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海豐國際重要濕地內的紫水雞。 曾向武攝 山東東營黃河口候鳥棲息地,東方白鸛在離巢穴不遠的濕地里覓食。 楊 斌攝
遼寧丹東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里的普通翠鳥。 丹東鴨綠江口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供圖
圖④:江蘇鹽城東臺條子泥濕地,火烈鳥在水邊嬉戲。 李東明攝 圖⑤:遼寧丹東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夕陽下的鳥浪。 丹東鴨綠江口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供圖 圖⑥:新疆吐魯番艾丁湖濕地,白鷺翩躚飛翔。 劉 健攝(人民視覺) 圖⑦: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縣青海湖二郎劍景區,游客與鷗鳥互動。 鄒 黎攝(人民視覺)
我國是世界上鳥類資源最為豐富的國家之一,也是全球候鳥跨境遷徙的重要通道,全球九大候鳥遷飛通道中有4條途經我國。近年來,我國加大對候鳥遷飛的保護力度,明確了1140處候鳥遷飛通道重要棲息地,認定58處國家重要濕地,構建起候鳥遷飛通道保護網絡。
鳥類在調節生態平衡中發揮了哪些作用?如何更好守護這些空中精靈?為候鳥營造宜居的棲息地,各地有哪些新探索?怎樣為鳥類搭建更為堅固的保護屏障?請看本版報道。
——編 者
廣東海豐國際重要濕地——
野生鳥類種群數量逐年上升
本報記者 洪秋婷
迎著清晨的陽光,廣東海豐鳥類省級自然保護區管理處科研宣教科高級工程師曾向武開始一天的巡護。
“單筒望遠鏡、雙筒望遠鏡,還有長焦攝像機,這幾樣都是觀鳥必備。”曾向武說,碰到戴著腳環標志的鳥類,可以通過對應編碼來識別。
搭了一段巡護車,到了小路,曾向武換騎摩托車。行駛至濕地深處,他又下車步行。每一次日常巡護,曾向武和同事們都要花費好幾個小時,甚至顧不上吃午飯。
突然,曾向武敏銳地聽到了一種獨特的鳥叫聲。“是紫水雞!聽聲音就知道它躲在里面了。”曾向武指向蘆葦叢。他隨即掏出望遠鏡仔細觀察,又拿出高倍攝像機,拍攝記錄下它們的影像。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水鳥。”曾向武告訴記者,紫水雞是濕地留鳥,生活在濕地植物水蔥和附近的稻田里。它們的羽毛藍紫相間,并帶有閃光的綠色,非常漂亮,被譽為“最美水鳥”。
從事棲息地候鳥保護工作20多年,曾向武關注的還有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黑臉琵鷺。這片濕地,正是黑臉琵鷺在國內的重要越冬地。“它們的嘴巴呈琵琶狀,覓食時在濕地淺水區掃來掃去,萌萌的樣子十分惹人喜愛。”曾向武說。
廣東海豐國際重要濕地具有復雜多樣的濱海濕地生態系統。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讓這里成為鳥類棲息的樂園。
去年夏季,廣東海豐鳥類省級自然保護區管理處工作人員在日常巡護中,監測到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彩鹮5只,這是海豐乃至汕尾地區首次發現這種珍稀鳥類。“彩鹮對棲息環境要求較高,在保護區內發現彩鹮,進一步印證了我們在生態保護方面取得的成效。”曾向武說。
廣東海豐國際重要濕地也是“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飛通道的重要組成部分,每年11月至翌年3月是候鳥大規模遷徙的季節,數以萬計的鳥類飛來這里越冬。“去年2月,我們工作人員在日常巡護中,監測到8只黑鸛和209只東方白鸛在公平水庫淺水草灘覓食,刷新了保護區監測的最高數量。”曾向武說。
為確保候鳥的遷徙及越冬安全,保護區落實網格化管理,組織人員加強巡護和監測,詳細記錄候鳥生活習性,進一步了解候鳥遷徙路線。
“為提高監測效率,保護區內8臺高清視頻設備24小時不間斷捕捉各種野生鳥類的痕跡。今年我們還探索在監測工作中加入人工智能技術,打造空天地一體化的鳥類識別系統。”曾向武介紹。
據了解,廣東海豐鳥類省級自然保護區的野生鳥類種群數量呈逐年上升趨勢,已從1998年的72種上升到目前的273種,包括國家一級保護鳥類14種,國家二級保護鳥類55種。其中,黑臉琵鷺數量達451只,創歷史新高。
山東東營黃河口候鳥棲息地——
更多飛鳥在這里安家
本報記者 李 蕊
今年4月底,山東東營黃河三角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迎來2025年首只順利誕生的人工孵化朱鹮幼鳥。繁育室內,淺灰色絨毛的朱鹮寶寶乖巧可愛,經過專業檢查,這只幼鳥體重60.99克,各項生命體征平穩。科研中心負責人王安東高興地說:“黃河口朱鹮首只人工孵化幼鳥的破殼時間,比去年提前了一個月,這對幼鳥的生長發育非常有利,也從側面說明,朱鹮正逐漸適應黃河口的自然環境。”
朱鹮被稱作“東方寶石”。1981年,我國專家在陜西漢中洋縣的山坳里,發現了全球僅存的7只野生朱鹮。2022年12月,20只朱鹮從漢中跨越1300多公里抵達位于保護區內的黃河口候鳥棲息地,在這里安家。
2024年繁殖季,保護區科研人員采取人工和自然相結合的手段,成功孵化出20只朱鹮幼鳥。2025年3月27日,黃河口朱鹮產下今年的首批3枚卵。
朱鹮“落戶”黃河口候鳥棲息地,訴說著人與自然雙向奔赴的動人故事。
黃河三角洲是“東亞—澳大利西亞”與“環西太平洋”兩大候鳥遷飛通道的關鍵樞紐。多年前,這里還是另一番景象。“1988年我剛入站時,這里荒草叢生、漫天黃沙。當年有句民謠唱道,‘人過不歇腳,鳥來不打草’。”在保護區工作了37年的高級工程師張希濤回憶。
轉折始于系統性生態修復。保護區連通水系,疏通潮溝,近3年生態補水超5.1億立方米,曾經的“光板地”逐漸萌生鹽地堿蓬,繼而長出蘆葦、檉柳,濕地重現生機。2016年以來,東營市聯合中國科學院煙臺海岸帶研究所等科研單位,探索出“圍淹+刈割”“刈割+翻耕”等治理技術,并陸續實施治理工程,有效遏制了互花米草的泛濫,潮間帶生物種群得到有效恢復。
在生態監測中心,保護區副主任趙亞杰輕點鼠標,調取實時畫面:40米高的鐵架上,一對東方白鸛正給幼雛喂食。今年繁殖期,工作人員分3次在濕地投放5000公斤小魚苗。2025年,東方白鸛成功繁殖233巢、孵化536只幼鳥,創歷史新高。
趙亞杰介紹,為織密保護網絡,保護區建成“天空地海一體化”監測體系,搭建鳥類動態實時監測系統,“我們還為一些幼鳥佩戴了衛星追蹤項圈,通過互聯網實時掌握它們的軌跡。同時,開發了東方白鸛繁殖行為識別技術。”
鳥兒在這里安家,也離不開保護區工作人員的悉心守護。有一年寒冬,一只黑嘴鷗幼鳥墜巢,趙亞杰踏入齊腰深的冰水泥潭,泥漿瞬間沒過膝蓋,刺骨的冰水滲進防護服,她卻始終護住懷中幼鳥,直到隊友合力將她拖出。
近年來,保護區鳥類種類和數量明顯增加,由建區之初的187種增至現在的374種,這里成為東方白鸛全球重要繁殖地、黑嘴鷗全球第二大繁殖地、白鶴全球第二大越冬地。
晚風中,歸巢的鳥鳴聲此起彼伏。“未來,會有更多鳥兒‘落戶’黃河口候鳥棲息地。”趙亞杰說。
遼寧丹東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
為“老朋友”打造遷徙驛站
本報記者 胡婧怡
清晨,潮水上漲,成群的水鳥出現在近岸的灘涂上。“夏天鳥相對少些,如果在3月至5月來,能看到漫天的鳥浪,非常壯觀。”遼寧丹東鴨綠江口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中心孤山管理站巡護員董永剛告訴記者,自2021年被聘為巡護員以來,他每周要完成至少3次所管區域的全境巡護。
途經黃土坎鎮,董永剛停下車,步行來到大洋河邊的養殖池塘,幾只水鳥正在休憩,他準確叫出它們的名字:“這只是大杓鷸,那只是大濱鷸,都是保護區內常見的‘老朋友’。”
位于保護區內的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是“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飛通道最重要的鸻鷸類停歇地之一。董永剛告訴記者,他負責巡護的區域,人類活動比較密集。每年的大規模遷徙季,他都要加強巡護頻次,盡量保障候鳥活動不受干擾,讓這里成為人鳥和諧共生的遷徙驛站。
一圈巡護下來,董永剛回到管理站已是中午,正好碰到保護區管理中心副主任隋炎佐和幾名科研人員,他們手里拿著剛從野外采集到的底棲生物樣本。
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廣袤的潮間帶泥質灘涂中孕育了大量的底棲生物,為遷徙鳥類提供了豐富的食物資源。這里監測到的鳥類包括全球僅有數百只的勺嘴鷸和僅有千余只的小青腳鷸。
“在候鳥大規模遷徙季,我們需要趕在早上四五點漲潮前到達點位進行觀測,潮水淹沒灘涂后就去附近池塘尋找候鳥落腳點,常常每天只能睡上三四個小時。”隋炎佐說,“今年春季的一個觀測周期內,我們記錄到36種水鳥,總數量超過16萬只。”
為了加強對遷徙候鳥的保護和監測,保護區還聯合科研機構技術團隊開展候鳥衛星追蹤工作,為構建候鳥停歇地保護網絡提供科學依據,也為全球候鳥遷飛區保護提供數據支持。
在孤山管理站的宣教展館中,有一張58號斑尾塍鷸的遷徙路線圖:2021年5月25日,它從鴨綠江口濕地飛往阿拉斯加,當年秋季又從阿拉斯加飛往新西蘭越冬,等到第二年4月10日,經過9天的連續長途飛行,它再次返回鴨綠江口濕地。
“每次來研學的小朋友們看到這張遷徙路線圖,都會驚呼大自然的神奇,也在心中埋下熱愛自然、保護生態的種子。”隋炎佐說,隨著生態環境保護法律法規日益完善,以及宣傳教育工作持續開展,人們的生態環保意識越來越強。如今,違法違規破壞保護區的行為減少了,主動愛鳥護鳥的行為增加了,到這里觀鳥的愛好者逐年增多。
去年7月,在第四十六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會議上,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順利通過評審,遼寧丹東鴨綠江口、山東東營黃河口等5處提名地擴展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未來我們將探索‘濕地+文化+旅游’發展模式,不斷擦亮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這張生態名片。”隋炎佐說。
《 人民日報 》( 2025年06月25日 1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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