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網上看到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能夠長生不老卻要永處孤獨,你會怎么做?
網友們的回答五花八門。其中有一個人的回答最得網友贊同:假如要永處孤獨之中,那么這樣的長生不老不要也罷!
是的,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生不死并且孤獨無助地生活。就像日本天才作家乙一在18歲時寫下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就擁有永生的能力卻永遠活在孤獨無助之中。
彌漫著詭異氣息的《天帝之狐》將我們帶入了一個巨大的生命哲理問題中:對于人類這種群體動物而言,只能與孤獨為伴的生命是否還具有價值與意義?
《天帝之狐》中的主人公夜木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少年,在家養病的時候出于無聊,他便玩起了召喚狐仙的游戲,并因此結識了狐仙早苗。當夜木得知自己在不久的幾年后就要結束生命,便與狐仙早苗簽訂契約,他成為狐仙的孩子,以此獲得永恒不死的生命。
看到這里,可能你會覺得夜木撿了一個大便宜,因為永生不死幾乎是絕大多數人的心愿。然而,夜木的不幸正是由此開始。盡管他獲得了永恒的生命,可是他的身體在每次受傷之后,都會一步步地變成狐妖的樣子。夜木只能遠離人群,過著孤獨無助的生活,即便有善良的人伸出援手,他終究無法握住這轉瞬即逝的溫暖;而尋常人能夠擁有的親情、愛情和友情,對于夜木來說,也成為可望不可即的稀罕事物。
或許在一些讀者看來,《天帝之狐》中的夜木真是個可憐人啊!他不得已離群索居,承受著精神上的痛苦,而且他那原本正常的人類身體漸變成狐妖形態,還要忍受著肉體變化帶來的痛苦。
然而,孤獨雖然痛苦,它也可以幫助一個人實現生命的升華。夜木之所以在成為狐仙的兒子后難以承受孤獨,那是因為他本然地認為自己的生命價值和意義,與他人緊密地聯結在一起。但是,如果他可以接納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接納孤獨的生活,那么他內心的痛苦便會減輕許多。
曾經我以為,一個人要想活得不孤獨,那么必須融入到群體之中,做一個合群的人。實際上,一個人在獨處的時候往往能夠獲得精神上和心靈上的快速成長。在現代社會,也有相當多的人認為,只有進入人群才最有安全感。心理學家弗洛姆說過:人也許能夠忍受諸如饑餓或壓迫等各種痛苦,卻很難忍受所有痛苦中最痛苦的一種——全然的孤獨。
但其實,我們即便融入人群,也不一定能夠完全消滅掉孤獨,人與人之間的心理距離會始終存在,而一個專注于個人在心靈和精神層面不斷成長的人,必然不會在意是否要合群,更不會將孤獨視為洪水猛獸。
我想,我們也許都曾像夜木那樣,孤身一人走在人生路上,無法消融這巨大而無涯的孤獨感。但是,也會有那么一些人,不僅接納孤獨、享受孤獨,而且還在孤獨之中對個體的生命體驗產生一番別樣感受。《天帝之狐》這部小說,令我對孤獨有了另一種理解——人會在孤獨中崩潰,但也會在孤獨中成長,孤獨讓人產生不適,卻也給人以力量。
考慮到故事中的主人公夜木在遠離人群的時候,尚且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少年人,所以我們沒有必要過分苛責他,并給他貼上“不夠堅強”的標簽。因為,夜木在長年獨處的孤獨時光中,依然不改善良本性,這已經實屬難得。
《天帝之狐》作為乙一年少時代的代表作品,文字中充滿淡淡的感傷,整篇故事以夜木和杏子兩人的視角并行敘述,敘述手法令人感覺耳目一新。乙一選取了一個極為日常化的人物,講述了一個充滿靈異色彩的故事。透過這個故事,我們對于許多重大的人生命題產生了新的思考。
乙一在故事中營造出來一種盛大的孤獨感——夜木在尚未成為狐仙早苗的孩子時,他因為體弱多病,因而時常在家養病,缺少同伴的他這才迷戀上召喚狐仙的游戲。從這個細節中我們不難發現,一個人如何面對孤獨,便意味著他如何創造命運。假如夜木在獨處時,不會因為好奇或無聊而玩起召喚狐仙的游戲,那么他的命運也不至于如此。
很多人將《天帝之狐》視為一部充滿娛樂性的小說,但是從不同的層面去解讀它,它便具有了警醒世人的意義——我們究竟該如何面對孤獨,又該怎樣接納孤獨。正是這樣見仁見智的問題,才增加了小說本有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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