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于6月24日抵達荷蘭海牙參加為期1天的北約峰會。數小時前他剛公開譴責以色列和伊朗，指責雙方違反停火協議并發出將采取進一步軍事行動的威脅。特朗普為此還大發雷霆，面對媒體大爆粗口。毫不意外，以色列與伊朗之間的沖突及其廣泛影響成為此次峰會的核心議題之一。北約秘書長馬克·呂特（Mark Rutte）更是對特朗普譴責伊朗和以色列的舉動大加贊揚，并稱特朗普對兩國的粗口辱罵是“爸爸”使用“強烈語言”的表現。這被認為是呂特為了討好特朗普，稱呼特朗普為“爸爸”，因而引發歐洲輿論嘩然。不過這似乎特別符合特朗普的心意，因而在北約軍費、俄烏沖突等問題上，特朗普都做出了相對令北約盟國滿意的答復。英美多家媒體也長舒一口氣，認為北約避免了一場“特朗普式的解體”。

“叫爸爸”

北約秘書長馬克·呂特6月25日在海牙與特朗普并肩坐著，滿臉笑容地稱贊特朗普在以色列與伊朗沖突中的干預，表示特朗普派遣美國轟炸機摧毀核設施的舉措是一項“巨大的勝利”。特朗普稱這次行動是“每個人的巨大勝利”，并通過類比兩名在操場上打架的孩子，聲稱以色列與伊朗之間的敵對行動將因此停止。“他們打得很兇，就像兩個孩子在操場上打架。你知道，他們打得像地獄一樣。你根本沒法阻止他們，讓他們打個兩三分鐘，然后就容易制止他們了。”特朗普對現場記者說道。

呂特插話說：“然后爸爸有時候得使用強烈語言。”這個評論指的是特朗普6月24日對以色列和伊朗的憤怒言辭，當時特朗普告訴記者，以色列和伊朗“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因為兩國似乎都表示不會遵守總統幾小時前所推動的停火協議。特朗普聽后笑了笑，補充道：“強烈語言，是的，偶爾一次。”

這已經不是此次峰會上呂特第一次討好特朗普了。在稱特朗普為“爸爸”之前，呂特已經在最近幾天花了不少時間贊揚他。呂特在6月25日向特朗普發送了一條長消息，感謝他對世界的貢獻，并堅持認為沒有其他美國總統能夠像特朗普那樣迅速干預伊朗－以色列沖突，或是推動北約國家增加國防開支。特朗普隨后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呂特消息的截圖。呂特在6月25日的新聞發布會上繼續贊揚特朗普，他在新聞發布會的前半部分將北約防務開支協議的達成歸功于特朗普。當記者問呂特是否認為如此溢美之詞會讓他顯得“軟弱”時，呂特為自己的奉承辯護道：“我不這么認為。我覺得這是一個品味的問題。”呂特稱特朗普為“好朋友”，并表示他“值得所有的贊揚”，因為特朗普施壓北約多個盟國將國防開支從2%提高到5%。特朗普此前曾對北約伙伴國過度依賴美國的軍事支持表示不滿。

呂特表示，這些贊揚是必要的，因為特朗普還確保了伊朗無法獲得核武器，盡管最近的報告質疑美國近期轟炸的長期效果。被問及對呂特的“爸爸”言論有何看法時，特朗普說呂特出于親切才這么稱呼他：“他非常親切地說‘爸爸，你是我的爸爸’。”

特朗普的北約峰會有何成果？

盡管呂特“叫爸爸”的行為在歐洲廣受爭議，但是特朗普似乎非常受用。這也使得特朗普在這次峰會上表現出對歐洲的北約盟國前所未有的支持。來自32個北約國家的領導人在峰會聯合聲明中一致同意，到2035年，每年將把本國GDP的5%用于“核心國防需求以及國防與安全相關支出”。“我們始終團結一致，堅定不移地致力于保護我們十億公民，捍衛聯盟，并保障我們的自由與民主。”聲明中寫道。這一5%的目標遠高于目前任何北約成員國的國防開支，也大大超過北約此前設定的2%指導標準。截至2024年，波蘭的國防開支占其GDP約4.2%，當時為所有成員國中最高。美國2024年的國防支出估計為GDP的3.38%，略低于過去十年的水平。北約成員國表示，此項新目標旨在應對“俄羅斯對歐-大西洋安全構成的長期威脅以及恐怖主義的持續威脅”。

北約各國領導人還重申了對第五條的“鐵定”承諾：“我們重申對《華盛頓條約》第五條所載集體防御承諾的鐵定支持——對一個成員國的攻擊相當于對所有成員國的攻擊。”北約領導人表示，第五條承諾一旦被觸發，其他成員國將采取其認為必要的行動，包括動用武力，以恢復并維護北大西洋地區的安全。此前唯一一次動用第五條是在“9·11”恐怖襲擊之后。軍費與第五條兩項承諾也是特朗普反復提及的內容。在峰會記者會上，他表示：“這將被稱為‘海牙防務承諾’……每年將新增1萬億美元。這是美國的巨大勝利，因為我們原本承擔的份額遠遠超過合理水平，事實上非常不公平。”同時，特朗普重申“美國優先”理念，補充道：“至關重要的是，這些新增資金必須用于嚴肅的軍事裝備，而不是官僚體系。希望這些裝備能在美國制造。”

關于烏克蘭長期以來尋求加入北約的問題，此次峰會沒有發布任何正式聲明。而這一話題自2022年俄烏沖突爆發以來更加引人關注。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維克托（Orban Victor）在峰會上表示：“北約不應涉足烏克蘭。烏克蘭不是北約成員，俄羅斯也不是，我的工作就是維持這種狀態。”北約保持其明確立場。“烏克蘭不是北約成員。烏克蘭是北約伙伴國，這意味著它與北約密切合作，但不享受該聯盟創始條約中的安全保障。”北約官網寫道。不過在俄羅斯總統普京處碰壁的特朗普，似乎在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態度上出現了轉變。特朗普與澤連斯基的關系長期緊張，并在今年2月底烏克蘭總統訪問白宮期間爆發激烈公開沖突，幾乎釀成外交災難。不過，在海牙舉行的這場備受期待的一對一會晤平穩落幕，特朗普和澤連斯基都稱談話“很好”。

當被問及美國是否愿意向烏克蘭出售防空導彈時，特朗普表示：“我們會看看是否能提供一些。”

法國與西班牙

一切似乎在特朗普主導的北約中風平浪靜，只是并非所有國家領導人都如呂特一般極盡所能地“諂媚”。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實際上對于特朗普的一些做法仍然表現出不滿。就在峰會開始前1天，馬克龍還稱特朗普對伊朗發動的襲擊為“非法”。馬克龍警告稱，盡管打擊構成威脅的核設施可能被視為“合法”，但美國和以色列在6月21日發動的空襲并沒有法律依據。在峰會當天，馬克龍進一步表示，對美軍打擊伊朗核設施造成的破壞分析仍在進行中，法國也正在進行自己的調查。“我們會將其與其他國家——以色列、美國以及其他歐洲國家——的分析進行比對。”馬克龍在峰會上透露。峰會結束后，馬克龍便與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總干事拉斐爾·格羅西（Rafael Grossi）見面，不過會談現場并未對媒體發表講話。

事實上，特朗普在6月21日對伊朗核設施實施的打擊實際效果如和，是此次北約峰會的一個主要爭議點。據英國《衛報》報道，有報告稱，打擊僅僅使伊朗核計劃倒退數個月。伊朗方面在襲擊后則宣稱，襲擊僅造成三處主要的核設施地面建筑受損，而核設施并未受到影響。不過特朗普則聲稱已經“完全摧毀”三個關鍵核設施。在北約峰會上，特朗普堅持自己之前的表態，稱此次行動“非常、非常成功。這就叫‘殲滅’。世界上沒有其他軍隊能做到”。特朗普引用了以色列原子能委員會的一份報告，稱美軍的打擊“摧毀了該核設施的關鍵基礎設施，使濃縮裝置完全癱瘓，場地被毀。”根據特朗普的說法，該報告得出的結論是，伊朗研發核武器的能力已被“延緩多年”。

在法國之外，另一個遭到特朗普“記恨”的國家則是西班牙。西班牙是唯一一個對5%軍費目標提出保留的北約盟國。新協議中的措辭為西班牙保留了足夠的靈活性——只要西班牙軍方能夠提供聯盟所需的作戰能力，其支出維持在2.1%也能說得過去。特朗普在6月25日明確表示，他不會輕易放過西班牙首相佩德羅·桑切斯（Pedro Sánchez）。他誓言要在貿易上進行報復，理由是馬德里在履行義務方面“動作太慢”。

“我們正在與西班牙就一項貿易協議進行談判。我們要讓他們多付兩倍的價格。我這次是認真的。”特朗普在峰會后表示。“他們想搭個便車。”他補充說，“但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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