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讀者對于“謝拉皮翁兄弟”這一文學團體并非一無所知。個別作家的某些作品已有過中文譯本(如費定的《城與年》、伊萬諾夫的《鐵甲列車》等)。其中,康斯坦丁·費定、伏謝·伊萬諾夫、尼古拉·吉洪諾夫、米哈伊爾·斯洛尼姆斯基被認為是蘇聯經典文學作家,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最佳代表,同時他們也是蘇聯作家聯盟委員會的成員。而維尼阿明·卡維林、米哈伊爾·左琴科等則繼承了俄羅斯經典文學傳統。同時,他們的創作命運與20年代文學語境緊密相連。當時,他們視自己為一個整體,為“兄弟”,為“謝拉皮翁”。就這一關系,我們可以回顧一下該團體毋庸置疑的領袖及其代表列夫·隆茨在自己宣言式的文章《為什么我們是謝拉皮翁兄弟》中的觀點:“我們不是一個學派,不是一種潮流,也不是霍夫曼的訓練班。我們不是某個俱樂部的票友,不是同事,不是同志,而是兄弟!”米哈伊爾·斯洛尼姆斯基也在自己的回憶錄中這樣描述道:“我們自愿聚集在一起,沒有規章和制度,我們只通過直覺來挑選新的成員。”
文學團體“謝拉皮翁兄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19年的夏天。當時《世界文學》出版社開設了一個工作室,目的是培養有才華的年輕人成為翻譯人員。該工作室位于彼得格勒藝術之家(簡稱ДИСК),在馬克西姆·高爾基的領導下,這些年輕人在藝術上產生了自己的見解。但他們很快發現,自己渴望掌握的語言藝術與文學技巧不僅僅局限于翻譯領域,還逐漸轉向了文學領域。該工作室是為那些由著名的作家、詩人、語文學家領導的一系列關于體裁的研討會而成立。例如,由尼古拉·古米廖夫主持的研討會。正是在古米廖夫的課堂上出現了未來的團體成員,波茲涅爾和葉莉扎韋達·波隆斯卡婭。
葉甫蓋尼·扎米亞京在“謝拉皮翁兄弟”的文學道路上起到了無可置疑的關鍵作用。1919年至1921年間,扎米亞京開始為年輕作家們講授藝術小說技法課程,他在課堂上表達了自己對于綜合理論、創造心理學、情節與故事之間關系的理解,在語言技法方面對作家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你們說的話越少,這些話所表達的內容就越多,作用就越大,藝術效果也就越強烈。”米哈伊爾·左琴科、尼古拉·尼基京、列夫·隆茨、伊利亞·格魯茲杰夫均出席了扎米亞京關于“謝拉皮翁兄弟”小說未來創作研討會,他們都來跟老師學習文學的簡潔藝術。
葉甫蓋尼·扎米亞京,代表作《我們》
維克多·什克洛夫斯基一段時間曾主持過研討會。尼古拉·楚科夫斯基在回憶其中一次會議時說,會上有關文學事宜他只字未提,取而代之的是,他轉述了一段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什克洛夫斯基本人在土耳其和波斯發生的非常有趣的冒險經歷(后來成為他的小說《感傷的旅行》中情節的一部分)。
1920年,米哈伊爾·斯洛尼姆斯基搬進了藝術之家。正是在那個時候,研討會的參與者被劃分為兩個文學團體:一個是“詩人行會”,另一個就是“謝拉皮翁兄弟”。前者認為文學創作必須要依靠古米廖夫的審美標準,并拒絕撰寫現代生活;而后者則恰恰相反,他們認為書寫現代生活才是十分必要的。理念不同導致的結果是:社會上出現了兩類和睦相處的伙伴,他們各自過著獨立的生活。
1921年,大家一同在藝術之家慶祝了新年。這也成為該文學團體形成的前兆。第二個文學團體的代表們——未來的“謝拉皮翁兄弟”們聚集在那里,其中包括阿隆季娜、加茨凱維奇、薩佐諾娃、哈里通和卡普蘭,他們成為后來的“謝拉皮翁姐妹”。就這樣,未來文學團體的成員之間開始建立起友好的聯系。
并非所有的“謝拉皮翁兄弟”都是在藝術之家開啟自己的創作之路。正如斯洛尼姆斯基所言,費定是在1920年首次訪問高爾基之后才來到藝術之家的。什克洛夫斯基帶來了卡維林,在介紹他的時候并沒有介紹他的名字,而是介紹了他參加比賽的小說名字——《第十一條定律》。比賽是于1920年冬季在藝術之家舉行的。正如楚科夫斯基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所寫的那樣,得益于這事件,費定和卡維林才走進了“謝拉皮翁兄弟”的文學圈(卡維林這個姓氏是作家濟利別爾從1922年開始使用的筆名,這件事從9月24日他寫給高爾基的信中可以得到證實)。獲得小說競賽一等獎的作品是費定的《果園》,獲得二等獎的作品是尼基京的《地下室》,獲得三等獎的作品是卡維林的《第十一條定律》。此外,被提名的作品還有隆茨的《天堂之門》和吉洪諾夫的《力量》。比賽結果于1921年5月,也就是在文學團體成立之后才公布。
“謝拉皮翁兄弟”文學團體的第一次會議是在藝術之家斯洛尼姆斯基的房間里舉行的。這件事在楚科夫斯基的回憶錄中得到了記載。此次會議正式宣布了“兄弟”團體成員的名單:格魯茲杰夫、左琴科、隆茨、尼基京、費定、卡維林、斯洛尼姆斯基、波隆斯卡婭、什克洛夫斯基和波茲涅爾。斯洛尼姆斯基在自己的回憶錄中也提到了關于團體成立時的情景。他寫道:1921年2月1日,一群年輕的作家在高爾基的帶領下,在他的房間里相互朗讀著自己的小說。從那時起,他們每周都聚會一次。費定在《高爾基在我們中間》一書中也提到了這件事:“每個星期六,我們所有人都會在斯洛尼姆斯基的房間里一直坐到深夜,我們相互閱讀某篇新的小說或者詩歌,然后開始討論它們的優點或缺點。我們風格迥異,我們的作品在友好的氛圍中不斷得到改進。”
在所有的公開演講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在藝術之家舉行的兩場廣為人知的文學晚會。第一場在1921年10月19日,普希金“貴族學校”周年紀念日舉行。在晚會上,費定、斯洛尼姆斯基、伊萬諾夫和卡維林分別朗讀了自己的作品。第二場在1921年10月26日舉行,波隆斯卡婭、楚科夫斯基、左琴科、尼基京和隆茨朗讀了自己的作品。這兩場晚會開幕式的致辭人均為什克洛夫斯基。
什克洛夫斯基、楚科夫斯基和斯洛尼姆斯基均提供過一些關于該文學團體名字由來的信息。什克洛夫斯基寫道:“謝拉皮翁兄弟”這個名字很可能是卡維林所取。楚科夫斯基回憶道:在1921年2月1日,該團體的第一次會議上,當時德國浪漫主義者霍夫曼的推崇者卡維林提出了“謝拉皮翁兄弟”這個名字。隆茨和格魯茲杰夫對此想法表示贊同,但是其他人卻反應冷淡。這是由于包括楚科夫斯基本人在內的許多人都不熟悉霍夫曼的那本同名小說。后來隆茨在解釋的時候還提到了僧侶會議——在這樣的聚會上,每個人都要講一個有趣的故事。而該文學團體的成員們同樣是聚集在一起,然后相互閱讀自己的作品。因為這種相似性的存在,所以這個名字是十分恰當的。
但波隆斯卡婭卻堅持認為隆茨是團體名稱的發起者:“當列夫·隆茨建議稱我們的團體為‘謝拉皮翁兄弟’時,我們所有人都被‘兄弟’一詞吸引了,甚至都沒有想到隱士謝拉皮翁。”波隆斯卡婭很可能是根據隆茨那篇著名的關于“謝拉皮翁兄弟”的文章而做此判斷。斯洛尼姆斯基的版本則略有不同:這個名字是在一次會議上被選出來的,然而理由卻是有其偶然性。據斯洛尼姆斯基回憶說:“在我的桌子上,放著一本不知道誰帶來的書,破爛的亮綠色封皮上寫著:霍夫曼的《謝拉皮翁兄弟》,革命前由《外國文學學報》出版。”不知是誰(完全沒人記得)拿著書高喊道:“就是這個!‘謝拉皮翁兄弟’!他們也聚集在一起互相閱讀自己的作品!”因此,彼得格勒的“謝拉皮翁兄弟”與霍夫曼筆下主人公們的相似性也是該團體名字由來的原因之一。
E.T.A.霍夫曼
(1776—1822)
第一版《謝拉皮翁兄弟》
盡管后來這個名字一直保留了下來,但是在當時大家都認為這個名字只是臨時的選擇。還有一個尚未解決的問題就是,為什么在小組成員會議期間,這本書會出現在桌子上,這件事又與什么有關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要回顧一下,在20世紀20年代的蘇維埃,俄羅斯霍夫曼的作品都經歷了哪些事件。
1920年11月,也就是該團體第一次會議前幾個月,在莫斯科著名的塔伊羅夫劇院,舉行了根據霍夫曼同名小說改編的劇本《布拉姆比爾拉公主》的首映式。此次演出給公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受到了知識界的熱烈討論;第二個同樣重要的事情是:至1921年《謝拉皮翁兄弟》最后一卷已經出版一百年了。我們相信,這也是該書在團體會議期間出現在會議室的原因之一;最后一點,1922年是霍夫曼逝世一百周年。越接近那一天,大家對這位德國作家的作品就越感興趣。1922年由著名的藝術評論家布拉烏多創作的獻給霍夫曼的一篇特寫在蘇聯出版。由此可見,“偶然”出現在桌子上的書正是當時國內文化生活中各個事件的結果。
回到彼得格勒“謝拉皮翁兄弟”話題。該團體成員的構成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它在1921年發生變化。在1921年4月中旬,波茲涅爾移民。雖然是他父母的決定,但是由于年齡的原因,他也一同離開了自己的祖國。楚科夫斯基在回憶錄中記述了他們和隆茨在華沙站為他送行的場景。
伏謝·伊萬諾夫是在團體形成之后才加入“謝拉皮翁兄弟”的。據楚科夫斯基回憶,在“謝拉皮翁兄弟”們與高爾基的第一次聯合會面期間,在高爾基的介紹下,他們認識了伏謝·伊萬諾夫及其作品。隨后伏謝·伊萬諾夫就加入了兄弟團。這件事也在伏謝·伊萬諾夫本人的回憶錄中得到了證實。他寫道,高爾基介紹他與年輕的“謝拉皮翁兄弟”們認識。隨后伏謝·伊萬諾夫也成為“謝拉皮翁兄弟”的一員。據楚科夫斯基回憶,吉洪諾夫加入團體是在1921年11月之后。
經過多番考量,最后我們確定了該文學團體成員的名單:伏謝·伊萬諾夫、斯洛尼姆斯基、左琴科、卡維林、尼基京、費定、隆茨、吉洪諾夫、波隆斯卡婭、格魯茲杰夫。該名單在《簡明文學百科全書》、第三版《大蘇聯百科全書》和斯洛尼姆斯基的回憶錄中均有體現。
兄弟團中的每個人都有一個滑稽的綽號。這些綽號可能與霍夫曼小說中的講述者有關。正是在這些綽號中產生了最原始的游戲元素。作家阿列克謝·列米佐夫也參與其中,為兄弟團成員提供了一些私人綽號。弗列津斯基對彼得格勒“謝拉皮翁兄弟”的創作頗有研究,他認為這些綽號并非隨機選擇,它們是有據可依的,是符合作家們的行事風格的。
伊利亞·格魯茲杰夫——大司祭
列夫·隆茨——百戲藝人
維尼阿明·卡維林——煉金術士
米哈伊爾·斯洛尼姆斯基——司酒官
尼古拉·尼基京——演說家/編年史專家
康斯坦丁·費定——看門人/掌匙者(據列米佐夫所說)
伏謝沃洛德·伊萬諾夫——阿留申
米哈伊爾·左琴科——沒有綽號/持劍武士(據列米佐夫所說)
尼古拉·吉洪諾夫——波洛伏茨人(只有列米佐夫這么說)
弗拉基米爾·波茲涅爾——愛吵架的人(列米佐夫也提出過綽號裝甲兵,并解釋說意味著“勇往直前”)
“謝拉皮翁兄弟”中唯一的“謝拉皮翁姐妹”是葉莉扎韋達·波隆斯卡婭。
兄弟團隊擁有自己選舉成員的方式,該方式顯然是出自霍夫曼的《謝拉皮翁兄弟》一書。兄弟團隊的會議和紀念日都是對外公開的,客人們可以隨時來參加。客人中不乏兄弟們的導師們:高爾基、扎米亞京、楚科夫斯基。還有一些是著名的作家和詩人:霍達謝維奇、福爾什、沙吉尼揚施瓦茨、特尼揚諾夫、列米佐夫、阿赫瑪托娃、曼德爾施塔姆、克柳耶夫。畫家有霍達謝維奇和安年科夫。文學家有埃亨巴烏姆和維戈茨基。經常來參加會議的女客人們有阿隆基娜、加茨凱維奇、薩佐諾娃、哈里通和加普蘭,她們成為后來的“謝拉皮翁姐妹”。斯洛尼姆斯基在回憶“謝拉皮翁兄弟”們在會議上討論的場景時這樣說道:“兄弟們毫不留情地相互責罵著,這種相互譴責不但沒有傷害兄弟間的友情,相反,還促進了兄弟們的成長。”
伏謝·伊萬諾夫在自己的回憶錄中詳細地描繪了該團體在進行文學批評時的場景:“霍夫曼筆下有些‘謝拉皮翁兄弟’對同伴的作品是十分寬容的,但我們不同,我們是無情的……(進行文學批評時)在作者的臉上看不到恐懼,在其他‘謝拉皮翁兄弟’的臉上也看不到同情。身為首要發言人,‘演說家’尼基京非常盡責,他詳盡地分析、稱贊或者批評作家所朗讀的作品。在現場可以聽到費定的男中音,列夫·隆茨不太穩定的男高音和什克洛夫斯基懇求般的呼吸聲。盡管什克洛夫斯基并沒有加入‘謝拉皮翁兄弟’,但卻是兄弟們最親密的監護人和保衛者……我們會殘酷地指出彼此的缺點,也會為彼此的成就而熱血沸騰。”
什克洛夫斯基在團體中扮演的角色需要我們更加仔細地研究。什克洛夫斯基本人曾提到,他可能會成為“謝拉皮翁兄弟”,但卻永遠都不會成為小說家。盡管如此,隆茨在其1922年的文章《關于意識形態與政論體裁》中指出,什克洛夫斯基確為“謝拉皮翁兄弟”的一員。楚科夫斯基也證明他確實加入了該文學團體。卡維林則認為,什克洛夫斯基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客人,但同時他也指出,有一段時間,“謝拉皮翁兄弟”們都將他視為團體成員之一。
顯然,什克洛夫斯基在該文學團體成立過程中起到的作用遠不止于此。他在1921年的文章《謝拉皮翁兄弟》中首次以書面形式提到“謝拉皮翁們”,用波隆斯卡婭的話講,這也就成為他們的“誕生證明”。什克洛夫斯基在文章中描述了這些青年文學家的真實狀況:“盡管他們具有寫作的技能,但卻沒有出版的能力。”
也正是在這篇文章中,什克洛夫斯基提到了某些文學流派的起源,以及它們對“謝拉皮翁兄弟”創作產生的影響:一方面是“從列斯科夫到列米佐夫,從安德烈·別雷到葉甫蓋尼·扎米亞京的文學路線;另一方面則是西方冒險小說。”
什克洛夫斯基指出,團體內部分化出東方派和西方派。后來,在同時期的一封私人信件中,什克洛夫斯基還更加確切地表明:該文學團體的成員劃分為“日常派”和“情節派”。得益于什克洛夫斯基的積極干預,《謝拉皮翁兄弟(第一本文集)》于1922年出版。這也是“謝拉皮翁兄弟”唯一一本文集。隨后于1922年在柏林問世的《謝拉皮翁兄弟(海外版文集)》只是俄文版的擴展本。該文集使世人開始關注作者的風格特點,以及他們在作品形式方面所付諸的努力。在這種情況下,值得一提的是已成為傳統的“謝拉皮翁式”的問候:“你好,兄弟!寫作十分艱難。”這句話出自費定與高爾基的通信。當時,費定提到了文學創作的復雜性:“每個人都曾接觸過某種未經規范的學科,這門學科就是:寫作十分艱難。”高爾基曾就該問題欣然回應道:“寫作十分艱難——這正是一個極好的口號。”后來,卡維林還以此為書名撰寫了一本回憶錄。
“寫作十分艱難”這句話成為“謝拉皮翁兄弟”的共同口號,它反映出該團體從文學學徒到逐漸形成個人風格及職業化的轉變。扎米亞京在1922年曾這樣評價自己的學生:“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風格,這都是從培訓班中學習到的……對文學作品中冗余成分的摒棄,也許要比寫作更加困難。”
馬克西姆·高爾基支持“謝拉皮翁兄弟”的文學實驗并對此給予很高的評價。這一點從高爾基與費定的通信,以及費定的《高爾基在我們中間》一書中都可以得到證明。得益于高爾基的努力,該文學團體不但正式成立,而且實實在在地生存下來。在高爾基的申請下,“謝拉皮翁兄弟”還獲得了衣食供給和經濟援助。最重要的是,高爾基還在國外大力宣傳“謝拉皮翁兄弟”的創作,商定外文譯本的修訂并監督維護作家權益。除此之外,高爾基在蘇聯也極力保護“謝拉皮翁兄弟”,使其免受批評責難。
斯洛尼姆斯基在1922年8月給高爾基的信中這樣寫道:“于我而言,在當代俄羅斯,該文學團體的存在是最有意義的,也是最令人愉快的事情。在我看來,不夸張地講,您開啟了俄羅斯文學發展的某個新階段。”
文學團體“謝拉皮翁兄弟”存在的時間并不長。1924年5月9日,23歲的作家列夫·隆茨英年早逝,該文學團體的輝煌時期也隨之終結。對于隆茨的離世,費定在給高爾基的信中這樣寫道:“當然,我們每個人都遭受了不同的損失。但現在將我們聯系在一起的,是從前的親密友誼,而不再是為了某種能夠支撐團體創作的保障。我們并沒有解散,因為‘謝拉皮翁’超出了我們自身之外而存在。這個名字擁有自己的生命,它使我們不由自主地,對于一些人來說,甚至是強制性地團結在一起……團體內部逐漸分化,兄弟們開始成長,他們收獲了一些技能,個性也日益變得突出。我們常常聚在一起,我們也喜歡聚在一起。我們的聚會是以習慣、友情及必要性為前提,而非強制性的要求。團體的工作和生活需求隨著挨餓的彼得堡浪漫主義者一同消失了。但團體并沒有正式解散,直到1929年‘謝拉皮翁兄弟’還在照常慶祝他們的周年紀念日。”團體這個概念本身已經成為過去式,文學團體的生存狀況并沒有隨著時間而得到改善。隨著統一作家聯盟的出現,它們被迫徹底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本文作者為俄羅斯阿穆爾國立師范大學語文系教授、俄語語文學博士加麗娜·羅曼諾夫娜·羅曼諾娃。趙曉彬譯)
BOOK
“金色俄羅斯”叢書由四川人民出版社文學出版中心策劃出版,北京外國語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教授、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博士生導師汪劍釗擔任主編,匯聚國內一流俄羅斯文學譯者,從2017—2022年,歷時六年出版40個品種,是目前國內最大套系俄羅斯文學叢書,80%書目為國內首次翻譯引進,兩度獲得國家出版基金資助。
其中,第四輯即包含著名文學團體“謝拉皮翁兄弟”5部作品(36—40)。這是“謝拉皮翁兄弟”作品在中國的首次集體亮相。
《秘中之秘》
[蘇] 伏·伊萬諾夫 著
王麗欣 于婷婷 譯
《秘中之秘》為俄羅斯作家伏·伊萬諾夫中短篇小說選,本書中收錄的12個短篇,每篇都具有不同的色彩與風格,故事在畫面感極強的背景之下展開。在這塊巨大的西伯利亞幕布之下,工人、農民、士兵、手工業者們的生活被伊萬諾夫的妙筆生出無數精彩的故事。伊萬諾夫擅長心理與細節描寫,比如《冰窟》中的波格丹,《夜》中的阿方卡,《彩色的風》中的謝苗,伊萬諾夫通過對他們心理活動的把握和對神態、動作等的細描,讓這幾個人物形象頓時清晰,躍然紙上。讀者通過這些描寫熟悉了人物的性格特征,才能對他們特立獨行的行為方式抱持深刻的同情和理解。
《第五個漫游者》
[蘇] 卡維林 著
楊玉波 譯
本書收入文學團體“謝拉皮翁兄弟”成員,有“煉金術士”之稱的卡維林早期七篇和晚年一篇風格相對一致的中短篇小說,文體豐富,風格獨特。《18××年萊比錫城紀事》是卡維林于1922年發表的第一部小說,《第五個漫游者》《紫紅色的隱跡紙本》《酒桶》《大游戲》《欽差大臣》《藍色的太陽》是卡維林1928年之前的作品,《素描畫像》是作家1980年的晚年作品,寫作風格與早期作品十分相似,頗有不忘初心的意味。從這些作品中,可以一窺天才作家卡維林奮筆耕耘的身影,也可以走近作家構建的獨屬他自己的文學王國。
《愛吵架的人》
[蘇] 卡維林 著
趙曉彬 王時玉 譯
維尼阿明·卡維林在長篇小說《愛吵架的人,或瓦西里耶夫島上的晚會》中,以文學家維克多·什克洛夫斯基為原型,塑造了維克多·涅克雷洛夫這個角色。小說以列寧格勒老一代學院派教授洛日金返回列寧格勒,莫斯科年輕一代形式學派代表涅克雷洛夫前往列寧格勒參加文藝晚會并受到冷遇為主線,描寫了新老兩代語文學者的明爭暗斗,勾勒出20世紀20年代俄羅斯語文學者或作家們的眾生相。
《伯特蘭·德·伯恩》
[蘇] 隆茨 著
趙曉彬 譯
本書收錄了隆茨一生創作的元戲劇《猿猴來了!》、反烏托邦悲劇《真理城》、歷史性悲劇《伯特蘭?德?波恩》和反亞里士多德悲劇《超越法律》。隆茨戲劇具有濃重的歷史感、時代感。在隆茨的作品中,人物性格總是充滿變化的,比如在具有濃郁西班牙風格的戲劇《超越法律》中,一方面,主人公阿隆索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強盜,是以推翻暴政、實現人民自治為人生目標的英雄;另一方面,他又以自己超越法律為由來擺脫與未婚妻伊莎貝拉的婚約。在隆茨的筆下,沒有絕對的正邪、善惡之分,人物是動態的,多樣復雜的,從而讓劇情充滿了精彩的跌宕起伏。
《拉甫羅夫一家》
[蘇]斯洛尼姆斯基 著
穆馨 譯
小說的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和俄國革命,但這并不是一部歷史小說,它更像紀實散文和日記。主人公鮑里斯·拉甫羅夫被卷入戰爭時,并沒有自己的明確想法,只是隨波逐流,后來卻在母親的推動下真正走向革命。不過,作者并未詳細展示他思維和感情的混亂,描述他內心的波瀾。我們看到的是行動和表現,就像一個旁觀者在觀察和記錄,或者像新聞片的一個個鏡頭。這部以真實坦誠、簡潔鮮明的筆觸敘述帝國主義戰爭、俄國革命最初年代以及知識分子在革命中的道路的小說,再版約20次,永遠屹立在蘇聯精選文學作品的行列中。
我們擁有同樣的音頻和心跳
掃二維碼關注
四川人民出版社·文學出版中心
初審:王 雪
復審:王其進
終審:黃立新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