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4周年,中華民族正以嶄新的姿態屹立于世界的東方,當然這與新中國外交打下的基礎密不可分。
新中國成立之初,隨著與中國建交國家數量的增多,向建交國派遣駐外大使便成了當時外交工作的重中之重。
毛主席以其慣有的大手筆大氣魄提出,我國外交官隊伍從軍隊中調,大使從將軍中找。于是一些戎馬倥傯的兵團級高級將領,隨著一紙調令,便脫下軍裝,投身外交
這就是史上所稱的“將軍外交家”。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軍人尚武有韜略、動槍動炮,大使文儒有城府、動腦動嘴。可你知道這些“將軍外交家”,他們是如何轉換角色的?在走上國際舞臺前,又都經歷了什么呢?
中國是禮儀之邦,非常重視禮節,尤其是外交場合。
新中國成立之后,我國國家Y首接受外國使節遞交國書、我國大使向駐在國Y首遞交國書,這是國際交往中的最重要的禮儀。
1950年3月10日,Z南海勤政廳迎來了一批特殊得“客人”。
這天下午,毛主席在這里接受羅馬利亞首任駐華大使魯登科遞交國書,在殿內旁側的幾個小房里,藏身了一批有名的將軍,經周總理同意,他們透過窗戶紙的小窟窿觀看外國大使遞交國書的全過程。
儀式開始前,周恩來前來檢查,不讓這些將軍大使將紙窟窿捅得太大,說在外面殿堂里看見這兒有一排大窟窿不雅觀,只準每人使用鉛筆戳個小洞洞。
黃鎮將軍膽子更大,就走出小屋,索性躲在紅木屏風后要看個一清二楚。
據耿飆回憶,周總理還意味深長地說“以小見大”嘛。
一天,周總理把這10位將軍請到了西花廳,打算對他們進行一些外交禮儀的培訓。10位將軍在院子里坐成兩排,各各軍裝筆挺,英姿颯爽。總理還有一些公務需要處理,首先,由一位女老師主持將軍們的培訓工作。女老師說:
“各位將軍,今天我們的課程是,先學習跳舞,然后學習用刀叉吃西餐。跳舞呢,由我來教大家;吃西餐,總理會親自教你們。”
這時候,總理的警衛小路和先軍把總理特意為他們定制的十套便裝拿了過來。女老師就請大家換上便裝。只見,這10位將軍,坐得穩如泰山,一動不動,滿臉的不快。
耿飚是個直性子,愁容滿面地說道:
“我不跳舞,不用換了!”
此時,總理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
大家都默不作聲,有的甚至在總理殷切的目光下,耷拉下自己的腦袋,故意躲著總理的目光。
總理走到耿飚的面前,鼓勵地說道:
“耿飚同志。”
耿飚趕緊站了起來,不過,他依舊是滿面愁容。
總理笑著說道:
“你先來,把衣服換上,給大家做個表率。”
耿飚緩慢地把自己的軍帽摘下,極不情愿地說道:
“總理,不脫了吧?再穿幾天。”
總理看著他的衣服,摸了摸,意味深長地說道:
“像你這樣的將軍服,我一次也沒穿過。”
耿飚知道周總理話里的意思,若要論周總理在軍中的資歷,在座的10位將軍,都沒有周總理的資歷深。總理可能比他們對部隊、對軍裝更有感情,可總理為了新中國的需要,從來就不提對部隊、對軍裝的留戀。耿飚想到這些,就趕緊把自己的上衣給脫了下來。
總理拿過來一件中山裝,親自幫耿飚穿上了,還幫他系上了最后一粒扣子。
耿飚快步走到了舞蹈老師那里。
總理看著這些將軍,笨拙但認真地學習舞蹈老師的一招一式,滿意地笑了。
緊接著這批“將軍外交家”們就奉命帶著家眷到前門煤市街的新華飯店培訓,內容是“住飯店”。
一聽說住飯店還要培訓,他們懵了。
睡覺誰不會,這還要培訓?
可真出乎他們的意料,這個培訓過關還真的不容易。
別看這些都是聲名顯赫、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兵團級也好,軍級也好,長期以來都是睡在老鄉的門板上、炕上、地上、窯洞、村廟甚至青紗帳里。
因此,時任外交部辦公廳副主任閻寶航就曾說,將軍們首先要適應住城里的飯店,這也是一種“培訓”。
據耿飆在回憶錄里說,
房間里得衛生設備、彈簧床、地毯,使我們這些剛從軍營里出來的人感到不習慣,甚至不自在。特別是睡在彈簧床上,整個身體好像陷在“坑”里,翻個身要化很大的力氣,還上下顫動,害得人誰也睡不著,坐也坐不穩。
這些將軍,大多都是泥腿子出身,都沒去過國外。為了讓他們學會吃西餐,兼任外交部長的周總理,親自上陣,教他們吃西餐的禮儀。
大家落座之后,周總理邊說邊示范。他切起牛排來,斯斯文文的,很是文雅。再看我們這些將軍,弄得叮叮當當亂響。
總理看看這個,望望那個,笑了笑,說道:
“小點聲,不用使那么大的力氣。”
耿飚將軍學得像模像樣地,一邊切,一邊埋怨道:
“這外國人可真是啰嗦啊! 本來一雙筷子能解決的問題,非要把兩個手全都搭進去。”
倪志亮將軍風趣地附和道:
“對呀!咱們干脆把他們改造了,讓他們全用筷子。”
說完,大家哄堂大笑。
總理又對將軍們說道:
“說句心里話,剛開始用刀叉,我和耿飚的想法是一樣的。”
總理說完,大家笑成了一鍋粥。
黃鎮將軍頗有點擔心地問道:
“總理,我們到了國外,不會天天跟外國人一起吃飯吧?”
總理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他說道:
“還有,喝湯。第一,不能出聲音。”
黃鎮將軍插話道:
“喝湯不能出聲音,那怎么喝啊?”
總理沒有搭理他,接著說道:
“第二,湯碗不能離開桌子。”
耿飚調皮地說:
“趴著喝嗎?”
總理瞪了他一眼,繼續說:
“用勺子,還是不能出聲音。”
總理說完,認真地給大家做了一次喝湯示范,大家也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總理看著大家這次沒有再弄得叮當亂響,滿意地笑了起來。
耿飚是個急性子,實在是忍不住了,頗有點委屈地問道:
“總理,能不能先讓伙房,先給咱們每人做一碗面,墊補墊補?這東西,一時半會兒,送不進嘴里呀。”
他說完,大家又是笑得不行。
警衛小路回答道:
“總理已經為各位大使,準備好包子了,面湯也有。”
大家紛紛說道:
“哎呀!太好了!謝謝總理!”
總理:
“趕快端上來,讓他們吃!”
要將軍們穿新中山裝,將軍們還可以接受,但要求夫人穿上旗袍或者連衣裙,夫人們就覺得很別扭,太像他們進城前要打倒的“地主婆”了。
于是發生了開國外交史上有名的“夫人風波”。
曾潛伏在G民黨駐外使館工作的地下黨員、優秀女外交官胡濟邦過來檢查,說這個人內褲太長,露在開衩旗袍外面不雅觀;那個背心露在胸前,不禮貌;還說,J放區長短發型不符合外交禮儀要求,要燙波浪卷發、涂口紅、抹一點粉。
黃鎮夫人朱霖火了:
“我不干了,最好選能干的去干吧!我要回部隊。”
不少夫人也附和,很有情緒。加上外交部里有個領導來講話,說:
“稱你們為夫人,你們不要忌諱,這是G命的需要。”
這下,她們這些天來壓抑的不滿情緒爆發了。
晚上,她們召開緊急會議,大家慷慨激昂,滿腹牢騷都抖了出來,吵成一團。有的還為此吵著要離婚,回部隊。大家都說跟男同志到外交部是倒了大霉,堅決反對當“太太”、“夫人”!
大家一致推選朱霖和王珍(韓念龍的夫人)做代表,向上反映情況。
她倆到外交部要求周總理接見,說得聲淚俱下。
部領導接見了她們,表示一定要把她們的意見向總理轉達。
周總理獲悉后,很快就派鄧穎超來看望參加培訓班的女同志們。鄧大姐說,恩來派她來告訴大家,外交是一條特殊的戰線,大家都是外交戰士。外交戰線,男同志女同志同工同酬、同工同名。男同志能當外交官,女同志也能當外交官,你們是新中國的外交人員,應安心工作和學習,爭取當優秀的外交戰士。
大家聽了都松了一口氣。
鄧大姐還現身說法,她在國統區中共代表團工作時,也不習慣人家稱她太太,還鬧過笑話。有一次,電話鈴響了,人家說要找周太太,她腦子還沒轉過來,回答說,我們這兒沒有周太太,,但放下電話才想到,人家找的就是自己呀!為了工作需要,人家叫你太太就太太吧,叫你夫人就夫人吧,不要忌諱。在外交場合,夫人、太太地位高,人家一般不給外交官講的話,卻給夫人、太太講,認為枕邊話可以影響丈夫。
鄧大姐一番話,使大家的思想一下子都通了。
將軍們覺得改行當大使,代表國家責任重,很認真,很投入,提出想觀看毛主席接受國書的儀式。因為毛主席一直在蘇聯訪問,直到1950年3月初,回到北京后才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儀式結束后,有人提議何不趁熱打鐵,當場就演練演練。于是,他們就在勤政廳的小屋中,你當元首、我呈國書輪流預演起來。
毛主席接收國書后,聽說“將軍外交家”在這里觀禮很高興,要接見他們。
將軍們喜出望外。
毛主席逐一跟大家握手寒暄,聽周恩來在旁邊介紹每位將軍的情況。主席說,
“我們新中國的外交是‘另起爐灶’,需要新的外交干部。J放軍是我們歷來培養干部的地方,所以中央決定從部隊挑選你們出來,靠你們去實踐,在實踐中培養新一代的外交隊伍,我們能夠學會原來不懂的東西。”
他還幽默地說:
“我講將軍當大使好,好在哪里?首先,你們出去我們放心,因為你們不會跑掉。”
有的同志提出,我們不懂外語,怕搞不好外交工作。毛主席說:
“現在我們的高級干部中懂外語的確實很少,但也不能不派大使啊。暫時不懂外語也可以當好大使的。漢代的班超、張騫不是也不懂外語嗎?但他們出使西域,不僅能夠不辱使命,而且功績卓著。”
在接見中,毛主席還說:
“你們這些將軍出國當大使,不算轉業,可以保留軍籍。”
毛主席接見之后,這批將軍們先后偕夫人走馬上任,按照周恩來提出的“站穩立場、掌握政策、鉆研業務、嚴守紀律”的十六字方針,馳騁在外交戰線,展現新中國的風采,在各自新的工作崗位上勤奮工作,為D和國家又立下了新的功勛。
截至1951年 6月底,新中國所派出的首批駐外特命全權大使15人中,將軍占了絕大多數。特命當中有:
姬鵬飛(原三野七兵團副Z委兼Z治部主任,駐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外交使團長);
韓念龍(原三野上海警備區副Z委,駐巴基斯坦大使);
袁仲賢(原三野南京警備區司令員兼Z委,駐印度大使);
耿飚(原華北野戰軍十九兵團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駐瑞典大使兼任駐丹麥、芬蘭、挪威三國公使);
黃鎮(原總Z治部第一研究室主任,駐匈牙利大使);
王幼平(原二野五兵團Z治部代主任,駐羅馬尼亞大使);
倪志亮(原四野中南軍區軍政大學副校長,駐C鮮大使);
曹祥仁(原中央J委工程學校校長,駐保加利亞大使);
譚希林(原三野山東軍區副司令員,駐捷克斯洛伐克大使);
彭明治(原四野十三兵團副司令員、南寧警備司令部司令員,駐波蘭大使)。
6、 七十年代還派出了第二批,被選中的七位大使都是開國少將。分別為:
劉振華,時任沈陽軍區副Z委兼旅大警備區第一政委;
李耀文,時任濟南軍區副Z委兼Z治部主任,駐外交部軍代表、副部長;
仲曦東,時任J放軍軍事學院Z治部副主任;
王若杰,時任J放軍浙江省軍區Z治部主任;
謝甫生,時任海軍軍事J察院J察長;
劉春,時任炮兵Z治部主任;
劉新權,時任J放軍第42軍副Z委。
第一批“將軍大使”,有三位在1955年被授予開國中將軍銜;第二批“將軍大使”有兩位在1988年被授予上將軍銜;還有十位先后擔任了外交部、中聯部等部門領導職務;其中更有兩位成為副國級領導。
新中國外交史表明,將軍外交家們為崛起的新中國走向世界舞臺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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