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繼父毒打，被同學欺凌。

走投無路之下，我來到了深巷里的足浴店。

聽說店老板以前曾蹲過牢，打架斗毆無所不做。

因為他又兇又惡，所以周圍的人都很怕他。

為了逃避繼父的毒打，以及同學的欺凌，我只好硬著頭皮去店里找他。

我從兜里掏出皺巴巴的幾塊零錢，顫顫巍巍地說道：「聽說你收保護費，如果……如果我給你錢，你能……能不能保護我？」

煙霧繚繞，中年男勾唇呲笑：「誰家的黃毛丫頭，膽子竟然那么大？」

后來，因為七塊錢，他整整保護了我整個青春。

01

認識時晏那年，我十五歲，他二十五歲。

我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起來要比同齡人矮半個頭。

從記事時，繼父就整天游手好閑，不是打牌喝酒，就是在家躺平。

我們一家三口全靠我媽一個人一天打三份零工養活。

可繼父對我們卻非打即罵。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們的婚姻是包辦婚姻，我爸從未愛過我媽。

因為繼父好賭成性，但十賭九輸，所以他就把這份怒氣轉移到我媽身上。

繼父只要一賭輸，或者是喝醉酒后就會對我和我媽大打出手。

以至于我媽和我經常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因為不想我從小沒有完整的家，我媽一直默默忍受著這一切。

在我六歲那年，繼父賭輸了很多錢，而且還借了不少高利貸。

那天晚上繼父很晚才回來，他一身酒氣，走路都不穩了。

我媽過去想扶他在沙發上坐下休息，誰知他卻一把薅住我媽的衣領，把她推到墻角。

隨后他薅住我媽的頭發，用她的頭往墻上撞去，還時不時大力扇我媽的臉。

「你這個臭婆娘，你敢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老子看，怎么，老子現在沒錢了又欠了不少高利貸，你是不是覺得老子特別沒本事？你是不是特別看不起老子？」

「你這個臭婊 子，當年被你心愛的男人拋棄了，老子沒有嫌棄你還把你娶進家門，原以為你的肚子能爭氣一點，誰知你肚子卻不爭氣，結婚那么多年，你都沒給老子生下一兒半女，讓老子這些年在親友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你就是個掃把星。」

「都是你和那個小賤人壞了老子的財運，如果當初沒有娶你，說不定老子早就發財了。」

說完后，繼父對我媽又是新一輪的毒打，我媽被打得蜷縮在角落里，渾身發抖。

額頭上鮮紅的血，將頭發打濕了，額頭上的頭發纏成一團打了結，一縷一縷往下垂。

我媽躲在墻角里不敢反抗，更不敢呼救。

她天真的想憑自己的一再忍讓，來喚醒繼父最后的良知，讓他停止對她的毒打，可她還是低估了人性。

繼父打累了，加上我媽身上已經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了，他才肯停手。

他轉過身，把目光鎖定我，讓我頭皮發麻。

「還有你這個賠錢貨，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看你用什么眼神看老子，難道連你也看不起老子？」

怎么，你看老子不順眼？難不成你想替你 媽報復老子？」

厚重的巴掌扇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繼父在不停的辱罵我，可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突然發現有一股暖流，緩緩沿著脖子往下流，我一摸是鮮血。

我的耳朵被扇到耳膜穿孔。

我媽把我擁入懷里，不停求饒，她甚至還給繼父下跪，求他不要再傷害我。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男人的咒罵聲，女人和孩子的慘叫聲，在那個雨夜格外刺耳。

深夜里，男人的呼嚕聲和女人的抽泣聲交雜著，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唏噓不已。

我媽一邊紅著眼給我上藥，一邊帶著哭腔安慰著我。

待我睡下后，我媽再起來收拾滿屋狼藉。

我媽抱著我躺在擁擠的小床上，她緊緊摟著我，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媽，你和他離婚吧，然后我們離開這里，去一個不認識我們的城市，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媽，你放心，以后我大學畢業后一定會賺很多很多錢，讓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我絕對不會讓他再欺負你，更不會讓你吃苦受累。」

我媽望向窗外，偷偷擦干眼淚。

「我不會和他離婚的，其實以前你爸對我挺好的，我們結婚時他送了我一塊很貴的手表，還給我買了婚戒。」

「他一發工資就上交給我保管，他說，我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有空時他還會帶我去周邊走走看看。」

「他還給我買一些漂亮的衣服和裙子，聽到我說想去看日出，他第二天就給我安排，我們還一起去看日出，一起買菜做飯，我們過得很幸福。」

看著我媽穿著已經被洗得發白的衣服，再看看她滿身傷痕累累，我的心突然很痛。

我擦干眼淚，伸手摸了摸我媽的額頭：「媽，你在撒謊。」

我媽摸了摸我頭頂上的頭發，語氣堅定：「媽媽沒有說謊，我想你爸只是喝了一點酒，你爸只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他才失去理智的，他曾不止一次說過，他一定會對我好一輩子的。」

「我再忍忍，人心不是石頭做的，我想終有一天你爸爸會想明白的。」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說給我聽的，又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第二天中午繼父醒來，像是沒事人一樣，不僅主動買菜做飯，還給我媽梳頭發。

吃完飯后，他嬉皮笑臉的從后面擁抱著我媽：「老婆，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點錢去翻本吧，我保證這次一定能贏。」

「老婆，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也只能是你。對不起！老婆，昨晚我喝多犯了混，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我保證，等我贏了錢一定帶你們母女倆去旅游，我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繼父的幾句甜言蜜語就把我媽哄得服服帖帖，乖乖把自己剛拿到手的工資如數上交給繼父。

這種熟悉的場景讓人窒息。

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繼父手上的錢，是我上幼兒園的學費。

媽媽曾答應過我，等她的工資一發下來，就會帶我去報名上學。

可我的學費已經被繼父拿走，我終究還是錯過了上學的機會。

我雖然已經六歲了，可我卻沒上過幼兒園。

每天其他小伙伴都去上學了，我不是去在家附近撿垃圾，就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玩。

可看到媽媽和繼父有說有笑后，已經到嘴邊的話，我還是選擇咽下去。

我想，只要媽媽開心就好。

說不定下個月媽媽發工資后，會想起要讓我上學的事呢。

誰知直到國家九年義務教育政策發下來后，我媽都沒有想起要給我上學的事。

我是靠著國家義務教育政策上的小學，就這樣我錯過了整個幼兒園。

02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才知道繼父的這一行為叫做家暴。

聽老師和同學說，家暴時可以報警，尋求警察保護，或者尋求當地婦聯的保護。

于是我想到了報警。

一個雨夜，在我媽再次被繼父家暴的時候，我想到了報警。

當我把自己的這一想法告訴我媽時，她愣了幾秒鐘。

她死死盯著我看了十幾秒鐘，然后冷冷說道：「娜娜，你想干嘛？」

「他雖然不是你親生父親，可他給了你和媽媽一個家，我承認你爸爸脾氣有些暴躁，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不好時才這樣的。」

「媽媽，你別自欺欺人了，我們報警讓警察叔叔把他抓起來，這樣也許他就不敢再打你了，至少能讓他收斂一點，我不想你再被他傷害。」

「啪啪……」

兩記耳光重重落在我臉上，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懵了。

原來不僅繼父會打人，其實媽媽也會打人。

繼父打人痛，媽媽打人更痛。

以前媽媽不管心情有多糟糕，她從未罵過我，更沒打過我。

可她現在卻為了繼父，第一次對我動了手，心碎了一地。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決定報警。

于是我擦干眼淚，捂著臉準備出門去報警。

我媽突然給我跪下，拉著我的手懇求：「娜娜，算媽求你了，你要是報警把你爸爸抓起來，那我們家就真的完了。」

一個女人，為了給那個隔三差五就家暴自己的丈夫，竟給自己的女兒下跪替他求情，這場景要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看著一臉惶恐不安的媽媽，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想到老師曾說過，家暴只有0次和無數次，只要是家暴，不管是誰都不可以被原諒。

更何況繼父經常家暴媽媽和我，他更不應該被原諒。

我堅持要報警，我媽叫我不肯聽她的話，于是便拿一根手指大的竹條來抽打我。

我媽下手很重。

以前被繼父暴打時我咬牙硬撐著，從未掉過一滴淚。

可被我媽用竹條抽打時，我卻哭了。

直到竹條都打斷了，我媽才肯停手。

那一夜，躺在地上我徹夜難眠。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媽給我煮了一碗雞蛋面，還拿雞蛋給我擦拭著身上的傷痕。

往常，家里好吃的東西都是就給繼父吃的。

因為他好賭成性，所以我們家一貧如洗，幾個月才能吃一次豬肉。

平時買的雞蛋，基本都是給繼父一個人吃，而我們只有看著的份。

我媽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我一直都很喜歡她。

可她打我后的種種表現，和繼父打她以后的種種表現，簡直是一模一樣。

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我覺得這樣的媽媽很陌生，我討厭這樣的媽媽。

曾經我盼著能快點長大，這樣我就能和媽媽一起對抗繼父的家暴，甚至還能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傷害。

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越大，我越發覺得長大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不再期待長大。

到最后從失望到絕望，我開始痛恨他們把我帶到這個世上。

我十歲那年，繼父有一次喝醉酒，那天剛好媽媽上夜班不在家。

繼父把我按在地上，不停地扇我巴掌，還用力踢我腹部。

這樣持續半個多小時，最后我的三根肋骨打斷，臉上和身上布滿淤青。

我媽下夜班回來后發現，卻只是把我緊緊擁入懷里，默默哭泣。

我再次想報警，卻被我媽攔住了。

「娜娜，如果你敢報警抓你爸爸，我立馬從五樓跳下去。」

我媽威脅我，我無路可退。

我甚至懷疑這么多年來她到底愛過我嗎？

或許她有愛過我，否則她就不會把我生下來。

可她對繼父的愛比對我的愛要多百倍千倍，以至于讓她忘記了愛我以及愛她自己。

我媽為了討好繼父，她把僅有的生活費拿去給繼父買煙和酒。

繼父每次在外面欠下賭債，他就會一走了之，讓我媽在家替他收拾爛攤子。

為了替他還賭債，我媽四處借錢，甚至還去賣血替他還債。

每次賭債還完了后，等風聲一過，繼父就會屁顛屁顛的回來。

然后再用甜言蜜語哄我媽開心，每次都很奏效，我媽每次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

家里值錢的東西早已被繼父賣光了，原以為已經家徒四壁，繼父就能改一下他的這一老毛病，誰知他卻變本加厲。

一天，繼父從外面回來，他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繼父不僅買了很多媽媽喜歡吃的菜回來，而且還給她買了一雙漂亮的高跟鞋和一條大紅色的連衣裙。

我媽收到禮物后臉上堆滿了笑容，她趕緊下廚，給我們做好吃的東西。

吃飯的時候，繼父不停給媽媽夾菜，看得出來媽媽是真的很開心。

我吃完飯后就進里屋做作業，可我沒進去沒多久就聽到繼父和我媽吵了起來。

「王雪柔，老子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可由不得你。」

「自從老子娶了你后日子就沒好過過，怎么，你嫁給老子后你就不想聽老子的話了？自從你嫁給我的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想讓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別整天想著該如何反抗。」

「不就是去陪劉總一晚上嗎？別以為你以前的那些破事老子不知道，怎么，你被那么多個男人玩過，還以為你還很干凈，你一邊做婊 子，一邊又想立牌坊，你真以為你是誰啊？」

繼父輕蔑的說道。

「黃俊，你別這樣，娜娜還在這里呢，請你別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話，對她影響不好。」

我媽哀求道。

「哈哈哈！你現在還怕羞了呀，當初你未婚先孕時，你怎么沒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切都是你欠我。再說了，你陪誰不是陪？陪一晚和陪幾次又有何區別，不都是陪人睡覺嗎？老子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在意呢？」

「老子不計前嫌把你娶回家，現在老子有事了，你不敢補償一下我嗎？劉總說了，只要你去陪他一個晚上，只要你把他伺候舒服了，我欠他的那二十萬就可以一筆勾銷。」

「但如果你不肯去的話，我不敢保證你女兒的人身安全，反正我欠劉總的錢是事實，如果還不上，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與其被他打廢，還不如拉你女兒去做墊背，說不定劉總不僅不讓我還錢，還能給我一些封口費呢。」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去陪劉總一個晚上，二是讓你女兒去陪劉總，我相信他一定會好好愛惜你們的。」

該怎么選，我勸你考慮清楚后再做決定，否則……」

我媽聽到繼父這么說以后，臉嚇得慘白：「黃俊，求求你，不要動娜娜，我答應你，我去……我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