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區,面積僅918平方公里。但是如果把“冀州”放在兩漢和魏晉時期,它卻相當于今天一個省,不但如此,最早的“冀州”辦公場所也并不在今天的冀州,而是距離它有近100公里的地方。那么這些都是怎么變化的呢?
衡水市冀州區
“冀州”是如何從一省之地,到現在卻管轄不足1000平方公里?
今天,在我國各個名字里帶有“州”字的地名,大部分來源于古代、特別是唐朝以來的行政區劃。
但是這并不是“州”的最早起源,“州”作為行政區域來說,最早是漢武帝面對國家越來越大的面積、越來越多的郡,為了進行有效管理,于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參考傳說中大禹所置的“九州”始置,分全國為十三部州,每部置刺史一人,但沒有治所,僅奉詔對二千石的長吏和強宗豪右進行監察。
《禹貢》九州圖
“州”到了東漢,刺史始有屬吏,有從事史、假佐,也有了固定治所,成為比郡高一級的地方行政長官,除監察權外,又有選舉、劾奏之權,有權干預地方行政,又擁有領兵之權。
魏晉南北朝時期,各國和勢力濫置州郡過多,隋文帝廢除了管縣的“郡”一級,以“州”直接管縣,此時的“州”和之前“郡”的權力和層級是一樣的。唐朝史學家杜佑在《通典》中說這件事:“以州治民,職同郡守”,明末清初的顧炎武評價為:“自是刺史之名存而職廢”。
唐、宋、元,在管縣的“州”之上,又分別采用了道、路、行省制度,取代了漢朝以來高層政區、省級的“州”。
明朝,從唐宋興起并慢慢增多的“府”,成了省以下普遍管縣的一級,“州”管轄的縣大大減少。清朝雍正之后,一般的“州”成為和縣一樣的政區,除了行政長官“知州”的級別稍高一些,和一般的縣沒什么兩樣,只有少數幾個“直隸州”還可以像“府”一樣管轄寥寥幾個縣。
由于漢朝最初分十三州是按照《尚書·禹貢》的記載,是大禹根據地形特征將天下分為冀州等九州,以各州為界因地制宜治理水患。按照治水的先后,“冀州”是第一個被治理的州,所以被認為是“九州”之首。
清朝的冀州直隸州
但是即便是這樣的“首州”,也擺脫不了歷史的變化,從相當于現在“省級”,到清代演變成了管轄幾縣的“直隸州”。民國初年,廢州為縣,冀州成為冀縣,也不管其他縣了。
“冀州”開始有治所時,并非在今天的現址,而是在100公里之外的河北省柏鄉縣一個鎮
對于“州”,或者說是州刺史有固定治所的時間,均認為是在東漢。但是至于究竟出現在哪一年,卻沒有定論。只是在《資治通鑒》光武帝劉秀建武十八年(42年)中有一段記載:
是歲,罷州牧,置刺史。
或許可以認為就是東漢州刺史有固定治所之始。
東漢的冀州,治所在高邑
而“冀州”刺史治所所在地最終確定在“鄗”,也是有“講究”的。
鄗,是春秋晉邑,戰國為趙邑,在今河北柏鄉縣北21里固城店鎮。西漢元朔五年(前124年),武帝封趙敬肅王子舟為部侯,后為縣。東漢光武帝劉秀在征戰河北時,在這里即皇帝位,《后漢書·光武帝紀上》記載:建武元年(25年),光武行至鄗,“命有司設壇場于鄗南千秋亭,五成陌” 即皇帝位。因此,鄗在東漢被改名為高邑縣。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衛星圖,固城鎮周圍仍有明顯的城池輪廓
不但修改了縣名,相信東漢的官員們在為“冀州”選擇治所時,也考慮了皇帝登基之地這個因素,把高邑縣治確定為了冀州治。
東漢末年,冀州遷治,但其首次遷徙并非到今天的冀州,而是位于冀州最南端的鄴(今河北省臨漳縣鄴城鎮)。
古代確定治所,除了考慮經濟、政治因素之外,還考慮路途的遠近,設置治所盡量位于中間,高邑縣雖然不算在最中間,但也是中間稍偏一些的位置。
但是鄴,卻是位于冀州最南端魏郡的治所,為何在東漢末年遷到了那里呢。
這和朝廷的大形勢,以及對冀州等河北之地的爭奪有關系。
東漢末年的州刺史,因為需要剿滅黃巾軍起義的需要,被賦予了更大的權限,成為“州牧”。冀州牧韓馥是權臣董卓在漢靈帝中平五年(188年)任命的,按說應該是董卓的人。但是韓馥沒什么才干,沒什么主意,還特別膽小。在漢獻帝初平元年(190年),關東州郡皆起兵討伐董卓之時,他的手下、渤海太守袁紹派人把他說服,遵袁紹為盟主起兵討董。后來袁紹聽從了謀士的建議,逼韓馥自殺,而奪得了冀州之地,并自領為“冀州牧”。
東漢的冀州治,顯示由高邑遷到鄴
那么韓馥和袁紹的“冀州牧”治所,是一個地方嗎?
很可能不是,據《魏書·卷一百六上·志第五·地形二上》記載的冀州治:
冀州,后漢治高邑;袁紹、曹操為冀州,治鄴;魏、晉治信都。
韓馥任冀州牧時,治所可能仍在高邑,當袁紹奪取冀州之后,才把治所遷徙到了“鄴”的。
據記載,關東州郡于初平元年(190年)起兵討伐董卓時,交給韓馥的任務是“留鄴,給其軍糧”,因為“鄴”是冀州最南部魏郡的治所,再向南就是另一個相當于今天省級機構的“司隸校尉部”,所以“鄴”就成為了討伐董卓的后方大本營,這也是“鄴”城在此時的基本作用,而不是說它已是冀州治所了。
三國時期的鄴城,及冀州治信都
此外袁紹在謀奪了冀州之后,謀士沮授勸他迎天子遷都到鄴城時,曾說:“今州城粗定,宜迎大駕,安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州城“粗”定,大概是剛由高邑把各個衙署遷過來之意吧。
高邑作為冀州治所150余年,形成了一大批忠于漢室的高官士人等人群,對于胸無皇室的袁紹來說,這些人無疑是自己前進路上的障礙,但是當時他既要“討董”,還要考慮和眾多勢力對抗,顧不上這些人,把治所遷走無疑是最好的應對策略。
另外,袁紹的對手都在南方,“鄴”所處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還擁有河北糧草和人力資源,無疑最佳的基地,如果還在高邑,距離戰場就太遠了。
但是袁紹最終在“官渡之戰”中敗給了曹操,其苦心經營的鄴城,最終成為曹操的“王霸之基”。曹丕稱帝之后,鄴城已是大后方,雖然他把鄴和長安、洛陽、譙、許昌放在一起,成為了“魏”五都之一,但也避免不了鄴在冀州最南方的、不便于對全州進行管理的缺點,于是就把州治于黃初元年(220年)遷徙到信都(今衡水市冀州區)。
清朝乾隆冀州城池圖
至于為何不再遷回到高邑,想來高邑是劉秀成為皇帝之地,東漢王朝把州治設在那里,天經地義,而魏國時期,冀州已姓“曹”而不姓“劉”,也就沒必要再考慮這一因素再把治所設到高邑,最終選擇最接近行政區域中心的信都。冀州治所在鄴城的時間僅30年左右。
在“鄗”的高邑縣城于北齊天保七年(556年),移治到了今天的高邑縣。自那之后,延續150年的州治、近600年的縣治陸續離開了這座古老的城邑,沉寂了下來,成為一個普通的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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