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老人,不是腦子不好,就是身體不好,子女都不愿意照顧。
—這是全民故事計劃的第690個故事—
前 言
2019 年,位于南豐村的“長者之家”養老院正式啟用。這家養院是由七八棟農村自建房改建而成,獨立的樓房經過改造變成了一個聯通的老年服務社群。在村中,大量年輕人選擇去城鎮工作,一小部分老年人被接到城鎮,更多的老人獨守空房,許多房子也閑置下來。養老院的成立解決了這些問題。
在許多一線城市,養老院已經成為很多老人養老送終的最終歸宿。隨著家庭中新生命的到來,老人不可避免地成為了整個家族的托底。家庭的發展就像一個垂直向上的單行道,一代為了下一代,很少人再有精力去照顧老人。
無奈的選擇
“長者之家”的標識牌赫然樹立在村中的路口。 這個“家”不是由親情的紐帶來維系,照料老人的是一些素不相識的護理人員。
這里大約有二十個護理人員。五十多歲的姚阿姨便是其中一位。
“這里很偏僻,要走半小時才能到公交站。站上只有兩路公交車,每次都要等半小時。下雨天打車吧,司機還要加價。”姚阿姨略帶嘲諷地說。最讓姚阿姨介意的是,每個月工資只有5000,這在一線城市顯然無法滿足日常開銷。
每個阿姨負責一層樓,一層樓有三個房間,每個房間可以住兩個老人。
幾乎沒有老人是自愿來的養老院。“這里的老人,不是腦子不好,就是身體不好,子女都不愿意照顧。”姚阿姨說得很直接。
永祥已經87歲高齡,患有重度“癡呆”。他有一兒一女,因為重男輕女,女兒遠嫁臺灣,一年只回來看一次。他本想住到兒子家,但是兒子家庭并不富裕,孫子結婚后家里人口變多,永祥不得不被兒子送了過來。永祥已經認不得人了,只記得兒子。每次兒子來養老院看他,他都高興地手舞足蹈。
國龍在來養老院之前,在醫院住了六年。六年前,國龍因為腿腳不好做了手術,從此再也沒有回過家。國龍有個兒子,據說非常有錢,總是戴條大金鏈。兒子覺得醫院有人照顧,而國龍又是孤老,于是便延長了他的住院時間。可是醫院有住院時限,到了時間,他總是以康復為由安排國龍住到另一家醫院。就這樣,國龍在幾家醫院的康復病房輪流住了六年。直到老家南豐村開了養老院,他終于不用再顛沛流離。
大林是姚阿姨職業生涯中唯一一個主動來養老院的。“剛來的時候就像個野人,胡子比我的頭發還要長,太邋遢了。”大林是被哥哥送來的。大林一輩子沒有結婚,沒有子女。他喜歡喝酒,沒有節制,也因為喝酒,他的腿腳一瘸一拐。所以大林剛退休,就讓哥哥把自己送到了養老院。
長者之家由七八棟自建房改造而來丨作者圖
如今,南豐村 的長者之家已經入住了 100 多位老人。 這里,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生命最后一程的終點站。
長者之家的夫妻檔
住客中也有不少夫妻檔,其中就包括森福和月芳,他們都年近 80 。 月芳患有重度老年癡呆,只能聽懂自己的名字,連老伴都不認識。 森福一年前因為腿部骨折,做了一次手術,從此大小便失禁。
此后,森福成為了月芳的腦子,月芳成為了森福的腿。“月芳腦子不好,身體不錯。森福呢身體不好,腦子很好。”養老院阿姨這樣評價他們。
在阿姨口中,森福是一位非常聽話的老人,他的所有不悅只會藏在心里。剛來時,森福幾乎不和阿姨交流。有時候月芳會喃喃自語,森福就很兇地讓她閉嘴。森福想家,每到晚上都會哭泣,如此一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總會在第二天掛出兩個大眼袋。
森福被送來之前,經過了很久的思想斗爭,但日益下降的身體機能和不多的存款迫使他不得不來了養老院。養老院對本村老人有優惠,森福和月芳加在一起大約每個月需要六千,兩人的退休工資正好可以覆蓋。
森福有兩個兒子,不是沒想過讓兩個兒子輪流照顧,但是兒子們都還要上班。大兒子一家搬到了鎮上的富人區,一家三口住著一套170平的聯排別墅,大兒媳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老人們一起住。小兒子一家倒是住在森福旁邊,可是小兒子中風以后,就坐上了輪椅。
養老院的“最兇”老人
住在森福夫婦隔壁的是寶仁。 寶仁可算是養老院最年輕的老人,六十多歲,退休沒多久就被送了過來。
和森福一樣,他被送來時也是萬般不情愿。但是比起聽話的森福,寶仁卻被稱為“最兇”老人。剛來養老院時,寶仁就像幼兒園的孩子離開父母,不停地哭鬧。
寶仁和月芳一樣,也患有老年癡呆。寶仁老伴去世得早,家里就他一人,兒女都已出去另立門戶。寶仁的老年癡呆已經影響到了他的生活,最嚴重的一次他忘記廚房還在燒湯,自己就去睡覺了。好在隔壁鄰居聞到了焦味,救下了寶仁。醫生建議子女全職照顧寶仁,但是子女還要工作,所以他們只好把寶仁送到養老院。
寶仁是一名其他養老院不愿接收的“勸退生”。在來到南豐村的長者之家前,寶仁在市區的一家中大型養老院,盡管那里條件不錯,但是他非常不適應。
他的脾氣很是暴躁。洗澡的水稍冷了一些,他會罵得整個走廊都聽見;別的大爺坐了他下棋的位置,他會拿棒子打人。這其實是內心不安全感外化的一種表現,最嚴重的時候他把房間的門都踹壞了。
但寶仁彪悍的外表下其實藏著細膩的情感,他是森福在養老院為數不多的朋友。兩人雖然性格迥異,卻有著相似的興趣愛好,都喜歡戰爭片。每天中午,他們都會在一起看電視。
200米的距離,回不去的家
長者之家就像幼兒園。 白天的時候,森福會和其他老人一起坐在二樓的客廳看電視。 為了防止他們搶座,阿姨會安排他們排排坐。 吃飯的時候,阿姨再一個個給他們打飯。
井然有序的表面下,是自由的缺失。逼仄的空間成了這里最被詬病的缺陷。和養老院90平米的空間相比,森福的家就大多了。森福的家上下兩層,大概200平米左右。前面是森福自己打造的小院,小院里種了兩顆枇杷樹。每年春天,家里的小院就被枇杷果變得金燦燦一片,森福會和月芳一起采摘分給鄰居。
森福在家里從來閑不住。他喜歡看報紙,作為老黨員的他經常義務給鄰居送報紙,趁著送報紙,還可以和各家鄰居聊家長里短。在骨折之前,他可以走十幾公里。森福也喜歡打麻將。每天中午,他都會去村里的棋牌室來幾圈,他喜歡坐北朝南的位子,這樣手氣旺,盡管也只是幾塊錢的輸贏。
養老院和森福的家直線距離只有200米,可是這卻成了森福心中最遙遠的距離。作為文化人,他不會像寶仁那樣大吵大鬧,對養老院的工作也十分配合,他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里。在阿姨口中,他是一個聽話的老人。
森福一直在醞釀一個回家大計。那天,森福趁工作人員不注意,悄悄帶著月芳走出了大門。月芳的腦子越發不清醒,出門后牢牢地牽著森福的手。森福本想快步往家走,可是他那剛做過手術的腿支撐不起沉重的身體,只能小碎步一點一點拖著走。月芳則像個孩子,不敢說話,一直東張西望。
沒過多久,阿姨就發現森福和月芳不見了。他們找遍了養老院,又看了看被推開的大門,很快確定這兩個老人“出逃”了。擅自離開養老院,這對工作人員來說是大忌。他們連忙調監控,又派出多人尋找。
拖累于一雙病腿,森福的回家計劃失敗了。腿不好就走得慢,再加上村民都認識森福,都積極地為養老院提供線索。不到半小時,阿姨就找到森福夫婦,并把他們接了回去。
養老院的院子丨作者圖
“森福,你不要再走了,我們找你費了老大勁了。”
“好的,好的。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有點想家了。”森福像犯了錯的孩子,盡管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心里一定很失落。本來每天中午,森福都會準時和寶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他最喜歡的戰爭片,后來連著好幾天,森福不再看了,直接到房間午睡。
森福被找回來后,對他的“安保”就加強了。阿姨們時時刻刻都關注著森福的動向。而森福也知道,這次行動的失敗,意味著他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寶仁的安靜與興奮
阿姨們說,森福的回家計劃,很有可能是受寶仁的影響。
森福不是第一個逃兵,倔強的寶仁才是一個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寶仁為了回家,經常上演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形。剛開始的時候,他經常用手機給子女打電話,說自己一會這疼一會那疼。每次子女帶寶仁去醫院檢查,醫生都說沒有事。后來寶仁告訴養老院阿姨,在養老院太孤單了,他想念子女。
在之前的養老院,寶仁曾經有過成功逃離養的經驗。他趁端午節搞活動間隙,悄悄地溜了出去。
養老院周圍非常繁華,馬路上車流不息。阿姨們發現寶仁走丟了,很是著急,連忙報警。一個小時后,警察找到了寶仁。原來寶仁走到了附近兒子住的小區,但卻不認識具體位置,好心的保安找到了警察。
兒子因為寶仁走丟和養老院大吵一架。寶仁素來是一位難以管教的老人,養老院便借此機會對他下了逐客令。
寶仁輾轉多家養老院后,最終來到了南豐村的長者之家。許是因為多次被拋棄的經歷,寶仁的暴躁有了改善。
寶仁也是長者之家最喜歡打電話的老人。他和子女有約定,每天七點孩子們必須給他打電話。他有個習慣,每天晚上都要聽天氣預報,并且記錄在本子上。這個習慣他保持了三十多年。每到晚上,寶仁就會坐在走廊上等待子女們的電話。寶仁很享受這個時間,他喜歡和孩子們講白天在養老院發生的事情,當然也不忘告知孩子們第二天的天氣情況,叮囑他們季節變化。
寶仁的生活很注重儀式感。剛到長者之家,他就從行李箱中把一本厚厚的相冊和一張全家福的擺臺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每天都會擦拭一遍。
老人們很少會離開養老院,除非是去醫院看病。寶仁說自己喜歡去醫院,因為這是他離開醫院的唯一機會,也是能和子女待在一起的最長時間。
也許是時間撫平了寶仁的暴躁,他終于在現實和內心中找到一個平衡點,逐漸變得安靜。不知是他的癡呆變重了,還是適應了養老院的生活,更多時候,他會一個人傻呆呆地看著,目無表情,晚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滔滔不絕地和孩子們通話。他再也記不得白天的事情,更多時候是沉默。寶仁時而清醒,時而糊涂,但是每當子女來看望時,他總是抑制不住地興奮,話變得特別多。
最近,寶仁又挖掘了一個新愛好。他喜歡一個人待在角落撿垃圾。這些垃圾對他來說是寶貝,他會趁阿姨不注意將垃圾藏到衣服口袋。每次孩子們來看他,他都會把這些“寶貝”拿出來送給他們。
被遺忘的孤島
很多老人年輕時被子女“榨干”,在完成家庭使命后,卻不斷被家庭邊緣化。
森福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小時候家里很貧窮,森福每天要去菜地里偷菜葉吃。后來,他通過頂替,進入了當地一家冰箱廠,命運也從此改寫。
進入冰箱廠后,森福為了擺脫貧窮變得異常勤奮。憑借出色的工作能力,他一路從流水線工人打拼成為管理百來號人的廠長。再后來,森福甚至成了當地主抓經濟的一把手。
彼時的森福已經過上了令人羨慕的生活。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就已經擁有了一輛桑塔納兩千。每天出行,司機都會開著那輛紅色的車子進出公司。
那時的森福風光無限。森福告訴養老院阿姨,他出差的時候坐過雙層飛機;他游玩過十多個國家;吃過猴腦,買過象牙......森福沒有撒謊,他把當年的照片給阿姨們看,確實是西裝革履,一表人才。
森福有兩個兒子。為了兒子們結婚,他給兩個兒子在鎮上各買了一套100平的商品房。而他自己始終住在鄉下的自建房。退休后森福也沒閑著,他被一家當地大型企業返聘為顧問,專門對接政府。
衰老是一個緩慢釋放能量的過程,當達到平衡點后,能量就迅速消逝。在做了五年的企業顧問后,森福徹底從崗位上退下,變成了一個老人。誰能想到,這個年近八十,個頭矮小,身上一股尿騷味的老頭曾經是那么厲害。
森福的身體變化,從酒量開始。年輕時候森福應酬多,酒量也好,喝多少都不會醉。退休后,森福每天都會喝點白酒。后來他的腿腳越來越沒有力氣,走路開始一瘸一拐。接著他的心臟出現了問題,裝了支架。從那以后,森福的身體狀況就急轉直下,再也喝不了酒了。
一年后,森福不幸骨折,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從那以后,他開始大小便失禁。歲月把森福從一個強壯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眼神是衰老的最大標志,森福那雙大眼睛曾經囧囧有神,如今卻像黑洞,任何喜怒哀樂照進去,都不再有反應。
卸下西裝革履的森福變成了一個普通老頭。以前他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不管多冷,他一定是西裝領帶,頂著一個大背頭,左手戴著在國外買的機械表,這是職業經理人的標配。隨著年紀的增大,森福不得不把西裝換成大棉襖,把皮鞋換成棉鞋,稀疏的頭發梳不起大背頭了,成為了地中海。唯有那手表還一直戴著。
森福的晚年是悲涼的,最悲慘的莫過于骨肉相殘。兩個兒子從森福還在病床上時,就為了家產而大打出手。森福因為生病,卡上余額已無多少,兒子們爭的也就是他鄉下的房子。等到他要出院時,兩個兒子竟然無一人去接。醫院也因為森福欠費,不再讓他住病房,而是將他遷到走廊。森福在走廊上住了三天后,侄女為他結清費用,送他回了家。
可在家住了沒多久,森福就被大兒子趕了出來。大兒子把森福夫婦送到了養老院,然后馬上將他們的房改建成了出租房。裝修老板把森福的家拆了底朝天,場地上堆滿了雜物,有衣物、鍋碗瓢盆、舊家具......還有一張褪色的全家福。照片上的森福很年輕,穿著一身西裝,梳著大背頭,戴著手表,被家人環繞,笑得很開心。
當生命開始被遺忘,個體的意義也隨之變得很小。森福的親戚多,以往每年他都會參加幾場婚宴或是聚會。可是自從住進養老院,他就沒有再參加過。兩個兒子嫌棄父母身體不便,不再帶他們外出參加活動。后來連孫女結婚,森福也沒有接到邀請。森福氣得吃不下飯,畢竟在孫女買房買車這些事上,他是出了大頭的。
婚姻的意義在晚年顯得更加珍貴。月芳是森福在養老院中唯一的親人,盡管森福年輕時脾氣不好,經常對月芳打罵,但是如今的朝夕相伴,讓森福改變了不少。月芳腦子不好,森福會幫她把藥準備好,還會把自己碗里的菜夾給月芳。有天天氣好,森福帶著月芳在養老院的院子里散步,森福一直牽著月芳。
特殊的年味
今年的這個年,對月芳老人有點特殊,她要一個人在養老院過年了。
森福逝世了。據阿姨說,森福的病是突然加重的。剛開始得病的那幾天,森福還能下床走動。養老院有醫生,他們給森福掛了幾天鹽水,可是森福的高燒總是反復。
意外來得總是猝不及防。一天早上,森福躺在床上動不了。阿姨連忙打電話通知家屬。家屬到來后沒多久,森福就離開了。他連子女們送他去醫院的機會都沒給,就這樣匆忙地離開了。
也許,森福是主動離開這個世界的。森福的晚年極其凄涼,除了飽受病癥的折磨,兒子們的拋棄,也讓他對這個世界毫無依戀。離開,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月芳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傷心。未來,她將一個人在這里生活了。
長期在長者之家工作的李阿姨說,就算是過年,這些老人也鮮少被家人接回家。今年,養老院一百多個老人中,只有寥寥三四個被接回去。而且,就算是被接回去的老人,一般也會在當天晚上就被家人送回來。
“家人都不愿意把老人接回去。這里的老人要么是臥床不起,要么就是腦子有問題。腦子不行的老人被接回去反而容易闖禍,所以我們都在一起過年。”
月芳就是阿姨口中“腦子不好”的老人。最近,月芳因為骨折,只能臥床。躺在床上的月芳比以往憔悴了不少。她的雙手被繩子牢牢地捆在床邊的欄桿上,嘴里一直發出稀奇古怪的碎碎念。
長者之家不像正規的醫院,不區分護理等級,一個阿姨要護理好幾個病人。阿姨只在有空時才會護理一下月芳。月芳是病癥最嚴重的幾個老人之一,阿姨總是最后給她喂飯。月芳的房間里有很多親戚朋友帶來的糕點和水果,但是阿姨很忙,總是想不到喂她。
今年除夕,兒子們都帶著孩子來看月芳,他們給月芳帶來了年夜飯。可還是沒有人想把月芳帶回家。
月芳在床上細細地咀嚼食物,嘴里依舊咿呀咿呀地不停。在孩子們臨走時,她的話語變得清晰:“苦啊,苦啊......”
剛剛恢復的寶仁變得更加虛弱。如今他的世界變得更小了,只能靠著輪椅行動。農村在小年夜就開始放煙花了,場地上留了很多殘渣。寶仁拖著輪椅,艱難地用腳圈起紙屑當“寶貝”。
除夕夜,兒子并沒有把寶仁接回家過年,而是去了大洋彼岸和孩子團聚。他隔著視頻給寶仁打了個越洋視頻,寶仁很興奮。他拿出了自己這幾天積攢的垃圾“寶貝”,隔著屏幕不停地揮動,紙屑細碎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寶仁所住樓層的樓梯口有個門,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是怕老人們擅自離開。打完電話后的寶仁顯得異常躁動,不停地用腳踹門,他力氣很大,好幾個阿姨都拉不動。最終阿姨們叫來保安師傅,合力將他抬進房間上了鎖。
院子里的貓丨作者圖
除夕的南豐村格外熱鬧,煙花四起,鞭炮不斷。而圍墻內的養老院卻和往常一樣,老人們安靜地等候著阿姨的服務。一堵墻,隔絕了兩個世界。在養老院里,時光歸于寂靜,墻外的熱鬧包裹著墻內的孤獨,像冰與火的搏斗。
年味,對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意義。大林是養老院中身體最好的,他換上了哥哥給他買的新衣服,像領導視察一樣在廚房、大廳、房間等地歡樂地游走,給大家拜年;國龍是院中為數不多能被家屬接回去過年的老人,那天他的孩子來接他,許多老人都趴在陽臺,向他投去羨慕的目光;永祥最終沒撐過年關,在除夕的前一天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作者:青臺,教育工作者
編輯: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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