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梳頭時指尖忽然頓住——那粒藏在指節(jié)褶皺里的凸起，是何時冒出來的？淺褐，堅(jiān)硬，像誰用鈍指甲在皮膚上掐出的小印。尋常疣總這樣，在你最不經(jīng)意的時刻跳出來，帶著HPV病毒特有的、不請自來的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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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竟如此懂得挑地方。指甲縫里的潮濕，腳掌磨出的薄繭邊緣，甚至肘部常年壓著桌面的那塊皮膚，都是它們偏愛的棲息地。病毒怎么鉆進(jìn)去的？許是洗手時蹭過潮濕的瓷磚，或是握過地鐵扶手上那道細(xì)微的裂痕？
沒人說得清。只知道某一天，皮膚的角質(zhì)層忽然開始不聽話，在病毒的慫恿下瘋長，織成一簇簇粗糙的小刺，摸起來像摸著塊曬干的橘皮。
這算懲罰嗎？算警告嗎？都不是。HPV家族何其龐大，尋常疣不過是其中最溫和的那位訪客。它不往深處去，就賴在表皮的淺層，把細(xì)胞當(dāng)成臨時的畫布，畫些潦草的、凸起的線條。比起那些藏在暗處的同類，它簡直像個天真的孩子，非要用這點(diǎn)突兀孩子自己的存在。
處理它們的法子，竟也帶著點(diǎn)戲劇性。液氮滴落時那瞬間的刺痛，像寒冬里突然觸到冰棱！皮膚猛地一縮，疣體卻在低溫里悄悄繳械，幾日后便蜷成干痂，風(fēng)一吹就掉了。或是用軟膏耐心涂抹，看著那點(diǎn)倔強(qiáng)的凸起一天天變軟、變平，最后融進(jìn)周圍的皮膚，仿佛從未有過這場造訪。
何必恐慌？尋常疣不過是皮膚寫給世界的短箋，字跡歪扭卻毫無惡意。它來時帶著病毒的躡足，去時也悄無聲息，只留一片逐漸舒展的皮膚，柔得像被陽光曬軟的絲綢。你看，連身體里的不速之客，都懂得用這樣溫和的方式道別。
哦，對了——下次摸到類似的凸起，會先驚訝，還是先想起這場關(guān)于病毒與皮膚的、短暫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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