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的媽媽突發(fā)腦溢血。
我心急如焚,脫口而出:“先用我爸給的三十萬買車錢給你媽治病吧,車子晚點買也無妨。”
男友卻瞬間變了臉色,滿臉憤怒地吼道:“生病的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憑什么動用我的買車錢去給你媽治病!”
我聞言,驚愣在原地,待回過神來,心中只剩一片寒涼。
好啊,真是好得很。
既然你如此冷漠,不愿救你媽,那我自然要尊重你的“選擇”。
當我正在會議室里開會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顯示是于洪父親的來電。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為這位長輩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我。緊接著,手機又連續(xù)響了兩聲,顯然是對方在焦急地等待回應。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是有什么緊急情況發(fā)生了。
我向在場的同事們示意了一下,借口需要去趟洗手間,匆匆離開了會議室。在洗手間的隔間里,我急忙回撥了電話,幾乎是在撥出的瞬間,電話就被接起了。
“叔叔,不好意思,我剛剛在開會,沒接到您的電話。”我壓低聲音,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太過慌亂。
“曉曉啊,叔叔實在是沒辦法了,才給你打電話。于洪他聯(lián)系不上,我只能找你幫忙了。”電話那頭,叔叔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你阿姨她今天突然暈倒了,被120送到了醫(yī)院,醫(yī)生說是腦溢血,需要立刻進行手術,手術費要20萬啊!”
“叔叔,您先別急,這么多錢,您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吧……”我試圖安慰他,同時心里也在盤算著對策。
“是啊,曉曉,你看這……”叔叔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助。
“叔叔,您告訴我你們現(xiàn)在在哪家醫(yī)院,我馬上就趕過去。”我迅速做出決定,同時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么。
掛斷電話后,我匆匆回到會議室,向領導口頭請了假,便匆匆離開了公司。原本打算直接去醫(yī)院的,但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先回家一趟,取上銀行卡,畢竟手術費不是一筆小數目。
當我心急如焚地趕回家,打開門的一剎那,眼前的景象讓我愣住了。于洪正葛優(yōu)躺在沙發(fā)上,全神貫注地打著游戲,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我驚訝地問道。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也顯得有些意外,“你不也回來了嗎?”
我沒時間跟他閑扯,直接切入正題,“咱媽腦溢血,需要馬上手術,我回來拿錢。”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連頭都沒抬。
“我爸之前給了我們30萬,說是讓我們買車的。我現(xiàn)在想,先拿這筆錢給咱媽做手術吧,車子什么時候買都行。”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沒想到,我這話一出,于洪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怒意,“唐曉曉,那筆錢是你爸給我買車的!你怎么能擅自決定用來給你媽治病呢?!”
我還沒從他的反應中回過神來,他又緊接著說道:“再說了,生病的是你媽,又不是我媽!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從未想過,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回想起我和于洪的相識,那是在公司的一次團建活動中。當時公司為了慶祝銷售業(yè)績再創(chuàng)新高,組織了一次為期兩天一夜的團建。
在團隊抽簽分組時,我和于洪被分到了一組。之后的團隊比賽和個人比賽中,他都格外照顧我,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起來。
后來,在一次團建的酒會上,他喝醉了酒,半夢半醒間拉著我的手表白了。第二天酒醒后,他問我記不記得昨晚的事情,我假裝糊涂,結果下班時就收到了他送的花和禮物,在全公司的見證下,他向我表白了。
我們就這樣相處了一年半,期間雖然偶爾有些小矛盾,但從未有過大的爭執(zhí)。三個月前,雙方父母見了面,敲定了彩禮和嫁妝;兩個月前,我們拍了婚紗照,定了婚慶;
一個月前,我們買好了三金,選好了婚紗。我以為,我們會就這樣按部就班地步入婚姻的殿堂,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一房兩人,三餐四季,未來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我甚至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個面部猙獰的于洪,我突然覺得,我所幻想的一切都變得那么可笑。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叔叔打來的。他肯定是等急了。
我接起電話,“喂,叔叔,我在家拿銀行卡呢,于洪也在家。”
“那你讓于洪接電話。”叔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
我把手機遞給了于洪。
“你個臭小子,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一個都沒接!你到底在干什么?!”電話那頭,叔叔的聲音震耳欲聾,我離得這么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爸?”于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解釋道,“我,我沒聽見,手機靜音了。”
“你媽腦溢血,需要馬上手術!我讓曉曉回家拿錢了!你們拿了錢趕緊過來!”叔叔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急和期待。
我看著于洪臉上的表情從驚訝逐漸變得緊張,心里不禁覺得好笑。
掛斷電話后,于洪一邊手忙腳亂地整理東西,一邊催促我,“快,我媽腦溢血要做手術,我們趕緊去醫(yī)院。”
我把斜挎在身上的包往沙發(fā)上一扔,一臉淡然地看著他,“你媽做手術,跟我有什么關系?”
于洪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惱怒地看著我,“曉曉,什么叫‘你媽做手術,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媽也就是你媽了!你別跟我分得那么清楚!”
我笑了,“我跟你分得清楚?剛才我跟你說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你說‘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現(xiàn)在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于洪的臉從耳后根紅到了頭頂,他惱羞成怒地指著我,“唐曉曉,我沒想到你是這么小氣的一個人!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你就這樣記仇了?!”
“對,我小氣。你大方!”我索性往沙發(fā)上一躺,靜靜地看著他,“我勸你還是別跟我廢話了,你媽可在病床上等著你呢!”
于洪剜了我一眼,然后朝我伸出手,“你不去可以,把銀行卡給我。”
他可真有臉啊!
我表示不解,“什么銀行卡?”
“你爸給我買車的銀行卡!唐曉曉,這錢是你爸給我買車的,我有權處理!你別說這你都要過問!”于洪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冷笑一聲,“這錢是我爸給我們的,不是給你的!給我們的前提是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湊上前看著他,“我們結婚了嗎?”
“唐曉曉!你給不給?!”于洪的聲音里充滿了威脅。
我搖搖頭,“還沒結婚呢!你就先惦記上我的嫁妝了?!”
“好!好!!你行!你真行!!!”于洪一邊用手指著我,一邊朝外走去,“唐曉曉你有種!你特么有種!!!”說著,他摔門而出。
于洪走后,房間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間屋子是我和于洪一起花錢買的,房產證上也寫著我們倆的名字。
剛入職場那會兒,我和于洪為了能留在這座城市,可以說是拼盡了全力。當同齡的姑娘們都在研究美甲、美睫、穿搭的時候,我還在省吃儉用,用著最基礎的大寶護膚品;
當她們忙著約會、旅游、做SPA的時候,我頂著個蘑菇頭,天天加班到深夜;當她們做著朝九晚五的行政工作時,我已經能靠自己的努力月入三五萬了。
于洪作為男生,在賺錢和省錢方面比我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在我們計劃著要結婚的時候,我拿出了自己的積蓄,他也拿出了自己的積蓄。
我們一人一半,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下了屬于自己的家。房子是簡裝的,省去了裝修的錢和時間,簡單打掃后我們就迫不及待地搬了進去。
我一直記得我們入住后的第一個晚上,先是興奮得睡不著覺,滿屋子的亂竄;然后又是坐在陽臺上,喝著可樂、吃著薯片,看著凌晨兩點還熱鬧不已的樓下,默默感嘆:終于能留在這座城市了!終于不用再搬家了!這屋子里啊,滿滿當當都是我和于洪的回憶。
臥室里,有我們相擁而眠的溫馨;廚房中,有我們?yōu)閷Ψ脚腼兠朗车奶鹈郏魂柵_上,有我們并肩看夕陽的浪漫;書房里,也有我們一起為未來奮斗的堅定。
這里頭,有開心的回憶,也有不開心的過往,就像一本厚厚的日記,密密麻麻寫滿了我和于洪這一路走來的酸甜苦辣,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艱辛。
可就在剛才,于洪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那一刻,我下定決心,這婚,不結了。我麻溜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打算先搬到公司宿舍去住一段時間。
我得好好靜一靜,仔細想想我和于洪的未來。或許我不該僅僅因為這一句話就想到分手,可這句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頭,讓我沒法消化,也沒法釋懷。
于洪是在三天后聯(lián)系我的。他先是給我發(fā)微信,我沒回;接著又打電話,我也沒接。最后,他直接跑到我公司樓下等我下班。一見到我,他就扯著嗓子喊道:“唐曉曉,你鬧夠了沒有!”
我看著他那一臉憔悴的模樣,下巴上拉碴的胡子,還有那淤青的眼圈,就知道他這幾天肯定沒睡過一個好覺。我輕聲問道:“阿姨怎么樣了?”
他冷笑一聲,說:“我還以為你不管我媽的死活了呢,沒想到你還知道關心我媽,看來你還有點良心。”
我沒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他。他接著說:“手術很成功,我媽已經醒了,吵著要見你。”我搖了搖頭,說:“手術成功就好,見我就不必了,畢竟以后也沒有以后了。”于洪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問道:“唐曉曉你什么意思?”
我平靜地回答:“字面意思。”他滿臉驚訝地說:“就因為我媽腦溢血你就要和我分手?唐曉曉,你可真會算計啊!我媽沒生病之前我們聊得好好的,就因為她生病了,你覺得我家是累贅了就要和我分手?!”
聽著于洪的話,看著眼前這個無理取鬧的男人,我突然就覺得好累,心里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終于徹底斷了。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說:“是啊,于洪。就是因為你媽生病了,我才想和你分手!”剛回到公司宿舍,我就接到了我媽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我媽焦急地說:“曉曉,怎么回事兒啊?我聽于洪說,你要和他分手啊?你們不是下個月就結婚了嗎?”
我皺了皺眉頭,心里暗自嘀咕,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于洪這人打小報告的速度這么快呢!我無奈地說:“媽,婚不結了,我要分手。我和于洪過不下去了。”
我媽趕忙問:“怎么啦曉曉?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問:“曉曉,難道是于洪他出軌啦?”我連忙解釋:“沒有,不是媽。不是他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是我們倆的問題。”
我媽被我整懵了,說:“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他的問題?你們倆都沒問題怎么又成了你們倆的問題了?”我嘆了口氣,說:“媽,您就別管了,這個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掛了電話,我久久不能平靜。或許我媽說的有道理,我不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全盤否定于洪。
人無完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又怎么能強求于洪成為十全十美的人呢?!可每當我想要原諒于洪,那天那一幕場景,于洪的那番話就會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我使勁甩了甩腦袋,心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我沒想到,就因為我這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我爸媽竟然直接從老家趕了過來。他們和于洪一起,在公司樓下等著我。我下班一出大門,我媽就急匆匆地把我拽到角落。這時,我看到了收拾得利落整齊的于洪和黑著臉的我爸。
為了避嫌,我們選了一家離公司有點距離的小飯店,點了幾個菜后,我媽才緩緩開口:“曉曉,整件事情呢,我們也都聽于洪和我們解釋了。他也是一時著急,不是有意的。你看你們也處了那么長時間了,婚紗照都拍了,婚慶公司也請了,如果這個時候鬧脾氣說不結婚了,那多丟人啊!”
我爸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們請?zhí)及l(fā)出去了!你現(xiàn)在和我們說不結婚了,這我們以后在村里哪里還抬得起頭啊!”
于洪給我夾了一只雞腿,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曉曉,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看著眼前這三人,我心中的那根斷了的弦,好像慢慢被修補了起來。
腦袋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個小人說:“原諒他吧,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另一個小人卻說:“你們還沒結婚呢,他就跟你分得那么清楚,那未來你娘家出事兒他肯定袖手旁觀,不會幫襯一點!”
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于洪除了這件事兒之外,確實和我挺般配的,我也蠻喜歡他的。另一方面,這件事兒本質上對我來說也算是原則問題,我們都要結婚了,我的媽就是我的媽,他的媽就是咱的媽!哪有這樣雙標的人!我抿了口飲料,小聲說:“那我考慮一下吧。”
周末的時候,我爸媽拎著各種補品,和我一起去了醫(yī)院。于洪他媽見了我,臉上都笑出了褶子,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地喊閨女。醫(yī)生說她恢復得很不錯,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見他媽恢復得這么好,我和我爸媽也都安心了。送走我爸媽后,我和于洪單獨吃了晚飯。
期間,他一個勁兒地跟我道歉,說自己當初說話沒過腦子;又說可能是打游戲打迷糊了,沒聽清我說了什么;還說以后絕對不會這樣了,結了婚肯定把我爸媽當成自己的爸媽一樣看待。
看著于洪這么真誠地道歉,我也終究是心軟了。我在心里說服自己,畢竟已經處了那么長時間了,畢竟我年紀也差不多了,畢竟也快結婚了。
最終,我還是原諒了于洪,又從公司宿舍搬了回去。于洪他媽出院的時候,我和于洪一起請假去接他父母回了老家。午飯是在于洪老家吃的,他爸簡單燒了幾個菜,我們圍坐在餐桌前。
不知道是我的第六感在作祟還是怎么回事,我總覺得這頓飯吃得氣壓有些低沉。看著于洪他爸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心里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果然,午飯后,于洪他爸就開口了:“曉曉啊,叔叔知道你是個懂事兒的孩子。”一聽這話,我心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上來就夸我懂事兒,下面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等著我。緊接著,他爸又說:“你看這次你阿姨住院做手術,前后花了小20W,這錢原是打算給你做彩禮的。”
他又接著說:“叔叔是想著,反正你和于洪也快結婚了,你們也有婚房了,工資也都還行,這彩禮有沒有對你們影響其實也不大的。而且你爸不是給了30W的陪嫁么?!
到時候你們就買一輛10W左右的代步車,這樣還能留下一點,作為日常備用金。曉曉你說呢?”于洪他爸說完,轉頭看向我。好家伙,感情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淡笑,微微頷首,以示理解,隨即緩緩開口道:“叔叔,您說得確實在理。阿姨剛剛經歷了那么大的手術,眼下最重要的,肯定是她的身體健康。至于彩禮嘛,不過是身外之物,我也不是那種非要不可的人。”
“只是,咱們一開始就商量好了彩禮是二十萬,我們家也承諾陪嫁三十萬。現(xiàn)在您突然說彩禮沒有了,那按照常理,我們家的嫁妝自然也就沒法給了呀。”
“總不能你們這邊彩禮沒了,我們家還得倒貼嫁妝吧?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聽見了,還不得以為于洪是入贅到我們家了呢!”
“而且,于洪的收入也不低,十幾萬的代步車,他稍微努力幾個月,肯定就能買得起了,也不差我們家那點陪嫁的錢。”
說著,我目光轉向于洪的父親,輕聲問道:“叔叔,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于洪的父親顯然沒想到,平日里看似乖巧的我,一旦認真起來,言辭竟如此犀利。他哪里知道,我在銷售公司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只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話來。于洪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曉曉,沒有彩禮也不影響你們家給嫁妝的呀,反正最后這些錢都是給咱們倆的,你就別計較這么多了嘛!”
于洪的父親也回過神來,附和道:“是啊,曉曉,到最后這些錢都是給你們小兩口的,誰給不都一樣嘛。”
我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叔叔說得對,不過,像彩禮、嫁妝這些事情,說到底還是得由雙方家長來談。我一個晚輩,哪里能做得了主呢?”
“要不這樣,找個時間,我讓我爸媽來一趟,你們直接和他們談吧。萬一我和你們談好了,到時候我爸卻不肯給嫁妝,那我也沒辦法呀,畢竟這錢是他們掙的,我也做不了主。”
于洪和他父親都被我這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他們心里清楚,如果這事兒能光明正大地擺在臺面上談,他們也就不會私下里找我說了。無非是覺得我好說話,想占點便宜罷了。
回家的路上,于洪一邊開著車,一邊絮絮叨叨地教育我:“曉曉,你剛才說的話可真難聽啊!什么叫入贅啊?不給彩禮給嫁妝就是入贅了嗎?照你這么說,我身邊好幾個朋友都是入贅的呢!”
“我爸這幾天照顧我媽,身體也不好,你還說那種話氣他,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爸媽放在眼里啊?”
“你家就你一個孩子,你爸媽不把錢給你,還能給誰?”
“陪嫁要三十萬,我已經算是要得少的了,我有好幾個兄弟,陪嫁都是五十萬呢。”
“彩禮都是舊習俗了,現(xiàn)在國家都出臺法律,禁止收彩禮了,你們家還整天惦記著彩禮,還獅子大開口要這么多,這不是賣女兒是什么?”
“曉曉,要不你找個時間,和你爸媽說說這事兒?”
“或者你直接告訴他們彩禮已經給你了,他們總不會來問你要吧?”
于洪自顧自地說著,還不時地看看我的表情。我全程面無表情,靜靜地聽著他的絮叨,心里卻更加搖擺不定。三個月前談彩禮嫁妝的時候,我爸媽一開口,他父母就爽快地答應了。怎么現(xiàn)在臨了臨了,不僅變卦了,還變得這么算計呢?
“唐曉曉,我和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于洪見我無動于衷,有些生氣,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分貝。
我輕輕“嗯”了一聲,偏過頭看向窗外,不愿再理他。
回到公司后,我更加賣力地工作。男人可能會背叛你、惡心你、算計你,但工作永遠不會。然而,我越是努力工作,就越是不想看到于洪。每次一想到下班要看到那張讓人討厭的臉,我就不想下班,甚至想直接住在公司算了。
或許是我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就連同部門的同事小卓都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在我連著三天加班到凌晨后,他忍不住問我:“曉曉姐,不是說你要結婚了嗎?怎么還天天加班到這么晚?”
“你以為我想加班啊?這活兒沒做完,我能怎么辦?”我沒好氣地回答道。
他“嘁”了一聲,說:“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故意加班的,還故意加班到這么晚。”
我拿著文件夾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說:“就你眼神好!”
他嘿嘿地笑著,說:“被我說對了吧。不過姐,你這樣快結婚了還天天加班可不行,這勢頭不太對勁啊。”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我好奇地詢問:“哪里不對勁?”
他“嘖”了一聲,說:“你看啊,一般快要結婚的女人每天都是春光滿面的,下班后更是恨不得一秒鐘就到家,然后開始籌備婚禮要用的東西、裝飾啊,還得看跟妝、跟拍,甚至有些女人會減肥。總之不是像你這樣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不修邊幅。”
“由此可以得出兩個結論:第一,你并不想結婚;第二,姐夫出軌且被你抓包了。”
說實話,聽完他的分析,我多少是有些震撼的。一個剛畢業(yè)的小毛頭,就只是看著我加了幾天班,就能分析出這么多,關鍵還分析得八九不離十。
我湊上去,說:“你那么懂,姐問你一個問題啊。如果兩家人明明已經談好彩禮嫁妝了,男方忽然想要反悔不給彩禮,怎么辦?”
小卓的眼睛下意識地瞥向我小腹,說:“姐,你該不會……”
我用文件夾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說:“你想什么呢!”
他嘿嘿一笑,說:“常規(guī)操作,常規(guī)操作。不過,如果你沒被人拿捏住把柄,他們還想反悔的話,只能說明他們不重視你。”
“可是他家里人前幾天才做了一個大手術,而且手術費用很貴。”我補充道。
他撓了撓頭,說:“雖說這可以理解,但娶媳婦要花錢是肯定的。總不能因為家里有人生病,錢花完了,娶媳婦就不用花錢了吧?”
我摸索著下巴,覺得小卓說得有道理。
“那怎么辦?”我問道。
“你傻啊,人家都不把你放心上,覺得娶你不用花錢,那你還不趕緊跑!”小卓斬釘截鐵地說道。
和小卓淺淺地聊完之后,我忽然覺得原本堵塞的心豁然開朗。原來我覺得憋屈,是因為于洪他們一家已經認定了我會嫁過去,所以他們才能這么厚著臉皮跟我說不給彩禮,但是要嫁妝的話。
我破天荒地九點就下了班,小卓給我加油打氣,讓我一定要脫離這段讓自己不舒服的關系。
回到家,于洪和往常一樣在臥室里。我聽到有聲音從臥室傳來,他好像是在和誰打電話,還開著擴音。
我原是想直接推門進去的,可我卻聽到了本不該聽到的對話。
“不是吧,她這樣都能原諒你?”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
“那肯定的。我們都快結婚了,她不原諒我又能怎樣?”于洪的聲音中帶著點得意。
“那最后你媽手術的錢也是她掏的?”
“不是,那是我自己掏的。原本給她的彩禮錢。不過沒關系,反正現(xiàn)在彩禮錢被我媽看病花完了,我覺得她應該也沒臉再問我要彩禮錢了吧!”
“那肯定沒臉了,如果她敢要,就說她拜金。”
“不用,說拜金有啥用。我早就有準備了。”于洪嘿嘿地笑著,“我把所有的避孕套都戳破了,只要她有了,別說彩禮了,嫁妝都得給我翻倍!”
“你可別被她發(fā)現(xiàn)了。”對面提醒道,“上次你就說話太快,你看人家差點就和你分手了!”
“害,還不是你非得拉著我打游戲。我說話壓根就沒過腦子!”于洪壓低了聲音,“不過,如果腦溢血的是她媽的話,我肯定一早提分手了!我可不能和拖油瓶過日子!”
“噓!你低調點!”對面忙制止他。
“別怕,這幾天她天天加班,估計是不想看到我。真巧了,我還不想看到她呢!整天頂著一張臭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別人欠她錢似的!要不是看她會賺錢,還能和我一起買房,我才不和她在一起呢!”
“哈哈,我就說你怎么忽然改邪歸正了!做乖乖男久了就不想來放縱一下?來了一批新貨。”
“來!明天就來,給我留著!”
聽著這些對話,我拳頭越捏越緊,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我腦子里回憶著曾經和于洪的點點滴滴,我和他處了一年半,怎么就半點沒發(fā)現(xiàn)他原來是這樣一個齷齪的小人呢?還是說那個時候我是戀愛腦上身,所以看他直接屏蔽了缺點?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上天,讓我在還沒結婚前就聽到這段話,讓我看清了他的為人,不至于踏入地獄,一輩子為他人做嫁衣。我小心翼翼地邁出家門,生怕驚擾到任何人,隨后在外頭找了家酒店暫住。
那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次日,我果斷請了假,一邊給自己的父母打電話,一邊也給于洪的父母撥通了電話,我編了個理由,說希望他們能來一趟A市,在婚期臨近之際,我們再一起把婚禮的各項事宜仔細商量一遍。
由于我之前對婚事表現(xiàn)得極為冷淡,所以突然給他們打電話,雙方父母都顯得頗為驚訝。于洪的父母更是喜出望外,連連應承下來。他們大概以為,我主動邀請他們,肯定是同意了不要彩禮這件事。
當天晚上,我預訂了一家高檔餐廳,兩家人圍坐在一起。于洪的母親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曉曉啊,這么著急把我們叫過來,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我爸也一臉好奇地附和道:“是啊,曉曉。早上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晚上務必趕到,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在這里,我要先向四位長輩道個歉。”說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因為,我決定退婚!這婚,我不結了!”
眾人聞言,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我繼續(xù)說道:“你們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最早我和于洪之間產生矛盾,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生病住院的是誰的母親。當我表示要拿出30萬的嫁妝錢作為手術費時,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還說‘誰的媽,誰負責’。試問,這樣的男人,我真的能指望他在未來為我遮風擋雨嗎?”
于洪顯得有些焦急,他慌忙解釋道:“曉曉,這事兒我已經道過歉了,也和叔叔阿姨解釋過了呀!”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我接著說道:“第二件事,是我昨天意外提前幾個小時回家,然后我就聽到了……”說著,我播放了昨天于洪打電話的錄音。于洪聽到自己的聲音,立刻站起來,上前就要搶我的手機。
“讓我們聽完!”于洪的父親黑著臉說道。于洪無奈,只能停下手來。他紅著臉,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地搖頭:“不是這樣的,曉曉,不是這樣的。”
錄音雖然很短,但內容卻足夠勁爆。聽完錄音后,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只有于洪漲紅著臉,還在拉著我的手。他幾乎要給我跪下了:“曉曉,不是這樣的。我就是太愛你了,太想和你結婚了。但是我又怕不給彩禮你不愿意和我結婚,所以我才……”
“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不會這樣了。”他哀求道。
“這就是你給自己找的借口?”我問道。他搖搖頭:“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是我的錯。我們都快結婚了,求你看在我們兩年的感情上,原諒我吧。”
他父親也開始附和:“曉曉,這事兒確實是于洪做的不對。但總的來說,他也是想和你結婚才做出這種事兒的!好在也沒對你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你看能不能就原諒他這一回?”
“對啊曉曉,你們就快結婚了。咱們請?zhí)及l(fā)出去了,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兒就分手了,那就太可惜了。”
“曉曉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快三十歲了,再不結婚,還想等到什么時候去?要我說先有了孩子也不錯,反正遲早都得有。”
我看著這一家三口的模樣,只覺得可笑至極。明明是自己兒子的錯,他們卻覺得這不算什么大事兒。
我轉頭看向一言不發(fā)的父母,心里真怕他們也勸我原諒于洪,真怕他們也催我早點生娃。
“于洪這算盤珠子都快崩到我閨女的臉上了,你們還想我閨女就這樣算了?”我爸終于開口了,而且立場堅定,沒有向著他們。
“不管丈母娘,只管自己的親媽!不想給彩禮,就想整出未婚先孕?于洪,我真沒看出來,你原來是這樣下作的人?”
我爸冷哼一聲,“我不管我閨女怎么看待你,她原諒你也好,和你分手也罷。反正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們倆結婚的!如果我閨女瞎了眼,犯了神經原諒你,那我就當沒生養(yǎng)過這個閨女!”
我看著我爸,一臉激動!我曾經以為思想頑固的爸爸,在閨女遇到不公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我的身后。
果然,我爸話一出,三人都啞然無聲。
“原也是沒多大的事情,既然你們沒什么意見的話,我們就來清算清算錢。”我爸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房子是兩個小孩自己買的。你們賣了房子自己平分就行。”
“酒水錢,自己家管自己家的,誰也別說虧錢找誰賠。”
“婚慶、婚紗,這錢是誰出的?”我爸看向我倆。于洪輕聲開口:“這錢我出的,我也不要曉曉還,這是我該出的。”
“還有三金,曉曉,你等會兒回去就還給于洪。”我點了點頭。
我爸拍桌起身:“事情要有頭有尾,感情也要好聚好散。咱們雖然當不成親家,我也不希望變成仇人!經濟上的問題,盡快處理。就像你爸所說的,你們年紀都不小了,早點結束這段,才好開始下一段。”
我送我爸媽去酒店的時候,我爸一直在車上抱怨:“什么人啊!全家算計我閨女!要不是我閨女有福提前看清他家人的嘴臉,說不定就踏進火坑了!”
“閨女你別怕,別說你三四十歲結婚,你哪怕不結婚,你爹我也養(yǎng)得起你!”
“房子趕緊賣了,錢分一分,以后就別再有來往了。”
“你要是怕于洪糾纏你,爸就在你公司附近租個房子,天天守著你。咱們家的閨女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我媽則早就紅了眼眶,一直沒說話,就是怕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了。
“爸,沒事兒,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決。”我寬慰他們道。
三天后的傍晚,我剛下班就看到蹲守在門口的于洪。他看起來有些憔悴,頂著一個雞窩頭走上前:“聊聊?”我點點頭。
我倆坐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他尷尬地開口:“對不起。你看我們還……”我制止他說下去:“打住,我爸說了,好聚好散。”他苦笑著點點頭:“房子里屬于我的東西我已經收拾完了,還有你的東西。”
“我過兩天會去收拾的。”我回應道。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眼睛紅紅的:“曉曉,不然這房子你買了吧?按照原先的市場價你給我一半就好了。”我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這,我也沒那么多錢啊。”其實我原也是想買下這個房子的,一來住慣了,二來東西太多實在不想搬家。可我手上又沒有那么多錢。
“沒事,你可以貸款的么!求你了,你買了吧!咱們四六分賬?”他急切地說道。我真有點好奇,他怎么比我還想讓我買了這房子。我懷疑地看著他:“這房子該不會不干凈吧?!”
“不是!”他慌忙辯解,又覺得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后湊上前壓低聲音,“出了點事兒,我在外頭借了點錢。”
“借了多少?”我下意識問道。他沒回答,只說:“你現(xiàn)在手里有多少?按照原先的市場價,我們四六分,一方面算是我給你的賠償,一方面我也想盡快拿到錢。”
“行,明天,明天去房管局。”我答應道。晚上我把這事兒和我爸媽說了一下,主要是想問他們借錢。
我這個人一直沒什么安全感,讓我貸款供房我總覺得怪怪的。我爸只問我真的愿意住在那個都是兩人回憶的房子里嗎?不會有啥膈應的?我忙解釋:“這房子也是我辛苦努力這么多年的成果,里面也保留著我的回憶,不想賣給他人。”
我這話一出,于洪突然蹭地站了起來,一臉怒意:“唐曉曉,這錢是你爸用來給我買車的!憑什么要拿來給你媽治病?!”不過,這顯然是于洪之前的胡言亂語被我不小心記混了,與當前情境不符,我們暫且忽略。
第二天,我就和于洪去了房管局,將房本改成了我一個人的名字,又將房子四成的錢轉給了于洪。從那之后,我和于洪就再也沒見過面。
再聽到于洪的消息已經是半年后了。我出差的時候,意外遇見了曾經一起工作過的同事,于是就約著一起吃了個飯。
吃飯的時候,她無意間問起于洪,畢竟那會兒我和于洪在公司里可是人人羨慕的情侶典范,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步入婚姻的殿堂。而在拍了婚紗照后,我們也第一時間在朋友圈分享了這份喜悅。
“你和于洪……”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分了。”我說。她怔愣了一會兒,然后眼睛彎彎地看著我:“我一早就猜到你們沒有結婚。上次朋友圈看到你發(fā)的婚紗照,緊跟著就沒了后續(xù),我就猜到了。”女人的心思就是這么細膩敏感。
“于洪好像被關進去了,你知道嗎?”她忽然湊上來小聲說道。我搖搖頭:“我們也算是好聚好散,后面也沒再聯(lián)系過。”
“我也是聽人說的,好像是賭博啊還是什么的,反正欠了很多錢。身邊的人都被借遍了,然后有人組織一起,將他告了。”她嘖嘖感嘆道,“我聽說,他其實很早之前就接觸網賭了,只是那會兒是小打小鬧。”
我聽著多少有些唏噓,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染上這樣的惡習。忽然想起我之前意外聽到的那通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說“來了一批新貨”,我當時下意識以為是姑娘,沒曾想竟然是賭博的?
所以其實一開始他算計我的并不僅僅是彩禮嫁妝,他甚至想讓我?guī)退黄鸪袚鷤鶆眨浚∠氲竭@兒,我后背不由地泛起一陣冷汗。
幸好,他提前露出了馬腳。幸好,我意外聽到了那通電話。幸好,我們還沒有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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