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八駿

應中國國家最高領導人的邀請，法國總統馬克龍于4月5日至7日對中國進行了國事訪問，中法兩國并發表聯合聲明。就法國而言，這是馬克龍努力拓展法國和歐盟戰略自主的勇敢舉措。就中國而言，這是與美國較量邁入戰略相持階段后的重大突破。

中歐盟關系展現新動能

與馬克龍訪華同時，沙特外交大臣與伊朗外長4月6日在北京會晤，會晤后國務委員兼外長秦剛見證沙伊雙方簽署聯合聲明，兩國宣布即日起恢復外交關系，也是中國在中美戰略相持階段的一項重要成就。這是在美國長期經營的中東打入了一個堅實的楔子，但是，不能與中法聯合聲明所展現的中法加強合作相提并論。

中法聯合聲明開宗明義稱──“在兩國即將迎來建交60周年之際，兩國元首回顧中法關系堅實基礎和兩國人民友誼，就雙邊關系、中國─歐盟關系和重大國際地區問題深入交換意見，決定在2018年1月9日、2019年3月25日和2019年11月6日的聯合聲明基礎上，為中法合作開辟新前景，為中國─歐盟關系尋求新動能。”

中法聯合聲明這段開場白以及接下來的表述，把2019年以來中國與歐盟關系包括中法關系中的曲折抹平了。

在2019年前，歐盟視中歐關系是“全面戰略伙伴”。從2019年以來，歐盟跟隨美國，把中歐關系降為“伙伴、競爭者、制度性對手”。關于“制度性對手”，歐盟使用英文Systemic Rivalry。Systemic一詞在中文的對應詞有“制度性”、“系統性”和“全面性”等多個。從歐盟文件和歐盟領導人言論來看，是指中歐之間政治制度和意識形態的差異。然而，歐盟使用英文Rivalry，比美方以英文Competition來表述其對華競爭，無疑嚴重得多。Competition不加形容詞便是中性的。Rivalry則有不兩立的涵義。

近幾年，歐盟文件和歐盟領導人講話，關于中歐是“制度性對手”與“競爭者”這兩部分色彩，愈益濃厚。德國總理朔爾茨2022年11月訪華后，仍對中國的政治制度和意識形態作負面評論。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2023年3月30日專門發表關于中歐關系的演講，仍稱中國是“制度性對手”。直至2023年4月訪華，馬克龍不反對歐盟對華關系“三分式”的描述。

然而，在中法聯合聲明中，馬克龍不僅同意“中法兩國重申愿在相互尊重彼此主權與領土完整和重大利益基礎上，推動緊密持久的中法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不斷發展。”而且同意“在中國和歐盟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20周年之際，中國重申致力于發展中國─歐盟關系，鼓勵高層交往，推動在戰略問題上凝聚共識，增加人員交流，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積極平衡促進經濟合作。法國作為歐盟成員國，認同上述方向，并將為此做出貢獻。”

這無疑是巨大的轉變。馬克龍顯示了法國引領歐盟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謀求戰略自主的勇氣。中國則是在美西方陣營中打開了一個缺口。

法戰略目光惹美國不滿

毋庸諱言，馬克龍展示的戰略目光和膽識必定引來美國不滿，也必定加深歐盟內部分歧甚至分化。美國對于中國促成沙特與伊朗和解、推動阿拉伯國家團結，已深感惱火。對于歐盟領袖之一和七國集團重要成員之一的法國，竟然同中國加強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山姆大叔豈會不恨得咬牙切齒？

中法聯合聲明的另外兩個重要政治內容，一是中法兩國表示“雙方支持一切在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基礎上恢復烏克蘭和平的努力。”二是“法國重申堅持一個中國政策。”

中法聯合聲明沒有提中方關于解決烏克蘭危機的十二點主張中的第二點──“各國的合理安全利益和關切都應得到重視和妥善解決。”我理解，是因為當務之急是阻止俄烏沖突升級。這同中國式現代化貫徹和平發展的宗旨是一致的，符合全世界人民的普遍愿望。

中法聯合聲明沒有提美西方陣營喋喋不休的所謂必須維持臺海和平。我理解，這是馬克龍切實尊重中國核心利益。

誠然，世界變亂加劇，不穩定不確定難預期已是“常態”。中法關系和中歐關系還將經歷考驗。美國無力提供順應變革的全球治理，又不甘心別國有所作為。中國越有成就，美國越加緊加快遏制中國。中國堅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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