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綺蝶
今年七國集團(G7)加拿大峰會期間,特朗普曾提到中俄可以加入G7。對此,“金磚國家概念之父”吉姆·奧尼爾(Jim O'Neill)近日在Project Syndicate撰文響應了這一提議。奧尼爾認為,G7的重要性正持續減弱,如今已與時代脫節,甚至可能“弊大于利”。他呼吁對G7進行徹底改革,納入全球最大經濟體和新興大國,以適應21世紀的全球格局和全球治理。他也提到了中美在全球治理中的角色,建議從重構G7入手,構建一個更具包容性與現實性的國際合作機制。
G7是在冷戰背景下成立的,起源于1975年石油危機后西方工業國家(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日本和加拿大)為協調宏觀政策而設立的非正式機制,早年確實在穩定全球金融體系、協調匯率政策等方面發揮過作用。然而,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深入、中國和印度以及其他新興市場的崛起,G7的局限性日益顯現。
當前G7成員中的一些國家,在全球經濟中的權重持續下滑。例如,加拿大在全球GDP中的占比不足2%,而澳大利亞、韓國乃至印尼等非G7國家,經濟活力卻遠勝于它。同樣,英國“脫歐”之后,其全球影響力進一步收縮,近年來其全球綠色金融和AI倫理方面的優勢,也出現被歐盟和中國取代的跡象。
“應踢出加拿大和英國”
特朗普將中俄納入G7的提議雖具爭議性,但這可能符合他心目中的全球戰略構想或實力格局,也反映G7在應對氣變、公共衛生和地緣沖突時的無力感。比如,今年加拿大G7峰會上,氣候融資和人工智能治理成為焦點,但因成員國分歧,未能達成實質性協議。奧尼爾在題為《誰還需要G7?》(Who Needs the G7?)的文章中認為,G7在當今世界已失去代表性與影響力,甚至可能阻礙全球治理。他建議將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等新興經濟體納入,構建更具全球代表性的“G9”或“G11”。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2024年喀山金磚國家峰會期間展示了一張“金磚國家鈔票”票樣。
奧尼爾提到,他在2001年提出“金磚四國”(BRIC)概念時的初衷,正是為了提醒G7:隨著金磚四國等新興經濟體的崛起,世界重心正在轉移,G7必須變得更加全球化、更具前瞻性,不能只是代表老化、走下坡路的西方工業化國家。但20多年過去,G7對結構性變革始終反應遲鈍。相反,“金磚”的影響力與日俱增。
奧尼爾強調,他當時的建議比特朗普走得更遠:不僅要納入中國和俄羅斯,還應該包括巴西和印度。由此形成的“G9”,包括金磚四國、加拿大、一個代表歐元區的席位、日本、英國和美國。
如今,他還要進一步修正這一建議,踢出加拿大和英國。
“加拿大的加入一直就值得質疑(如果有加拿大,那為什么沒有澳大利亞?),而英國在純粹的經濟意義上也已不再具備優勢”。
▲6月15日至17日,2025年G7領導人峰會在加拿大舉行。
奧尼爾提到,如果現在重新評估全球治理架構,英國和加拿大的優先權可能都不如印度。雖然加拿大和英國在維護法治、支持美國盟友方面有悠久傳統,但這些并不是全球治理中最關鍵的因素。
“即使加拿大和英國無法接受我的G9設想,一個G11也遠比當前的G7好得多。G7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全球代表性的說服力。這一點在2001年就已經顯現,而如今,主導G7的美國總統似乎也認同這一點。特朗普對G7并無多大興趣”。
奧尼爾指出,自從歐元區誕生之后,法國、德國和意大利共享歐元、統一貨幣政策和財政規則,這使得它們各自在G7中保留獨立席位顯得多余,意義不大。而若從外交、安全、公共衛生、氣候變化等領域來看,這種安排就更加說不通。
奧尼爾反問,G7如果沒有美國,它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他認為,G7在“西方民主國家”在某些議題上尋找共識方面,可能仍然有其價值,但其目的若是要向其他國家強行灌輸全球解決方案,那注定會失敗!
中美俄及全球治理體系改革
任何有關G7的改革繞不開中美俄及其他新興經濟體角色。奧尼爾提到,如果讓特朗普主導,他傾向于由“中美俄”共同劃分世界勢力范圍。雖然特朗普四年后下臺,但未來幾年他可能會為此奠定一個更持久的框架基礎。
作為全球兩大經濟體,中美在貿易、技術、氣候和地緣政治領域的競爭與合作深刻影響全球治理格局。特朗普提議將中俄納入G7,表面看是對中俄國際地位的承認,可能只是以此要挾成員國更多地配合美國的戰略訴求,表達對G7多邊機制的不滿。當然,中國主張通過G20和BRICS+等平臺推進全球治理,注重和全球南方國家的平等協商與合作。
奧尼爾提到了其他可能的影響因素。“到2030年,除非出現重大危機,印度將成為全球第三大經濟體,它不會也不應在中俄之下居于次要地位。盡管巴西的經濟政策依舊動蕩,但它作為拉美地區頭號大國的地位卻無可否認”。
▲2024年11月18日至19日,G20峰會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行。
奧尼爾注意到,很多外交人士主張G20是全球治理的未來,將其視為一個已經很精英化的組織。在2008至2010年期間,G20在解決全球金融危機方面發揮了極大作用。
但奧尼爾認為,G20在過去十年里逐漸迷失方向,變得過于龐大、效率低下、并且容易受到大國政治因素的干擾。更重要的是,近年來金磚國家及其他新興經濟體普遍認為,G20仍由G7主導,后者往往將自己的想法強加于別國,并在議程設置上發揮過多影響力。這種觀感使得俄羅斯及其他金磚國家更容易聯合起來反對G7的倡議。比如新冠疫情后,試圖在G20內建立一個衛生與財政聯合委員會的倡議最終宣告失敗。
但奧尼爾反對排斥G20,而是主張讓G20更有效,最好的辦法是對G7進行更新改革,讓它不再成為引發不信任與對抗的源頭。
總之,奧尼爾支持一個更具包容性的G7,或G9、G11,采納新興國家的訴求,推動更平等的全球治理。然而,這種多邊體制的改革面臨多重挑戰:西方國家不可能放棄主導權,中美之間的全面戰略競爭、俄烏等地緣沖突的持續影響,以及印度、巴西等國的持續崛起,也都為改革增添了復雜性。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中美聚焦”】
轉自:中美聚焦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