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8月29日,早上6點30分,埃隆·馬斯克發布了第二代“腦機接口”產品,號稱“未來已來”的LINK V9.0。這款設備通過向大腦植入一顆硬幣大小的電極,實現對大腦信號的搜集,并通過藍牙無線傳輸,將信號傳遞回電腦上進行分析。
整場發布會最吊足人胃口的,無疑是馬斯克對人類永生這個話題的描述。他說,未來通過腦機接口,可以將人類的大腦信息提取出來,上傳到網絡中進行儲存,實現思維的永生。
人類到底是否能夠通過腦機接口實現永生呢?
關于這個話題,基本上就是兩派觀點:
- 一派覺得還早得很呢,要實現人類的數字化永生,先得搞明白人類意識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再說上傳不上傳的事兒。
- 另一派,則堅定地認為,以馬斯克一貫的作風和調性,人類永生那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兒。
作為生物學出身,既有獨立思維,又有大塊頭的強尼我呢,對這個問題自然有我自己的答案。
我認為,人類永生從理論上來講,是可行的。
在尤瓦爾赫拉利的《未來簡史》中,就有這樣的論述。
由于人類是碳基生物,也就是大家熟悉的有機物,既然是有機物,那么我們自然就會凋零和死亡。如果能夠將我們人類的自我意識,也就是大腦中的信息通過技術手段提取出來,移植到一個無機物,也就是硅基生物體上,比如終結者中的液體金屬人,或者某種特殊材料制成的類人體身上,并通過腦機接口,實現大腦意識對新硅基身體的控制。那么,人類就能夠實現從思想到身體的永生。
不過要提醒大家的是,這只是個假說,其理論的細節是什么,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結論。
不過,沒有理論基礎,就不能發展科技嗎?
要知道,理論和技術從來都不是同步發展的,有些理論我們至今都不知其原理,但在其原理指導下的技術,卻早已經被我們利用至深。蒸汽機的發明,要比科學家提出熱力學第三定律早100多年,你敢信?
對于像馬斯克這樣的技術狂人來說,技術走在理論的前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大腦到底如何運作,雖然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科學的解釋,但這并不妨礙,腦機接口對人類永生話題的實踐。
今天這篇文章,我會窮盡我的所學,將腦機接口的運作原理掰開了揉碎了介紹給大家,并對腦機接口如何拓展人類的邊界進行論述,最后,我還會對人類和機器的未來命運,進行一場腦洞大開的暢想,試著為人類是否能夠永生找到一個答案。
大腦到底如何運作的?我們雖然并不完全知道,但是,大腦是可塑的這一點,我們卻早已經深信不疑。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像貝克漢姆、梅西這樣的頂級球員,在他們十幾歲最初接觸足球的時候,可能連運球都不會。那個時候,踢球時的技術動作和他們的大腦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神經連接。
但是,經過數年的刻意練習,他們就能夠成長為世界級的球員,做出許多其他人根本無法做出的技術動作,打出許多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的世界級進球。
有過運動經驗的人都知道一個叫做“肌肉記憶”的名詞,簡單說就是通過長期的刻意練習,讓我們能夠做出許多下意識的動作。就像小貝、梅西他們的技術動作,似乎完全不用經過大腦,而是肌肉記住了一樣。
事實上,這種所謂的“肌肉記憶”就是大腦在接受了長期固定的刺激之后,和肢體之間建立了一種神經回路,并將這種回路物化成為實實在在的肉體體驗的過程。
就跟我們一旦學會了騎自行車,就不會再用大腦控制身體平衡了一樣。
當這種回路產生的時候,我們的大腦就被重塑了,大腦的邊界就拓展了。往極致了說,就是,我們的大腦把自行車納入到了我們身體的一部分,小貝、梅西讓足球長在了自己的身上,成為了一個身體器官。
好,這種大腦的可塑性原理,是后來一切腦機接口的理論基礎。既然如此,把這個問題反過來思考,不就是腦機接口的運用方式了嗎?
- 這話怎么理解呢?我們從一個古老的傳說說起。
在中世紀的歐洲,戰爭會令許多人失去肢體,但是,在羅馬錫里亞省的艾吉亞港流傳著一個神奇的治愈故事,失去胳膊或者腿的戰士,會在某天忽然感受到失去的身體又神奇地出現了,他們會有明顯的觸感,甚至能夠控制那根本不存在的肢體。這個時候,教會會賦予他們一個不在這個空間里的雙胞胎兄弟,并讓他們感恩,告訴他們是他們的雙胞胎兄弟將自己的肢體移植給了他們。
事實上,這種現象在現代醫學領域非常普遍,它們也有一個專屬名詞叫做“幻肢”。為什么會有幻肢的存在呢?
剛才我們說了,大腦是通過神經回路來拓展邊界的,而那支已經失去了的肢體早已被大腦通過神經回路納入到了它的邊界之內,即便是肢體不存在了,這種回路也依然發揮著作用。
不過,現代醫學發現,這種失去肢體患者的大腦構造和正常人的大腦構造之間,還是存在一定差別的。因為患者能夠看到自己的肢體已經消失,但感覺上這個肢體又是存在的,這種現實和感受的錯位,會讓大腦發生錯判,于是就會產生劇烈疼痛感,這就是截肢患者最常見的“幻肢痛”。
你看,大腦不但可以拓展自己的邊界從而控制肢體,肢體也能夠反過來重塑我們的大腦感受。
有了這個發現,腦機接口就可以登場大顯身手了。
《蜥蜴腦思維》這本書里說:我們人類的大腦,是由最里層掌管感受的蜥蜴腦和外層掌管理性的大腦皮層組成的。
而馬斯克在進入腦機接口領域之初,就提出要建立大腦的“數字化第三層”的概念。說白了,就是要在蜥蜴腦和大腦皮層之間,建立一個全新的大腦結構,并通過數字化技術,調節蜥蜴腦和大腦皮層之間的矛盾,讓“幻肢痛”這種理性和感受之間的錯位,徹底消失。
再往深了說一層,既然數字化第三層可以讓錯位消失,當然也可以刻意的制造錯位,讓客觀現實和感受之間發生一些神奇的鏈接。
比如,美國一家生物醫療器械公司,就發明過一種小儀器,把一個電極芯片放置在盲人患者的舌頭上,再給他們戴上一副能夠采集圖像的眼鏡。眼鏡所采集到的圖像轉化成電信號,傳導到舌頭里的電極芯片上,之后傳回大腦,大腦就會把這些電信號還原成為圖像信息。
這樣,盲人就能夠通過舌頭,看見世界了。
你看,這就是腦機接口技術的一個實際的運用,也是腦機接口改造我們大腦的基本原理。但是,讓盲人用舌頭看世界,只是單一一個維度的拓展,我們不可能渾身上下塞滿這樣的電極片。那么下面,我就來說說,腦機接口在全面拓展人類身體和意識的邊界上,可能會做出的貢獻。
A. 身體邊界的拓展
剛才我們說了,腦機接口可以消除幻肢痛,可以讓盲人看到世界,那么,讓我們把思維放的更大一些,從好萊塢的科幻電影中去尋找身體拓展的最大邊界。
有關腦機接口對身體邊界拓展最有名的電影,應該歸《阿凡達》莫屬了,如果那個技術真的可以實現,我們便可以完全控制另外一個軀體,把我們的全部感受都復制到另外一個身體里面。
展開這個想象的現實意義在于我們之前說過的,身體感受反過來可以刺激大腦形成神經回路。
有這么一類植物人,他們由于脊柱受損,造成神經網絡的破壞導致全身癱瘓。如果按照我們的邊界理論來說,這種病人的大腦已經跟身體的各個部分失去了聯系,大腦的邊界被無限縮小,就像被困在了一個黑暗的盒子里,只剩下唯一的一點點意識的存在。
那么,如果能夠通過阿凡達技術,讓他真實的看到、摸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之后經過長期的訓練,讓大腦和身體各部分之間原本斷裂的神經回路,發生重連,讓大腦重新將身體的各個部分納入到自己的邊界中去,不就可以徹底修復患者受損身體了嗎?
事實上,腦機接口的這一層運用,就是包括馬斯克在內的技術牛人們正在攻克的難題。
不過,讓我們再往深了想一層層,不止在身體功能上做文章,看看腦機接口還能給我們帶來什么驚喜。
B. 大腦邊界的拓展
佛教有一個說法,叫做“涅槃寂靜”,就是形容一個人進入了一個無我、無他、無天地的境界中去了。積極心理學大師米哈里·齊克森·米哈賴提出過一個叫做“心流”的理論,說的是在一個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狀態下,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高效。NBA超級明星比爾·拉塞爾說自己在場上會進入一種“高峰體驗”,他看到的籃筐會變得很大,怎么投怎么種,他看到場上隊員們好像在用慢動作打球,他幾乎能夠預見到接下來對方會出現什么動作。
美國海豹突擊隊的訓練中有一項“準星聚焦”的訓練,在極限狀態下,他們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唯一一個目標上;當你鎖定瞄準鏡中十字準線的中心時,其他的萬事萬物都會變得模糊,繼而消失。
你看,不管是涅槃寂靜,還是心流,又或者是高峰體驗和準星聚焦,他們的共同點都是通過對精神的高度控制,進入一種神秘奇境之中。在過往的經驗中,我們需要通過長時間的修行,或者一萬小時的刻意練習,才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但是,既然進入這種狀態的底層邏輯,是對大腦的控制,那么就有腦機接口可以發揮的余地。
我們來看看在心流狀態下的大腦呈現一種什么狀態,人在放松的時候,大腦處在α波段,人在睡眠狀態,大腦則處在θ波段,而心流狀態,就是大腦處在α和θ波段的邊緣時刻。
有了這個依據,腦機接口只要能夠刺激大腦,激活神經元放電,將普通狀態的大腦,調試成心流狀態的大腦,就可以讓被試者反復進入心流狀態了。
事實上,這種訓練方法一直被美國海豹突擊隊用來加強軍隊的訓練,提高狙擊手在“準星聚焦”和“冷槍訓練”中的射擊精準度。只不過這種訓練方法一直都是軍方機密,還沒有對民眾開放。
不過,據我了解,民間已經有不少機構,展開了通過類似的訓練,來讓用戶反復體驗心流狀態,只是這種體驗的價格異常昂貴,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詢,我在這里就不做廣告了。
好,介紹完了腦機接口在大腦擴展上的貢獻,接下來,我們再把這個話題往深了引一層,既然我們可以實現對大腦的數字化控制,那么,我們能不能將這些數據上傳到網絡,形成一個“腦聯網”呢?
B. 腦腦互聯
道德經一開頭就說“道可道,非常道”,以我的理解,就是說,能用語言表達出來的道,就不是真正的道。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我們的語言在表達我們大腦的時候,是會損失掉很多信息的。比如我們看一幅畫,用眼睛看,一秒鐘就看完了,就算再復雜一些,看畫布的質地,畫中的故事場景,人物表情,那也用不了幾分鐘,但是,要讓你用語言來詳細描述出這幅畫里的細節,那可就有的說了,估計幾個小時也說不完,而且聽得人一定也是云里霧里,不如看一眼來得直接。
其核心原因,就是我們的語言在表達大腦的時候,其失真程度是驚人的,這也是我們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溝通技巧,開辦那么多的溝通課程的原因。因為我們總是不能用語言表達清楚我們心中所想。
中國有句古詩:此處無聲勝有聲。就是這個意思,體會,比語言,內容更豐富。
但是,如果我們能實現腦腦互聯,用腦聯網的形式進行溝通,就能做到不用語言,也能心領神會。
這不是天方夜譚,事實上,許多科學機構已經展開了人腦實驗,華盛頓大學就做過一個3人協同玩俄羅斯方塊的實驗。
另外,我還想做一點小小的暢想,腦聯網的終極狀態會是什么樣的?
阿西莫夫的《基地》里寫過一個通過腦腦互聯形成的世界蓋亞行星,里面有一個絕對智慧,意思是整個行星的大腦,掌控著一切。
在漫威宇宙里驚奇隊長所在的大麥哲倫星系的克里帝國中,也有一個至高智慧,它控制著整個克里帝國的所有思想和一切規則。
也許,這就是腦聯網的未來。
說完了腦機接口對我們身體和意識的邊界延伸,最后,我想開一個腦洞,暢享一下,人類和機器的未來。
前幾天,周鴻祎發表了一番言論,對意識上傳和腦聯網的安全問題深感憂慮,他是做安全系統的,老周賣瓜這個心理可以理解。
同樣的擔心來自于對人類命運更深沉的憂慮,如果腦聯網形成最高智慧,如果機器人覺醒,人類是否會被驅逐?地球是否會被接管?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人類的大腦進化到今天這個程度,經歷了無數歷史的偶然性,無論機器能夠支配多少億個傳感器、浮點運算,控制多少兆字節,或者多少百萬的人造核苷酸,如果人工智能的主要目的是建成一個與我們人類相似的大腦,那么,這種巨大的努力終將徹底失敗。
因為人類大腦在幾十萬年的進化中,繞過數億種可能性,選擇了如今我們顱骨中的這種形式,這個過程,在整個宇宙中,也許都不會再次出現。就算能夠通過模擬人類的大腦,用硅基材料制造出人類大腦,它的表現形式與人類如今的意識也會非常的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的大腦已經被賦予了避免被模擬和再造的免疫能力。
如果再造大腦不是一種可能,那么腦機接口,上傳記憶,讓人類數據化永生,是否可以實現?
事實上,記憶移植的技術并不復雜,人類的記憶儲存在一個叫做海馬體的大腦結構當中,只要能夠研制出替代海馬體的設備,就能夠進行記憶移植。
但是,人之所以為人,最重要的,并不是單單是擁有記憶,而是擁有獨特的,個人化的情感、意識、感受等等信息。
記憶屬于客觀事實,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同樣的事實,放在我們不同人的面前,我們的感受和認知,都是不一樣的,因為我們所看到的事實和我們個體的感受,是深度綁定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單純進行記憶移植,是無法做到讓人類永生的。
可喜的是,馬斯克提出的建立人腦的“數字化第三層”,就致力于將感受和事實分離。通過腦機接口,讓我們坐在家里,就可以感受到極限運動的快感,愛情的美好,吃美食的痛快。讓你足不出戶就能嘗試任何,你不曾嘗試過的感受。
不過,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未來嗎?
我想借用美國杜克大學神經工程研究中心創始人米格爾·尼可萊利斯的話,來結束我們今天的文章:
我認為,只有通過保存對每個個體人生故事的第一人稱的敘述,這種無法估量的財富才能被匯聚起來。我們作為凡人的獨特敘述會在大腦中存在很短暫的一段時間,之后隨著個體生命的結束而永遠遺失,這是大自然中罕見的浪費。
我可以想象出來,一個考慮更周全的未來社會,將“下載”并保存這些一生的歷史,不僅將它作為生命終點的儀式,而且作為對在宇宙中生活的其他獨特人類生命的最后奉獻。此后,這些持續不斷的記錄會像寶貴的珠寶一樣受到珍視。曾經活過、愛過、痛苦過、成功過的數十億同樣獨特的心靈,也會得到永生,它們不是被包裹在冰冷而寂靜的墓碑里,而是通過生動的思想、鮮活的愛以及共同忍受的痛苦,而被釋放了出來。
到那時,可以永久保存思想的奇妙技術和道德盟約,也將可以把這些思想傳播到宇宙的邊緣,最終帶來終結感與安慰感,這是我們重返母親子宮才會有的感覺。對于遙遠的未來,我仍能想象出一個重大的改變,即相對性大腦會被加冕為唯一充滿意義并賜福于我們的上帝,這是對人類經過遠古時期偶然的奇異旅行的公正而恰當的頌揚。大腦中除了住著現實感與自我感的高超雕塑家以及記憶的忠實守衛之外,它還毫不費力地以光速與任何有興趣的人和事物,在廣闊宇宙中的任何地方,分享著人類在一生中創作的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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