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保困局:年輕人的無奈與社會的反思
一篇標題頗具挑逗性的人物采訪文章《不繳社保的年輕人,一場無聲的抗爭》進入公眾視野,其中引用的數據令人咋舌。上海市以高達12183元的社保繳費基數上限和7310元的下限傲視群雄,穩居全國榜首。
這意味著,選擇在上海逐夢的青年,一旦遭遇失業風暴,無論是穿梭街巷的外賣小哥,按小時計費的家政服務員,還是選擇慢就業的自由職業者,每月至少要預留2558.5元繳納基本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這筆費用,對許多囊中羞澀的年輕人而言,無疑是沉重負擔。
以我身邊朋友為例,不少人在同樣繁華的廣州加入靈活就業大軍。今年7月起,廣州社保繳費基數下限從4588元悄然上調至5284元。按20%繳費比例計算,僅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就需繳納1056.8元,加上453.92元的醫療保險,總計1510.72元。
對比上海與廣州,同樣是失去穩定工作的漂泊者,按最低標準僅繳納基本養老和醫療保險,廣州支出1510.72元,上海則需2558.5元。這讓人感慨,即便節衣縮食,廣州靈活就業者每月要騰出1500多元,上海更是攀升至2500多元,否則社保賬戶將面臨停繳。
社保停繳,對個體影響喜憂參半。宏觀來看,停繳意味著失去大城市落戶、購房資格,醫療費用無法報銷,未來退休金領取也受影響。微觀層面,對于已失業、月收入勉強維持生計的人,每月幾千元收入既要還房貸、養家糊口,實在難以擠出2500多元繳社保。許多人面對社保停繳抉擇,只能無奈先度眼前難關。
據查閱數據,上海市社保參保人數在2022年還維持在1535.69萬人高位,但2024年上半年下滑至1528.62萬人,短短半年近7萬人退出,或許正是對高昂社保費用的無聲抗議。
在這場社保拉鋸戰中,我們看到年輕人的無奈與掙扎。他們或為追夢而來,或在失業泥潭中自救,卻因高昂社保費用,不得不做出艱難抉擇。這不僅是個人困境,更是社會需正視的問題。
今年上半年上海社會保險參保人數下滑7萬,引發關注。某位自封的數據堂主深入探究,查閱北京、廣州、深圳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官網尋找對比線索。遺憾的是,北京與廣州上半年具體參保數據缺失,唯有深圳數據赫然在目,且與上海形成鮮明對比。深圳參保人數非但未減,反而增長。官方數據顯示,深圳2022年基本養老保險參保人數為1381.38萬人,2024年上半年躍升至1409.00萬人,增幅超20萬人。
為何上海流失的參保人數,在深圳卻成新增力量?
原因首先是政策導向差異。北京與上海作為傳統一線城市,對人口增長嚴格把控,早在疫情前,常住人口就已出現負增長。2017年,北京與上海常住人口同時下降,這是1978年以來首次。相比之下,深圳則慷慨許多,推出一系列吸引人才政策,拿出真金白銀廣邀英才。上海像緊箍咒,深圳則似橄欖枝,政策差異一目了然。
再者,生活成本也是影響參保人數的重要因素。根據美國知名咨詢公司發布的2023年全球主要城市生活成本調查報告,上海位列第12,深圳排在第20位。該報告綜合考量通貨膨脹、匯率、稅收、住房、交通物價等因素。以社保繳費為例,同樣繳納基本養老保險,上海繳費基數下限高達7310元,廣州稍低為5284元,深圳則不到2500元。
更驚人的是,繳費比例也有顯著差異,上海社保繳費比例為24%,廣州與深圳均為20%。這意味著,靈活就業人員僅基本養老保險一項,上海每月最低需繳納1754.4元,廣州為1056.8元,深圳僅需500元左右。如此懸殊繳費差距,無疑是影響參保人數的重要砝碼。
至此,問題浮現,過高社保繳費比例或許是上海參保人數下滑的罪魁禍首之一。面對高昂繳費壓力,部分人群可能選擇降低參保檔次,甚至放棄參保,尋求更經濟生活方式。而深圳低繳費、低生活成本策略,一定程度上吸引更多人,促使參保人數穩步增長。這一現象引發我們對社會話題的深思。
在學術研究中,一篇題為《社保費征管與企業避稅——基于社會保險法實施的準自然實驗》的嚴謹論文指出,中國企業養老保險繳費率遠超多數國家。以基本養老保險為例,美國企業養老保險繳費率為6.2%,日本為7.5%,而我國企業繳納比例直逼20%,如同難以逾越的山峰壓在企業肩頭。
有人認為這是企業之事,與靈活就業者無關,可現實是,一旦進入靈活就業,原本企業背負的重擔便轉嫁到個人身上。以上海、廣州、深圳等一線城市為例,靈活就業者基本養老保險繳納比例高達20%,與企業相同。
我國社會保障資金管理模式為現收現付制度,如同沒有積蓄的月光族,遵循以收定支原則,不做積累。養老金給付如同接力賽,由在職職工負擔退休職工養老費用,通俗說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每月繳納的養老保險轉眼化作退休老人的養老金。這并非我國獨有,日本同樣實行現收現付制。
而個人賬戶積累制則是另一模式,從工作起,繳納的基本養老金存入個人賬戶,如同個人保險箱,國家也不能輕易觸碰,到法定退休年齡,以養老年金形式逐月發放,美國是這一制度的忠實擁護者。
理論上,現收現付制與個人賬戶積累制各有千秋。現收現付制像國家編織的安全網,無需擔憂通貨膨脹;個人賬戶積累制則需面對貨幣貶值風險,需個人審慎規劃。現收現付制健康運轉的秘訣是確保繳費基數足夠龐大。然而現實復雜,在人口老齡化浪潮下,這一模式能否保持穩固?靈活就業者養老保障又該如何解決?
這種健康持續運作模式,本質基于年輕勞動力無限供應的假設,認為養老保險基金就能自動充盈,國家養老體系就能安然無恙。但現實卻很殘酷,連續兩年高校畢業生人數突破千萬大關,今年更是達到1158萬。理論上,若這些畢業生全部就業,社保繳納數額將大幅提升,為養老體系注入動力。可諷刺的是,青年失業率高達25%,每4個年輕人就有一個失業,數據慘淡到官方自8月起不再公布。
上海2023年上半年社保參保人數減少7萬,雖不能說全部源于失業,但失業是重要因素之一。一部分年輕人選擇回老家考公或去其他城市發展,更多是在失業中掙扎,無奈暫停社保繳納。
我們無需高談經濟復蘇宏觀壓力,也不必急于借鑒他國經驗,僅從人性基本需求出發,誰不想有穩定社保,誰愿流離失所?專家建議往往不切實際,如出租多余房產、付費上班不求薪資,指責年輕人懶惰、眼高手低等,全然不顧普通年輕人的處境。多數年輕人就業之路越走越窄,向下選擇成為常態。
張雪峰曾指出,內卷本質是別無選擇,若有更多選項,誰愿卷入無休止競爭?看看靈活就業的擺地攤與送外賣,看似自由,實則透露年輕人就業困境的無奈與心酸。社會一邊高呼人才過剩,一邊面臨青年失業,我們不得不反思,這究竟是制度漏洞還是時代悲哀?
談及上海社保繳費人數縮減,宏觀經濟波動與失業率攀升是重要因素,從個體感受微觀層面看,高昂生活成本與微薄薪資收入的巨大差距,才是更直觀痛點。以上海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為例,繳費額每月高達1700多元,深圳僅需500元左右,差距達3倍之多,加劇經濟壓力。
不同就業環境下社保待遇差異更是天壤之別,國企職工社保繳費輕松破千,私企尤其是小型或初創型企業,社保甚至成奢望,員工無法享受基本社保保障,這種待遇差距讓人感嘆社會階層固化之嚴峻。
曾有粉絲訴苦,疫情沖擊、經濟下行,飯碗難保,社保基數卻年年攀升,苦不堪言。我們理解個人之憂,也深知養老金缺口現實。宏觀層面,專家學者解決方案眾多,微觀層面困境卻如頑疾,根源在于年輕人別無選擇,不是不愿繳納,而是無力承擔。社保本應是連接年輕人與城市的重要紐帶,有了它看病可報銷、落戶有積分、購房有資格,曾是青年奮斗路上的明燈。
但現實冰冷,讓他們覺得那盞燈越來越遙不可及,對未來的期盼也愈發黯淡。如今,面對生活重壓,他們開始懷疑對社保的執著與期盼是否還值得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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