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飛

2023年5月29日，國家領導人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加快建設教育強國，統籌做好“引進來”和“走出去”兩篇大文章，有效利用世界一流教育資源和創新要素，使我國成為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世界重要教育中心。要積極參與全球教育治理，大力推進“留學中國”品牌建設，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經驗、發出中國聲音，增強我國教育的國際影響力和話語權。

香港是公認的中國國際大都會，理應發揮“國家所需，香港所長”的作用，而且這種作用不僅僅在金融經濟和創科研發方面，同時亦都應該發揮在教育方面，甚至打造“留學中國香港”的品牌，從教育的范疇增強國家和特區的國際軟實力和話語權。香港是一個金融商業城市，許多金融經濟的指標都名列各類權威的國際評級榜上，但“留學中國香港”這個品牌，則從來不是國際社會對香港的印象。

例如，在經濟合作及發展組織（OECD）每年的國際教育年報上的Education at a glance，無論是國際頭八大或者十大留學國家及地區，從來沒有香港。美國教育協會IIE是研究國際留學教育的權威組織之一，在其年度報告Project Atlas上，香港又是榜上無名。國際社會會來香港投資，但甚少聽聞來香港留學。香港教育擁有國際一流的水平，但其國際品牌印象與其國際水平并未相稱。根據大學教育資助委員會UGC公布的數據，在八間公辦大學的非本地生當中，從2018年到2022學年，71%來自內地，25%來自亞洲其他國家地區，4%來自亞洲以外。即是有近三成來自海外，其實不俗，但奈何品牌形象并未形成。

吸引外來學生留學，不僅可以通過教育來直接影響外來學生對留學國家及地區的觀感，不僅用留學國家及地區的教育標準塑造這些外來學生，這就是所謂的軟實力和話語權，而且留學教育是一種自費的教育，不需要也不應該由公帑資助的教育服務，因此教育在打造軟實力之馀，更加帶來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教育產業化”或許不是所有人都認同，但打造留學品牌，為國家增強軟實力，為香港增加經濟收入來源，教育對外產業化，就應該值得支持。

教育對外產業化，這些對于世界留學大國來說，根本不是什么新鮮事情，例如，根據國際教育工作者協會發布的報告顯示，2021-22學年在美國高校學習的100萬國際留學生為美國經濟貢獻了約338億美元，支持了335萬個就業崗位，每三個國際留學生就能創造一個美國就業機會。

2021年9月，英國一項題為《高等教育國際留學生為英國經濟帶來的成本與收益》的研究顯示，接納國際留學生的經濟效益大大超過了成本。在2018-19年度，總共有27.2萬名來自英國以外的學生開始了大學課程。經計算，這批學生給英國帶來的經濟效益為288億英鎊，而成本則為29億英鎊。這在英國產生了259億英鎊的凈經濟效益，平均每人390英鎊。對調查結果的分析表明，由于留學生的存在，英國每個地區的經濟狀況都有所改善。

目前香港教育的留學狀況，或者講吸收外來學生的狀況，簡單而言，是“高等教育漸強，職專教育偏弱，基礎教育未見”。行政長官在2023年施政報告中明確提出要建立“國際專上教育樞紐”，并把政府資助大學學額的非本地生的比例由20%提升到40%，這是一個明確的宣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但接下來面對日趨競爭激烈的國際教育市場，仍然需要不同的多政策措施跟進實施。要從不同范疇層面入手，為打造香港成為國際教育樞紐，訂立一套全面的戰略發展藍圖。

第一，進一步開放高等教育、職專教育和基礎教育的非本地生學額，讓整個教育行業在對外產業化上徹底活躍起來，不僅對外招生，賺取學費，帶動其他香港經濟行業，同時紓緩香港人口結構的老化問題，補充各行各業的就業人手短缺。這個首先要建立一個工作意識：留學中國香港，教育對外產業化。

第二，編制香港教育國際化的年度報告，分析每年不同教育階段、學術教育和職專教育在吸引外來學生的人數、成本效益和對應的策略檢討。

第三，由特區政府牽頭，特別是駐外經貿辦，搜集有潛質來港留學的國家的教育信息，精準宣傳。例如，根據媒體報道，中亞哈薩克斯坦等國家，為了改革前蘇聯留下來的師資培訓體系，銳意尋求外部合作，而香港教育大學正正對應其需求，與中亞國家簽訂一系列合作協議，以香港的師資培訓教育體系，幫助她們重塑教育，這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走出去”先例！

其他國家和地區例如東南亞國家、“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等，到底當地對留學有幾大的有效需求？當地有哪些中小學名校？正如我在去年赴東南亞國家考察和推廣教育之時，也銳意搜集當地名校資料，我們的留學宣傳可以針對這些當地名校來進行，一如新加坡和英美國家針對香港某些名校作留學宣傳一樣。同時，定期在當地國家舉辦留學香港教育展。

第四，提供多元化的學生住宿安排和簽證安排，香港地少人多，大學能夠提供的學生宿舍捉襟見肘，能夠提供住宿服務的中小學更加是五個手指頭都數得曬。除了政府幫助大學覓地和撥款興建宿舍之外，可以充分發動民間的力量，興辦學生公寓。我曾經到三個不同規模的學生公寓進行調研，事實上是可行的，這需要政府有更完善的規范，畢竟香港沒有一種牌照叫做學生公寓。至于簽證方面，包括專上留學生畢業之后的留港工作簽證，以及如果開放基礎教育來港留學，是需要實施家長陪讀簽證的。逐漸開放這兩種簽證，一如海外留學國家與地區的成功經驗那樣，將有利于增加來港的留學生。

第五，平衡獎學金和自費留學的安排。實事求是地說，發展中國家的學生尤其家境優越的學生，都是傾向前往歐美國家留學。發展留學中國香港，一個重要的挑戰在于，家境優越的外國學生未必首選香港，能夠符合來港留學的學業成績要求的外國學生，又未必能夠負擔來港學費生活費。目前政府的做法是增加獎學金的投入，以吸引非本地的尖子學生來港讀書，這個做法是正確的。講得通俗些，“先搞旺個場”，讓留學中國香港成為一個風潮，自費留學的潮流和趨勢才會出現，正如內地有至少六間銀行留學貸款業務，把留學、畢業后工作還款等業務加以推廣活躍，也是一個解決的途徑，也是一項新的業務。

總之，辦法總比困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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