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九點多，我正窩在沙發上追劇，手機突然響了。看到來電顯示"舅舅"兩個字，我心里就咯噔一下——這個點打電話，準沒好事。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舅舅那熟悉的哀求聲就傳了過來："小雨啊，舅舅有點急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我心想，又來了。舅舅每次開口都是"商量"，實際上就是變著法子要錢。這些年來，從表弟上學到買房再到結婚，舅舅三天兩頭就找我們家借錢，說是借，可從來沒還過一分。

"什么事啊舅舅？"我故作輕松地問道，心里已經開始盤算家里還剩多少存款。

"是這樣的，小軍要去云南旅游，說是工作壓力大想放松放松，你看能不能先借我五千塊錢？等我下個月發工資就還你。"舅舅的語氣里帶著那種理所當然，仿佛我不借就是不孝順。

我愣了三秒鐘。表弟小軍今年已經26歲了，在一家私企上班，工資雖然不高但也夠自己花。更讓我無語的是，去年他剛找我們家借了一萬塊錢說要買車，結果錢到手后卻拿去炒股全虧了。現在又要去旅游？

"舅舅，小軍工作了這么多年，旅游的錢還要家里出嗎？"我忍不住反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舅舅的聲音有些不悅："小雨，你這話說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軍平時工作多辛苦，出去散散心有什么不對？再說了，就五千塊錢，對你們家來說又不是什么大數目。"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媽媽從廚房走了出來。她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直接伸手要過電話。

"哥，是我。"媽媽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聽得出她壓抑著的怒火。

"你說什么？小軍要去旅游需要錢？"媽媽冷笑了一聲，"哥，你兒子26歲了，不是6歲。去旅游的錢都要別人出，他怎么不去要飯？"

電話那頭傳來舅舅急促的解釋聲，什么"一家人要互相幫助"、"以后有錢就還"之類的話。媽媽聽得直搖頭。

"哥，我跟你說實話。這些年我們家借給你們的錢，前前后后加起來得有十幾萬了吧？你還過一分錢嗎？上次說買車借一萬，結果拿去炒股；再上次說裝修借五萬，結果房子裝修完了，錢也沒見還；還有小軍結婚那次......"

媽媽越說聲音越高，我趕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但媽媽顯然是憋了很久的火一下子爆發了。

"哥，不是我不近人情。小軍要是真有什么急病急災的，我二話不說就把錢給你們送過去。但是旅游？一個大男人工作了這么多年，連旅游的錢都要伸手跟親戚要，這合適嗎？"

電話那頭的舅舅開始變臉了，聲音也變得尖銳："妹妹，你這話說得太絕情了。我們小時候誰照顧過你？現在翅膀硬了就不認人了？就五千塊錢，你們家一個月的工資都不止這個數！"

媽媽氣得臉都紅了："哥，你別把小時候的事情拿出來說事。那時候家里窮，大家互相照應是應該的。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各自都有家庭，都有自己的負擔。你不能總是理所當然地覺得我們應該貼補你們家。"

"再說了，小軍如果真的缺錢，為什么不自己開口？為什么要你這個當爸爸的來要？"媽媽越說越激動，"一個26歲的成年男人，連旅游都要家長出面跟親戚要錢，你不覺得丟人嗎？"

這話顯然刺痛了舅舅，他在電話里開始大聲嚷嚷："你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們是吧？行，行，我算是看清楚了，有錢了就六親不認。以后別指望我們家會幫你們什么忙！"

"哥，你冷靜點。"媽媽的聲音反而平靜下來，"不是我們看不起你們，而是你們要學會自立。小軍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該承擔的責任得承擔，該面對的現實得面對。你這樣一味地包庇他，對他沒有好處。"

"還有，"媽媽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堅決，"以后如果真的缺錢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你們可以去要飯，但別再來我家了。我們家不是銀行，也不是慈善機構。"

說完這句話，媽媽直接掛斷了電話。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電視里傳來的聲音。媽媽顫抖著手把電話放在茶幾上，然后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我走過去坐在媽媽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媽，你說得對。這些年來，我們家已經幫他們夠多了。"

媽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小雨，不是媽媽絕情。血濃于水，親情是珍貴的，但不能無底線地消耗。你舅舅這些年來把我們家當成了提款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點點頭。這些年來，舅舅家確實是三天兩頭找我們借錢，而且從來不提還錢的事。每次都是各種理由——孩子上學、看病、買房、裝修、結婚......好像我們家天生就該為他們的生活買單。

"最讓我生氣的是，小軍都這么大了，還要他爸爸出面來要錢去旅游。"媽媽搖搖頭，"我們那個年代，18歲就出去打工養家了。現在的孩子啊，被寵壞了。"

我想起表弟小軍，從小就被舅舅舅媽寵得無法無天。上學時期成績不好，家里花錢找關系讓他進好學校；畢業后工作不順，家里又托關系給他安排工作；談戀愛時女朋友嫌他沒房，舅舅又找我們借錢給他付首付......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學會獨立？

手機又響了，是舅舅發來的微信消息："妹妹，你考慮考慮，就五千塊錢，真的不多。小軍工作壓力大，出去玩玩對身體好。"

媽媽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機遞給我："你回復他。"

我想了想，打字回復："舅舅，媽媽說得對。小軍如果真的想去旅游，應該自己想辦法賺錢，而不是伸手要。這樣對他的成長沒有好處。我們家這次不會借這個錢，希望你能理解。"

發完消息，我和媽媽相視一笑。雖然心里有些不舍——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親情，但有些底線必須堅持。

真正的愛，有時候就是要學會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