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11來臨,張偉俊每天要送200多個包裹,也就意味著,每天至少要打200多個電話。
購物周過去了,他覺得自己像虛脫了一般,耳內總是嗡嗡作響,可能是因為長期使用一側接聽電話的緣故。
尤其是休息時,剛要入睡,耳內那只頑固的蟬又不分時日地響起來,嚴重影響睡眠。
送錯貨
同事大多有耳鳴的體驗,張偉俊也沒引起足夠的重視。
有一次送貨,一個客戶臨時要求更換收貨地址,在另一個區。
按規定,更換收貨地址,可以把貨拿回去,重新派送。
客戶打電話給他,請求他早點送貨,并在電話里留下地址:長林路39號。
這是一個老客戶,張偉俊準備送完貨后再繞道過去。
誰知地址他聽成了89號,到了89號,家里卻是一個老人家,張偉俊以為是他父親,并問了一下:是李小兵家嗎?
老人家微笑著看著他,伸出手接住包裹。
第2天, 李小兵打電話問張偉俊怎么沒給他送貨,他當時就納悶了,昨天不是才送過去了嗎?
兩人再次核對信息,張偉俊才知道自己送錯了貨。
他重新趕到長林路89號去,幸好那老頭沒拆包裹,原樣放在他家窗臺上。
一番解釋后,張偉俊拿走了包裹,給李小兵送去了。
這件事后,老婆建議他偷偷懶,盡量少打電話,用發短信的方式提醒用戶收貨,或者直接把包裹放在快遞柜或代收點,就不用打電話,少用耳。
果然用短信或直接寄放的方式送貨,每天下來,耳根清凈很多。
第二天上班卻被經理請到辦公室,原來有個客戶投訴他未及時送貨。
張偉俊翻出短信給經理看,經理卻不理睬他,“顧客就是上帝,現在短信用的人少了,為什么不直接打電話?”
經理接著告訴他,未與收件人進行溝通協調并得到許可,就直接將快遞包裹放入快遞柜、快遞代收點等行為將被視為違規。
并表示公司長期以來,一直都要求快遞員投遞前與客戶電話聯系,確認投遞時間及方式。
經理警告他,再被客戶投訴,會開除他的。
為了保住工作,張偉俊只好恢復打電話通知客戶收貨的聯絡方式。
一次與朋友小強喝酒時,偶然提起這煩惱,不承想小強也有過這癥狀,張偉俊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與他交流起耳內這只蟬的煩惱。
“改天有空,我帶你到采耳文化生活體驗館去感受一下,我就是在那里治療好的,就是有點貴?!毙娮詈笠痪湓挘瑝旱土艘袅浚衩氐卣f道。
“什么采耳文化……”張偉俊第一次聽說這么長串的名字,采耳是什么,耳朵不舒服,以前在老家,張偉俊見過手藝人用一根竹簽,上面裹點棉花,再配點其他掏耳工具,街邊一坐,就能營業,大多是中年男性,據說這手藝大部分是家傳的,一般不外傳的。
看到歸看到,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后來好像消失在街頭巷尾。
體驗采耳文化
為了更好地與客戶交流,及時送貨。張偉俊央求小強帶他去體驗下采耳。
這個周末,兩人來到了采耳文化生活體驗館,張偉俊才知道所謂采耳就是以前的掏耳,也就是挖耳屎的。
現在換了個體面斯文的說法,由以前的露天場地到了現在的門市經營,高端大氣,門市外金字招牌高高掛,夜晚霓虹燈閃爍下,采耳文化生活體驗館幾個大字閃閃發光,冷不丁地看到,真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營生。
走進大廳內,天花板上華麗的吊燈,折射出一種如夢如幻的紫色燈光,形成一種保護色,在這里,仿佛每個人都可以卸下外衣,自由地放松自己,恍惚間,張偉俊覺得這像歌舞廳,雖然沒有激情四溢或輕靈飄逸的音樂,這紫色的氛圍先解下身上的外殼,感覺心情一下就放松了。張偉俊喜歡上這環境。
這時一位姑娘過來,她五官精致,長相秀美,著一襲白色長裙,胸部用的是網紗,隔著網紗,白白的肌膚,隨著走動,能看到她的胸部一起一伏,讓人看到浮想聯翩。
張偉俊錯以為是老板娘,“先生,您好,我是采耳師娜娜,需要我為您服務嗎?”
來之前,聽著這高大上的名字,張偉俊換了套剛買不久的西裝,加上他一米八的高個,雖然人有點丑,這服裝和身高也足以彌補先天不足了。聽到姑娘熱情的問詢,張偉俊有點受寵若驚,
“你們都有些什么服務,我第一次來,我的右耳有些不舒服,老是嗡嗡地響著?”張偉俊老實地回答著。
“來這里,您就對了,采耳”又名“小舒服”。是從古時候的皇室貴族沿襲下來的保健方式。通過采耳、洗耳和護耳等步驟,針對各類耳部癥狀,進行有效的預防和治療。最早的采耳,可以追溯到商朝,隨著社會發展,采耳技藝逐漸從深宅大院流入街頭巷尾,流入民間……
她就這樣站在張偉俊對面,給張偉俊介紹了采耳的歷史來源及功效,她雙眼皮的眼不時眨呀眨的,更讓張偉俊動心了。
躺式還是懷式?
在娜娜的帶領下,張偉俊來到一個小包間門前。他站在門前,向內望去,木地板,白色的墻,裝修簡潔,二張床并排在房間里,雪白的床單,整潔干凈,燈光有些昏暗迷離,灑在房間里,竟有些曖昧的感覺,張偉俊疑心自己走錯房間。
“過來呀,這里有床,有沙發,看您坐沙發上還是床上,我馬上為您服務?!蹦饶瓤粗驹陂T前猶豫著的張偉俊,她做了個招手的姿勢。
張偉俊四下張望著,沙發在兩張床尾,各擺一張,張偉正猶豫著該坐哪里,更利于掏耳。
“您哪只耳不舒服?”娜娜沖他笑了笑。
“右耳,右耳里老覺得嗡嗡地響,偶爾像蟬鳴一樣,老影響我睡眠?!睆垈タ∠蛴移?,用手拉了拉耳垂。
娜娜從靠窗的桌上,端過來一個盤子,張偉俊好奇地看著盤子,原來里面就是以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工具,只是更為精致一點,耳扒、刮耳刀、鑷子、耳鉤那些是不銹鋼的、鵝毛捧、雞毛棒、馬尾、響鋏、棉棒等工具,看上去都做得很精致。
把盤子放在床頭柜上,娜娜轉身到門后,關上門,娜娜調放出一首輕緩的音樂,聽著舒緩的音樂,張偉俊放下剛進來的緊張感,正想到沙發上坐著,娜娜挺著胸脯走過來,“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工作了。先生想享受躺式還是懷式?”
“我以前看到的采耳都坐著,難道還能躺著?”張偉俊看了下床,想來躺著更舒服,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采耳。
“我也是第一次來,你覺得什么方式更利于采耳?可以給我點建議?!?/p>
“躺著肯定更舒服,也更便于我采耳?!蹦饶戎钢玻疽馑ヌ芍?。
張偉俊向前走了兩步,剛準備坐下時,突然想到價格,“躺式和懷式價格有區別嗎?”
“先生真會說笑,肯定會區別呀。坐火車,硬臥跟軟臥也會有區別呀,舒服感不一樣嘛。 怎么樣,試試躺式?包您舒服?!蹦饶扰又?,眼里露著柔和的光。
聽到她這比喻,張偉俊突然清醒了,硬臥跟軟臥價格差別大著呢。他心想:“算了,我還是先嘗試一下懷式吧,價格肯定更便宜點?!?/p>
于是他朝沙發走去,徑直坐下,“還是先體驗下懷式吧,下次再感受躺式?!?/p>
“那好吧?!蹦饶茸旖禽p微地撇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說道。
坐下后,張偉俊抬眼看到墻上,一張價格表貼在墻角邊上,特色懷采169元每半小時,躺采398元每半小時,他乍了下舌,“躺采收費蠻貴的呀。”不小心,他說出心里話。
“先生的觀念過時了,躺采的內容豐富,效果好,所以收費稍貴一點,那絕對是物有所值喲,先生要不要試一下?”娜娜不甘心地勸著張偉俊。
看著躺采收費要貴一倍。雖然這個月收入比較高,張偉俊還是覺得這個價格有些不能接受,先要試一下便宜得如何,以后再體驗躺采。
“懷采,就懷采,能采耳就行,坐著也舒服。”張偉俊不解風情地回答道。
娜娜嘴角向外一揚,她拿過另一只凳子靠著張偉俊坐著,并吩咐他趴下,他把頭埋下去,靠著沙發扶手趴著,卻聽到一陣笑聲。
“你這樣,我怎么給您采耳,要趴在我的腿上?!蹦饶壤^他的身子,教著他。
張偉俊的臉一下子紅起來,他想起小時候媽媽給自己掏耳,就是這樣的動作,趴在媽媽腿上,任媽媽輕輕用耳勺在耳內掏著盯聆,并不時囑咐他,小心點,頭不要亂動,不然掏到耳膜,會影響聽力。
張偉俊聽話地把頭埋在娜娜的懷里,娜娜身上散發著一種蘭花般的香味,他忍不住嗅了一口,頭向上拱了一下,卻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他抬起頭,娜娜正嗤地笑著。
“別動呀,我正式開始了?!?/p>
娜娜拿出工具,先用最小的那個耳勺輕輕刮著耳廓,“放松,放松。”她不停地念著,張偉俊在她的示意下,也完全放松了,感覺比小時候在媽媽懷里還好,有柔軟的饅頭體驗,還有香香的味道可聞,他感覺娜娜慢慢用耳勺進入耳道,依然在來回輕刮著,按摩著,他吞咽了下口水,感覺舒服極了,飄飄欲仙的。
耳勺拿出耳道時,娜娜的胸會不小心地抵他的臉一下,這樣來來回回的碰撞,仿佛一種故意的挑逗,終于張偉俊忍不住,他抬起頭,抱著她親吻了一下。
娜娜側身躲開,繼續用刷子在耳道里清掃著,一下子,就像積累多日的垃圾被清掃干凈,耳里覺得舒服了很多。
最后她用雙手揉搓著耳廓,張偉俊徹底服氣了。這采耳就是舒服。
持續治療,肉體出軌
體驗采耳后,自我感覺耳內的嗡嗡聲小了很多,送貨途中,張偉俊常常繞道經過采耳文化生活體驗館,期待著能碰巧遇到娜娜。那次短暫的“肌膚之親”后,讓他非常留戀她身上的那種體香。按捺不住這種渴望,卻總也遇不到娜娜,周末他又來到體驗館,這次他要試試躺采。
張偉俊點名要娜娜為他服務。還是上次那個包間,第二次了,彼此便覺得熟絡起來,娜娜讓他在床上躺著,她拿起工具,側躺在他的身邊。
張偉俊閉著眼,側著身子享受著她的服務,不時睜眼看一下,娜娜穿著超短的裙子,雪白的大腿緊靠著他,他心旌蕩漾,悄悄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腿,娜娜似乎專注地在為他服務,沒有注意到異樣,他繼續向里探究著。她剛取出耳勺,他伸出手一下攬過她,兩人一起滾在了床上……
就這樣,張偉俊著魔似的,三頭二天往體驗館跑,同事都說他走火入魔了。
對張偉俊來說,愉悅是愉悅了,接下來的日子可沒那么好過了,這種體驗館終究屬于有錢人的消遣。他的錢包很快被掏空,除了付服務費外,還要私下給娜娜紅包禮物,才能博美人一笑。
張偉俊開始四下找同事借錢,大家都是出來打工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一家子人,開始一二千還有人借給他,后來他老是不還錢,大家一致對他封殺了。一毛錢也不肯借給他去這樣揮霍。看著他一點點地沉淪在溫柔鄉里,小強不忍心他這樣下去,畢竟是自己先帶他去的。
找個借口,小強帶他去喝酒,酒過三巡后,小強進入主題:“偉俊,你的耳朵治療這么久了,有沒有療效應該看得出來了,好了,不用再去了,那個地方燒錢,不是我們能長久享受的,偶爾去一下就行了,別老去呀,沒好,換個正規醫院治治。聽說你很久沒給家里打錢了。你是有家的人啊,別折騰錢了。出來打工,不就是為了掙錢養家嗎?再這樣下去,到年底回老家,怎么對媳婦交代?”
一席話加上酒精的催化,張偉俊不由得想起老家的媳婦來。
回歸正規醫院,耳疾消失
小強的話好似醍醐灌頂,張偉俊一陣后怕,他貪的只是娜娜的美色與溫柔,心里明白耳鳴并沒有好轉。相反,有時還更加發癢。之所以常去體驗館,并不是因為她們手藝高超,而是一種對肉體的渴望。
張偉俊明白了這個道理后,對娜娜,他覺得心有歉意,他決定最后一次去看看娜娜。
這天,他拿了一束玫瑰到體驗館送給娜娜,卻沒有再次體驗。娜娜微笑著接下玫瑰。
出門后,張偉俊回望那曾令他銷魂的體驗館時,館外那束火紅的玫瑰刺疼了他的眼,他一出門,就被扔出來。
看到這束被扔的玫瑰,張偉俊轉頭就走,這里再也沒有值得他留戀的地方了。
老婆的短信發來,讓他到醫院看看耳疾,并發給他一個電話,那是她打聽到的一個遠房親戚的電話,一個耳鼻喉科的??漆t生。
忍住淚水,張偉俊回到寢室,躺在床上,他抹了一下眼,悔意盈上心頭,他聯系公司經理,調換到了另一片區,換個環境,忘掉這用錢積下的露水緣。
同時他撥打了那個??漆t生的電話,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不多久,耳疾消失。
調出老婆的相片,張偉俊捧到嘴邊,親熱地吻了一下,當愛情在時光的發酵下,變成親情時,這才是真正的不離不棄。
【圖片來自網絡,侵權請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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