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5月7日早晨7時左右,青山綠水間,山西省運城市芮城縣一位垂釣人突然釣到一條“大魚”。這魚兒大得竟拉不出水面,釣竿也彎到了極限。這位老練的釣魚愛好者立刻放下釣竿,用雙手慢慢地收著釣線,將“大魚”緩緩地拖向岸邊。不料,露出水面的不是魚,而是一條裝滿重物的編織袋。
這口袋一出水,就散發(fā)出一陣陣惡臭,熏得垂釣人幾乎要暈了過去。他屏住呼吸捂著鼻子,打開口袋去看,這一看不打緊,竟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兒沒有癱倒在地:眼前是一具被割去腦袋和四肢以及外陰的女人的軀干!
垂釣人定了定神,意識到這一意外“收獲”的嚴重性,人命關(guān)天那,他不敢怠慢,立即向公安機關(guān)報了案。
縣公安局接警后,火速趕到事發(fā)地對釣尸現(xiàn)場進行了勘查,發(fā)現(xiàn)這里僅僅是兇手作案后的拋尸地點,而非殺人分尸的第一現(xiàn)場。
那么,第一現(xiàn)場在什么地方?死者又是誰呢?
刑警和法醫(yī)帶著重重謎團將無名女尸帶回了警局。隨即,案件的偵破工作全面展開。經(jīng)法醫(yī)鑒定,死者為女性,年齡22歲左右,死亡時間約60小時。在女尸右臀部有一塊銅錢大小的胎記,左肩胛處有一塊5厘米長的月牙形傷疤。女尸的這些重要特征,為迅速查明女尸的真實身份提供了條件。據(jù)此,縣公安局立即向本縣和鄰縣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報。
很快,發(fā)出去的通報有了反饋;死者身份被查明,系本縣大王鄉(xiāng)大王村的村民徐春媚。
徐春媚年輕漂亮,是本村乃至本鄉(xiāng)有名的“村花”和“鄉(xiāng)花”。5月4日下午,她一直在其妹徐春花家中玩耍,吃完晚飯后,她才離開妹妹家。當晚7時左右,還有人在村中見過徐春媚。因此,警方斷定徐春媚的遇害時間應(yīng)該是當晚7時以后。
當晚7時后,徐春媚又去了什么地方?又和哪些人有過接觸?
辦案人員帶著這些問題深入到大王村進行細致的摸排調(diào)查。
刑警隊長大張和刑警小張兩人是這起兇殺案的主辦人。他倆找到徐春媚的家,將正準備外出的徐春媚的丈夫吳山堵在了門口。吳山背著包、拎著箱子,一副遠行的模樣兒。大張厲聲喝道:“你老婆被人殺了,難道不知道?你要上哪里去?在兇手沒有查出來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你要主動配合警方調(diào)查,懂嗎?”
針對吳山不近情理的可疑行為,大張、小張隨即將吳山帶回公安局進行審查。
盡管吳山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煩”,但是他的反應(yīng)卻像閃電一樣快。他頗有微詞地責問道:“你們憑什么審查我?我是春媚的老公,難道是我殺的不成?”
吳山縱然有一肚子苦水和難言之隱,但此時卻是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在兇手沒有查清前,大張和小張暫時對形跡可疑的吳山實行收審,這也是其職責所在。再說,吳山和春媚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以致血案發(fā)生后,誰都可能懷疑他有除掉春媚的動機。
據(jù)吳山供述,他和春媚是那年在鄉(xiāng)里舉辦的計劃生育宣傳員培訓班上認識的。春媚家在大王村,吳山家在鎮(zhèn)子上,吳山的父親是鄉(xiāng)政府主管文教衛(wèi)的副鄉(xiāng)長。吳山回憶說,當時春媚是班上最引人注目的女孩子。在她身邊,常常圍滿了異性愛慕者,吳山也是其中一員。
不過,和那些死氣白賴、厚顏無恥的男人不同的是,吳山僅僅只是向春媚表達了他的傾慕之心,卻并未像那些無聊男人蒼蠅般下作。在吳山看來,春媚就像一只盤旋在天空的蒼鷹,讓人無法企及。在春媚眼里,吳山則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小男孩,使她常有一種新鮮感。或許正是這種新鮮感,使吳山歪打正著,獲得了春媚的芳心。不過,他倆的婚后生活卻很不如意。
吳山向大張小張道出了個中的秘密:原來,在洞房花燭之夜,吳山發(fā)現(xiàn)春媚并不是一個處女,這不禁讓他大吃一驚。想到與自己終生為伴的嬌妻在與他結(jié)為秦晉之好之前,就已經(jīng)被別的男人玩過了,便不由得憤恨起來。他妒火中燒,理智與判斷力消失了,頭腦中只剩下了不可遏制的火焰。
其實,這個時候的吳山,若能豁達大度地看待其妻的婚前性行為,他倆婚姻上的裂痕或許會逐漸彌合起來。這樣做,對吳山這個因受其父親的影響而封建意識相當濃厚的男人來說可能有些困難,但并非不可能。遺憾的是,吳山是一個糟糕的男人,幾乎從新婚之夜開始,他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便冷凍住了春媚的心和渾身的血液。從此,春媚在婚后的痛苦中變得麻木和放蕩起來。他倆的婚姻已是名存實亡。
為了逃避家庭的約束,吳山南下深圳,在一家電腦公司當了白領(lǐng)。或許他在電腦方面是個天才,但是當他與妻子打交道時,就變成了一個笨蛋。吳山走后,春媚倒也落得個輕松自在。她成天像蒲公英似的,只要誰的愛情季風一吹,她便會立刻飛起來。至于花落何方,她從來不去考慮。一時間,在她的身邊,常常聚集著一些尋花問柳的男人。
漂泊在異鄉(xiāng)的吳山最終耐不住孤獨與寂寞,和有些男人一樣,生活中離不開女人,需要溫柔與體貼,他可以拒絕春媚,卻無法拒絕別的女人的誘惑。很快,一個女同事走進了他的感情世界,并且雙雙墜入情網(wǎng)。此次吳山返回家鄉(xiāng)就是打算與春媚辦理離婚手續(xù),不想連春媚的面還沒見上就被警察帶到了公安局。
聽完吳山的自述,大張輕輕地笑起來,那笑聲低沉而溫和:“你不必害怕,也不要緊張,相信我們會查出真兇,并將他繩之以法。”
大張和小張繼續(xù)在大王村摸查。很快,村民林新游的情況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據(jù)村干部和村民反映,他和徐春媚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特別是吳山南下深圳后,徐還在林家過過夜。據(jù)了解,林平時經(jīng)常給徐零花錢,50元、100元不等。他還主動幫徐干活,是徐春媚日常生活中接觸最多的男人。
調(diào)查中,林的鄰居反映說,就在春媚遇害的前幾天,她聽見他倆吵架的聲音,好像吵得很厲害。她還看見徐重重地關(guān)上林家的門后拂袖而去。
大張小張覺得這一線索十分重要,在請示上級同意后,他倆立即趕往林新游的家,欲將他收審。可是,待他倆到了林家,林新游卻不見了蹤影。
難道林已畏罪潛逃?
這一下非同小可,大張小張不敢懈怠,連忙趕回縣局,向領(lǐng)導報告了這一最新情況。根據(jù)領(lǐng)導指示,刑警隊立即散發(fā)了通緝令,在各地緝拿林新游。
不久,便傳來林新游在廣東落網(wǎng)的消息。
林新游,一個看上去比吳山更帥更闊氣的男人,是當?shù)赜忻牟每p。前幾年他與妻子離婚,至今未娶。徐春媚早在結(jié)婚前就和他有染,只是關(guān)系相當隱秘。婚后,由于吳山離家,致使徐、林舊情復發(fā),兩人由此勾搭成奸,肆無忌憚。林新游看上徐春媚的是她的姿色。徐春媚則是貪圖林的錢財和不花錢的漂亮衣服。
林新游從廣東被帶回后,交代了他的一個驚人的計劃:他是到深圳準備去找吳山替徐春媚報仇的。
為什么要找吳山報仇呢?因為他懷疑春媚的死是吳山所為或者是吳山雇人所為。
他到深圳未找到吳山,是因為吳山回了家鄉(xiāng)。兩人乘火車一個南下,一個北上,在鐵路上失之交臂。
林新游還交代了一個重要情節(jié),案發(fā)前的一天晚上,林新游接到吳山從深圳打來的電話,警告他立即停止與徐春媚交往,否則要砍下他的腦袋。這個電話著實讓林新游膽戰(zhàn)心驚了好幾天,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出現(xiàn)吳山猙獰的面孔,仿佛是一頭走投無路的野獸,隨時都會向他撲過來。所以當他得知春媚被殺且身首異處,便立即想到了吳山。他斷定兇手就是吳山,不是他又是誰呢?林新游對此深信不疑。
但是,大張小張在隨后對吳山的訊問中,吳山卻矢口否認給林新游打過電話。他說,為這種男女人打電話,威脅別人?不值!她愛跟誰就跟誰,他才不在乎呢!
吳山信誓旦旦,調(diào)查陷入了僵局。
大張小張?zhí)嵝蚜中掠危?月4日傍晚有人聽見他與徐春媚吵架,這是為什么?徐春媚后來發(fā)那么大的火甚至拂袖而去,這又是為了什么?
大張和小張的發(fā)問,讓林新游現(xiàn)出尷尬的神色,他支吾著,不大情愿地開了口。他說,那也是前幾天發(fā)生的事。
那天中午,他正在裁縫店里忙活兒,鄰村的胡樂走了進來。這個胡樂18歲參軍,在武警部隊干了4年。年初復員回來后,憑著一身好功夫,在城里一家大公司給老總當上了私人保鏢,月薪上千,讓村里人都羨煞了眼。他年輕,人又長得英俊,是村中許多姑娘追逐的對象。說來也怪,這個胡樂放著好好的黃花閨女不愛,卻偏偏看上了已經(jīng)婚嫁且名聲不好的徐春媚。人們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難道現(xiàn)在又變成了女人不壞,男人不愛了?
胡樂的母親百思不得其解。她是鄉(xiāng)中學的校長,夫婦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還看上了這樣的女人,這讓她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她抽空到徐春媚家去了一趟。徐那天卻正好不在家。
胡母雖未見著徐的面,卻放出話說:“癩哈蟆想吃天鵝肉,沒那么容易!沒老娘同意,休想!”徐春媚本不想與胡樂交往,雖然胡樂極盡勾引手段,春媚卻并不上鉤。在她眼里,胡樂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連吳山都比不上,還想占她的便宜?沒門!
胡樂母親以為自己的兒子是世界上最清純的男人,殊不知,他竟是一條大色狼。這條狼成天尋花問柳,拈花惹草,不知已和多少女人上過床了,其中不乏有夫之婦。只是礙于胡樂的拳腳功夫好,許多戴了綠帽子的男人只得忍氣吞聲,委屈度日。就是這個胡樂,林新游對他是打心眼里厭惡。在他眼里,胡樂和《水滸傳》中的西門慶沒有兩樣。
那么胡樂到林新游的裁縫店里來干什么?要做衣服嗎?
非也。胡樂來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林新游:春媚和他上了床!林新游對胡樂的話,向來是這個耳朵聽了那個耳朵出。他是看著胡樂光著屁股長大的,從來沒有把胡樂放在眼里,也從不正眼看一看胡樂。眼下,聽了胡樂的話,他本能地放下手中的活兒,第一次正眼看了一眼胡樂,說道:“是嗎?”
“叔,您連侄兒的話都不信啦?”胡樂肉麻地奉承道,心里卻在說:“從今往后,你就別想獨占花魁啦!”
林新游不信胡樂的話,重新?lián)炱鹗种械幕顑河致耦^做起來。
胡樂見林新游不理他,便像變戲法似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條女人的粉色三角褲在他面前晃了晃,并湊在鼻子上嗅了嗅:“啊,真香啊!”
這一招果然靈驗,林新游只瞥了一眼,目光頓時就定格了:“沒錯,這條內(nèi)褲正是春媚的,還是他在城里的黛安芬婦女用品專賣店里給她買的呢!”
突然間,他覺得一股熱血直往腦門上涌,眼睛一黑,差點兒暈了過去。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他又恢復了神志。這種現(xiàn)象在醫(yī)學上被稱之為體位性腦缺氧,和大腦受刺激有關(guān)。他想,說不定春媚的內(nèi)褲是這個小流氓從曬衣場偷去的呢?這也難說啊想到這里,他心里又踏實了許多。他決心不再理會胡樂,任他在那兒說得唾沫飛濺,天花亂墜。
“小娘兒們?nèi)馔δ郏ü傻吧线€長了塊胎記,像個銅錢,沒準兒誰要是娶了她,誰就要發(fā)大財啦!”胡樂在那兒有意無意地說著,他料定林新游不會充耳不聞的。
俗話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眼下是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林新游豈能無動于衷?林新游再也坐不住了,種種跡象表明徐春媚確實和胡樂上過床,他的心仿佛被胡樂重重地扎了一刀,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刺痛起來。
他放下活兒,手中捏著一把碩大的裁縫剪刀走到胡樂跟前,用顫抖的手指著門外大聲喝道:“你,給我滾出去!”聲音像鋼鐵一般冷酷而堅定。
胡樂在林新游的眼睛里看見了燃燒的火焰和恐怖的陰云。他知趣地離開了裁縫店。他知道,若是在這兒再待下去,準沒好果子吃。
當天傍晚,林新游在自己家里約見了徐春媚,責問她為什么要和胡樂上床,并警告徐不得再和胡來往,否則就要她償還花在她身上的所有錢財,共計1萬元。
起初,徐春媚怎么也不承認他和胡樂有染,繼而對林要她償還錢財?shù)呐e動深感氣憤。她破口大罵林是偽君子,和吳山一樣都是一丘之貉。隨后,她轉(zhuǎn)身憤然離開了林新游,并重重地關(guān)上了身后的房門,大有一去不復返的架勢。
從大張和小張的調(diào)查記錄上可以看出,林和吳山一樣,都有殺害徐的可能和動機。但是,證據(jù)在哪兒呢?這兩個人的問題還未搞清楚,現(xiàn)在又冒出一個胡樂來。
這個胡樂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于是,胡樂也被納入了案件的排查范圍。
大張小張立即傳訊了胡樂。文質(zhì)彬彬的胡樂,乍看并不具備保鏢應(yīng)有的形象和氣質(zhì)。但是,就是這么個文弱書生般的人物,卻是當?shù)赜忻纳⒋蚋呤郑@得過全地區(qū)散打冠軍的稱號,被當?shù)匚湫g(shù)界譽為“胡教頭”。
那么,這個胡教頭又是如何向大張和小張供述他和徐春媚的關(guān)系以及涉案情況的呢?
胡樂說,為了將徐春媚勾引到手,他費了不少心機,到頭來卻一無所獲。事情發(fā)生變化和有了轉(zhuǎn)機則要感謝他母親所幫的“倒忙”。正是因為他母親將徐春媚說成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而刺激了徐,致使自尊心極強的徐為了報復胡母而接納了胡樂。在一這點上,喜從天降的胡樂還真得感謝他的母親呢!
不過,雖然胡樂得到了朝思暮想的女人,卻招來了林新游的嫉恨。他暗中放出話,要雇殺手買胡樂的兩只眼睛。
胡樂雖有武功在手,卻深知黑社會“認錢不認人”的厲害。“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是黑道上千百年來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他胡樂,也不能無視這個規(guī)矩的存在。更何況明槍好躲,暗箭難防。甚至還有人傳話:為了對付胡樂,吳山已經(jīng)與林新游結(jié)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胡樂陷人了猶豫不決的境地。
5月4日,他約徐春媚晚上7時半在村東頭小樹林里和他見面,他要和她商量應(yīng)對危機的辦法和“私奔”的事兒。誰知徐春媚對他提出的問題根本不感興趣。她大罵胡樂,說他不該將他倆上床的事兒告訴林新游,還說胡樂不過是一只繡花枕頭,既沒本事又無責任心,既無魅力又無吸引力,沒有比拿和心愛的女人做愛來炫耀的蠢男人更愚蠢的人了,他胡樂就是這樣的人,一個比豬還要笨的蠢男人。
胡樂長這么大,還沒有遇到過如此受辱的情形,他當時的感覺,就像一個人突然被徹頭徹尾地淋了一桶水,那滋味是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還沒有等到胡樂發(fā)作,徐春媚留下了話便揚長而去。她說:“跟你這樣的男人上床,一輩子一次就夠了,兩次就多了,三次就死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胡樂震怒了,他說他當時恨不得親手撕了徐春媚。但是,他忍住了。
大張小張問胡樂:“后來呢?”
“后來我和她就分了手。”
“幾點鐘分的手?”
“我沒有看表,但是我們見面的時間很短,不過10來分鐘,分手時應(yīng)該不超過8點鐘。”
“你沒有對徐動手動腳?”
“沒有,我發(fā)誓。”
“你們分手后,徐又去了哪里?”
“不知道,你們想一想,我們吵了架,她到哪里去還會告訴我嗎?”
大張小張聽了,點了點頭。第一次訊問就這樣結(jié)束了。但是在大張小張看來,胡樂也具有殺害徐春媚的時間和動機,而且疑點很多,是一個重要的涉案嫌疑人。
很快通過偵查,林新游接到吳山從深圳打來的威脅電話這件事,經(jīng)電信局核查,在林新游所說的那個時間段,沒有從深圳向他那部2235613的住宅電話通話的記錄,倒是有本地區(qū)的一部2213312的電話打進的記錄。經(jīng)查證,這部2213312的電話是本縣電影院門前的一部磁卡電話。據(jù)分析,這個電話很可能是胡樂所打,但胡樂矢口否認。
由于這個時間,吳山正在深圳,他所在的公司也提供了證明,因此吳山打電話威脅林一事,可以排除。
通過模擬當時通話情景,林新游確認當時打電話的人說話的聲音很像胡樂的聲音,因此,不排除胡樂就是那個打威脅電話的人,盡管他本人不承認。
另外,他具有打這個電話的動因,目的是想拆散徐和林的關(guān)系,達到他和徐接近的目的。
至此,胡樂有重大作案嫌疑,當晚,“97·5·4案件”主犯胡樂落網(wǎng)。
胡樂如實向警方交代了他的犯罪經(jīng)過:
那天晚上我7點10分就到了小樹林。南方的夏天黑得比較晚,7點多鐘天還沒黑透呢。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抽起煙來,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我的一支煙抽完了,可徐春媚還沒來,這時我心里開始著急起來。我站在大石頭上向大王村方向望了望,結(jié)果什么也沒看見,我又從大石頭上跳下來,急得在林子里來回晃悠。正在進退兩難、不知所措之時,徐春媚悄然而至。
在她的面前,我總有一種手足無措之感。盡管我很愛她,愛得神魂顛倒。在我心目中,始終有一種她在俯視我的感覺,我就像一個暗中覬覦圣物的小人。
這天晚上,春媚在我眼中,有著一種無可挑剔的美,可是當我看清她的面部表情時,著實嚇了一大跳:她杏眼圓睜,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兒。她怒斥道:“你小子真不是東西,和我上床還要在外邊胡吹,你他媽的還是個男子漢嗎?”
“我就對林新游一個人說了。”我嘟噥道。
“你就這點能耐。”說著,她伸出了小手指,“這也值得吹牛?你他媽的和古代宮中的太監(jiān)差不多,沒出息!”
徐春媚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我當時的感覺就像自己是一堆不齒于春媚的臭狗屎。我開始暗暗為“吹牛”一事而后悔。臨走之前,春媚發(fā)誓今后永不和我來往,無論我怎么哀求都無濟于事。當時,我的腦袋瓜里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春媚離開我向渠邊走去。望著她的背影,我說不出一句話來。說實話,女人有時太絕情,會把事情弄糟,甚至危及生命。我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觸動了殺人的神經(jīng)。
人在絕望之中,一切理智都會喪失殆盡。我立刻悄悄地跟了上去。在渠邊我追上了春媚,我再次向她承認自己的錯誤,表示今后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發(fā)生。
她冷笑道:“今后不會再發(fā)生?一輩子有一次就已經(jīng)夠了。像你這樣拿和心愛的女人上床的事來吹噓的男人,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來。你蠢得像頭豬!”
春媚其實也很愚蠢,因為她不懂得權(quán)衡形勢,她的直覺太遲鈍,她沒有覺察到危險正在向她逼近,而她的處境卻孤立無援。她不懂得穩(wěn)住危險男人的心,更不懂得金蟬脫殼之計……一怒之下,我用右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再稍一使勁,她就斷了氣。
我學過擒拿格斗,下手太重,連自己都不知道,就這么一下,春媚就永遠過去了。我慌了神,我摟住她,拍她,揉她,卻怎么也喚不醒她。我雖然追她時動了殺機,可是真正下手時,卻并不想弄死她,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軟的不行,就試一試硬的,軟硬兼施嘛。我將春媚平放在水渠坡地上,為她做了人工呼吸,卻無濟于事。
我知道殺了人要償命,可我這么年輕,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換春媚的命。左尋思右尋思,只有橫下一條心,把手腳做干凈,來個人不知鬼不覺。于是我先將春媚在渠底水邊草叢中藏好,回到家中取出幾年前撿的那把殺豬刀,又在陽臺上那圈去年買的鐵絲中剪了幾米帶上,路過大張村時順便買了兩個編織袋。
籌辦好這一切,回到春媚身邊時已經(jīng)是半夜了。夜半更深,我心里倒反而踏實了。要說死人,當武警時,槍斃犯人是家常便飯,所以分尸我做得很從容。挖下春媚的外陰,主要是侵犯尸體后,怕你們提取精液做DNA鑒定,便一不做二不休,整個兒地剜了下來。回家后,找了個大瓶子,用白酒泡了起來。當然,我不敢放家里,將它連瓶整個兒埋在我家的后山上了。軀干丟進了沙河,殺豬刀也丟進了河里。頭和四肢丟進了化糞池,血衣包括春媚的衣物拿回家在院里燒掉了。
本想這一切做得怪干凈,沒想到還是叫你們逮住了。你們那個老干探真厲害,沒幾句話,就把俺套上了,我算是服了他。
1998年5月4日,在胡樂殺死徐春媚正好一周年那天,胡樂被押赴刑場執(zhí)行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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