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下午,在THE PRESS·申報館,一場名為“逐日者”的獨特攝影展拉開帷幕。步入二樓的展覽區域,一幅幅黑白的、畫質有些模糊的作品懸掛在墻上,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畫面的主角都是太陽。
這場攝影展之所以名為逐日者,正是因為浙江省衢州中等專業學校美術高級講師陳曉峰十五年如一日地拍攝太陽。陳曉峰的攝影工具樸實而特別,幾乎都是他自己手工制作的針孔相機。
陳曉峰現場講解攝影作品與自制針孔相機。阮佳雯 攝
針孔攝影,在當下看來,幾乎是古老到像中世紀的記錄方式。策展人、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張力奮在開幕講座中向陳曉峰提問,“明明有徠卡相機,為什么一直使用針孔相機拍攝呢?”
陳曉峰笑了笑,“我是先下定決心要拍太陽,在想要記錄太陽的過程中,發現針孔攝影是最戳中人心的記錄方式。”
這一切始于2009年。陳曉峰無意中看到了一幅名叫“光棍”的攝影作品,“我記得是法國的攝影師,他拍的陽光形成了一根棍子,所以名字叫光棍。”陽光直瀉而下的壯觀場面,在陳曉峰心中埋下了逐日的種子。他嘗試用過許多現代相機拍攝太陽,鏡頭從國產到進口、相機從大畫幅到數碼,設備的升級并沒有給他帶來滿意的體驗。直到接觸針孔相機,當他花了4個小時拍到太陽光,看到底片上出現一條細細的光帶時,那種模糊帶來的韻味深深吸引了他。他形容針孔帶給人的感覺像時光機一樣。那一刻他意識到,用這種古老的方式記錄太陽軌跡,將是他一生的“母題”。
為了追逐這道光,陳曉峰親手打造了屬于自己的“坐騎”。15年間,他制作了四十余臺形態各異的針孔相機。原材料多種多樣,從一本厚厚的《現代漢語詞典》,到專業的仙娜P2座機。相機規格從常見的4×5寸、8×10寸到10×12寸,最大的一臺達到了20×24寸。每一臺相機,他都以歷史上對光學原理或攝影術有貢獻的科學家或發明家命名,比如“墨子號”“沈括號”,表達對先驅的敬意。他對制作工藝精益求精,手工打制的針孔直徑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最小的0.02毫米,以確保在各種復雜光線下都能配合成像,完成長時間的曝光。
這條“逐日”之路并非坦途。陳曉峰也曾付出過巨大的代價。他曾花了整整三年時間記錄太陽的變化,滿心期待地沖洗底片,結果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三年的心血付諸東流。“我覺得這三年像一場夢。”后來,他多次研究,才發現是水汽的問題——拍攝周期太長,相機里的干燥劑失效,導致底片受潮了。這個沉重的教訓沒有讓他放棄,反而促使他成了一個實打實的“試錯派”。陳曉峰不僅改進了防潮工藝,還準備設計一臺可以在漫長拍攝中途更換干燥劑的相機。
歷經波折最終捕捉到的太陽軌跡,構成了展覽的核心。陳曉峰拍攝的太陽軌跡,從一天、一個星期,到一個月,最后達到六個月——完整記錄太陽從最低點的冬至日運行到最高點夏至日的周期。最長的一張太陽軌跡的照片拍攝了三年,冬至日、夏至日往復來回六次。
在擔任展覽科學顧問的復旦大學物理系教授金曉峰看來,這些照片的科學價值或許并不突出,但它們具有更深層的意義。金曉峰清晰記得去年11月初見這些作品時那份直擊心靈的震撼。金曉峰認為,陳曉峰的作品如同“一本看得見的物理書”:圭表與日晷的時空測量原理、南北回歸線的地理意義,甚至夏至日北回歸線地區“立竿無影”的奇觀,都在光斑軌跡中具象化。“這種由直觀影像激發的好奇心,比課本上的公式更能點燃孩子們對科學的興趣。”金曉峰說。
作為一名美術老師,陳曉峰也將這份獨特的體驗分享給了自己的學生們。盡管學校沒有攝影專業,但他堅持向有興趣的學生敞開大門。學生們通過報名,可以在他的指導下親手制作一臺屬于自己的針孔相機,并參加交流活動,領略傳統影像的魅力。
展覽現場不僅展出20余幅陳曉峰的針孔攝影作品,還陳列了數臺不同造型的自制針孔相機。展覽將持續到8月5日。
原標題:《15年逐日之旅,陳曉峰針孔攝影作品展于上海開幕》
欄目主編:施晨露
來源:作者:解放日報 阮佳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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