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住了幾日的傻楊,實在是省城待不下去了,用傻楊的話講“和一群虛頭八腦的大老板在一塊兒待著感覺特別憋屈,還真沒有在小燒烤店兒里待著自在,倒不是說索二招待得不好,只是自己感覺和那群人不是一路人,這幫子人也不差吃的,也不差喝得,可總是把錢掛在嘴邊兒,這點讓人瞅著就不痛快!”
在傻楊軟磨硬泡之下,索二不得已有將傻楊又送了回來,當(dāng)天上午到得縣城,本來傻楊想讓索二吃完飯再回去,可索二現(xiàn)在身份不一樣了,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jìn)來“楊哥,你看這事兒……飯吃不上了,哪天我再回來看你的吧!”
傻楊也沒有強留,這幾天算是看出來了,索二這小子,可不是當(dāng)年的跟屁蟲了,什么大老板,各個政府部門的大領(lǐng)導(dǎo),來往的都是“大人物”一張嘴都是幾十、上百萬的大買賣“忙點好!忙去吧!咱們這些老哥兄弟,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啥時候用空兒啥時候回來咱們在喝酒!忙去吧!”
索二在傻楊面前規(guī)矩還是守得不錯,大哥不發(fā)話,自己個兒不敢說灰塵、省城的話。得到了傻楊的同意,索二趕緊鉆進(jìn)了豪華小汽車,探出腦瓜子來囑咐傻楊“楊哥,那藥你按時吃,沒了你給我打電話!我再給你訂,上歲數(shù)了,干活兒注意點別累著!對了,任老五你也提防著點,別再整出點啥事兒來,有事兒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
“行了!老二!你咋還婆婆媽媽的沒完了,啰里啰嗦的,不著急走就吃完飯再走,讓你啰嗦個夠,不吃飯趕緊滾蛋!”傻楊故作生氣的對索二罵道。
索二只好關(guān)上車窗,和司機絕塵而去,時代變了,人也變了!可沒想到的是當(dāng)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混的索二還是沒變,感情還是像當(dāng)年對待自己一樣畢恭畢敬。
“操!老二這小子真他媽的不講究,連照面兒都不打一個自己個兒就跑了!呸!什么玩意兒!”牛建國一只胳膊拄在傻楊的肩膀子上,嘴里嚼著生黃瓜罵道。
“呦!建國你今兒咋過來了呢?”傻楊一臉驚訝問道。
“您老療養(yǎng)去了,路老三和福生這兩個老梆子說忙不來,花說柳說得給我忽悠過來了,誰成想,這一天活兒全給我干上了!哎呦!我的老哥哥可是累死我了,本來我還想著去幫閨女看兩天孩子呢!你看看這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六十多歲的牛建國將傻楊堆在門口就磨嘰沒完!
“大國,你又死哪去了?和誰家老太婆子膩歪上了!趕緊上菜。”不用分辨這聲音也就是路老三能喊出這種低沉沙啞的煙酒嗓!
“楊哥,你看見沒有這幾個老梆子壓根兒就不把我當(dāng)人,晚上都不讓我回家,天天大半夜喝酒,這幾天我這神經(jīng)衰弱都讓酒精給泡好了!”牛建國拉著傻楊磨叨沒完。
“行了!趕緊進(jìn)去再說吧,一會兒老哥給你出氣,整死這幾個老東西,看我不在家就欺負(fù)我的老兄弟那可不行!”傻楊故作嗔怒狀。
“呀!楊哥回來了?趕緊得忙不過來了,老牛上后邊端菜去,楊哥給我盯一會兒,我上趟廁所!”福生將圍裙一把朝傻楊甩了過來,掉頭就往廁所跑。
買賣確實不錯,十多張桌子都坐得滿滿的,柜臺拐角處,也不知是誰想的高招兒,還用啤酒箱子摞出了兩張“桌子”。
“楊叔!回來了?聽說前兩天兒受傷了?嚴(yán)重不?”
“呦!楊叔!今兒忙完了再給我們哥兒幾個嘮扯一段唄!”
“連續(xù)來了兩三天了,楊叔你到底兒去哪了?你不在家串兒感覺都不是原來的味兒了!哈哈哈”
“小兔崽子!我大哥回來烤串的味兒就對了?沒良心,大熱天我在后面烤容易嗎?”路老三端著串跑到前面和食客逗著燜子。
傻楊對著大伙兒連連作揖、拱手感謝大家伙兒的捧場,“能喝酒的每桌一箱啤酒,不能喝酒的一箱飲料!都算楊叔的,感謝大家伙兒捧楊叔的場,謝謝!謝謝!”傻楊這人向來不摳搜,就像傻楊自己說的“錢多少是多?夠吃夠喝,花銷不愁,每天還能和老哥兒幾個坐在一塊喝喝吹吹牛皮,就夠可以的了!掙那么多錢干啥?真帶到那面兒花去?還得兌換,多麻煩!”
可能這是老楊的生意經(jīng)吧!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幫子食客接觸傻楊也不是一天兒兩天兒了,不少老客兒是傻楊在路邊自己烤的時候就跟著傻楊吃,一直到了有店面兒還是跟著傻楊,可謂是傻楊最忠誠的客戶了!
傻楊這人坦誠,沒心眼子,不管認(rèn)識不認(rèn)識總是很實在地和大家伙兒交心,不少人都知道這個樂觀的小老頭兒一輩子真不容易,誰能占啥樣得便宜啊!雖說酒照喝,串兒朝陽擼,可無論酒錢、還是菜錢,一分都不少!不為別的就為了傻楊這股子憨厚的敞亮勁,咱也不能差事兒啊!感情都是心處出來的。
總算將這飯口的熱鬧勁對付過去了,真不怪牛建國發(fā)牢騷,這一氣咋整得這么盲道啊!“福生最近咋樣?店兒里有啥事兒沒有?買賣咋樣?”傻楊捶著老腰問道。
“你不在家這幾天事兒還真不少!黎巴嫩真主黨又往以色列扔火箭彈了,聯(lián)合國安理會對此事兒表示譴責(zé),俄羅斯、美國均表示希望雙方回到談判桌上來!這個算不算大事兒?”福生皮笑肉不笑得對傻楊說到。
“滾一邊子去!說正經(jīng)地呢,五十八九的人了咋還跟小孩兒時的!”傻楊罵道。
“你不在這幾天能有啥事兒?買菜、串串兒、備料還是和以前一樣!”路老三說到,“哦!對了!任老五打發(fā)人過來了給扔下五萬塊錢,還有不少營養(yǎng)品!我沒要,讓我給撅回去了!”
“嗯!老三你這事兒辦的地道!辦得對!咱掰斷他的膀子還真就不是為了錢,江湖道義!讓任老五知道知道,不管到了啥時代,老輩兒規(guī)矩的規(guī)矩都不能壞了!做得好”傻楊這一下子就興奮地容光煥發(fā),好像中了彩票似的!
“你看我說啥來著,真要收了,楊哥不扇我大耳刮才怪呢,差點兒就讓你倆給我毀了,缺德玩意兒!”路老三叉著腰要了一口肉串兒,用鐵釬子指著牛建國和福生罵道。
“行了!行了!擼著肉串還堵不住你的嘴!就你話多”牛建國對路老三說道。
福生在桌上擺下幾個酒杯,對路老三說道“老三再去烤點,咱們哥兒幾個給大哥接風(fēng)!快去!”
“操!你咋不去呢!我都烤了一天了!太累了,愿意去你去!我可不去。”路老三如同一個半大孩子似的,還耍起了賴皮。
“你去不去?我還治不了你了!”福生抄起雞毛撣子就懟向了路老三的胳肢窩,幾個老頭兒就像半大孩子似的鬧了起來。
“行了別鬧了,讓吃飯的孩子們看見不怕笑話啊!”我去烤吧,讓你們看看我的手藝這兩天落后沒有。
老楊套上圍裙抓起幾把肉串走到廚房后面的烤爐上,烤了起來,老哥兒幾個,也不再打鬧了,拌涼菜的過去拌涼菜,炒熱菜地炒熱菜,留下福生一個人在前面收拾衛(wèi)生,不多一會兒串兒、菜、酒整整齊齊的全都整利索的端了上來。
“哥兒幾個,不是要給我接風(fēng)嗎?喝一個吧!”老楊和眾兄弟共同舉杯,一飲而盡。這幫子老哥們兒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tài),紛紛起哄讓傻楊講講生成見聞,傻楊故作深沉“哎呀媽呀!省城真是老鼻大了,就老二帶我走那大馬路都比咱們縣城政府門口的馬路都寬。屢屢行行到處是人!看得我直迷糊。”
“哎,楊哥老二在省城整啥玩意呢?你走我也沒碰著老二!”牛建國問道。
“嗨!你問我不就得了嗎,開澡堂!嘚嘍巴嗖的整澡堂子呢,聽說還整仨,不得把褲子賠丟了才怪呢!到這兒就裝大尾巴狼,上回過來吃串兒,我們哥兒幾個都沒認(rèn)出來,差點兒沒給他消了,老著笑了,不信你問楊哥!”福生說道。
傻楊自顧自地喝了一杯酒說道“人家整那玩意叫桑拿,還有個名兒叫洗浴中心,和咱們街里的澡堂子不是一個玩意兒!下回、下回老二再回來讓他帶你們過去看看你們就知道了,不是一個玩意兒。”
“哎!哥!你咋沒在老二那多待些日子呢?讓他帶你多轉(zhuǎn)轉(zhuǎn)去唄!要是有那合適的老婆子,你也給我們哥兒幾個找個老嫂子唄!哈哈哈!”牛建國說到。
“你個老鱉犢子,張嘴就沒好屁!多大歲數(shù)了,扯那犢子可干啥!自己一個人多好,還有你們這幫老兄弟,喝點小酒吹個牛逼給我個皇帝佬兒我都不愛干!”傻楊又加起一粒花生米說道。
“說真格的,人家老二整得那桑拿你們是沒看到真氣派,滿門框都是那紅的綠的燈泡子,賊拉得好看,里面的不少服務(wù)員都是那些帥小伙子、歲數(shù)不大的小丫頭,賊拉得客氣,一口一個先生、老板地叫著,讓你聽著心里老敞亮了!真的要是沒啥事兒,咱哥兒幾個一起去,在哪絕對的待不夠,我就尋思了,下回要去咱就一塊去,一個人去沒意思!”
“楊哥,那你就在那再住幾天唄!家里有我們呢,你怕啥啊?咋的老二沒工夫陪你啊?”福生問道。
“那倒不是,我是感覺別扭,太別扭了,這老二總整那虛頭八腦的玩意兒,不喊我楊哥,非得叫我什么大、大姥!我一聽這不是扯呢嘛!差輩兒了,從哪論他也喊不上我姥啊!后來告訴我是港臺那面的叫法兒,就是老大的意思。你說這事兒扯不扯!還整岔皮了!”
“這老二現(xiàn)在有錢了,那譜不比任老五架子小,都得讓我喊他索老師,或者索先生!你說這小子念初中那會兒我是聽誰說的,建國,是你吧?說老二讓學(xué)校開除了!現(xiàn)在非得求爺爺告奶奶的讓我喊他老師,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有病!說喊他老師他才有面子,喊他老二他嫌丟人!說是跟南方那面兒學(xué)的,南方的混子都這樣兒!”傻楊沒哭笑不得向幾位老兄弟學(xué)著省城見聞。
大家伙兒聽著也是新奇,紛紛插科打諢!笑罵索二整的虛頭八腦的事兒。
傻楊回來了老哥兒幾個特別的開心,這酒不知不覺的也都沒少喝,這幫子當(dāng)年的街頭老混混兒,都是有些酒量的,能不能喝酒在他們這一代人當(dāng)中,代表的是一個男人夠不夠爺們兒,哪怕現(xiàn)如今歲數(shù)大了這種酒的底子也沒拉下。
“楊哥,你也回來了,我能不能回家替閨女看看孩子去?”牛建國問道“你放心,楊哥,明兒一大早我準(zhǔn)時報道,你和任老五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你自己回去再好好養(yǎng)養(yǎng),徹底沒事兒了,我才能放心!”牛建國說道。
“傻兄弟,別看哥哥老了,那幾個小崽子,還進(jìn)不了老哥的身邊兒,年輕時的底子還在,只不過啥事兒都得講規(guī)矩,對孩子我還真下不去那個手!”傻楊苦笑道。
“建國,趕緊回去吧!回去晚了老伴兒又得嘮叨了!愿意來明兒再過來!”福生說道。
“得了!哥,那我先回去了!”牛建國說道“和你們在一塊兒我就感覺舒坦,哪怕啃窩頭我都感覺心里痛快,就跟自己個兒又年輕了一樣!”
牛建國在大伙兒的目送下叫來了一輛倒騎驢,二郎腿一翹優(yōu)哉游哉的回家了。
“這個建國,你說他是咋的了我感覺說話默默叨叨呢?”福生問道。
“嗨!可能是在家里憋得吧!老伴兒不讓喝酒,喝點酒和做賊似的,還得看閨女、老伴兒的臉子,不容易啊!”傻楊感嘆道。
牛建國走了之后這酒喝著也就沒啥氣氛了,福生要將衛(wèi)生收拾收拾之后再回家,路老三讓福生先走吧,一會兒他自己收拾,福生忙活了一天也怪累得也就沒和路老三客氣“那我走了,老三!一會你把楊哥送回去!看著點兒啊!”福生不放心再三囑咐道。
“哎呀!磨磨唧唧的,我又不是三歲孩子,還用你告訴啊?”路老三就是這么個脾氣性格,就煩別人在他面前磨嘰。
福生沒喝多少,騎上門口的自行車也回家了。
燒烤店里也沒有第二個人了,只剩下路老三和傻楊兩人,傻楊問道“老三,我今兒咋感覺你不對勁呢?酒喝得也沒平時多,咋的有心事兒啊?和哥哥說說!”
“嗨!”路老三長嘆一聲,向傻楊講述了這幾天來一直壓在心里的憋屈事兒。
路老三當(dāng)初在小縣城內(nèi)也是個有名有號的混子,慣用一把三棱刺在街上“拔棍兒、立威”當(dāng)年成名已久的江湖老混子滾地龍朱長勇,就差點毀在這把三棱刺上。
當(dāng)年路老三在鐵西一中單槍匹馬和朱長勇在一中操場上單挑兒,路老三仗著自己身高體壯,下手狠沒幾個回合就將朱長勇一個大背胯,直接將朱長勇由肩膀上直接就給扔出去了,那會兒的操場還不是塑膠的呢,鋪的都是小石子,刮風(fēng)一臉土,下雨一身泥!
這朱長勇直接被摔了個狗啃屎,滿身全是黃土,那張本來就長得十分難看的一張馬臉,經(jīng)過石子的按摩揉搓之后,全是血道子!這對混江湖的人物來說可謂是“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極容易讓人認(rèn)為是“犯了花褲檔”毛病被人撓的。
對一個早已經(jīng)聲名在外的大混子來說挨個解釋,本身就是丟身份的事兒,可是單憑拳腳肯定不是路老三的對手,自己就像了點歪招兒,抓起地上一把石子就向路老三揚去,路老三猝不及防,趕忙用手一護(hù)眼睛的功夫,朱長勇從腰里拔出一把攮子,對著路老三就捅了過去。
路老三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趕緊閃身躲避,可還是晚了那么一會兒,一攮子將肚皮劃出了一拃長的大口子。
這可把路老三氣瘋了,“你這是不講武德啊!跟我玩邪的我豈能放過你?”路老三從自己地上的軍挎里掏出一尺多長的三棱刺,對著朱長勇就捅你有刀子誰還沒有啊?
路老三腦瓜子一熱就是奔著整死朱長勇去的,就沒想給朱長勇留任何活口,一場普通的“拔棍兒”競賽成為了拼命地殺人場。
人家朱長勇在街面兒上屬于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要名兒有名兒,要面兒有面兒,還有一眾跟著捧臭腳的小兄弟兒,你路老三有啥?我能和你拼命嗎,打不過咱就跑吧!
朱長勇狗急跳墻繞著一中的操場上就跑開嘍,路老三在身后緊追不舍,又氣又恨,不扎了朱長勇不算完,朱長勇見總這么繞圈也不是個辦法,只能狗急跳墻,奔著一中的圍墻就翻了過去,那動作如同行云流水,和奧運會的跳高運動員相比也不遑多讓。
路老三身上帶著傷,翻墻肯定沒有朱長勇利索,等路老三翻過墻的時候,朱長勇,已經(jīng)跑出二三百米遠(yuǎn)了,路老三這個人就是倔,不扎朱長勇一刀這事兒不算完,路老三咬著牙,捂著肚子堅持在后面追。
大街之上機出現(xiàn)了這一幕,前面的朱長勇像瘋了一樣慌不擇路,后面的路老三面露殺機,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拎著三菱軍刺,一路上鮮血滴滴答答,讓人看著都慎疼慌!
這天剛巧傻楊帶著自己的兄弟從國營飯店里出來,滿嘴吃得油光锃亮,與迎頭跑來的朱長勇撞了個滿懷“臥槽!老朱,你咋的了狼攆你啊?給你嚇成這樣!”傻楊問道。
“別扯犢子了,趕緊救我,后頭那小子要殺了我!”朱長勇也顧不得磕磣還是好看了只能求助傻楊。
“行了!事兒我平!”傻楊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下來了,這時候路老三也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了上來。
“讓、讓開!朱長、長勇你不講究,我今兒非捅死你不可!”路老三對著躲在傻楊身后的朱長勇說道。
“來,來來!兄弟你慢慢說咋回事兒!講給我聽聽,我這人就好管閑事兒,我聽聽你殺他有沒有道理,有道理我不管你隨便,沒道理你就得聽老哥哥一句勸行不行?”傻楊說道。
“臥槽!你還挺牛逼啊?你算干嘛的?”路老三對著眼前的傻楊滿眼不屑。
“這是三春街的大哥,傻楊!管你的事兒管得著管不著?”那會兒倆人還不認(rèn)識的福生對路老三說道。
“你真是傻楊?行!你要是傻楊,這個事兒你就給我評評理!你要是處理不公道,我還他媽的整死他。”路老三咬牙切齒地對朱長勇說道。
路老三將事情的經(jīng)過從頭到尾講了個明白,傻楊和幾個小哥們兒也聽得個滿耳朵清楚,“長勇!這事兒是真的?這小子沒撒謊?”
朱長勇滿臉羞紅,重重地點了點頭。
“操!這事兒讓你辦的,真他媽的丟人,你這些年咋混的?用不用我管?用我管我就給你評理處理一下,不用我管你倆繼續(xù)跑。”傻楊說道。
“管、管管,這事兒咋處理都聽你的!”朱長勇趕忙說道。
“長勇!這事兒我得說說你,你辦得不地道啊!單挑兒還帶用家伙兒的?你當(dāng)自己是抗日英雄呢?混街面兒的規(guī)矩是啥,輸贏天定,認(rèn)賭服輸!你這是哪一套啊?你啊,趕緊給這兄弟賠個禮認(rèn)個錯兒,服沒服,和這小兄弟兒說,沒服回去休整,擇日再戰(zhàn)咋樣?”傻楊說道。
朱長勇哪還有勇氣擇日再戰(zhàn),趕忙鞠躬向路老三賠禮道歉,說自己輸?shù)眯姆诜饧优宸t(yī)藥費朱長勇自己主動全包了。
路老三這才算出了一口惡氣“街面兒上的規(guī)矩,傷口不用你管!”
朱長勇為了答謝傻楊和正式向路老三服軟,在國營飯店安排了一桌,請大家喝酒,這事兒也就散了,朱長勇徹底推出了縣城的街面兒,不再玩了!這要再玩下去沒一個人瞧得起他,也不能服眾了,那個年代的街頭江湖就是如此,被人撅了,就要認(rèn)賭服輸,體面離場,不然丟人會丟得連內(nèi)褲都不剩。
通過朱長勇這次事兒,路老三就覺得啥樣這個人還不錯,至少說話辦事兒特別公平,沒有因為和朱長勇是熟人就袒護(hù)他,使得路老三對傻楊的人品十分地佩服,更何況傻楊已經(jīng)是聞名的大混子了,級別和朱長勇不相上下,由于傻楊這人仗義口碑在全縣城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路老三有事兒沒事兒的總會去找這個老大哥玩兒,而傻楊也十分欣賞路老三的不要命的勁頭,正所謂“惺惺惜惺惺,好漢惜好漢”一來二去這倆人竟處成了好哥們兒。
若干年后朱長勇在傻楊的燒烤店里喝酒,還取笑傻楊當(dāng)初是不是和路老三做扣故意坑自己讓自己毀了“江湖前程”
傻楊答到“你的江湖前程再往前一步,那就是一顆純銅花生米!當(dāng)初是我救了你,你可別不知道好賴,以你的地位,吃國家飯絕不能比我少”眾人哄堂大笑。
要說這路老三,屬于大事不犯,小事兒不斷類型,在那個年代蹲拘留所比傻楊這種金牌大哥要多上幾倍都不止,可要說大事兒,基本上沒有。
不像傻楊,不蹲是不蹲,一蹲就是小二十年!傻楊在吃“公家飯”的時候這幫子兄弟,已經(jīng)沒有了主心骨兒了,回去好好上班兒的上班兒,該著成家的成家,除了跑路到南方的索二,老兄弟們一個個都開始會了正常的生活!
路老三娶了鐵路工人楊彩云和和美美地過上了日子,一年之后就生下了自己的兒子冬冬,冬冬這小子自小就和路老三年輕時候一個樣兒,就愛打架斗毆,管閑事兒!每次出手極狠,家長老師經(jīng)常性地找到家里來。
這不嗎,孩子也不是個念書的材料,高中一畢業(yè)自己個兒就考了個出租車準(zhǔn)駕證,開起了出租車,照說這樣兒的日子一家三口過得也不太差,路老三早早的一次性買斷了工齡,現(xiàn)如今兩口子早到了退休的年齡,每個月領(lǐng)著退休金,兒子開著出租車也有一份兒收入不是挺好嗎?
前面兒不是說了嗎,冬冬這小子,遺傳了路老三百分之九十八的遺傳基因,不但愛打抱不平,還極愛管閑事兒,你也不看看時代都不一樣了,閑事兒哪能亂管啊!
就在傻楊和索二去省城走得哪那天,下午天氣不太好哩哩啦啦開始下上了小雨,路老三就接到了冬冬的電話說是在縣醫(yī)院呢!
當(dāng)時路老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不會出啥事兒了吧?冬冬在電話里急得夠嗆說啥讓路老三來一趟,路老三過不上多想,頂著小雨騎上自行車就奔向了縣人民醫(yī)院。
您猜怎么著,冬冬沒事兒!也沒撞到人,在大南鐵路口那塊兒,發(fā)現(xiàn)一個老太太躺在馬路牙子上,冬冬就覺得這下雨天兒的不正常啊!就把車停在路邊想下去看看。
等到了老太太跟前兒,冬冬喊了好幾聲,老太太也沒應(yīng)聲,冬冬就趕緊打了報了警,并通知了急救車。
警察陪同救護(hù)車將老太太送到了醫(yī)院,老太太的命算是保住了,可人家家屬到了醫(yī)院一口咬定就是冬冬的出租車撞了老太太,不然報什么警?通知什么救護(hù)車,這不就是裝好人嗎!
這兩天路老三都快鬧心死了,和誰也沒說,“你說楊哥!現(xiàn)在的人咋就這么不講道理呢?好心救人被人誣陷是肇事司機,還有天理嗎?”
“不是有警察能證明嗎?”傻楊問道。
“人家警察能證明是冬冬報警送的醫(yī)院,警察到場之前人家沒法兒證明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出租車也被扣了,等待交警隊勘察結(jié)果呢!你說我這事兒鬧心不鬧心?現(xiàn)如今老太太家屬沾上我們家了,醫(yī)藥費、住院費到現(xiàn)在都是我們出的你說冤不冤?”路老三將桌子上一玻璃杯的白酒一飲而盡。
“哎!攤上這倒霉事兒,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你說,這,咋……哎!”路老三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老三啥事兒都往寬處想,明兒我跟你去醫(yī)院看看去!只要不是咱碰的,有事兒說事兒,有理說理,想和咱們耍混蛋,那多余了!咱哥倆倒退回二十多年前,整個小縣城估摸都找不出比咱們更混蛋的了吧?”傻楊說道。
“楊哥,你算是回來了,你要是不回來我都快憋悶死了!”路老三委屈地抹著眼角。
“傻兄弟,事兒不是人辦的嗎?怕啥!過那條河咱就脫那只鞋!你記住啥時候都是邪不勝正不用怕!有老哥哥呢!”傻楊拍了拍路老三的肩膀。
這哥兒倆也真行,整整喝了一晚的酒,第二天沒事兒人一樣,路老三騎著自行車,后架上坐著傻楊,哥倆兒一早就去了縣人民醫(yī)院。冬冬坐在病房的長椅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混蛋玩意!這是你楊大爺,不知道吱聲啊?”路老三踢了一腳冬冬。
冬冬強作笑容“楊大爺,沒少聽我爸念叨您!”
“沒事兒,孩子!咱爺們兒沒那么多禮數(shù),和大爺講講到底咋回事兒!”傻楊問道。
冬冬又把昨晚上路老三說過的話重復(fù)了一遍“楊大爺,我是真沒碰到老太太,可他們家人不講道理,就一口咬定是我碰的,你說那個老太太也是的,我救了她,她連句公道話都沒有,也說是我的出租車剮到了她,你說氣人不氣人?”
“好孩子,大爺相信你說的話,遇到啥事兒咱都不怕!有大爺呢。”傻楊對冬冬安慰道。
對了今兒交警隊能出勘察報告,一會兒交警能過來,我在這兒,就是等交警隊呢!冬冬說。
這會兒一對中年男女從病房出來了,對著冬冬和路老三說到“我媽的住院費又不夠了,趕緊下去交款吧!這是繳費單。”
冬冬剛要接過來被傻楊喊住了“等等!現(xiàn)在事故認(rèn)定結(jié)果還沒出來憑什么就得我們交錢?是我們的責(zé)任我們一分錢不會差,不是我們的責(zé)任給你們多花一毛錢我都覺得吃虧!”
中年女人當(dāng)即指著傻楊的鼻尖就開始了破口大罵“你算什么東西?撞了我媽,就想逃避責(zé)任,你們還是不是人?不是你撞得你們報什么警?叫什么救護(hù)車?”
中年男人擼胳膊挽袖子也要上前和傻楊比劃比劃“兄弟,別扯那沒用的,我在街頭耍混蛋那會兒,你應(yīng)該還在吃奶呢!你要是敢碰我一個指頭,我能讓把你傾家蕩產(chǎn)不說,你這條胳膊也得廢了!”
傻楊這幫人在走廊里正吵吵嚷嚷呢,兩個交警由走廊走了過來,冬冬見狀趕忙跑了過去,“你是當(dāng)事人嗎?”交警問道。
“是是是!我是出租車司機!”冬冬趕忙應(yīng)到。
“你是老人家屬嗎?”交警又向中年男女問道。
“是,病床上的是我媽,這是我妹妹!”中年男人對交警答到。
“經(jīng)交通事故檢測中心檢測,出租車不存在碰撞與剮碰事實存在,出租車肇事事實不成立!這是市交警大隊出具的交通事故認(rèn)定書!”交警將一式兩份的認(rèn)定書交由冬冬和中年男女簽字確認(rèn)。
“這是假的,反正我媽暈倒肯定和這小子有關(guān)系,我才不管什么認(rèn)定書不認(rèn)定書呢!反正你們就得賠錢!”中年男女一副無賴相。
氣的路老三一時沖動就要對二人掄拳頭,被傻楊一把拉住“和他們扯那些的沒用!”
“你們聽著,醫(yī)藥費我們一分都不會付了!當(dāng)初這小伙子給你們墊付的錢,包括出租車這幾日停運的損失你們都要照價包賠,不服兒,你可以來北廣場的聚義和老楊燒烤找我,我教傻楊!先別急于表態(tài),我想先看看你的老母親行不行?”傻楊說話的神態(tài)咄咄逼人,讓人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路老三感覺很久都沒看到傻楊這個樣子了,當(dāng)年傻楊的這個神態(tài),還是平自己和朱長勇的事兒時候才有的這個神態(tài)。
中年男女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傻楊徑直推開病房的房門,走到老太太身邊“老姐姐身體怎么樣啊?交通事故認(rèn)定書出來了,不是人家孩子撞得,我想和你說啊!車撞倒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撞倒的是人心啊!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老太太瞅著傻楊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傻楊從老太太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惶恐和愧疚,傻楊沒有點破!就那么地望著老太太。
“趕緊出去,趕緊出去!我媽累了,要休息!趕緊走!”中年女人過來就推傻楊。
“等等!老兄弟我看你咋這么面熟啊?你是不是姓楊?”老太太突然間想起來什么似的問了一句。
傻楊回頭看了看老太太“您好眼力,我就是傻楊!”啥樣笑著扭頭帶著路老三和冬冬走出了醫(yī)院。
“冬冬,你去交警隊提車去吧,安心干活兒啥事兒都沒有!走老三,咱回店里,晚飯之前他們家要是不懂事兒,不把錢給我吐出來,我情愿回鐵欄桿兒里面去把牢底坐穿!”傻楊又坐到了自行車的后架上,由路老三給馱回了燒烤店。
“別心不在焉的了!趕緊得備料干活兒,一會真要來人吃飯了還現(xiàn)準(zhǔn)備啊?撒冷的!”傻楊沒事兒人一樣對著路老三招呼道。
路老三也不知道事兒能不能按照傻楊講的發(fā)展,不過這么多年的哥們兒,路老三從來對傻楊都是無條件選擇相信,要問為什么,路老三也說不好。
路老三在后廚備料,不一會兒福生和牛建國也過來了,路老三和傻楊誰也沒提這事兒,因為這倆人脾氣都不好,真要著過去,恐怕真得壞事兒陪人家醫(yī)藥費了。
下午一點飯口時間還沒過去,一對兒中年男女推開了燒烤店的大門“楊大叔,對不起,是我們哥倆倆鬼迷心竅了!我們把那個小兄弟墊付的錢都退回來了,還有出租車停運的補償款,也不知道夠不夠?實在抱歉,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們哥倆一般見識。”
傻楊拿起信封掂了掂,“還行!算你們倆還有點良心,記住了別再干這種缺德的事兒了,容易遭報應(yīng),錢這玩意兒是好東西誰都喜歡,可是你別忘了錢永遠(yuǎn)都不能買到的就是良心!你倆趕緊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你倆了!”
兄妹二人漲紅著臉只能訕訕離去!
牛建國和福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兒“哎!哥你咋還把客兒攆走了?收了錢不給人家吃飯啊?”
“你問問老三同意他們吃飯嗎?”傻楊說道“有錢就了不起啊?壞了良心的人出多少收錢我都不侍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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