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令母親在接受央廣采訪時表示,“做了很多的努力,都特別艱難”,“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來源丨中國廣播網
對話人:
央廣主持人許川
朱令母親朱明新
許川:朱阿姨您好!您和朱令的爸爸吳叔叔每天的生活都是怎么安排的?
朱媽媽:我和她爸爸從早到晚閑不住,早晨從7點鐘開始,就必須給她清理氣管,因為她肺部功能比較弱,總是發炎,痰很多,所以每天都要進行吸痰、霧化。
再幫她把衣服穿好,給她洗漱,大概10點多能完成。我們就幫她進行簡單的活動,總躺著肌肉萎縮得很厲害。
扶著她至少讓她可以坐起來,坐起來還必須吸氧,氧氣管就隨時套在氣管那,我和她爸爸給她做些按摩。
轉眼就到了中午,中午繼續吸痰這些護理,幫助她大小便。一切做完之后,我們才可以陪著她一起躺一小會兒。
然后下午繼續幫她活動,一直到晚上。
許川:她現在可以正常飲食么?
朱媽媽:不行。2011年的時候,她肺部感染,住院一年,現在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她吃飯的時候容易嗆食,這樣就會造成吸入性肺炎,就很危險。
因為她的膈肌是完全麻痹的狀態,呼吸相對來說就很差,現在的肺部已經萎縮到正常人的三分之一了。
許川:在您給她做這些護理的時候,她的意識上有感覺嗎?
朱媽媽:有感覺,只是不能說話。
許川:你和吳叔叔每天都要幫她哪些康復訓練呢?
朱媽媽:讓她練習站立,在床上的時候讓她試著抬腿,但氣管切開之后這些都不能做了,所以現在她爸爸就把她抱到輪椅上,然后我從后面推著她,使勁讓她站立一下。
許川:您和吳叔叔在做這些康復訓練的時候吃力嗎?
朱媽媽:還是很吃力的,因為現在她自己沒有一點力氣,每次她爸爸摟著她幫著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爸爸都是滿頭大汗。
許川:朱令在小的時候,身體怎么樣?跟小伙伴們相處得怎么樣?
朱媽媽:朱令是個開朗的孩子,在我印象中她人緣很好,跟大家都很和睦。
而且她小時候身體也挺好的,喜歡游泳,她挺聰明的,成績也不錯,從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都是保送生。
許川:她是哪一年進入清華?
朱媽媽:92年進入清華,出事的那一年她剛上大三。
許川:大家都非常關心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們一開始怎么發現朱令身體不對勁的?當時朱令有哪些癥狀?
朱媽媽:94年的11月份我剛出差回來,那時候她在校樂隊里正在忙音樂會的事情,她每天都要練習彈古琴、中阮。
音樂會她有幾張票,希望我和她爸爸可以去參加,她爸爸就去學校找她取票,還想著順便給她補過一個生日。
在帶她吃飯的時候,她就一直說肚子疼吃不下東西,當時以為只是小毛病而已,就簡單地在學校衛生室看了一下。
后來她就越來越疼,到了音樂會當天的時候,她就已經疼得相當厲害,但是她堅持要把音樂會演完。
等演完音樂會之后,她的狀態就很不好,肚子和腳疼得讓她堅持不下去了。
第二天就帶她去看病,但都找不到病因,因為疼的程度一直在發展,還大把掉頭發。
許川:當時在同仁醫院的治療效果怎么樣?有改觀嗎?
朱媽媽:沒有,越來越嚴重。
許川:1995年2月20號寒假結束,朱令返回了學校,這時她的身體狀況怎么樣?為什么不繼續治療呢?
朱媽媽:她是個很上進的孩子,她不想耽誤學習,我不同意她去,她就說因為生病她已經耽誤第一學期的期末考,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回學校這期間,每天她都疼得不行,下床拿書的過程對于她來說都很困難。
她有遠大的抱負,她想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她計劃這次音樂會演出完之后,去參加雙學位的學習,還有一些計算機、德語的選修課,她的學習計劃非常多。
許川:我們了解到在3月6號她的病情又惡化了,這次診斷結果是什么?
朱媽媽:這次依然沒有什么診斷結果,找不到病因。
她就不想再住院,堅持要回學校上課,這個期間我們也沒有再去檢查,也沒有換過醫院。
許川:3月9號你們來到了協和,李舜偉教授曾經提醒您“太像60年代清華大學的一例鉈鹽中毒病例了”。
您當時懷疑過是鉈中毒嗎?有沒有做檢測?當時朱令出現了什么癥狀?
朱媽媽:當時住在同仁醫院,親朋好友過來探望的時候就懷疑說是不是中毒了,后來李教授就問她接觸過什么藥品之類的。
清華大學也拿來了藥品使用清單,上面并沒有記載過實驗中有任何致使中毒的藥品。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為什么會鉈中毒,而且只有她一個人中毒,我們就開始產生了懷疑,但當時我們完全沒有想到會有投毒的這種事情。
許川:朱令在平時的學習和實驗中有沒有機會接觸到鉈呢?有沒有可能是誤服?
朱媽媽:沒有,她在平時的實驗中是沒有可能接觸到的。
許川:后來你們是什么時候報的案?
朱媽媽:3月9號她情況不是很好,就進行了化驗,4月28號化驗結果出來,證明她就是鉈中毒。
當拿到化驗單的時候,大夫就說,像她這種情況,不是誤服就是投毒。這時候我們就立刻報案了。
許川:報案后警方調查的過程怎么樣?結果怎么樣?警方有沒有確定朱令如何中毒的?
朱媽媽:當時我們要求學校能不能把宿舍封起來,先保護現場再開始偵查工作,但是老師說有困難,緊接著學校由于校慶等節日就放假了。
7天假期之后,派出所找我們去詢問一些情況,并且告訴我們,在這假期中,朱令的宿舍失竊了。
許川:丟的什么東西呢?
朱媽媽:她喝水的杯子,還有裝洗浴用品的小籃子,后來宿舍同學又在床底下找到了杯子。
許川:您認為這些東西對于破案重要嗎?
朱媽媽:我想應該都是些很關鍵的東西,但是偵查小組當時并沒跟我們說什么。
許川:后來警方調查的過程怎么樣?中間有什么新的發現?后來給你們什么樣的答復,有結果嗎?
朱媽媽:當時4月28號報的案,拖到了六月份學校快放假了,我就特別著急案子的調查情況,我就一直打電話問。
后來偵查小組告訴我們,他們正在努力工作。
到了10月份暑假過完,我繼續詢問,他們回答是:“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剩下一層窗戶紙。”
許川:后來有沒有結案的通知?
朱媽媽:沒有,我不斷地在詢問,每次都告訴我的是,他們已經上報。
許川:這個案子是哪年辦結的呢?
朱媽媽:在我們和辦案組接觸過程中,他們始終說,這個工作他們一直在做,沒有結案的說法。
許川:07年GA曾經答復辦結,辦理的結果是?
朱媽媽:07年的時候,政協委員也提出并且詢問這個案件怎么樣了。
后來我們得知,他收到了一份GA的書面回函,其中就提到:
這是一起朱令在學校被投毒的案件,因為辦案時間太晚,證據不全,盡快辦結此案。
許川:我們可以查到這份回函嗎?
朱媽媽:可以,當時我們從政協委員那復印了這個文件。
許川:案件的其他細節您清楚嗎?
朱媽媽:不清楚,辦案組給我們的回復永遠都是:我們在繼續工作,這個案子沒有結。
許川:你有沒有試圖通過一些途徑去了解案情,或者是獲取一些結果?
朱媽媽:我做了很多的努力,都特別艱難,一直沒有得到相關答復。
許川:當時您要求公開過嗎?
朱媽媽:2008年5月12日,朱令的父親吳承之向北京GA提交了要求公開朱令急性鉈中毒案偵破過程和結果的申請,并于當天被受理。
18天過后,GA以“法律、法規及相關規定不予公開的其他情形”為由,發出“政府信息不予公開告知書”。
許川:朱阿姨您還會繼續申請信息公開嗎?
朱媽媽:一定會的,我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許川:這些年來,很多人都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關心朱令,有的表示關心,有的表示對投毒者的憤怒。朱阿姨您恨嗎?
朱媽媽:朱令是我的孩子,而且她是個好孩子,正當她風華正茂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對于這個犯罪嫌疑人我是恨她的。
許川:假如朱令沒有中毒,有沒有想過現在你們的生活是什么樣子?
朱媽媽:她從小帶給我的都是歡樂,都是幸福感。如果按照她原來的設想發展下去,她會做得很好,我會覺得更幸福。
但是,這一切,一切都沒有了。
許川:您對未來有期望嗎?
朱媽媽:我希望她現在康復得好一點,能夠有更好的醫療條件。
許川:聽眾朋友,我們對朱令的感情,其實是對真、善、美的感情,我們對朱令的關注,其實是對公平、正義的關注。
不論調查的進展如何,我希望,我們能用自己的心,給朱令、朱阿姨、吳叔叔一點光、一點溫暖。
朱令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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