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少飛 攝

富春老漢開春養了四頭豬，天天拾豬草喂精料，臘月初八叫屠夫宰了，趕早趕集去街上賣肉。市場上大肉、羊肉、牛肉沿街兩行。今年行情不好，大肉每斤均價12元。市場就這么怪，越是便宜的東西越是沒人買。富春老漢連著趕了三個集，八扇大肥豬肉僅僅賣出了一扇。

三九天氣，氣溫豫降，滴水成冰。富春脖頸縮進黃大衣領口。寒風肆無忌憚的穿透富春老漢棉大衣，冷得他腳不停地走動著，一停就覺得越發的冷，有種骨頭縫都發冷的感覺。

街上賣肉的多，買肉的少。大半晌過去，富春老漢攤子上的大肉還是無人問津。天冷加上饑餓，富春老漢猶豫著，走不走呢？走吧，七扇大肉沒賣，錯過臘月集，這么多的肉，堆在家里，他老兩口能吃得了？況且開春后地里的化肥、籽種等開支還指望著賣肉錢呢。不走，又沒人賣。富春老漢見周圍擺攤的人都賣力的吆喝著：“農家喂養的土豬肉，誰要？”富春老漢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將已啟動的電動車熄了火。

這時來了一個時髦青年，富春老漢分不清他是農民還是干部。男青年眼尖，一眼就認出富春老漢的土豬肉，站在攤前不走了，問多錢一斤。

富春老漢說：“一斤14元。”他留了個心眼，來人是個實心買主，他故意將價格抬高1元。他知道對方會討價還價的。

男青年說：“我轉遍一條街，別的攤位每斤要價才13元，你為啥要高出1元。”

“貨比貨，你看我這豬肉成色，肉不但瓷實，而且五花肉一層一層的。你再看看用食堂泔水喂的豬肉不收尸，一壓一個窩，軟不拉幾的，那有我家的豬肉好。”富春說。

男青年說：“你不用介紹，我都看出來是土豬肉，一斤12元，我掂一整扇。”

富春老漢一聽是個大買主，說：“行，就按你說的我賣了。”

一扇肉放磅上一稱，92斤，1104元。

富春老漢說：“4元零頭抹了，你開1100元就行。”

男青年掏出手機，說：“我沒帶現錢，給你掃微信。”

富春老漢平時從來不玩微信，顫顫巍巍的打開二維碼，男青年對著富春老漢一掃，說：“大叔，錢發給你了。”

幾個轉悠的人一聽富春老漢賣的是土豬肉，紛紛圍過來，嚷嚷著要買肉。富春老漢心里受活起來，對男青年說：“我信你，錢掃過來就行。”

男青年將一扇大肉往肩膀一扛，轉身走了。不到半小時，另外六扇豬肉全賣完了。富春老漢臉上出現幾天以來難得的笑容。他收了攤子，進入附近的小飯館，要了一大碗羊肉饸絡面，狼吞虎咽吃下肚，又喝了兩碗熱面湯，這才覺著渾身舒坦了，出了門，發現三輪車跟前站著有點面熟的男青年，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男青年見富春老漢已不認識他了，很快從自己兜里掏出一沓錢，說：“大叔，對不起，我就是第一個來買你一整扇豬肉的人，你打開手機看看，我掃你的1100元沒到賬吧。當時我掃了付款碼，手機忽然沒電了，回到家里才發現錢給你沒轉過來，這不，我趕緊上街給您老付錢來了。”

“啊！有這事？”富春老漢驚呆了。打開手機，第一筆賣肉錢1100元還真沒收到。富春老漢接過男青年手里的錢，手哆嗦著說：“想不到，真想不到啊！你這個年輕人心地真好啊!”

男青年說：“過年里么，您老本來能歡歡喜喜過個年，我買了肉卻不付你錢，我良心不安啊!再說我占了便宜，年過美了，大叔，你這個年能好過嗎？虧人的事我不能做。”

周圍人好奇的圍攏過來，富春老漢如此這般的說了，大家伙紛紛向男青年投去贊許的目光。

作者簡介

王衛權，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正寧縣作協副主席，《散文選刊》《中華文學》《河南文學》簽約作家。作品散見于《人民日報》《散文選刊》《海外文摘》《今古傳奇》《甘肅日報》《當代小說《北斗》等刊物。出版短篇小說集《鄉愁鄉魂》、散文集《留一點愛給母親》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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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 布 | 徐 楊

核 發 | 祿永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