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無外乎苦辣酸甜,但在老山的貓耳洞里,只有一個字戰士們感悟最深,那就是“苦”!從貓耳洞里活下來的戰士說:“洞中一年,把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
按照正常邏輯,死亡才是人生苦楚的極致,但到了貓耳洞后,戰士們才明白,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苦過死亡。
據老山步兵某團作訓參謀回憶,那時候傷亡很大,有時一個連上去,三個月后,就傷亡了三分之一。有個叫倪洪如的戰士被炮彈擊中,大家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截胳膊和半條腿。
還個叫蘇景州的戰士,上前線之前還沒有結婚,未婚妻在火車旁送他,一邊說話一邊哭,說讓他到了前線要經常寫信。可就在第二天,蘇景州犧牲在了敵人的炮彈下,不僅沒有寫一封信,就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之后戰士們回到鄭州,那姑娘就在站臺上等著,盡管戰士們盡力躲著,但最終還是瞞不下去,之后聽說,那姑娘差點瘋了。
那些年輕的生命,還沒開始他們的人生,就犧牲在老山的戰場上,這著實令人心如刀絞,但很多活下來的戰士卻說:“死好受,苦難熬!”
敵我雙方的接觸線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貓耳洞,最近的地方離著敵人只有4-5米,一座山上,是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就像兩股交錯在一起的螞蟻窩,很難分清彼此。
322陣地在那拉戰場中部,這里是敵我雙方爭奪最慘烈,傷亡最大的陣地,在這個山頭,有三分之二被越軍占據,我軍占據三分之一。
在二號洞里,充斥著你在現實中或者夢魘中可能碰到的一切惡心氣味,其中包括騷味、汗臭味、霉味、煙味、煤油味、糞便味、硝煙味、腐臭味等等。
一般來講,剛進貓耳洞的戰士在四五天內是吃不下東西的,因為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他只剩下惡心和想吐的感覺。在稍微寬一點的過道里,有個煤油燈,爐子旁邊有袋大米,在左邊則是一排一排的打開過的罐頭盒,而在罐頭盒里裝滿了大便。
這就是貓耳洞里最常見的一幕,在距離敵人較遠的貓耳洞,我軍戰士隔一夜就可以處理掉這些罐頭盒,后勤人員會定時將罐頭和水送來,再帶走這些罐頭盒。
可在距敵人較近的貓耳洞,這些裝有糞便的罐頭盒就可能“代代相傳”,除此之外,還有洞口的敵人和洞內的老鼠。貓耳洞的老鼠是最常見的,令人作嘔的罐頭盒在老鼠眼中卻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除此之外,老鼠不僅吃,還會帶著各色痕跡到處爬,換言之,老鼠會將散發異味的黃跡帶得到處都是。一次,二排長在貓耳洞光著身子躺著,一只碩大的老鼠堂而皇之地爬過他的肚皮,并拖著一道黃色痕跡,二排長很生氣,剛抬起手,卻又放下了,那老鼠渾身都沾滿了糞便,就連胡須都黏在了一起。
貓耳洞的溫度常年在40度以上,所以到了這里,戰士們大多會保持一絲不掛的狀態,甚至包括出洞戰斗或者向上級匯報工作。
倘若不下雨,洞里或許還好受一點,可一旦下雨,洞內就會積水,那些罐頭內的東西就會飄出來,并飄得到處都是。
二號洞哨長賈正保,鉆進貓耳洞的時候就是晚上,之后,只在搞伏擊的時候出來過幾次,他說他一共105天沒見過太陽,也沒呼吸過新鮮空氣。
由于貓耳洞的地勢不同,戰士們所處的環境也是有所不同。四號洞由于地勢低,一下雨就灌水,往外掏不太現實,于是就只能在水里忍著。
當然,地勢的高低只是決定了水的多少,不灌水那是不可能的,在水里泡的貓耳洞人,不能離開貓耳洞,那就只能將槍綁在肩膀上,將電臺頂在頭上。
泡水的時間有長有短,有的幾天,有的十幾天,水退之后,戰士們的皮膚不僅會變白,還會多出大量褶皺。
盡管二號洞、四號洞已經算得上人間煉獄,但和一號洞相比,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一號洞其實不是洞,只是巖壁上的一道三角缺口,這道缺口很小,而里面的空間只有0.3立方米。
在一號洞里,只能容下兩個瘦小全裸的戰士,在這里面蹲不下也躺不開,換個說法,如果兩個人想要換個姿勢,需要兩人配合動作十分鐘。
這里和其他洞口不同,由于離著敵人太近且洞內空間太小,既不能吃飯也不能大便,而且還不能說話,如果實在想拉,那就只能拉在褲頭上。
人之所以稱之為人,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自由,可在貓耳洞人眼中,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自由已經遠去,但生存仍然艱難,貓耳洞和上甘嶺的坑道類似,都很缺水。在1987年,一線陣地的人均水供應標準是1-1.5升,這在老山戰場是最好的時期。
一天2斤水的標準,是不能全喝的,還得做飯,在貓耳洞做飯很困難,水源的短缺讓他們只能吃干稀飯或者漿糊面條。
在那拉方向,1-1.5升的標準是無法保證的,在29號陣地,3個戰士一天只有一斤水,換言之,一天一人只能喝160毫升,這只是正常人體標準的18分之一。
在雨季水不會缺,但水質無法保證,因為這里不僅有人的排泄物,還有動物的排泄物,下雨的時候,戰士們用編織袋接水,水是接到了,但水表面會覆蓋一層老鼠屎,而在水底下則是一層黃泥。
老山跟前的72號陣地,曾經被敵人連續炮擊半月,洞里的戰士在第五天就沒水了,戰士們只能用編織袋接一點露水,一晚上的時間也只能有小半碗。
一次,新兵王洪賓太渴了,班長有最后半壺水,想讓他喝,可王洪賓最終也沒有好意思喝。晚上站崗,看到個鐵桶,晃了晃,里面好像有個水底,王洪賓實在忍不住就往嘴里灌,可喝完了才感覺出來,這哪里是水,分明是煤油。
王洪賓被煤油燒得口吐白沫,之后班長那半壺水,就讓他洗腸子了。某團團長王小京,有一次到前沿陣地貓耳洞,剛剛進洞,就被40-50度的高溫順了一身汗,那汗水就像不要錢似得往下流。
可看到連長、指導員,卻發現不一樣,這兩人渾身上下一點汗水也沒有,只是咧著滿是裂口的嘴呼呼直喘。誠然,連長、指導員身上的汗已經流盡了,剩下的,也就只能肌肉和血液里那點水份。
干渴是貓耳洞里最難過的事,而干渴也在改變著戰士們的身體,在貓耳洞,戰士們平均一天小便不到一次,大便就長了,有的7-8天一次,有的半個月也拉不出來。
6號洞的李國臣27天拉不出大便,衛生員給發了藥,但還是拉不出來,最終,拉出來了,但也是像羊糞粒,一顆顆砸得罐頭盒鐺鐺響。
8班長胡玉海曾說過,大便拉不出來,拉一次就上一次刑,火辣辣得疼,小便也是一樣,一尿就10分鐘,尿出來也是疼,最后尿出一點點,還帶著血。
貓耳洞的生活非常人所能想象,也非常人所能忍受,可在那些年,在老山戰區,戰士就靠著意志力堅守在潮濕、骯臟、缺水、狹窄的洞里。沒有人想活在那種環境下,但戰士們仍然堅持著,堅信著,堅守著,因為他們心中裝著祖國,裝著人民!(文/九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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