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讀《三國演義》的朋友，給我提了一個問題，蜀漢五虎將中，關羽、馬超的武功究竟誰更高，真正打起來，關羽能夠在馬超面前走幾個回合呢？為此，我專門寫了一篇文章，來回答這位朋友的提問。

《三國演義》中說，劉備收了西涼猛將馬超，奪取成都自領益州牧，關羽派關平入蜀賀喜，帶話給劉備，要入川跟馬超比武。劉備大驚，諸葛亮于是寫了一封信說：“孟起雖雄烈過人，亦乃黥布、彭越之徒耳，當與翼德并驅爭先，猶未及美髯公之絕倫超群也”，關羽收到孔明書信，遍視賓客，大笑作罷。

關羽要跟馬超比武，《三國志》中有記載，不是小說家言。諸葛亮的書信，也出自史家原文。既然真有其事，那么，關羽的武功應當不在馬超之下。在諸葛亮以及陳壽的眼中，論武藝，馬超還略處下風。所以，不是關羽能在馬超手下能夠撐幾個回合，而是關羽幾個回合能贏馬孟起。

名將排位，究竟誰是第二

民間說書，給三國二十四將排名，說是“一呂二馬三典韋，四關五趙六張飛……”。以這個排名看，馬超是僅次于呂布的戰將。嚴格地說，呂奉先不算三國人物，白門樓殞命時，是東漢建安三年（198年）。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曹丕篡漢，東漢滅亡，這時才進入三國時代。

即便以赤壁之戰（208年）三足鼎立為界，呂布也早已過去十年了。不過，《三國志》卻為呂布立傳，《三國演義》中，也在中原逐鹿這個時期故事中，重點寫了呂布。正史、小說不僅寫呂布，還把呂布與馬超聯系在一起。

陳壽說：“超有信、布之勇”。信，指的是韓信，布，卻不是呂布，而是西漢的黥布。不過，《三國演義》中說的：“馬超不減呂布之勇”，恐怕就出自《三國志》中楊阜的這句話，以“布”為呂布了。

既然馬超不減呂布之勇，那就是與呂布相當了。因而，三國二十四將排位的原版是“一呂二馬三典韋”。后來，偉人的一句話，趙云由第五名上升到第二名，變成了“趙云不減呂布之勇”，馬超則在關羽之后。還有一個版本說：“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張六馬超”，馬超的武功持續在下降。

如果以最初的排名，馬超的武功與呂布在伯仲之間，必定在關羽之上。虎牢關三戰呂布，羅貫中原著《三國志通俗演義》中說，張飛當先出馬，“八路諸侯見張飛漸漸槍法散亂，呂布越添精神”。關羽見張飛不敵，揮舞青龍偃月刀出陣助戰，“又戰到三十合，兩員將戰不倒呂布”。兩個打一個，都不能取勝，若是關羽單挑不減呂布之勇的馬超，那就不知能撐幾個回合了。

但是，若以后來的排名，馬超在關羽甚至張飛之后，則是馬超不敵關云長了。若不是諸葛亮機智，關羽入蜀比武，馬超又能撐幾個回合呢？

正史記載，張飛亞于關羽

《三國演義》中，張飛與呂布打過，虎牢關前不敵呂溫侯。后來，張飛在小沛城下與呂布大戰一百回合，卻又不分勝敗。這場比武，起因是張飛搶了呂布的馬匹，呂布憤怒，點兵去攻小沛，捉殺張飛。但是，呂布并沒有使出全力，只是要教訓屢次藐視于他的“環眼賊”。

張飛占據徐州，劉備鎮守小沛，雙方互成犄角之勢。此前，則是劉備守徐州，呂布兵敗投靠劉備，在小沛安身。曹操謀士荀彧曾經用計，要劉備攻殺呂布，這條計策被劉備、呂布識破。袁術派大將紀靈攻打劉備，呂布轅門射戟救了劉玄德。呂布并非是十足的有勇無謀，也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所以，張飛一百回合戰平呂布，是呂奉先手下留情了。

劉備收益州，葭萌關以張飛大戰馬超。白天交手，“兩馬齊出，二槍并舉，約戰百余合，不分勝敗”。劉備恐張飛有失，鳴金收兵。夜戰打到二十回合，馬超詐敗，以銅錘暗打張飛，張飛則以弓箭射馬超，兩將都躲過了。

葭萌關之戰，張飛、馬超旗鼓相當，難決雌雄。這就矛盾了，羅貫中說馬超不減呂布之勇，而張飛與呂布真打又不是對手，怎么可能與馬超平分秋色呢？這是《三國志通俗演義》寫得不對嗎？其實，這是讀者理解有誤，“馬超不減呂布之勇”，只是“勇”，武功如何，卻沒有比較。呂布在書中很“勇”嗎？呂布之勇，恐怕還不如張飛。

張飛的武功不如呂布，但“勇”卻彌補了武功上的不足，所以，十八鎮諸侯無人敢挑戰呂布時，張飛出馬了。馬超之“勇”與呂布一樣，這就是張飛在葭萌關大戰馬孟起不分勝敗的原因。馬超經過一百回合的大戰，到了夜戰時，勇氣不足，這才以暗器傷人。

馬超的武功在張飛之上，但勇猛不如張飛。《三國志》中，卻又以關羽、張飛作對比，說：“飛雄壯威猛，亞于關羽，魏謀臣程昱等咸稱羽、飛萬人之敵也”。關羽、張飛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但張飛卻“亞于關羽”。

張飛之“勇”還在關羽之下，卻能與馬超戰平，先使用暗器，其實是馬超輸了。關羽一貫恃才傲物，正史中有斬顏良的戰績記錄，小說中則斬了令諸侯喪膽的華雄，讓曹操難以戰勝的文丑。這樣的戰績，無論在正史還是演義小說中，馬超都難以企及。

所以，不是關羽能在馬超手下撐幾個回合，而是要問馬超能在關羽面前走幾個來回。若是如顏良、文丑那般打，馬超恐怕就沒命了。當然，關羽是要公平比武，在不傷害對手的前提下，估計兩人最終也會打成平手。

其實，關羽不懼馬超名聲，直言不諱地挑戰，原本是有前提的。史料中記載了一件事，說，正是這件事才給關羽單挑馬超的底氣。這是一件什么事呢？

關張護前，差點斬殺馬超

《三國志·關張趙馬黃傳》中說，關羽要單挑馬超，“亮知羽護前”，便寫了一封信，勸阻了關羽入蜀比武。“護前”，是維護馬超投降之前劉備的權威，以及關張在軍中的地位。

馬超雖然投降了劉備，心中卻不是十分信服。馬孟起出自將門之后，乃漢伏波將軍馬援后裔，當時，馬超已經是東漢偏將軍、都亭侯、地位很高，劉備手下此時只有關羽的爵位與馬超齊平。因此，劉備雖然與馬超的父親馬騰共過事，馬超卻直呼劉備的名字。

《山陽公載記》中說：“超因見備待之厚，與備言，常呼備字”。劉備正當用人之際，對此似乎并不介懷，然而，“關羽怒，請殺之”。劉備說：“人窮來歸我，卿等怒，以呼我字故而殺之，何以示于天下也？”

劉備不肯因此而殺馬超，張飛卻說：“如是，當示之以禮。”于是，關張二人商議了一個計策，要威懾馬超。第二天大會，劉備請馬超參加。“會場”中，“羽、飛并杖刀立直”。馬超落座，不僅關羽、張飛，卻“見其直也”。

直，有隱藏之意。也就是說，關羽、張飛隱藏在帷幔之后，卻又故意露出了部分身體，讓馬超看見。當時，馬超大驚，“遂一不復呼備字”。第二天，馬超感嘆道：“我今乃知其所以敗。為呼人主字，幾為關羽、張飛所殺。”

馬超從這件事情上認識到，此前的失敗是因為狂傲自大，不尊重“主公”。經關羽、張飛教訓之后，馬超老實了許多。但是，馬孟起生性難改，后來不被重用，郁郁病亡，其“勇”在關羽、張飛面前大受挫折。

裴松之注解這段記載，說了這樣一番話：“超以窮歸備，受其爵位，何容傲慢而呼備字？且備之入蜀，留關羽鎮荊州，羽未嘗在益土也。故羽聞馬超歸降，以書問諸葛亮‘超人才可誰比類’，不得如書所云，羽焉得與張飛立直乎？”

裴松之卻不相信《山陽公載記》的這段記載，認為劉備收馬超時，關羽遠在荊州，怎么可能與張飛“立直”以警告馬超呢？假如關羽、張飛曾經警告過馬超，那就早已知道馬超的為人，又何必問諸葛亮馬超誰可類比，而要入蜀比武呢？

山羊公，是漢獻帝劉協，曹丕篡位后給他的封號。《山陽公載記》是西晉著作郎樂資撰寫的，記載的是東漢靈、獻二帝時期，軍事、政治以及歷史人物逸聞的私家野史，本不足信。但是，《三國演義》卻引用了這段記載，因而，沒有說關羽問諸葛亮這事，而是派關平稟報劉備，要與馬超比武以“護前”。

諸葛亮的回信，也被羅貫中添油加醋，在照抄《三國志》前半部分諸葛亮致關羽書信之后，加了這樣一段話：“今公受任守荊州，不為不重；倘一入川，若荊州有失。罪莫大焉。惟冀明照”。這番話，很順暢地承接了正史原文寓意，實際上暗示了諸葛亮承認關羽比馬超厲害，勸關羽以大局為重，不要與比自己低的人較量。

正史、野史、演義，三個方面的信息證明，馬超的武功與關羽相當，但勇猛卻不如關羽。勇猛，是武功，以及武功發揮的一個致命要素，以馬超新降劉備，人生正處落魄之際，面對比張飛還要勇猛的關羽，究竟能夠支持幾個回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