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 何
夏天的太陽是毒的,能把地面曬出油來。
但比烈日更毒的,是人心里的那份冷漠,是那種親眼見著苦難,卻能若無其事地扭過頭,說一句“與我何干”的冷漠。
這幾天的青島,熱得不像人間,氣溫飆到四十多度,體感直沖五十度,連以炎熱著稱的吐魯番都得甘拜下風。
就在這樣的“烤”驗里,青島大學的一位宿管大爺,在沒有空調的值班室里倒下了,再也沒能站起來。
老人名叫張培生,從照片上看,是那種你我生活中隨處可見、面容和善的長者。
學生們說他風評極好,會自己掏錢給流浪貓買貓糧,用小風扇為它們驅暑。
這樣一個樸實善良的人,卻被他守護的學生們告知記者:學校已拖欠了他八個月的工資。
悲劇發生后,120救護車來了,但人已經沒了。
警方到場調查,結論是“初步排除刑事案件可能”,剩下的,便只有一句冰冷的“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學校的回應來得很快,快得像是在急著撇清關系。
他們凌晨發布了一份聲明,字斟句酌,仿佛多說半句就要承擔萬斤責任。
聲明里,那個逝去的老人沒有名字,沒有年齡,沒有故事,只是一個“身體情況異常”的“物業工作人員”。
這份堪稱AI范文的回應里,你看不到一絲一毫對生命的痛惜。
緊接著,便是那出經典的“外包”戲碼。
學校說,宿管業務包給了物業。物業又把球踢了回來,說這個崗位他們管不著。
“外包”二字,用得真是巧妙,像一塊萬能的遮羞布,總能把責任遮得嚴嚴實實。
薄唇上下翻飛,便如兩把鍘刀落下,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剁成三段:
一段叫“非我員工”,一段是“與我無關”,最后那段血肉模糊的,被扔在這七月的蒸籠里,名曰“意外”。
很多人說大爺是“熱死”的,我卻覺得,他更像是被“凍死”的。
凍死在七月流火的酷暑里,凍死在周圍人裝聾作啞的冷漠里。
為什么一個素不相識的大爺,能讓這么多人感同身受?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是我們身邊無數勞動者的縮影——是頂著烈日的外賣員,是汗流浹背的建筑工人,是起早貪黑的環衛工。
他就是那個在“中國速度”的宏大敘事下,面目模糊卻又無比真實的“小民”。
我們時常談論大國崛起,也期盼小民尊嚴。
什么是大國崛起?或許是我們的空調產量占了全球八成。
那什么又是小民尊嚴?
或許就是當我們需要時,能吹得上這臺我們自己國家生產的空調。
考慮到中國的生產力和勞動力價格,這里本該是全世界安裝空調成本最低的地方,沒有之一。
我總以為,大學是講道理的地方,至少比社會上多一些書卷里的理想與溫情。
如今看來,這道理恐怕也分三六九等。
校園里可以斥巨資搞“智慧校園”,可以把畢業典禮辦得像明星演唱會,可以花錢買熱搜來打造“網紅”名片。
這些錢,花得出去,也花得漂亮。
可就是這么點錢,偏偏不愿花在一臺能救命的空調上,不愿花在按時發放的工錢上。
想來在某些人眼里,一個老人的性命,遠不如那些虛浮的光環來得值錢。
他就如同園子里的雜草,自生自滅,只要不礙著賞花人的眼,便無人問津。
我不知道這件事最終會如何收場。
可以預見的是,定會成立“工作專班”,定會進行“全面排查”。
可排查過后呢?那些花在虛處的錢,會勻一些到實處嗎?
那間悶熱的值班室,能裝上空調嗎?
我是不知道的。
這世間的事,大抵是熱鬧一陣,然后迅速冷卻。
但我真的希望,有些東西不該被冷卻,比如人心。
暑氣還未消散,我怕的是,
下一個蜷縮在值班室里的人,依然只能數著空癟的錢袋,望著墻上的日歷,把它當成一張寫滿謊言的藥方。
那藥方上的字,一筆一劃都寫得體面,卻治不了餓,驅不了暑,更救不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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