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鮑甘默和梁敬佛談話之后,梁敬佛就去睡覺, 但鮑甘默可不敢睡,接下來,他和副手薛高飛根據梁敬佛提供的信息制訂行刺方案。類似的活兒他們沒少干過,積累了不少經驗。二人很快就達成一致:在章公館對面的鴻圖旅館三樓選擇射擊點位,待目標在二樓陽臺出現時伺機射殺。具體行動由賬房先生薛高飛執(zhí)行,另兩名特務劉國靖、萬爭先配合。
之所以選擇看似弱不禁風的薛高飛當殺手,就是因為此人槍法如神,而且心理素質極佳。薛高飛出生于廣西一個獵戶家庭,自幼就隨長輩鉆山溝登高峰狩獵采藥,練就一副敏捷身手。他老爸因偶然搭救了一個高官的的家眷,高官出于感激就資助少年得薛高飛去省城讀書。薛高飛頗有天賦,小學、初中期間各跳一級。初中畢業(yè)后,他就參軍了。這倒并非他有什么報國的追求,而是那個高官家道敗落,無法再支付學費和生活費了。無奈之下,十七歲薛高飛參軍了。
由于他自幼跟著老爸常年狩獵,土槍是從小就用慣了的,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很快其槍法就和教官不相上下了,又加上經常爬山,身體極為靈活快疾、刁鉆兇狠,因此幾年之后,薛高飛進了司令部偵緝大隊。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薛高飛所在部隊奉命開赴上海,跟侵華日軍作戰(zhàn)。戰(zhàn)斗中薛高飛負傷入院。傷好之后,恰逢戴笠主持的“軍統(tǒng)”正忙于組建武裝別動隊,薛高飛經人舉薦從偵緝隊特務變成了“軍統(tǒng)”特工。過了幾年,上司委派他做了“富秋閣”的賬房先生。在“富秋閣”的七名特務中,若論用槍,薛先生公認第一。
因此,鮑甘默認為,刺殺“華東八室”偵查員的任務,只有薛高飛出馬才有把握。為此還給他配備了美式M1A1卡賓槍,此槍便于攜帶,分量也輕,有效射程二百米,十五發(fā)彈匣,可謂最佳配置了。
接受任務后,薛高飛就騎上一輛自行車,悄然潛往蘇州市公安局周邊查看地形,與梁敬佛畫的那張平面圖相對照。“蘇089室”另一特務亦緊鑼密鼓地開始行動,冒充“李德興營造廠”木工領班進入旅館,上到三樓的房間里選擇合適的射擊角度,還通過望遠鏡朝對面章公館的陽臺上張望,正好看見余瘦君在陽臺上活動筋骨。回去一匯報,鮑甘默、薛高飛兩個頭目均認為這個設伏地點非常完美,卻不知這一切都被余瘦君看在眼里。
7月18日,余瘦君二樓辦公室接到“華東八室”主任甄真的電話。甄主任說:“我就在蘇州駐軍的軍營里,已請軍方派車去接你,估計一會兒就到章公館了,有事和你商量”。二人見面后余瘦君才得知,甄主任是代表東公安部前往南京參加由華東軍區(qū)召開的小型會議的,甄真尋思,此行途經蘇州,干脆順路去看看余瘦君,當面了解一下偵查進展。
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判斷,敵特方面的行刺意圖頗為明顯。起初余瘦君的設想是將計就計,組織力量在“鴻圖旅館”內外布設一個口袋陣,候敵人網,一舉擒獲。可余瘦君此番前來蘇州的任務是調查“4945案件”,這既是一樁歷史大案,特偵專班走的每一步,都必須與該目標密切相關。但現在的問題是,敵方將在何時行動,卻是不確定的。如此一來,偵查專班搞守株待兔就顯得有點兒被動了,萬一敵人放棄行刺又當如何?
因此余瘦君改變了計劃,就是繼續(xù)對“鴻圖旅館”進行監(jiān)控,不過要查出了混入蘇州市局的暗樁梁敬佛。根據戚裁縫命案同案犯花寶娣的口供分析,梁敬佛并未逃離蘇州,應該是躲起來了,因此必須要將梁敬佛緝拿。
甄真聽后表示,“準備刺殺你的那伙敵特,跟梁敬佛背后的那伙敵特,到底是不是同一伙人。”
干特工這行的都知道,只要涉及兩方或者兩方以上,那這個秘密就不一定保得住。而“華東八室”的工作涉及的何止是敵我兩方,盡管我方的保密工作已經做得非常到位,但“華東八室”接觸人當中,有自己人,也有敵人。甄真還向余瘦君透露,據那邊傳來的可靠情報,臺灣國民黨特務機構已經關注到“華東八室”了,軍統(tǒng)有建立有關“華東八室”的專門卷宗。
余瘦君則說:“在鴻圖旅館’內外,已經安排了幾個幾個特工化裝蹲守。而我呢,非必要絕不出現在陽臺上。敵特分子長時間候不到我,要么調整方案,要么干脆撤退。只要他們有動靜,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屆時爭取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老窩。”
余瘦君接著和甄主任合計了一個追查梁敬佛行蹤的新思路,就是訪查目標是解放前與梁敬佛一起供職于舊警局的同事。檔案顯示,在舊警局人事科每年年底進行的年終考評中,給梁敬佛定的等級都是“優(yōu)等”,還有一條就是“同僚關系友好和睦”嗎,解放后,蘇州市局在跟留用人員逐個進行談話后,所有的舊警察都對梁敬佛印象極好,如此看來,這家伙確實深諳與同僚的相處之道。既然如此,那就查查他在原吳縣警察局的同事吧,也許其中還有他的好哥們兒呢。
于是,余瘦君就將解放前原吳縣警察局所有人員的名單給調來進行查訪,必須接觸到名單上的每一個人。接著,余瘦君召來一組組長景遠望交代任務:由兩人化裝旅客,入住毗鄰的鴻圖旅館,再派四個人在旅館外圍潛伏蹲守,一旦有可疑分子出現在旅館內外,即予嚴密監(jiān)視。不必擔心刺客在旅館房間內對章公館開槍射擊,因為敵特的目標不會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只須在刺客失去耐心離開現場時悄然盯梢即可。考慮到敵特肯定會準備撤離現場的交通工具,余瘦君特意從軍方調來汽車、摩托車、自行車和船只。
此時蘇南行署公安局局長黃赤波安排的十二名神槍手進駐章公館了,怕余瘦君反對,黃赤波叮囑吳滔暫時保密,直到人員抵達,方才由丁兆甲局長給余瘦君打電話告知。7月24日下午4時,負責調查舊警察的人傳來消息。偵查員侯從戶政股留用警員葛永祥那里了解到一個情況,葛永祥對兩位偵查員說,前些日子,梁敬佛曾找過他,向他打聽分局下轄觀前街派出所管段的一個女性居民,也就那位還俗尼姑申小姐。
余瘦君當即下令,對申小姐的個人情況及最近的活動進行秘密調查,調查中如發(fā)現申小姐有異常表現,即采取措施將其留置。
這位大名叫申伊露的前尼姑還俗后住到觀前街這邊來的,并非祖居,其住所地居委會和四鄰八舍對她的印象比較模糊,加之她的前尼姑身份,提及這個申小姐,鄰里表示,只說其性格有些內向,跟鄰里也不怎么打交道。偵查員一圈了解下來,竟然沒有一個居民跟其聊過閑天,行為十分低調。
警察根據其經常化妝打扮、頻頻更換時裝、時不時進出舞廳和飯館的消費情況判斷,認為這個女人多半是有問題的。可是,要不要對其采取留置措施,偵查員怕打草驚蛇,一組組長景遠望說:“還是先找個由頭,稍微跟她接觸一下。”
7月25日晚上,這位申小姐坐著一輛出租馬車從外面回來的。次日清晨,居委會主任卻發(fā)現其住所鐵將軍把門,遂報告派出所。不大一會兒,消息傳來,白塔東路“和福面館”樓上發(fā)生命案,有個青年婦女被殺死在二樓房間里!
余瘦君主持的工作雖然打著蘇南行署公安局的名頭,實際上卻聽命于公安部。按照規(guī)定,該專班的工作情況事無巨細都必須嚴格保密,只有余瘦君認為有必要時,方可向蘇南行署公安局局長黃赤波、蘇州市公安局局長丁兆甲通報。昨天專班調查留用警員葛永祥提供的情況時,余瘦君認為不在需要通報的范圍里,就沒跟丁局長通氣。
丁兆甲時年二十八歲,這個歲數就當上公安局長,在那個年代并不少見。他雖然只有28歲,但他參加革命已經十三年,大部分時間做的都是情報工作,曾在新四軍第一支隊擔任情報聯(lián)絡員,延安時期在中央社會部工作過五年,可以說是一個年輕的老公安。他對“4945案件”非常重視,指示秘書股,每天午夜匯總當天蘇州市發(fā)生的所有案件,不論大小,次日上班即上報偵查專班,如有命案,則應在第一時間向專班通報,這就需要丁局長直接跟余瘦君聯(lián)系了。白塔東路發(fā)生命案,丁兆甲雖然不知道是否跟余瘦君調查的案件有關,還是給章公館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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