一樁死亡懸案為引,牽出了性教育的缺失、原生家庭的創傷、女性的失語,更以不同女性的掙扎和互助,織就一條女性覺醒的荊棘路——奪回聲音,自生羽翼,野蠻生長。
奪回聲音,從沉默到刺破
“六年前,在座的所有南喬村人,共同參與了一場謀殺。”
喬青羽(張婧儀 飾)的一句話,撕破整個村莊偽裝的體面,聽得我心口一爽又一顫。
她戳到了那些“沉默共謀”的脊梁骨上。
姐姐喬貝羽(吳優 飾)生前常遭無端欺辱:村里人流言編排,束縛她的禮教陋習,親戚故意污蔑……
在貝羽死后,喬家舉家搬到大城市生活,粉飾太平般地掛上“四口之家”的合影,試圖抹去所有貝羽存在過的痕跡。
讓人痛心的是,喬家將外界強塞給貝羽的羞恥感內化,轉化成家庭內部的自我規訓。
母親李芳好(劉丹 飾)嚴禁青羽追查真相。她把“名聲與清白”掛在嘴邊,將青羽的性教育課本涂黑,不讓她和異性多說一句話。
可這樣有用嗎?
喬家四口被老家人視為“晦氣”,搬到新的環境后仍無法擺脫陰影。
青羽被歧視,同學認為她也“不太干凈”。
而那些中傷貝羽的流言從未止息,沉默地叫囂著,想讓她再“死”一次。
羞恥感遮住別人的眼,也堵住自己的嘴。
貝羽不是沒有試圖解釋過、爭取過,但她往往在開口的瞬間,就迎來粗暴的打壓。
母親李芳好勤勞、踏實,她愛孩子,總是想先行一步為她們遮風擋雨。因此會憂慮貝羽的“名聲”,也會拼命保護青羽生怕她再受傷。
父親愚孝、和稀泥,是隱形加害者,也是男子氣概的受害者,唯一一次“硬氣”,是讓青羽別在飯桌上多嘴。
從小家庭到大家族,父親的沉默就像整個喬家的底色,所有人都在配合營造一種“和氣”的幻覺。
宗族觀念中,所謂的“和氣”更是靠女性的沉默和犧牲換來——李芳好被迫忍氣吞聲,喬貝羽被迫隱瞞堂哥喬勁睿(黃曦彥 飾)欺凌她的事實——盡管勁睿是領養的。
就像青羽說的,在貝羽的死亡中,“沒有人是無辜的”。
貝羽之死是一樁重重絞殺的悲劇。
她的失語之上,壓著一座座大山:從“受害者有罪論”到“蕩婦羞辱”,從被迫沉默到被貼上“戀愛腦”標簽,從家族之中代際流轉的“殺害”到默許這種“殺害”存在的社會系統。
她向誰訴說,又如何能訴?
幸而,青羽不愿再沉默了。
當流言如附骨之疽追噬全家,她選擇的是追索源頭,將那個外人口中“不自愛、不檢點”的姐姐從道德絞架上解救。
她一直沒有放棄過追問,甚至沒有放棄過對污名化的世界宣戰。
設局套話,追查病歷報告,直至在堂哥婚禮上當眾揭穿他的惡行。
喜糖盒變成了“潘多拉魔盒”,喬家維護的“顏面”成了笑話,青羽的復仇也成為自救的起點。
當她說“受害者不配進祖墳,不配擁有姓名”時,恰恰為姐姐貝羽奪回了姓名,奪回了發聲的機會。
對女性來說,“自救”常常始于知道自己想說什么,然后勇敢說出來,堅持說下去。
貝羽被迫沉默,她的故事被篡改,揭示的正是女性在家族、社會中被剝奪表達權的失語現實。
而青羽從“復讀機”到“被要求閉嘴”再到“堅持發出不和諧音”,她在奪回姐姐敘事權的同時,也守住了自己的發言權,刺破了喬家的一團和氣。
她的每一次表達,都是對自我邊界的確認與拓展,也讓所有人無法回避她的存在。
通過青羽這次“離經叛道”的發聲,我們再一次確定:
古往今來,女性的聲音總是被輕視,不是因為她們的話不重要,而是因為她們往往能說出真相、點破不公、看見現實。
女性奪回聲音,就是奪回主體性。這一次,青羽做到了。
全女反抗,你我是命運共同體
我需要再度強調的是,《煥羽》并非所謂的爽文敘事。
在11集的“復仇局”上,打動我的除了青羽的勇敢與決絕,還有她小小的掙扎與無力。
在行動之前,青羽不是沒有猶豫過。母親一直勸解她“讓過去過去”,堂嫂小云也對自己的婚姻充滿期盼。
在行動之后,青羽短暫陷入了迷茫。她擔心被長輩責罵,也憤怒于村民們的冷漠和詆毀未變。
這種復雜的心態,才見劇作的真實與老辣——沒有人的成長是一蹴而就、驚天動地的,往往是那些幽微、掙扎的瞬間,最為打動人心。
婚禮上,是親戚的嚼舌根擊碎了青羽心中的猶疑,她終于深切認識到:
“這一次我放過他們,他們以后也會放過我嗎?”
“不會。”
于是她一舉出擊,完成從“為姐姐復仇”到“為自己而戰”的真正的覺醒。
你看,成長不是成為高高在上的“強者”,而是讓我們看見,一個普通女孩如何在傷痛中學會看清世界,看見自己,勇敢踏上通往自我的荊棘路。
這是《煥羽》好看之處,也是最為難得之處。
在塑造人物上,不追求主角的完美光環,也沒有將受害者簡化為悲情符號。
劇中沒有一個扁平、標簽化的女性形象。
比如,喬貝羽不是僅供觀賞的“艷尸文學”,她有自己的愛與恨,懦弱與“不爭”。
這讓人物更真實,也讓劇集有了更多尖銳的回響。
劇中也沒有任何一段單向的“救贖”關系,更不存在“雌競”敘事。
喬青羽和明盛(周翊然 飾)突破了“你拯救我”“我為你付出一切”的套路,建立起一段極其珍貴也極具分寸感的雙向救贖關系。
明盛支持青羽說出真相,為她提供居所,他在場,但不越界,見證著她的破繭重生;青羽也不介入明盛的人生課題,而是在他陷入自我懷疑時伸手托住對方。
他們不是互相填補缺口的半個人,而是兩個完整個體的雙向凝視——你看見我,我看見你,這些都讓我們更堅定地成為自己。
更令我振奮的是劇中對女性情誼的刻畫——是穿透黑暗的光束,也是共渡人生苦海的方舟。
在這場屬于女性的抗爭中,喬家母女是對照組,也是接力組。
李芳好習慣了忍耐,但她內心也有不平,有個細節是她并未阻止青羽在飯桌上的放肆發言。青羽的堅韌喚醒她內心沉睡的自我,也許有一天,她將親手為青羽插上高飛的翅膀。
貝羽與青羽未曾大肆渲染、卻無比深厚動人的姐妹羈絆,曾讓我幾度落淚。
起初,青羽在輿論影響下對姐姐并無好感,但隨著她通過姐姐的日記和褪色的記憶拼湊出姐姐真實的面容,才發現姐姐一直在保護自己,甚至以死亡托舉自己。
青羽的內心被深深震撼,她由此汲取勇氣,誓用真相贖回姐姐的尊嚴。
母女三人都在相似的困境中掙扎過,才能彼此照亮,互相托舉,一代代地走向更光明的遠方。
血緣之外,女性之間惺惺相惜的互助也在悄悄流淌,讓《煥羽》不拘泥于一個女人、一個家庭的覺醒,而書寫一曲“全女反抗”的激昂篇章。
“瘋女人”秦文秋是第一個想帶貝羽離開村子的女人。
或許,她的“瘋”正是被這個村子、這個壓抑女性的系統逼出來的。在漫漫長夜里,她曾與貝羽緊緊相依,互相舔舐傷口。
青羽被孤立時,學姐王沐沐主動站出來,一次次幫她化解尷尬,向她傳遞善意。
她的言行像燭火,不僅點燃青羽的心,也點亮了自己的前路。
劇中,女性用獨有的柔軟與堅韌擰成一股繩,時時打動我,也許這正是創作者想告訴我們的:
女性從不是彼此的敵人,而是穿越代際與身份的同盟。
在覺醒這條路上,有人走在前頭,有人走得慢些,有人用生命點亮一盞燈……但我們都是命運共同體。
沒有一個女人是卑微的,沒有一份力量是不重要的,即使身處不同位置、面對不同境況,我們都要用自己的方式發聲。
因為,人一旦睜開眼、發出聲音,就再也回不去過去的蒙昧。人一旦掙脫枷鎖,就再也無法忍耐困住自己的逼仄的天空。
我尤其喜歡“翅膀”這個貫穿全劇,象征著自我的意象——
媽媽想給青羽改名,青羽堅決不肯。
離家出走的青羽,救下了一只受傷的小鳥。
她守護的不只是名字和鳥,而是她萬分珍惜的羽毛,是她掙扎著為自己生出的一雙翅膀。
青羽猶豫是否要揭露真相,抬頭,正好望見了一只飛越山巒的鳥,她的心由此更加堅定。
我們每個人都有翅膀,只是太多人告訴我們,要聽話,要隱忍,要舍棄翅膀和其他人一樣行走。
《煥羽》卻用她們的反抗告訴我們:
別聽信權威,別放棄對不公的憤怒,永遠保持清醒,大聲表達。
唯有如此,女孩們才能真正成長,張開翅膀飛向沒有天花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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