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子彈財經
作者 | 魏帥
編輯 | 王亞靜
美編 | 邢靜
審核 | 頌文
露天的礦場中,滿載礦石的卡車轟鳴著穿梭往復,這里的特種司機常年行駛在礦山上,執行裝煤、運輸、卸載等操作,與機械作業為伴——這是一個超七成有精神壓力的群體。
直到自動駕駛開始進入礦山。
在自動駕駛的助力下,礦山井下的一切都由數百公里外的遠程控制臺精確掌控。
易控智駕便是這個行業的參與者。這家由游戲行業老兵藍水生創立的自動駕駛公司,以18.2%的市場占有率,奪得國內礦區L4級自動駕駛的榜首,并致力于沖刺進入港交所的大門。
光鮮的市場份額背后,易控智駕既坐擁紫金礦業這樣的礦業巨頭支持,又有寧德時代等行業龍頭加持投資,但仍舊“跌跌不休”。招股書顯示,易控智駕近三年內累計虧損高達9.4億元。
(圖 / 攝圖網,基于VRF協議)
如果說虧損是如今自動駕駛方案供應商面臨的“通病”,那么易控智駕的商業模式以及低毛利率便是其繞不開的痛點。
招股書顯示,公司正從重資產的“持車模式”(自購車輛運營)向更輕便的“不持車模式”(提供技術和運營服務)轉型。但從毛利率反饋來看,2024年,其毛利率仍停留在7.6%的低位,遠低于行業水平,在整個高投入、高消耗的智駕賽道中,這個毛利率水平也顯得杯水車薪。
更關鍵的風險隱藏在客戶名單中——這家礦區的“AI老司機”高度依賴少數“金主”。其前五大客戶貢獻了超八成收入,2024年最大客戶獨自撐起了54.5%的營收江山。這意味著,一旦某個大客戶訂單流失,極易引發業績“斷崖”。
“礦區看似封閉場景友好,技術要求相對簡單,準入門檻遠低于開放道路。但是技術壁壘不高,必然會導致充分競爭。”一位業內人士向「創業最前線」透露。
這意味著,即便身為行業TOP,易控智駕也難以高枕無憂。研發費用高企、流動負債步步緊逼、客戶高度集中等問題始終圍繞著這家初創公司。
未來,如何在礦區場景實現真正的可持續商業化閉環?藍水生面臨的“礦山突圍戰”,難度堪比當年闖關最險峻的游戲關卡。
1、游戲大佬跨界智駕,三年燒掉9.4億
在堪稱最擁擠的智能駕駛賽道上,從開放道路到封閉礦區,處處上演著激烈角逐。
易控智駕,這家由前游戲創業者藍水生再度出山創立的礦區智能駕駛公司,僅用了7年時間,市占率就躍升行業頭部,號稱“全球最大L4級無人駕駛”的礦區智能駕駛企業,藍水生也從游戲跨界智駕。
細看藍水生的創業軌跡,頗具戲劇性。從江西財經大學畢業后,藍水生就開始了連續創業,包括創立廣州易申游商務咨詢有限公司、廣州易幻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等。
最為知名的當屬易幻網絡。公開資料顯示,藍水生創辦的易幻網絡曾發行超200款游戲,覆蓋全球近20個國家,最終被A股上市公司寶通科技收購。
2018年,藍水生轉投礦區智能駕駛,并擔任CEO職務,主要負責集團的整體戰略規劃及組織架構管理,公司的業務發展及市場戰略等則由有著專業背景的張磊負責。
產業資本對于藍水生的選擇相當看好:2022年,易控智駕獲得由寧德時代領投的數千萬美金融資;2024年,易控智駕再獲紫金礦業等機構的戰略加持。明星資本的涌入讓其在IPO前估值已飆升至48億元。
(圖 / 攝圖網,基于VRF協議)
但資本的光環,仍難以掩蓋企業的盈利困境。招股書顯示,2022年至2024年(以下簡稱:報告期),易控智駕分別虧損2.16億元、3.34億元和3.90億元,三年累計虧損高達9.4億元。
業務模式的選擇,或能窺見易控智駕虧損背后的邏輯。
據悉,在礦區無人駕駛解決方案的交付模式上,易控智駕共提供兩個業務模式選擇,一種是“持車模式”(TaaS),即由易控智駕自行購置礦卡并運營車隊,提供全生命周期支持,包括部署、日常運營、維護及技術更新等,這種業務模式具備了明顯的重資產特征。
另一種模式為“不持車模式”(ATaaS),礦卡由客戶購買或租賃,易控智駕負責提供礦區無人駕駛技術、軟件支持及輔助服務,是更符合商業邏輯的輕資產模式。
兩種模式,直接導致了資金投入的不同和毛利率的高低。
在早期階段,易控智駕以持車模式為主導,其2022年TaaS模式在營收中的占比為99.9%,ATaaS模式占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當年,公司毛利率為-29.5%。
隨著TaaS模式向ATaaS模式的轉變,公司毛利率也有所提升。2024年,TaaS模式在營收中占比降至52.7%,ATaaS模式占比則提升至46%,毛利率轉正為7.6%。
與此同時,重金砸向研發,也是公司持續凈虧損的重要原因。
報告期內,公司研發開支分別為1.09億元、1.77億元和2.08億元,研發費用率分別為182.1%、65.4%和21.1%。
易控智駕在報告中坦言,隨著業務擴張,運營成本持續高企,“預計短期內將繼續產生凈虧損”。
在當前資本市場對科技企業盈利路徑日益嚴苛的背景下,易控智駕的壓力可想而知。
由于持續虧損,易控智駕的現金流也并不充裕。報告期內,公司經營現金流凈額分別為-7451萬元、-2.51億元、-7.13億元。
截至2024年末,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僅剩4602.7萬元,甚至不足以覆蓋一個季度的研發支出。若非在IPO前夕緊急完成4.12億元D輪融資,公司資金鏈隨時可能斷裂。
2、大客戶占比超8成:單一依賴的隱憂
截至2025年6月18日,易控智駕的解決方案在國內的12個最大露天煤礦中的7個都有部署。
按照招股書信息,其主要客戶包括礦業集團及其總承包商,目前公司擁有11家終端客戶集團,包括國家能源集團、國家電投、特變電工、紫金礦業、首鋼集團及寶武集團等公司運營的24個礦場。
事實上,礦區場景本就屬于特殊的封閉場景,其在高度適配自動駕駛商業化的同時,也面臨著商業場景和客戶高度集中的問題。
報告期內,易控智駕的前五大客戶收入占比分別為99.9%、94.4%及83.7%。其中,最大單一客戶占比長期超過40%,2024年高達54.5%。
這意味著,在2024年時,公司超半數營收維系于單一大客戶之手,抗風險能力存疑。
在這其中,紫金礦業的雙重角色尤為突出。它不僅是易控智駕的戰略投資者,更是其核心客戶。
據悉,易控智駕在紫金礦業旗下西藏巨龍銅礦、新疆阿舍勒銅礦部署超70臺無人駕駛礦卡,占其總運營車輛半數以上。
這種“股東兼客戶”的綁定雖帶來短期訂單,卻也將企業命運與大客戶的經營深度捆綁。
更重要的是,易控智駕客戶增量空間逐步收窄。一方面,礦區場景本就集中,國內市場幾乎透明;另一方面,目前公司已有的客戶,幾乎覆蓋了主流礦企。
為改善盈利,易控智駕已經從“持車運營”(TaaS模式)轉向“技術方案輸出”(ATaaS模式)。
但在行業人士看來,輕資產模式衍生新矛盾:作為純技術提供商,易控智駕需接受礦企指定的車型和傳感器品牌,議價空間被壓縮;另外,華為等競爭對手也開始推出標準化方案。
“礦區道路規劃固定、時速限制低(通常<30km/h),商業化方案落地的同時,隨著場景越來越復雜,礦山自動駕駛也面臨行業挑戰。”上述業內人士表示。
尤其是在硬件成本顯著攀升的今天,易控智駕的財務細節進一步暴露結構性風險。
招股書顯示,易控智駕應收賬款周轉天數高達248天,而應付賬款周期僅76天,資金鏈承壓。于2024年末,其現金及等價物僅有4603萬元,流動負債總額超11億元,遠高于9.54億元的流動資產。
3、商業化門檻低,易控智駕“流血狂奔”
自動駕駛行業的競爭態勢從未減緩。
即便是易控智駕跑出了營收三年增長16倍的“加速度”,仍未掙脫行業虧損“魔咒”。當礦區塵土散去,擺在藍水生面前的,仍是一條未竟的盈利征途。
事實上,從商業邏輯上看,任何技術想要大規模商業化落地,實現經濟利益閉環,都需要規模效應。
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顯示,2024年中國礦區無人駕駛解決方案的市場規模達到20億元,2021年至2024年的復合年增長率為204.7%,長期潛在市場總規模達到1850億元。
而中國煤炭工業協會發布的《露天煤礦無人駕駛技術應用發展報告》顯示,預計2024年露天煤礦無人駕駛礦卡數量達2500輛,同比增長超120%。
目前,易控智駕確實暫居領先之位——18.2%的市占率,位列行業第一。但這領先地位背后,卻是由低準入門檻和高昂運營成本支撐的“狂奔”。
技術壁壘的缺失,迫使企業將生存法則轉向靠持續“燒錢”來爭奪市場份額與運營效率。三年累計虧損9.4億元的數據,清晰地揭示了這條技術商業化路徑的坎坷程度。
其實,封閉的礦區場景雖然為自動駕駛落地提供了便利,但也正是因為其環境相對單一、干擾因素少,無形中大幅降低了技術實現的門檻。
招股書提到,目前礦區無人駕駛行業前十名參與者的合計市場份額已超過80%,行業集中度和競爭態勢可見一斑。
礦區智駕,這條商業化門檻看似最低的“近道”,正上演著易控智駕的“流血狂奔”。這不僅是其自身的困境,也是整個細分賽道生存困境的真實寫照。
從行業來看,易控智駕手握的訂單與技術有著一定的領先性,但是自動駕駛行業商業模式的困境,也讓易控智駕不得不經歷持續虧損和重資產投入的艱難過程。
隨著國內市場的日漸飽和,更多的行業參與者已經將目光瞄準到了海外。2022年,中科慧拓等聯合推進泰國首個5G+自動駕駛智慧綠色礦山項目,打造中國礦區無人駕駛領域首個出海項目。
此外,希迪智駕也正在與蒙古國、沙特等海外國家進開展務交流、進行業務合作,積極拓展海外市場。
站在IPO門口的易控智駕,也需要新的業務支點。
行業的洗牌期即將來臨。只有跨越商業模式重構的鴻溝,才能在行業洗牌中幸存。對于易控智駕而言,商業本質拷問帶來的真正挑戰,才剛剛到來。
*文中題圖及其它未署名配圖均來自:易控智駕官方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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