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務/員?還說辭就辭了?凈瞎說!”菜刀哐當一聲剁在砧板上,“小地方出來的,能有多大本事?八成是沒考上編的瞎話!”
“媽,沈臨為了我才……”
“為了你?”我媽把圍裙一甩,“他要真是對你好,就該拿實打實的東西來!”
5個月前,沈臨放棄了老家的鐵飯碗,拖著行李箱到我們這找了份工作,他說:“媛媛,只要有你在,哪兒都是陽關道。”
我當時抱著沈臨就哭了,這年頭為愛情放棄安穩的男人不多見。
可這事兒到了我媽嘴里,就變了味。她不但不感動,反而撇著嘴,滿眼瞧不上。
扭頭她跟就我爸嘀咕,“嘖,沒出息!鐵飯碗不要,上趕著當上門女婿?小地方的人,眼皮子淺,還想高攀我家媛媛?”
我爸在旁邊悶頭抽煙,沒吭聲。
我家條件不算大富大貴,但我媽是出了名的精于算計,街坊鄰里誰占了她半毛錢便宜,她能念叨半年。
我媽這種算計不光對外人,對我也是,我的工資一毛不剩都進了她口袋。
她還說是為我好,怕錢被人騙走。
我心里門清。
關于我的婆家,我媽心里早有標桿,得有錢,能幫襯娘家,所以她才一次次棒打鴛鴦。
自從沈臨來了,我媽電話跟查崗似的:“媛媛啊,沈臨那出租屋月租多少?不行讓他搬家里來住,省下房租給你買支大牌口紅。”
“沈臨那工作靠譜不?別是讓人家騙了,這年頭騙子多。”
她哪兒是關心,分明是變著法兒探沈臨的底。
2
沈臨也懂事兒,每逢周末,他必拎著水果牛奶往我家跑,“叔叔阿姨”叫得比蜂蜜還甜,哄得我爸直樂。
我媽卻背地拽我袖子:“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老實人!你可長點心,別被人賣了還幫數錢!”
真正的沖突,是在雙方家長見面那天。
沈臨爸媽特意從老家趕來,搓著手笑得實在:“媛媛是獨生女,我們也不能委屈了孩子。買房的事兒,首付我們湊了60萬。車子,買個十來萬的代步車就行,都寫倆孩子的名兒!”
我媽笑呵呵地道:“年輕人壓力大,首付是該幫襯。”
沈臨媽剛露笑意,我媽直接給人一個下馬威:“我同事閨女結婚,男方全款江景房,還陪送了輛寶馬!”
沈臨爸端茶的手僵在半空。沈臨忙打圓場:“阿姨,我們剛工作……”
“以后是以后,眼下日子能糊弄?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們,彩禮得給15萬8,圖個吉利。錢,我替媛媛存著,防止你們小年輕亂花。”
沈臨爸媽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我拽了拽我媽衣角,她卻甩開我的手,從沙發縫隙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筆記本:“我算過了,這里辦婚禮得20萬,三金至少5萬,改口費……”
“阿姨,”沈臨小心翼翼地說:“今天商量個意向,具體數字可以慢慢談。”
我趕緊接茬:“是啊,媽,先吃飯吧。”
說完,我趕緊拽過本子塞屁股底下,我媽這才拿起筷子。
席間再沒談婚事,沈臨媽不停地給我媽夾菜,我都有點看不過去。
3
一場本該喜慶的會面草草結束。
我媽把剛要出門的沈臨媽拉到一邊:“親家母,回去可得趕緊準備啊,你們條件差,更得拿出誠意來!”
沈臨媽勉強笑著,轉頭卻握住我的手:“媛媛,別擔心,我們回去就湊錢。”
人送走后,我剛進門就看見我媽把筆記本摔在桌上:“小地方來的就是摳門!首付60萬也好意思提?彩禮應都不敢應,小家子氣!我看他們就是算計著讓你倒貼!”
我心里氣憤,卻不敢替沈臨辯駁。上回我幫著沈臨申辯了幾句,我媽就說他動機不純,在挑撥我們母女關系。
聽著我媽絮絮叨叨,我只覺得肺管子都要悶炸了。
“15萬8彩禮打我卡上,一分不能少!明天你就去找沈臨要,不然這婚別想結!”
“錢不能放你那。”我實在沒忍住,“我用自己名字開張新卡,存15萬8進去,但密碼不能告訴你。”
可想而知,我媽把所有道德綁架能想到的詞,挨個說了一遍。
我索性關閉五感,等她安靜下來,才說:“不行就拉倒,這彩禮,不要了。”
我媽緩了半天,才不得不接受我翅膀硬了的事實。
她咬著牙做出讓步:“那這樣,錢存我這兒,寫我的名字,我設密碼!只是保管!絕不亂動!以后…每年給你兩萬,分七八年給,行了吧?算幫你們理財了!”
每年兩萬?七八年?利息呢?這分明是把錢鎖死在她的保險柜里。
我工作幾年的工資,她都說替我攢,可回頭給我的嫁妝還不到10萬,連我的工資都不夠。
她只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干損人利己的事罷了。
事已至此,我索性對抗到底,絲毫不讓。
我媽首次吃了敗仗,同意錢放我卡里,但她又提出訂婚當天得把彩禮擺上,她必須看到錢。
4
訂婚宴上,司儀喊“納彩”。沈臨在全場注視下,遞上一塊裹著紅紙的方正“錢磚”。
“阿姨,一點心意,彩禮十五萬八,請您收下。”
我媽滿面堆笑,連說“太破費”。她接過后還特意掂了掂,得意地向三姑展示:“看看,這心意多足!”
場面和諧,儀式圓滿結束
可等我轉過頭,擺桌的錢和我媽早就沒了影子,我忍不住冷笑。
果然,幾分鐘后,我媽從外頭氣鼓鼓進來。她從包里抓出一疊錢摔我臉上:“白眼狼!敢用點/鈔/券/糊弄我!”
有些還沒走的親戚圍了上來。
從我媽非要讓我拿現金起,我就猜到了她打什么主意。
若不是她動了歪心思,想拿著錢跑路,怎么可能發現有假?
我也沒給她臉,當著人面,戳破她。我媽沒法狡辯,臊眉耷眼走了。
這場鬧劇過后,我和沈臨開始籌劃婚事,依自己心意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
一個月后,我媽主動打來了電話。
“媛媛啊,婚宴場地我看好了,就在你三姨夫開的海誠大飯店三樓,三十桌……”
“酒席不辦了。”我平靜地打斷她。
“胡鬧!這么大的事你自作主張?你要被人家笑話的。”
沈家爸媽為了湊首付抵押了老房,哪還有錢撐排場,再辦他們就得去借錢。
我媽讓沈臨家出酒席錢,再象征性地優惠一些,回頭她再讓三姨夫給個成本價,還能吃回扣,收份子錢也進了她的口袋。
她賺得盆滿缽滿,我們花幾十萬辦場婚宴,最后卻背了一身債。
我直接指明我媽的心思,她仍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掏心掏肺為你打算!沒排場嫁過去,你……”
我直接掐斷通話,利落地拉黑了她的號碼。
從今往后,橋歸橋,路歸路。我和沈臨的人生,我們自己走。
有些人注定只能當血緣上的陌生人。
5
一周后,我和沈臨去民政局領了證,就算是把婚結了。
酒席說不辦就不辦,我們只在小區附近的咖啡館搞了個簡單儀式,請來雙方父母和最要好的朋友同事見證。
儀式那天,我媽還在賭氣,終究沒露面。
我爸倒是來了,他默默坐在角落,儀式結束塞給我個紅包:“你媽她……抹不開面子。”
年前,我們的小家裝修好了。收拾干凈后,特意把沈臨父母接來海城一起過年。
飯桌上我提了句讓他們留下同住,老兩口擺擺手:“親戚朋友都在老家呢,你們小兩口過好日子就行,我們住不慣。”
這話在理,我們也沒再勉強。
至于我媽,自打上次拉黑,她跟我算是徹底杠上了,真就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后來零星從我爸那兒聽說,我媽對我這個“吃里扒外”、“被男人哄暈了頭”的女兒依舊咬牙切齒,逢人便抱怨,怨氣一點沒消。
我心里堵得慌,但也沒打算先低頭去碰釘子。
可說到底,她始終是我媽,橋歸橋,路歸路不假,但血脈斷不了,該盡的本分我們絕不含糊。
只是有些鴻溝,若跨不過去,強求反倒平添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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