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物理學領域,相對論和量子力學是兩大基石,分別統治著宏觀世界和微觀世界。
我們先來看看兩者之間的差異:
首先,量子力學是眾多科學家思想碰撞的產物,而相對論卻是愛因斯坦個人的獨立成就。
其次,量子力學是從普朗克開始,一點一滴的積累逐步形成,而相對論則如同橫空出世,一步登天。
第三,盡管量子力學的理論初看似乎不合邏輯,但至少其起源都是基于實驗現象,是為解釋實驗結果而構建的;相對論卻是愛因斯坦獨自構思,再反向尋找實驗驗證。
第四,量子力學誕生至今已誕生眾多諾貝爾獎得主,相對論則從未獲此殊榮。
第五,量子力學已在廣泛應用中顯露鋒芒,盡管許多人對其了解不深,誤以為它僅是物理學家之游戲,實際上現代科技的輝煌成就多有其貢獻;相對論則幾乎只在校準計算時被提及,未能轉化為實際生產力。
第六,量子力學聚焦于微觀領域,如電子、質子等;相對論則更適用于宏觀世界,如恒星、時間和空間。
第七,量子力學的世界觀是分立的、量子化的,而相對論則描繪了一個連續的宇宙。
如此精密的巧合是否過于牽強,仿佛天意在戲弄人類。相對論與量子力學似乎早有默契,雖互為矛盾,卻同樣令人驚嘆,不斷折磨著一代又一代物理學者。
物理學者天生懷揣「大一統」的夢想,期望將宇宙中所有法則凝結為一個公式。為了將這兩個理論結合,人類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這段動人的歷程,我們將在后文中細細道來。
在經典物理學的黃金時代,它同樣演繹著一個統一的故事,經過牛頓時代開枝散葉后,經典物理逐漸走向整合。
而「大統一」道路上的宏偉里程碑,非「麥克斯韋方程組」莫屬,至少在人類最偉大的公式排行榜上位列三甲!
這個故事其實頗為簡單:原本「電」與「磁」各行其是,但自從法拉第發現電磁感應現象,人們便意識到兩者之間早有聯系,只是缺少牽線的媒介。正當大家束手無策時,麥克斯韋揮毫潑墨,從此電與磁成了一家人。
麥克斯韋方程組以一種近乎完美的形式,闡述了電與磁之間的轉換規律,可謂物理學中難得一見的典范。既然是典范,自然會吸引各方關注,其中便包括我們故事的主角——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對「光」情有獨鐘,光作為一種電磁波,自然歸麥克斯韋方程組管轄。因此,愛因斯坦如癡如醉地研究這些方程。愛因斯坦在反復揣摩中,靈光一閃,提出了一個驚人的假設:光速不變原理。
光速不變原理如何理解呢?舉例來說:你站在路邊,我以10的速度騎車,一輛車以50的速度駛過,對你而言,車速是50,對我來說則是40。
這個邏輯看似無懈可擊,對吧?
如果將車換成「光」,那么應該是:光對你的速度是30萬,對我來說則是29萬9990,對吧?愛因斯坦卻說,你們對「光」的理解有誤,無論我們的速度如何,光速始終是30萬。
更極端的情況是,我靜止不動,你以29萬9999的速度前進,同一束「光」經過我們,對你而言速度是30萬,對我而言也是30萬!
那么這到底是一束光還是兩束光?顯然是一束光,只不過在不同觀察者眼中,這束光的速度始終恒定。相對論的起點就是基于這樣一個無比荒誕的假設:光速不變原理。
既然光速絕對不變,為何不稱之為「絕對論」,卻命名為「相對論」?
「相對論」的提出,實際上是對「絕對時空觀」的一種否定。學術上說,所有物理定律在所有慣性參照系中數學形式相同,這被稱為「相對性原理」,它是相對論的第二條假設。你可能一時難以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無需擔心,我們稍后詳述。
回到之前的場景,我以10的速度騎車,而你站在路邊。假設整個宇宙只剩下你我,到底誰在動?
在你看來是我在動,在我看來是你在動。為了弄清誰在動,我們說:我相對于你的速度是10。這在高中物理課本中不難理解,但對于當時以「以太」學說為背景的人們來說,情況就不同了。
什么是「以太」?
這是亞里士多德這位智者的一個設想:空間由以太構成,我們無法察覺,靜止和運動都是相對于空間而言。也就是說,「我相對于空間的速度是10」,而非「我相對于你的速度是10」。這種觀念,加上不變的一維時間,構成了牛頓時代的「絕對時空觀」。
這種假說在當時十分流行,著名的科學家邁克爾遜,諾貝爾獎得主,一位真正的大師,一直在尋找以太,結果經過八年研究,親手推翻了這一理論。
回到相對論。
有了「光速不變原理」和「相對性原理」,接下來會怎樣?僅憑這兩個原理就能顛覆世界嗎?確實如此,注意,老司機愛因斯坦即將展示他的車技!
假設愛因斯坦駕駛一輛車速達到光速50%的汽車,車廂天花板射出一束光,垂直落在地板上。對車內的人而言,汽車是靜止的,如同在靜止車廂內射出光線,那么結果很簡單,這束光就是直線射到地面。所以這束光的路徑即為車廂的高度,所需時間為:車廂高度/光速。
但對車外的人來說,情況就不同了。光線在移動的車廂內射出,這個過程中,汽車一直在前進,因此光線的路徑是一條斜線。
這就如同在車廂內開槍打一顆子彈到地面,在車內人看來,子彈是直線下落的,但在車外的人看來,子彈卻是斜著落地的,斜線自然比直線更長。
在經典物理學中,這無足輕重。因為子彈的速度要加上車速,所以子彈的實際速度增加了,即便路程更長,最終耗時卻相同。
然而,愛因斯坦卻說,光速是固定不變的,不管車速多快,光速始終如一。因此,問題就變得嚴重了,因為路程增加了,光速不變,那么計算下來,時間自然也要增加!
同一事件,車內的時間似乎比車外的時間更長,這個解釋似乎難以令人信服。
愛因斯坦表示,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光速是不會變的,只能委屈時間了,沒錯,車內的時間膨脹了!
時間這種抽象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愛因斯坦怎么說都行。
我們換個例子。
在愛因斯坦開車的過程中,車廂中間位置閃了一下光,相當于點亮一個電燈泡。對車內的人來說,車廂是靜止的,光線應同時照亮前后壁。但對車外的人來說,車在前進,而光速不變,所以光線應先照亮后壁,再照亮前壁。這就不僅僅是時間膨脹與否的問題了。
如果前后壁各有一個接收器,那么這兩個接收器是同時接收到信號,還是一前一后接收到信號?
愛因斯坦說,你們根本不懂什么叫「同時」。如何判斷兩個在不同地方發生的事件是否同時?當這兩個事件發生時,各自發出一個閃光信號,如果光線同時到達兩地的中間,那么我們就認為這兩個事件是同時發生的,否則就不是。所以在車內看是同時的,車外看就不是,「同時」也是相對的。
各位明白了嗎?這「光」真是得到了愛因斯坦的特殊寵愛,連時間都要跟著光的步伐走。
再舉一例,假如太陽突然消失,我們在八分鐘之后才能知道。
人類能否在太陽消失的那一瞬間便察覺呢?根據愛因斯坦的理論,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即使太陽已經消失,我們仍能感受到它的光芒和引力。無論采取何種手段,都無法在八分鐘內得知太陽的去向。
假設太陽上居住著一位來電的朋友,即便無線電信號以最快的速度飛向地球,也需耗費八分鐘的時間。那么對于我們而言,太陽究竟是在八分鐘前消失的,還是此刻消失的呢?
我承認,這問題已經讓我感到迷惑不解,索性再將話題弄得更混亂些。假設有人想要測量一輛車廂的長度,該如何進行呢?
一個簡單的方法是使用尺子直接測量。但若觀察者處于車廂之外,事情就變得有些復雜了,因為車廂是在移動的,而尺子是靜止的。
要在同一時間記錄下車廂兩端的尺子讀數。如果采用愛因斯坦所述的同時性概念,那么測量結果會顯示移動中的車廂長度比靜止時短,這個結論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愛因斯坦認為,在光速的背景下,時間可以被拉伸,長度同樣可以被壓縮。物體在運動方向上的長度會發生收縮,這種現象被稱為長度收縮效應,簡稱尺縮效應。這表明,質量很可能也無法幸免于難。
正如時間與速度、速度與動能、動能與質量之間的聯系所展示的那樣,質量最終也會變得與原初不同。愛因斯坦的結論是:質量會隨著速度的增加而增加,結合動量和動能的公式,得出了著名的質能方程式:E=MC 的平方。
盡管愛因斯坦將時間、長度、質量等概念弄得一團糟,但從根本上說,這些都只是運動參照系與靜止參照系間公式轉換的問題。數學能力強的同學開始顯得得意洋洋,因為時間膨脹、長度縮短、質量增加等現象,都可以通過“洛倫茲變換”來推導。
探究這些公式,不難理解愛因斯坦為何對超光速持反對態度。根據公式,一旦物體達到光速,時間將變得無限慢,長度將變得無限小,質量將變得無限大,這種荒謬的程度連愛因斯坦本人都無法接受。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假設都是在勻速和靜止的前提下討論的,僅適用于理想情況,故稱之為“狹義相對論”。
實際情況中,往往還需要在系統中加入引力或加速度等變量,使得應用范圍更廣泛,因此被稱作“廣義相對論”。
廣義相對論的內容奇特,數學復雜度高,因此愛因斯坦不得不求助于數學家格羅斯曼,共同完成了《廣義相對論綱要和引力論》。這篇論文對于數學和物理系之外的學生來說,可能過于復雜,因此不建議閱讀。
英國科學家愛丁頓是愛因斯坦的忠實粉絲,也是首個將廣義相對論介紹給英語世界的人。
有一次,有人問愛丁頓:“尊敬的教授,聽說全世界只有三個人能理解相對論,這是真的嗎?”經過一番思考,愛丁頓回答:“您可能說得對,不過,我正在想第三個人是誰。”
這個小故事最終演變成了我們現在常聽到的一句話:全世界只有三個人能理解相對論。雖然有些夸張,但廣義相對論確實比量子力學復雜。
玻爾曾說,量子力學學不會第一次沒關系,可以多學幾次。但廣義相對論,我們普通人還是趁早放棄治療,只能生搬硬套,能理解大概就算不錯了。
以下是對廣義相對論的簡單解釋:
一位老司機猛踩油門,車輛加速前進。注意,車子正在加速。一束光從車頂射向地面,光速不變。隨著車速加快,光走過的路徑似乎應該彎曲。
愛因斯坦指出,光速無法改變,因此只能是空間彎曲。這聽上去很狡猾,但愛因斯坦堅持空間確實彎曲了。
愛因斯坦進一步解釋說,“引力”和“加速度”是等效的,引力也會引起空間彎曲。
想象一下,如果引力足夠大,空間足夠彎曲,像折疊紙張一樣將兩個遠端點折疊在一起會發生什么?
沒錯,這就是蟲洞的概念。撕裂空間,通過蟲洞從一點直接跳躍到另一點,實現夢幻般的空間穿越。
到目前為止,你可能認為這一切都是胡說八道,可以大罵愛因斯坦是嘩眾取寵的騙子。
相對論就像埋藏在物理學大廈中的炸藥,只等一根導火索。然而,很快人們發現了無數導火索,引爆了這座歷經數百年的經典大廈。
1911年,愛愛因斯坦發表了《引力對光傳播的影響》,闡述了太陽的引力和質量會彎曲周邊空間,導致光線經過太陽附近時彎曲的現象,這可以在日全食中觀測到。
愛丁頓勸說英國政府資助了這項試驗,最終觀測結果證實了相對論的計算,愛丁頓感嘆這個小小的移動改變了世界。
愛因斯坦一夜成名,卓別林對此有句恰當的評論:“人們為我歡呼,因為我的藝術簡單易懂;人們為愛因斯坦歡呼,因為他們不懂他的理論。”
困擾天文學多年的水星近日點進動問題也得以解決。水星運行到近日點時,會有額外的進動(普通人可以將其理解為水星靠近太陽時的“顫抖”),每百年多余進動值為43角秒。愛因斯坦計算的太陽空間彎曲曲率正好是每百年43角秒,與觀測結果完全相符,意味著這額外的進動是空間彎曲造成的。
為了驗證引力和速度對時間的影響,科學家不斷將原子鐘送入太空,引力造成的時間差異也符合相對論的計算。
所有實驗都證明相對論是可靠的,絕非幻想產物。
相對論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揭示了世界的荒謬面目,再次讓我們認識到自己的無知和渺小。
我必須再次向愛因斯坦表示敬意!在量子力學帶來巨大震撼的時代,人們發現東西都是分段的,位置也是隨機的,而相對論描述的空間卻是連續的,可以精確計算的,與量子力學完全矛盾,這真是逆天之舉!
誰也沒想到,上天同時送給人類兩個截然不同的禮物!更珍貴的是,愛因斯坦既是量子力學的奠基者,也是相對論的創造者,這種“左右互搏”的技巧,雖然不敢說“后無來者”,但至少是“前無古人”。
因此,愛因斯坦在物理學史上的地位僅次于創世的牛頓,排名第二。
然而,相對論的應用寥寥可數,主要限于校準觀察數據和實驗設備,如GPS校準,高能粒子質量和壽命變化,或預測引力波等。
回顧相對論的來龍去脈,愛因斯坦在論述完光速不變原理后便離開了,但這一理論已讓無數物理學家陷入瘋狂。
相對論和量子力學將科技樹的主干硬生生分為兩個方向,但物理學家相信,事物的本源最終會相通。這一百年來,大家夢寐以求的是統一這兩大理論,但至今尚未成功。
雖然前方道路漫長,但物理學家仍樂此不疲地追求大統一。近年來,熱門的“超弦理論”和大型對撞機,就是人類對大統一事業的新一輪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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