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拯救瀕危華南虎，2002年，華人女性全莉提出一個大膽計劃：可以試著把華南虎送到非洲草原，經過野化訓練后，再回國放歸山林。起初，南非那邊傳來不少好消息，虎群從5只成功繁衍到15只，幼崽們甚至學會了捕獵羚羊。

但漸漸地，項目開始“不對勁”起來。全莉夫婦婚姻破裂，基金會資金被凍結，項目被迫停滯。本該2008年凱旋歸國的華南虎們，如今卻成了"海外游子"，杳無音信。這場聲勢浩大的拯救行動，為何會以這樣的方式黯然收場？

華南虎野化計劃

華南虎是中國特有的珍稀物種，然而令人痛心的是，由于人類活動，棲息地減少等多重因素，華南虎的野外種群已經絕跡。僅存幾十只圈養個體的，由于長期人工飼養，連最基本的捕獵技能都已喪失，只能算是"披著虎皮的貓"。

就在這樣的困境下，一位叫全莉的華人女性站了出來，她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可以把華南虎送到非洲草原上“留學”，待其重新野化后，再回國放歸山林。

全莉的靈感來源于一場旅行。2000年時，她在南非徒步時，了解到了南非成熟的野生動物保護模式，通過提供廣闊的棲息空間和最小化人為干預，成功實現了多種野生動物的種群恢復。

恰巧她又在網上了解到，華南虎不僅是中國的特有虎種，還是地球上最古老的老虎亞種，可卻面臨野生種群幾乎消失，圈養虎基因接近退化的困境。于是，她果斷行動，于2000年在英國創立了全球首個專注于華南虎保護的國際組織："拯救中國虎國際基金會"。

2002年，全莉夫婦斥資500萬美元在南非自由州購置了340平方公里的牧場，將其改造為"老虎谷"保護區，并和國家相關部門簽署了合作協議。

2003年，上海動物園的兩只幼虎"國泰"和"希望"作為首批"留學生"踏上了南非之旅。2004年，半歲大的"虎伍茲"和"麥當娜"也加入了這個特殊班級。2005年，"希望"因病離世后，保護區及時補充了新成員：雄虎"327"。

2007年，雌虎"國泰"與雄虎"虎伍茲"成功誕下了幼崽"虎嚕"，創造了圈養華南虎在海外繁殖的首例記錄。此后種群數量穩步增長，截至2013年，最初引進的5只老虎已繁育出15只后代，更有第三代幼虎降生。

"大貓"變獵手

要讓被圈養的老虎野化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國泰"和"希望"作為首批赴南非的幼虎，剛到保護區時表現得完全不像猛獸的樣子。習慣了人工喂養的它們，最初兩周只肯吃牛肉，對其他肉類都興趣缺缺，后來才勉強嘗了點雞肉。

兩只本該威風凜凜的"百獸之王"，平時最大的樂趣居然是幫麻雀和野雞梳理毛發，或和野兔玩“你追我趕”：僅僅是追趕而已。有一次工作人員把一只完整的羚羊尸體放進訓練場，兩只虎崽好奇地湊過去，結果羚羊頭突然掉下來，嚇得它們一溜煙跑出老遠。

直到2004年7月，兩只老虎才算找回了點野性。這天它們共同在捕獵一只羚羊，“國泰”還咬中了羚羊的大腿，可最后羚羊還是逃了，兩只小家伙只咬下一嘴毛。可僅僅過了4天，精彩的一幕上演了。

這天清晨，兩只老虎盯上了另一只羚羊。“國泰”正面出擊，把羚羊逼得慌不擇路，“希望”則從突然側面殺出，一口咬住羚羊脖子，在撲咬了5分鐘后，兩個小家伙終于拿下這頓大餐個突破讓工作人員激動不已，標志著野化訓練取得了重大進展。

全莉為此還規劃了新的藍圖，在未來幾年培育出十余只的華南虎種群，最終將這些重獲野性的老虎放歸中國山林，讓它們成為真正的"百獸之王"。但可惜，美好的故事到此就戛然而止，之后的事情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夢想擱淺

按照原定計劃，這批赴南非的華南虎本應在2008年回國。可直到2013年，老虎家族都“三代同堂”，數量達到15只了，回國依然沒有音訊。這其中有多方面原因。

先說項目創始人全莉的問題。2012年，全莉夫婦忽陷離婚風波。全莉丈夫撤銷了她在基金會的職務，而全莉則曝出丈夫拿基金會捐款花天酒地的大瓜。雙方離婚官司打了7年多，最終全莉被趕出了基金會和項目。基金會的資產或被轉移，或被凍結。

基金會對項目的進展也只更新到了2016年，此后音訊全無。15只華南虎后來是死是活，有沒有新幼崽出生，全成了謎。

再說野化項目本身的問題。雖然南非的老虎們表現出了一定的野化跡象，但實質效果十分有限。真正的野化不是圈個大圍欄讓老虎抓幾只羚羊就行。華南虎本該生活在亞洲溫帶森林，南非的稀樹草原卻是獅子的地盤，氣候和獵物種類完全不同。

更關鍵的是，“老虎谷”的野化區域面積僅有0.6平方公里，要知道，一只野生老虎需要的領地通常要達到30平方公里以上。再加上幼虎始終由人工喂養，與人類接觸頻繁，這樣的"野化訓練"實際上更像是一個放養式的擴大版動物園。

再說回國放歸，這更是難上加難。中科院的專家解焱指出，要想在野外維持一個可持續繁育的華南虎種群，棲息地面積至少也得5000平方公里。可國內的這些保護區，比如湖北后河，江西馬頭山，湖南壺瓶山等保護區，均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只能一拖再拖，項目最終爛尾。

結尾

這場起初轟轟烈烈的拯救行動，最終卻落得 “虎頭蛇尾”。說到底，保護瀕危物種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換個地方養"就能解決的。棲息地是否合理，野化是否科學，資金是否充足...隨便哪個環節出問題，都可能讓多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與其費盡心思把老虎送到非洲"留學"，不如好好保護好國內現有的自然保護區。畢竟，再好的野化訓練，也比不上讓動物在自己真正的野外自由生活。希望未來某天，我們能在中國的山林里，重新看到華南虎矯健的身影，那才是它們該有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