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荔枝》應該算撲了吧,不怪原著,而是犯了國劇的通病:水。
這里再聲明一下,并非所有的國劇都水,而是“水”這個毛病更容易出現在國劇中。信息密度太低,無意義的劇情,無意義的對白,節奏拖沓緩慢,演員如果演不出精彩的化學反應,那么只好1.5倍速播放。大量的國劇,重點在“看完”,而不在“看”的過程。有時晚上回家,打開一部電視劇當背景音,刷手機、吃飯,偶爾抬頭看一眼,去廁所上個大號,回來照樣能跟上劇情。
這便是國劇面臨的大多數觀看場景,地鐵上的1.5倍速甚至2倍速,晚上打開當背景音,比白噪音強點但有限。因此《長安的荔枝》把一部中篇小說拉伸到35集,就免不了摻水,無關緊要的人物和劇情,讓節奏變得緩慢,再加上為了留住觀眾制造的輕喜劇效果,沖淡了原著中透過小人物命運看帝國罅隙的感覺。一騎紅塵妃子笑,權力之手撥弄著小人物的命運,因為冗長,而導致原著中權力的荒誕變得不再荒誕,這本身就很荒誕。
很難說,觀眾和國劇是誰“成就”了誰。越來越冗長的古偶和都市劇,讓一切想象力都圍繞在毫無化反的戀愛戲碼,觀眾卻樂此不疲地組CP,主創便奔著CP撒糖而來,起承轉合、跌宕起伏?不重要,觀眾看的就是開心。或者說,國劇要通過動輒幾十集的時長,占據足夠的播出時間,反正觀眾也會2倍速,那就不能讓信息密度太大,觀眾跳戲后會棄劇的。觀眾愛好糖精、偏好以2倍速的方式看劇,主創便瘋狂制造糖精、瘋狂水時長以適應觀眾。互相傷害之下,這成了雞和蛋的無解難題。
國產不是沒有好劇,比如《潛伏》這種情節緊湊的諜戰劇,在最后四集中,主角余則成要完成毒倒錢斌盜得天津城防方案、破壞李涯準備的解放后的潛伏計劃、身份被識破廖三民跟李涯同歸于盡、跟翠平結婚圓房、被迫跟站長離開并跟翠平告別。四集講了五個故事,有計謀有情感有悲壯有傷心。要是擱后來的國劇,這四集至少需要十幾集來處理。諜戰劇的優秀代表還有《風箏》,敵對雙方的間諜幾十年的相愛相殺,而主角在革命成功后,看著自己為之奮斗的夢想如何反噬自己,那種無助與幻滅,充滿了歷史的反思,而且對敵人間諜的平等塑造,讓兩個有理想有信仰的主角,顯得格外豐滿。當然,這樣的劇免不了被刪減的命運。后來的諜戰劇,雖然沿襲了諜戰類型,卻沒有沿襲這種敘事的密度和立意。
國劇總沿著一種相對“安全”的路徑。《潛伏》和《風箏》成功后,便沿著諜戰劇的套路狂奔,《仙劍》成功后古偶仙俠劇更如雨后春筍,《瑯琊榜》之后古代權謀劇又不斷涌現,《隱秘的角落》后迷霧劇場也越來越套路化。探路者承擔風險,跟風者便能立項拿到投資,成為S級項目。影視立項,不再是從內容出發,而是從數據出發,找到對標案例和風口題材,然后快馬加鞭,趕在風口過去之前上線。穩妥賺錢,誰還愿意冒風險。
回到《長安的荔枝》,我十分喜歡馬伯庸,但是當影視改編開始力圖榨干他的作品時,影視劇呈現的質量總是差強人意,《古董局中局》《三國機密》《長安十二時辰》《風起洛陽》《風起隴西》《顯微鏡下的大明》《長安的荔枝》都已經上映,還有四到五部作品在籌備或拍攝中。好容易抓住一個優秀寫手使勁薅,而導演和編劇更是沿著相似的套路在復刻,最終沒有一部驚艷的作品,充其量中規中矩。久而久之,被薅禿的不是馬伯庸,而是國產劇黔驢技窮的創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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