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異聞錄】是刑警陸麟在蒼衣社開設的警察故事專欄。以刑警中隊長周洛和他的同事們經歷的難復雜、驚心動魄的詭異案件為素材,深度揭秘刑警在緝兇過程中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大家好,我是臉叔。
今天更新刑警陸麟的專欄【刑警異聞錄】第11案。
接到報案,周洛跟值班同事趕到案發現場。只見一棟爛尾樓里,二樓一間屋子散發著陣陣惡臭,鏤空的床鋪上赫然躺著一具分成兩段的尸體。采集線索時,廢品站的一個老頭提供了一個詭異的線索:半夜,這里傳出了一個男人的哭聲。
而警方勘測現場時,卻發現案發現場留下了一大一小兩個腳印。正是這對奇怪的腳印,讓周洛驚然想起一樁四年前的懸案。
這是 刑警異聞錄 第 11 案
本案關鍵詞:工地碎尸
全文 9175 字
刑警周洛喜歡夜跑。
江海市的夏夜。今天晚上是周洛和胖子值班,吃過晚飯,周洛換上體能運動服,準備下樓繞著辦公大樓小跑一會。
剛做熱身運動,胖子就拎著滿滿一袋烤串從大門口一溜煙地跑了進來。
周洛調出手機里的運動歌單,邁開步子,開始慢慢跑了起來。這是他剛進江海市刑大的時候,第一個師傅帶著他養成的習慣。
八年前,因為在校成績優異,而且警校學的又是刑偵專業,所以周洛一畢業就進入了江海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工作,剛進刑大的周洛遇到的第一任師傅就是當時的刑大副大隊長——王桓。
王恒也算是當時江海市公安局的風云人物,年僅三十歲就當上了刑大的副大隊長,對于剛畢業的周洛來說,王桓是個亦師亦友的存在。
周洛剛進刑大的時候,是個愣頭青,做事比較虎,破案審訊都憑著一股沖勁和虎勁干工作,沒少給王桓惹麻煩,但是,每次王桓都不厭其煩地給他擦屁股。
王桓比較喜歡跑步,尤其是喜歡春天夜跑。跑完以后,他就帶上周洛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市里閑逛,隨機地找一個小餐館吃點東西,喝點小酒。
但是在一起惡性案件的偵破過程中,王桓為了救人,孤身入險境,再也沒有回來。從那以后,周洛就沉迷上了夜跑,他覺得只有跑起來的時候,王桓隨風奔跑的身影就又在他的身旁浮現。
跑著跑著,周洛耳機里的音樂停了,是胖子打來電話了,這家伙不會又拉自己去吃燒烤吧?
“喂,咋了?”
“洛哥,城北的工地上發現了一具男尸。”
“是自殺還是他殺?”
“看樣子不像是自殺,尸體已經被砍成塊了?!?/p>
“準備好現勘工具,通知法醫,我馬上過來。”
碎尸案?
周洛馬上擦了擦汗,跑上樓準備換衣服,看見胖子正嘴里咬著一串烤串收拾裝備和工具。
“我勸你少吃一點,碎尸案的現場你懂的?!?/p>
胖子一聽,愣了一下,那個人妖腦袋被塞到肚子里和侏儒食人魔現場慘烈、惡心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胖子胃里一陣反胃,把手里的烤串丟到了垃圾桶里。
帶上裝備,周洛和胖子馬上開車趕赴現場。
現場位于一個廢棄的工地,工地周圍長滿了枯黃色的雜草,草里的泥土已經接近干涸,草叢里躺著一個個廢棄的塑料瓶子,工地的四周圍著破破爛爛的柵欄,部分柵欄已經倒在了草叢里,一條小路通向工地的水泥場地,小路的路口停著一輛破舊的老式腳踏三輪車,車上放著長短不一的生銹鋼筋和幾個塑料瓶子。
“這個工地看樣子荒廢好久了,應該是附近撿破爛的人發現了現場?!敝苈逵^察了一眼破舊的三輪車,向工地里面走去,水泥場地上站著三四個穿著警服、帶著出警裝備的民警。
“周隊,今天值班啊。”看見周洛走過來,一個幾近禿頂的民警頂著圓圓的肚子走過來打招呼,來人是城北所的所長——張向北。
“張所,現場怎么回事?”
“是一個撿破爛的報的警,據他本人說本來是想趁著晚上,看看能不能到附近的工地找點沒人要的廢品,誰知道摸到二樓的時候,一間屋子里發出強烈的臭味。他走過去發現房間里面的床上好像躺著一個人,他叫了幾聲,床上的人沒人回應,跑過去一看,床上躺著的人已經被剁成了兩段,腸子、內臟流得滿地都是,報警人被嚇得半死。”
張向北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著自己的肚子做著動作,胖子頓時覺得一陣反胃,因為剛才他正好點了幾串蔥烤大腸。
“走,上去看看?!敝苈逭f。
幾人沿著生銹的簡易樓梯向二樓走去,樓梯似乎難以承受一行人的重量,發出“嘎吱嘎吱”的抗議。
“這個工地廢棄多久了?”
“這個工地以前是旁邊那堆爛尾樓的項目部,后來,開發商卷錢跑路了,項目爛尾了,項目部也就空了?!?/p>
“項目名稱叫什么?”
“好像是叫什么海天一墅。”
周洛走到二樓,慘白的月光映射在二樓的樓板上,樓板已經被腐蝕、風化得不成樣子,墻體是那種簡易泡沐夾層板,墻壁上貼著各種各樣殘破不堪的小廣告,在晚風的吹拂下發出“簌簌”的響聲,整個場景儼然一股月黑風高殺人夜的景象。
二樓一間屋子門口拉著警戒線,站著兩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特勤,他們倆背對著門站著,顯然此時此刻,屋子里肯定彌漫著陣陣尸臭,現場肯定惡心無比、恐怖。果然不出預料,走到距離門十米左右的地方,眾人聞到了一股濃烈無比的酸臭味,那種味道就像下水道里,幾只已經死了一個月的老鼠散發出來的。
“這最起碼死了有半個月了?!迸肿影櫰鹆嗣碱^,臉活像個痛苦面具。
“還是戴上口罩吧?!睆埾虮蹦脕韼讉€口罩給幾人分了一下。
幾人戴上口罩、腳套進了屋,房間是那種工地上最簡單不過的活動板房,房間的東邊放著一個上下鋪的鐵架子床鋪,但是上鋪的床板已經空了,估計是早就被附近的撿垃圾的拆走了。在月光的映射下,幾人看見下鋪的床板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周洛打開手電照了一下。
“嘔……”胖子一個沒忍住,差點吐了出來。
周洛趕緊捂住胖子的嘴:“要吐去外面,不要破壞現場?!?/p>
在手電的照射下,眾人看清了床鋪上恐怖的一幕,鏤空的床鋪上赫然躺著一具分成兩段的尸體,尸體的臉部歪向一邊,肩頸部分已經開始腐爛。最惡心的一部分是尸體的腹部,尸體小腹被從中間剁開,內臟已經完全裸露出來,一段長長的腸子掛在鏤空的床板上,拖到了滿是灰塵的地上。
爬滿了白色蛆蟲。
“尸體被剁了兩段,從傷口的截面來看,兇器很鋒利,一刀就將尸體攔腰斬斷。尸體附近的墻壁上殘留有飛濺的血滴,下鋪的地上有一攤很大的血跡,這個床鋪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就是在這里分尸的?!?/p>
周洛一邊說,一邊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墻壁和地面,雙眼在迅速地掃描著案發現場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尸體的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T恤,下身穿著一條藍色的牛仔褲,生前留著短發,從尸體的特征來看,死者應該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性。”張向北說。
“最近真是見了鬼了,怎么老是遇到這種案件,作案手段就不能正常一點?”胖子把半邊臉轉過去,不敢直視案發現場。
“趕緊拍照固定現場?!敝苈鍖ε肿邮沽藗€眼色,胖子不情愿地一步步向那具殘破不堪的尸體挪過去,蹲在地上勉強拍了幾張照片。
“所有人按原來的腳步退出去,胖子拿工具出來,這個現場要仔細勘察?!币驗榘赴l現場是個破舊的廢棄工地,平時沒有人進來,不會留下什么生活痕跡來混淆偵查人員視線,在這個現場留下物證的人只有兩種,一個是兇手,一個就是受害人,所以周洛對這個現場格外重視。
周洛和胖子也一起退到房間外,戴上手套和頭套,胖子從工具箱里拿出紫外線照射燈交給周洛,周洛打開燈沿著房間的門框仔細照射起來,視線跟著燈光移動著,因為現場沒有照明設施,所以紫外線燈照射出來的燈光顯得格外神秘和刺眼。
“這里有血跡,標記一下?!碑斪贤饩€燈照射到門框底部的時候,一個紅黑色的小點吸引了周洛的注意,仔細觀察后發現,這是一滴殘留很久的血跡,因為時間較長,血跡已經干涸,并呈現紅黑色。
門框勘察完成后,周洛又將燈放在地上,順時針轉動,燈光在地上射出一個長長的光圈,地面上殘留的一個個腳印一覽無遺。
“這串腳印不是我們剛才留下的,從形狀上來看,是同一個人的?!?/p>
周洛在床鋪的旁邊發現了一串腳印,之后周洛又走到尸體旁邊,仔細觀察尸體腳上穿的鞋子,死者腳上的鞋子底部是直線條紋狀的,但是周洛發現的這個腳印是波紋狀的。顯然不是同一個腳印。
“這個腳印和死者的腳印不吻合,很有可能是報警人或者兇手留下來的,胖子拍照固定一下,回去和報警人的腳印比對一下?!?/p>
“腳印26cm,對應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應該不是報警人留下的。我看那個老頭有點駝背,頂多一米七?!?/p>
胖子從包里拿出一把尺子放在腳印旁邊,根據1:7的腳印和身高比例,大致估計了一下這個腳印主人的身高,并拍照固定了一下。
“如果兇手是在這個床鋪上進行分尸的,很有可能觸碰到這個床架子。”周洛拿著紫外線燈沿著尸體躺著的床架子框架照射起來。
“這是什么?”
當燈照射到了床架子底部的時候,周洛在床鋪下面的地面上發現了一個短短的柱狀物,周洛趴到地上,用燈向里面照了一下,在尸體爬滿蛆蟲的腸子旁邊發現了一個煙頭,周洛用手伸進去將煙頭取了出來,用物證袋裝好,準備帶回去化驗。
“不對啊,這腳印怎么不一樣大?”
一旁拿著照相機的胖子仔細地看著地上尺子上的數字發出疑問。雖然胖子平時比較粗心,但是一碰到案件,干起活來還是一絲不茍的,他看著地上紫外線燈找出來的腳印輪廓,怎么看怎么感覺不對勁,拿出尺子出來一量,果然有問題。
“這人的右腳是26cm,怎么左腳是24cm,雖然有的人有大小腳,但是尺碼不可能相差這么多吧?!迸肿诱f。
周洛走過來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地上這串奇怪的腳印,他眉頭微皺,這腳印他太熟悉了,他無數次幻想能在案件中再次發現這雙腳印,那種不可銘說的痛苦記憶猶新,那個鮮紅的場景猶如刀刻斧鑿般刻在他的腦海里。
“雙腳的尺寸多少?”周洛立即詢問。
“右腳26cm,左腳24cm,你說奇怪不?”
24cm?不對,偏大了,難道這幾年腳長大了?成年人的腳變化應該不會這么明顯,難道是巧合?
“胖子,叫人過來給腳印鑄模?!敝苈宓恼Z調瞬間低沉了很多,眼神里冒著寒光,像鷹般銳利的眼神似乎想直接穿越時空的限制,揪出留下這雙腳印的人,希望從他的嘴里得到四年前的真相。
“好的。”從周洛的語氣中,胖子聽出這次他很認真,盡管周洛每次都很認真,但是這次的語氣更為強烈。
“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進來?!爆F場勘查完畢后,周洛走出了房間,對門口站著的兩個特勤吩咐道,然后一個人走到了警車旁,雙手交叉,背靠著警車,看著天空著飄著的一輪明月,思緒飄回到了四年前的夏天。
那天晚上,正在出現場的周洛接到隊里電話,讓他立馬趕到江海市一處廢舊工廠的地下室,從同事的語氣中他聽得出來,出事了,周洛驚慌失措地趕到了現場,現場外圍的同事都沉默不語,不忍告訴周洛里面發生的殘忍事件。
周洛沖了進去,直奔地下室,陰冷的地面上躺著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王桓。
王桓閉著眼睛,身體冰涼地躺在陰冷的地下室里,身下是一灘鮮紅的血跡。
在王桓的右手邊,是一串鮮紅的血腳印,腳印一大一小,走向通往地面的扶梯。
現場的同事說,半個小時前,接到王桓電話,他說發現了跟蹤許久的販賣人體器官團伙窩點,讓他們火速趕過來支援,發送完位置后,王桓的手機就關機了,等到全副武裝的民警趕到現場,一番搜尋后,在工廠的地下室發現了已經停止呼吸的王桓,周洛攥著拳頭,慢慢蹲在了王桓身邊,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對于江海市公安局來說,一名刑警隊長的犧牲是莫大的恥辱和挑釁,這個蔑視警察權威的狂妄歹徒對江海市所有身著警服的民警發出了挑戰。省廳對這起聳人聽聞的案件高度重視,連夜從省里調來好幾名刑偵專家,對案發現場做了細致的勘察,但是除了那雙一大一小的血腳印以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省廳提出要對王桓進行尸檢,王桓的家屬同意了,周洛不敢去尸檢現場,雖然他見過無數尸體在他面前被扒皮剖腹,但是一想到平時王桓的樣貌,周洛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尸檢結果很快出來了,致死傷就是胸前的一個寬度為3公分、深度6公分的傷口,傷口是尖銳刀具造成的,直接刺破了心臟,兇手的動作干凈利落,刀尖刺入的方向沒有絲毫偏離,看樣子應該是個職業殺手。
幾年來,周洛查遍了國內公安所有數據庫,找尋類似的作案手段和留下的腳印特征,試圖能夠比對出這個一大一小的腳印,但是都是徒勞無功。周洛將一大一小的血腳印用石膏鑄模,放在江海市公安局物證室最里面的一個架子上,雖然腳印的形狀和尺寸早已刻進了周洛的心里,但是平時周洛進物證室擺放物證的時候,還會跑到那邊去看看。
“周隊,現場什么情況?!笔煜さ穆曇魧⒅苈宓乃季w拉了回來,是法醫翟凌趕到了現場。
“尸體被砍成了兩段,高度腐爛,看樣子應該死了有半個月左右。對了,尸檢的時候,記得看一下尸體的內臟器官有沒有丟失。”周洛對翟凌囑咐道。
“怎么了,你懷疑是販賣器官組織干的?”雖然聽到了這個廢棄工地里有一具被砍成兩段的高度腐爛尸體等著他,翟凌還是依舊面不改色。
“應該不會,這個工地的環境太差,不具備進行器官摘取手術的條件,一般來說,販賣人體器官組織是會選擇一處這樣的偏僻廢棄工廠,但是事先會把工廠內部改造成小型手術室一樣。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現場應該就是一般的廢棄工地,不像是販賣人體器官的基地?!钡粤枳屑氂^察了一下工地的周圍,推測說。
“你還沒進去,怎么知道里面不會有一個小型的手術室?”周洛反問道。
“因為我沒有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钡粤枵f。
聽到翟凌這么一說,周洛的心里略感有點失落,他現在巴不得里面躺著的尸體心肝脾肺腎全部被摘得一干二凈,好以此定性案件是個販賣人體組織器官案件。盡管這樣,對于這起案件,周洛心里還是稍微有點數的,兇手的作案動機大概率不是摘取販賣器官,因為剛才進行現場勘察的時候,周洛仔細觀察過尸體的腹部和胸腔,沒有明顯的凹陷感,顯然尸體的內臟是完好的。
翟凌在現場做了簡單的尸表檢查后,差人將尸體分段運回了法醫鑒定室進行進一步的尸檢。留下看守人員后,周洛和胖子回到了隊里,開了一個簡單的案件碰頭會,會議確定了下一步的主要偵查方向:確定尸源和開展周邊群眾的走訪調查。
第二天一大早,祁廷開始了尸源的確定工作,雖然尸體的軀干已經高度腐爛,但是臉部還沒有完全腐爛得脫相,面部特征還是能夠提取出來。祁廷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把尸體的面部進行人像比對,將死者的面部照片輸入系統后,顯示出來大概十個左右相似程度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員。
一一打電話聯系確認后,九名相似人員都接聽了電話,并表示自己目前平安無事,活得好好的,只有一個名字叫李文斌的人沒有接聽電話。
祁廷分析了這個李文斌的身份信息和社會背景,基本確定了李文斌就是工地現場的死者。
“李文斌,男,29歲,出生于陜南的一個小縣城,兩年前來到江海市打工,一開始從事的行業基本就是在一般的建筑工地干搬運工,而且根據流動人口查詢調查顯示,半年前李文斌在城北所登記過流動人口,辦理過暫住證,登記的地址就是‘海天一墅’工地。”確定死者身份信息后,祁廷馬上趕過來和周洛匯報。
“看來,李文斌的死肯定和這個‘海天一墅’項目有著關系,要找到當時這個工地的項目負責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工人的花名冊,調查一下當時的工人隊伍里有沒有兩只腳不一樣大的人。”周洛看著李文斌的身份信息說。
“走,去城北所?!敝苈迥弥钗谋蟮纳矸菪畔ⅲ瑤е钔?,趕到了城北所,找到了當時負責“海天一墅”項目工地的社區民警老馮,據老馮回憶,當時的項目負責人姓張,老馮查了一下手機通訊錄,找到了這個張經理的電話,并且打電話讓他趕來派出所。
不到半個小時時間,一個穿著polo衫,拿著一個白色安全帽的人趕到了城北所,來人就是所謂的張經理,明顯是剛從工地上趕過來,周洛把他帶到詢問室,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坐下來慢慢說。
“李文斌這個人你有沒有印象?”
“有印象,之前在我工地上干過,小伙子人不錯,兢兢業業的。后來項目黃了,他說他要回老家,之后就再也沒見到過?!?/p>
“他當時在工地上有沒有和別人產生過矛盾?”
“這個我倒不清楚,應該沒有吧,小伙子人不錯的?!?/p>
“你仔細回想一下,當時工地上有沒有一只腳大,一只腳小的工人?”
“這個肯定沒有,我們招工都是有嚴格要求標準的,這種四肢都不健全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招到我們工地上的,怎么可能招這種人干活?!?/p>
“當時誰和李文斌的關系比較好?誰比較了解李文斌?”
“應該是王剛吧,他和李文斌是老鄉,李文斌也是他帶過來的?!?/p>
周洛向張經理詳細詢問了一下關于王剛的情況,張經理說,“海天一墅”項目黃了以后,王剛和李文斌一起回了老家。周洛問張經理要到了王剛的電話,并讓張經理將當時工地上的工人花名冊提供給了警方。
周洛撥打了王剛的電話,王剛說半年前,自己和李文斌一起收拾東西準備回去的時候,李文斌說他還有點事要辦,所以就留在了江海市,王剛獨自回了陜南老家,
李文斌這半年來到底去了哪里?又見了哪些人?才導致了最終被分尸、曝尸工地的后果?
另一邊,胖子帶著幾名輔警,頂著烈日,在廢棄工地旁挨家挨戶地走訪調查著,周洛囑咐他尤其要走訪一下經常在這附近工地撿垃圾的人。經過一天的走訪,沒有任何一條有價值的線索,就在胖子準備走訪完最后一家廢品站準備收工回去的時候,廢品站的一個老頭提供了一個詭異的線索。
“三天前的晚上,大概十一點多鐘,我在附近閑逛看看能不能撈點好貨。”老頭貼近胖子耳邊說。
“撈點好貨?你是想看看哪家工地沒有鎖,進去順點東西吧。”胖子鄙夷地說道。
“你要是這么嘮嗑的話,我就不告訴你那天晚上我聽到啥了?!?/p>
“行吧,那我只能叫派出所的人來,查查你這么多東西的來源了?!迸肿又噶酥概赃叾褲M的垃圾,雖說是垃圾,但是里面不乏一些尚且完好的物件,這些東西大都是老頭趁人不注意,從附近的工地上順來的。老頭見自己的小心思敗露,也就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胖子。
“三天前的晚上,大概十一點左右,我經過你說的那個工地的時候,聽到二樓有人在哭,好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是這個工地已經廢棄好久了,我尋思是不是鬧鬼,我就趕緊走了?!崩项^一邊說,一邊還做著十分詭異的表情,把胖子嚇得一身冷汗。
“洛哥,三天前的晚上,有人聽見案發現場有個男的在哭,看尸體的腐爛程度,那人最少已經死了半個多月了,難不成是那個男的鬼魂大半夜喊冤?”胖子馬上將這個情況向周洛進行了匯報。
“鬼你個頭,除了死者,肯定是兇手啊!馬上把案發現場周圍四天的監控錄像拷貝下來,我來安排人看。”周洛說。
胖子帶了三個硬盤來到交警隊和城北所,把案發現場周圍的道路監控卡口錄像和治安監控錄像全部拷貝了下來,足足有500多個T。
周洛安排了五名輔警在會議室開始一幀一幀看監控錄像,看了一天后,終于發現了一點端倪。雖然沒有監控錄像能夠直接照到工地現場,但是偵查人員發現,每天十一點以后,都會有一個戴著工地安全帽的男的鬼鬼祟祟地獨自出現在監控中。
“這附近又沒有居民樓和飯店,這個男的為什么每天固定十一點以后出現在監控錄像里呢?調幾個高清卡口的抓拍照片,把張經理叫過來,做一下人像辨認。”
周洛懷疑這個每天晚上都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殺害李文斌的兇手。
張經理很快趕了過來,他一眼就認出了監控里的人,就是李文斌的老鄉王剛!
“這人還騙我們說現在在陜南老家,看樣子他一定對警方有所隱瞞,兇手很有可能就是王剛!”周洛憤憤地說道。
周洛馬上派人研判分析了王剛的行為軌跡,結合監控中王剛的衣著打扮,周洛推測王剛應該還在江海市的某處工地上打工。周洛立即將王剛的照片下發到江海市的各個派出所,讓社區民警帶著照片去工地上走訪調查,不出半天的時間,王剛找到了!
半個月前,王剛在江海市的一個建筑工地上入職當建筑工人,據工友反映,這一個星期左右,王剛每天都會半夜出去,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身上總帶著一股強烈刺鼻的臭味,而且味道一天比一天濃烈,顯然這是每天晚上和一具高度腐爛尸體共處一室的結果。
由于考慮到工地的危險性,周洛準備等王剛中午休息的時候實施抓捕,周洛挑了幾個身強力壯的特勤換上工地的服裝,在王剛隔壁的宿舍等著王剛從工地回來。
中午十二點左右,王剛和幾名工人吃完午飯,夾著帽子回到了宿舍,待王剛走進宿舍的時候,隔壁的周洛帶著幾名特勤跟著進了宿舍,由于抓捕人員都穿著工地服裝,王剛也沒有太多在意,周洛瞅準時機,一擁而上,將王剛死死按在了床上。
周洛表明身份后,王剛放棄了抵抗,乖乖地讓周洛他們將自己的雙手銬上,周洛立馬將王剛帶到了審訊室里進行審訊。
“李文斌是你殺的?”王剛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要殺他?”
王剛沉默了一會,開始一五一十地講起了事情的原委。
“半年前,‘海天一墅’那個項目部黃了,就在我倆準備一起回老家的時候,有個工地的經理打電話給我,問我干不干活,我們倆一合計,就又留下來了,這半年時間里,我從工地偷了不少鋼材,都堆放在原來的‘海天一墅’項目工地里,有一天晚上我把偷來的鋼材運到工地上的時候,李文斌跟著我過來了,雖然他是我老鄉,但是這個人軸的很,無論我怎么求他,他都要我把這些偷來的剛才還回去,我倆就在二樓吵了起來,我怕他告發我,就用榔頭敲了一下他的后腦殼?!?/p>
“你為什么要將尸體分尸?”
“這真不是我干的,事情發生后第二天,我想著晚上去處理一下尸體,誰知道去了一看,尸體被砍成了兩段,腸子流得滿床都是,我當時就嚇哭了。后來的幾天,我一直想著去把尸體處理一下,但是我老是不敢下手,我怕腸子什么的弄得我滿身都是,更不好解釋,就讓他一直臭著?!?/p>
“不是你干的?你兩只腳多大尺寸!”周洛一聽這話,差點跳了起來。
“42碼啊,我是殺了人,你干啥問我腳?”王剛對周洛突然提出這個問題很詫異。
“把鞋脫了!”周洛一個箭步沖到王剛面前,王剛雙腳一踩,露出滿是青筋的雙腳。周洛瞪大眼睛,仔細觀察,不管怎么看,眼前這兩只腳明明是一樣大,周洛讓祁廷找來尺子現場量了一下王剛的雙腳。
沒有錯,王剛的兩只腳都是26cm。
坐在審訊椅上的王剛很是費解,這兩個警察為什么對自己的腳這么感興趣?
現場那一大一小的腳印不是王剛留下的,那到底是誰留下的?是將李文斌尸體分尸的人嗎?
就在周洛一籌莫展的時候,翟凌打來了電話,尸檢結果出來了,造成李文斌死亡的主要原因是后腦勺上的打擊傷,但是將李文斌尸體分尸的時間卻是在李文斌死亡以后,而且后腦勺的打擊傷和分尸所用的作案工具明顯不是同一種工具。
“李文斌的腸子沒斷,而且小腹里的臟器是完好的,也就是說兇手不是用一把鋒利的刀將尸體砍成了兩段,而是將尸體圍繞小腹切開,沒有破壞內臟,只是現場看著像是將尸體砍成了兩段。”翟凌在電話那頭說道。
“為什么要這么干呢?如果是想獲取內臟的話,尸體的內臟又沒有丟失,這說不過去啊。”周洛不解地問。
“也許是內臟已經喪失了鮮活度,取出來也沒用了?!?/p>
關于尸體、人體器官,翟凌還是比較有發言權的。人體在死亡后,如果沒有立即將器官取出進行冷藏的話,那么器官的活性會大大地降低,而且案發時間是在夏天,地點是在一個廢棄工地,李文斌死亡后,尸體處于這么一個悶熱的環境,身體里的器官早就停止了工作,喪失了活性,所以再取出來也就沒有任何價值。
周洛一聽這個消息,差點沒激動地跳起來。種種證據表明,殺害王桓的販賣人體器官組織的殺手,四年后,很有可能又開始活動了,而且現在很可能就隱藏在江海市的茫茫人海中!
“對了,那個煙頭!廳長!那個煙頭的DNA化驗結果出來了嗎?。俊?周洛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個已經關閉了四年的真相之門,現在又露出了一絲曙光。
未完待續,下期繼續更新【刑警異聞錄12】。
作者 | 陸麟
在職警察,曾為邊防軍人
編輯 | 梁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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