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合村的全爸蹲在老房子前抽了半支煙。他盯著門口兩棵鳳凰樹，葉子被風掀起又落下。

“再大的風，也不能讓樹枝砸到人。”他抄起鋸子就上了梯子。昨天下午，兩棵鳳凰樹的枝椏全被修剪得整整齊齊。

沒了茂密的樹冠，老房子門口突然寬敞了不少。

墻根下的菠蘿蜜樹倒挺自在，十幾個木菠蘿掛得沉甸甸。

全爸抬頭看天，云壓得低，像要掉下來。

氣象臺說，臺風“韋帕”正往湛江竄，未來48小時有大暴雨。

局地降雨量可能沖320毫米，比平常一個月的雨還多。徐聞、雷州、遂溪這些地方，防汛壓力大得很。

全爸不是頭回經歷臺風，他說：“防臺風，得在風來前把事做周全。

”可老房子前的游客，最近稀稀拉拉的。網友說，游客少了95%，全爸倒覺得清凈。

“以前拍照的人擠得轉不開身，現在能坐門口曬曬太陽?！彼嗣Ω呐f磚，這里有兒子學步的印子，有女兒跳繩的影子。

院子里的菠蘿蜜樹，是全寶小時候和他一起種的。全寶現在在省隊練跳水，照片里比小時候壯實不少。

“這孩子，小時候怕水，現在能從十米臺往下跳?！比中?。

可最近聽說她訓練時傷了腰，不知道啥時候能恢復。“像郭晶晶那樣，把日子過瓷實了，比啥都強?！彼麌@口氣。

臺風天里，全爸又往屋頂加了層油氈布。他翻出舊雨衣，給院角的雞棚搭了層塑料布。“雨大了，雞娃子也得有個躲雨的地兒。

”隔壁王嬸來借繩子，說要加固曬谷場的帳篷。

“去年臺風把帳篷吹跑了，今年可不能再犯糊涂?！苯稚系某校V泉水、手電筒賣得快，貨架空了半排。

氣象局發了紅色暴雨預警，說低洼地帶可能積水。全爸的手機響個不停，村群里全是“注意防范”的提醒。他把修剪下來的樹枝捆成捆，堆在屋后的空地上。

“等臺風過了，還能當柴火燒。

”他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老房子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風刮過屋檐，發出呼呼的響。全爸煮了鍋姜茶，熱氣在玻璃上凝成小水珠。

他望著院子里的菠蘿蜜樹，不知道這果子能不能扛過臺風。“要是砸壞了，明年再種一棵就是。

”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村頭的大喇叭開始廣播：“暴雨期間別往河邊走，別去山坡下。

”全爸看了眼墻上的日歷，7月22日，臺風正勁兒的日子。

他想起全寶小時候，臺風天總愛趴在窗臺上數雨點。“現在她在省隊，應該也在看天氣預報吧。

”他小聲說。雨絲開始飄起來，全爸把最后一塊油氈布壓上石頭。風越刮越急，老房子的門閂“咔嗒”響了一聲。

全爸坐在門檻上，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抽完了最后半支煙?！霸搧淼目倳?，把能做的都做了，心里踏實。

”明天，后天，大后天，臺風“韋帕”的尾巴還得掃幾天?？?/strong>邁合村的老房子里，姜茶的香氣混著雨水味，暖烘烘的。全爸摸出手機，給全寶發了條消息：“臺風天別掛念家里，好好養傷。

”屏幕亮起，顯示“已發送”，他笑了笑，把手機揣回兜里。

雨越下越大，鳳凰樹的斷枝在雨里晃，卻再不用擔心砸到人。老房子的屋檐下，全爸的膠鞋整整齊齊擺成一排，像在等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