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奎,奎奎,我冷啊,奎奎,奎奎,來救救我啊……”
2014年1月1日的深夜,寒風刺骨。重慶萬州區北林村85歲的解昌英在冰冷的夜色中顫抖著,不停地呼喚著兒子李秀奎的名字。她喊了半宿,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饑寒交迫的她蜷縮在兒子門前那棵老花椒樹下,無論如何呼天喚地,都無人應答。翌日清晨,當太陽再次升起時,她依舊坐在那塊石頭上,卻早已失去了生息。
路過的人們紛紛駐足,好奇這位老人為何一大早便坐在這里。然而,當有人終于走近詢問時,卻發現她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解昌英是重慶市萬州區北林村的一名普通村民,有四個兒子和三個女兒。最大的孩子已65歲,而最小的也有40歲了。在兩年前丈夫去世后,她開始輪流跟隨四個兒子生活,每人一個月,以此盡孝。
2014年的元旦清晨,四兒子李秀武早早地打包好了母親的被褥,因為從這一天起,該輪到大哥照顧母親了。一大早,四媳婦端來了早餐——一個饅頭和一碗稀飯。
由于牙齒全掉光了,解昌英吃得很慢,每次進食都顯得格外困難。盡管她多次向兒子們提及自己需要鑲假牙,可他們卻總是充耳不聞,從未有人真正放在心上。
李秀武吃完早餐后焦急地等待母親用餐結束。當解昌英喝完最后一口粥,他立即扶起母親,背起行李,一同踏上前往大哥家的路程。
當他們抵達大哥家門口時,大哥正要出門?!拔野言勰锼瓦^來了,現在該你贍養了?!崩钚阄鋵Υ蟾缯f道。
然而,大哥卻說:“今天我要出去赴宴,你嫂子回娘家了,家里沒人,要不,你中午再送過來?”對此,李秀武毫不客氣地回應道:“本來早飯就應該在你家吃的,你沒去接咱娘,我給你送過來了,現在還想怎樣?”他徑直帶著母親走進院子,將她安置在房間內。
老母親的房間位于三層樓房背陰的一側,即使白天也黑暗無比。而且正值嚴冬,沒有任何取暖設備讓屋內顯得尤為冰冷。李秀武將行李放好,把母親扶到床上,然后離開了大哥家。
孤零零的解昌英獨自坐在漆黑冰冷的小屋里無法忍受,只能顫巍巍地挪動步伐離開那片陰影籠罩之地。
午飯時分,解昌英發現大兒子和大兒媳都不在家,她不知該如何解決這頓午餐。顫巍巍地,她來到四兒子李秀武的家門前。
看到婆婆再度來訪,四兒媳眉頭緊鎖,不悅地說道:“今天是你大兒子負責贍養,你怎么又跑到我這來了?”解昌英聽后,心中有愧,只得離開老四家的門檻,決定去二兒子家碰碰運氣。
她走了很久才到達二兒子的家門口。正巧,二兒子騎著電動車準備送孫子上學,看見母親站在門外,他皺起眉頭,說道:“今天輪到大哥照顧你,你來我這里干什么?”說完便帶著孫子匆匆離去。
無奈之下,解昌英只能轉向老三的住處,但那段路程不僅遙遠,還需經過陡峭的斜坡。
拄著拐杖,她艱難地爬上斜坡,卻因腳下一滑,從坡頂滾落到底部。盡管摔得狼狽不堪,她仍然掙扎著站起來,堅持向老三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一半,她又停下來轉身返回,因為心里想著:“今天輪到大兒子贍養,我去了三兒子那里也不會受歡迎。”重新面對那段陡峭的斜坡,她手腳并用,好不容易才再次爬上了坡頂。
就在這時,一戶人家的主人看到了她,上前扶起,將她請進屋內。這戶人家還拿出小孫子的薩奇瑪給解昌英吃,使她感激涕零。
老人心中五味雜陳:自己辛苦養育了四個兒子,到頭來竟比不上一個陌生人的關懷。
怕打擾別人太久,解昌英吃完薩奇瑪便告辭離開?;氐酱髢鹤拥拈T前,大門依舊緊閉,此時太陽已經西沉。她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二兒子的院前,在花椒樹下的大石頭上坐下休息
一坐下,她就再也沒有力氣起來。在寒冷的一月天里,從下午一直坐到了夜幕降臨,沒有一個人出來尋找或招呼她進屋取暖。
一天只吃了一碗稀飯、一個饅頭和一塊薩奇瑪,又冷又餓的解昌英終于撐不住了。在寂靜的夜晚,她開始呼喊:“奎奎,奎奎,快來救救我……”
蒼老而絕望的聲音傳遍周圍,卻無人應答,即使明明聽得清楚的二兒子,也未曾出門查看。
新年的第一天夜里,這位85歲的老人,就這樣在冰冷的大石頭上一待就是一整晚,無人理會。
第二天清晨,當陽光灑在花椒樹下,人們發現解昌英依然保持端坐姿勢,雙手緊握拐杖。然而,當路過的人注意到她鼻嘴間明顯的血跡時,他們意識到事情并非簡單凍餓致死,于是報了警。
村里有人發現老太太已經去世,迅速通知了她的兒子們,特別是二兒子李秀奎。然而,當時李秀奎還沒起床,他躺在被窩里,對報信的人說:“今天應該輪到老大贍養,你們找他吧。”
于是村民們轉告給老大,但他卻回應道:“母親不是我一個人的,她去世了,我們四個都得一起處理喪事。我現在就去找他們?!?/p>
公安局接到報警后,立即派人趕來。警察到達時,正好看到老大和老二在爭執。老二責怪道:“咱娘是在你照顧期間去世的,你得把她接回家?!?/p>
老大反駁說:“可以,但是喪葬費必須大家平攤,否則我不會接她回家?!毙值芩娜藶榱苏l家辦喪事爭論了一上午,到中午為止,老太太依然躺在花椒樹下。
村民們看不下去了,說道:“老太太口鼻出血,不清楚具體死因,公安局應當帶走尸體進行檢驗,不能讓她冤枉而死?!?/p>
公安局將老太太拉回去,經法醫鑒定后確認解昌英因內臟受傷而亡。盡管她在斜坡上摔了一跤,看似無礙,但內部損傷嚴重,再加上饑寒交迫,她最終離開了人世。
尸檢結束后,老太太的遺體被存放在公安局冰柜中等待認領。然而四個兒子互相推諉,無人愿意承擔責任。在重慶有個規矩,出嫁的女兒在父母下葬前不得回娘家,只能等安葬完畢后再來哭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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