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一天,德國人拉貝找來一個大個子,問:“你是中國人,有件事叫你干,你敢不敢?”
大個子叫袁存榮,他問什么事。
拉貝說:“古年崗有兩個軍用倉庫,國民黨走的時候丟下的,全是硝磺,你去炸了它!否則給日本人拉了去,不知道又要死掉多少中國人!”
袁存榮一聽,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但他根本不懂怎么炸。
拉貝又教他,先用褂子兜上硝磺,再用手在地上撒條長線,然后點火柴。大個去了,照著拉貝的方法,把一倉庫的硝磺都給炸掉了。
拉貝這么做,實在是又憤怒,又有一種無力感。這十幾天,他看到了日本人是多么殘忍!
1908年,26歲的拉貝因西門子,到中國來工作,先后在北平、天津任分行經(jīng)理,1930年來到南京任分行經(jīng)理。
在中國的30年,拉貝學會了一口地道的中國話,生活和生意上,都得到了很多中國人的照顧,他的兒孫也都是在中國出生的。在拉貝的心里,中國就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
因而,當上?!鞍艘蝗笨箲?zhàn)后,拉貝就參加了國際紅十字會南京委員會,救濟難民,這支委員會一共22人。
當時,南京城內(nèi)的外國人,紛紛出逃。拉貝參與的這支隊伍,不顧本國官員的勸阻,選擇了留在本地。他們劃定了一塊3.86平方公里的難民區(qū),并托上海的一位神父,將難民區(qū)地圖交給了日軍。
拉貝他們,數(shù)次與中日雙方交涉,要求承認難民區(qū)中立地位,不駐扎軍隊,不加轟炸,讓這里成為南京居民的躲避住所。
12月1日,南京市長把難民區(qū)的行政職權交給了拉貝,并派送了450名警察、3萬擔米、1萬擔面粉、一些鹽,以及10萬元。首都衛(wèi)戍司令長官也同意合作,給了兩張軍糧存條,一張是5萬石米,一張是10萬包面粉。
這一塊安全區(qū),設了18個難民收容所。當日軍在炮聲隆隆中進城時,不只是普通居民,一些沒能及時撤退的士兵,也涌向難民區(qū),請求保護。拉貝只好找人掩埋了他們的槍支,燒了軍衣。
13日,拉貝舉著安全區(qū)旗幟,去和日軍交涉。他在日軍地圖上,標出安全區(qū)位置,并說明,有一些解除了武裝的中國并也進了安全區(qū),希望從人道主義立場,拯救他們的生命。
日本軍官說,可以放心。
但拉貝根本沒法放心。第二天,他又找翻譯,譯了日文公函,交給日軍長官。在場的5個人,沒一個肯接收。15日,就有五六個日本兵,到他們辦公室,要求交出中國兵,直到委員會成員費盡口舌說了一個小時,日本兵才不高興地走了。
日軍沒有死心,也不守信用,直接跑到安全區(qū)去抓人。
他們挨家挨戶搜查,只要看著貌似軍人的,都抓起來扔地上,用繩子綁著,100個人捆成一串,捆了1300多人,中間有很多是士兵。
拉貝氣得臉色發(fā)白:日本人欺騙了他!才幾個小時,就枉顧許諾,他們親口說出的“仁慈”就是戲言!拉貝覺得對不起這些中國人,他曾向他們保證,放下武器就能保障生命。
等到16日,各個收容所趕來報告:100多個婦女被劫走了,50個警察被劫走了,46個志愿者被捕了……
日軍的獸性大發(fā),出乎拉貝的預料。他義憤填膺,和十幾名外國人代表,去日本大使館抗議??棺h并沒有什么用。他將每天的所見所聞,寫在日記里。那一本《拉貝日記》,記載了超過500個慘案。
雖然日軍毫無人性,但一見到拉貝這幾個德國人,就會驚呼“德意志”,悻悻離開。
靠著那個被后人恥之的德國黨派標志,日本兵不敢動他。在拉貝自家租住的宅院里,也收容了好幾百個婦女、老人。有日本兵爬墻進來時,拉貝便拿起黨標對付他們。但只要拉貝一出門,日本兵就溜進來,胡作非為。
拉貝不只每天要制止日軍暴行,還要為安全區(qū)擁擠著的幾十萬難民,發(fā)愁購買、運轉(zhuǎn)糧食問題。長達兩個月多的時間里,拉貝統(tǒng)領的安全區(qū),救濟了25萬難民,使得數(shù)萬名婦女免受日軍蹂躪。
1938年2月,奉西門子之命,拉貝離開南京。回到德國后,在20多天的時間里,他做了5場演講,向公眾揭示日軍在南京的暴行。
這位善良、正直的德國人,被稱為“南京的辛德勒”。回國后的拉貝,日子并不好過,一度全家陷入困境。感恩的南京人,盡管處于戰(zhàn)亂中,依然生活艱難,還是盡己所能,紛紛捐款,從各地想辦法購買食物給拉貝寄過去。
1950年拉貝去世,但他的善行,將永遠被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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