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中國古代社會長期實行土地私有制度,其中皇帝作為封建社會最大的地主,通常理解當中的離宮別館,主要代指皇帝正宮之外的臨時固定居所,包括一般所說的“行宮”以及其余具有類似功能的建筑物。和大多數皇家建筑物類似,離宮別館通常情況下不對外開放,非常時期對外開放需要經過皇帝的同意。
離宮別館的存在,主要為滿足帝王游獵、休閑的需求,其功用可以近似理解為后世的皇家園林。綜合考古發掘結果和傳世文獻記載,秦漢時期的離宮別館當中大都設有專門的娛樂設施,用以滿足皇帝和后宮妃嬪的文化、狩獵需求。
但是不同于明清時期的皇家園林,秦漢時期的離宮別館同時承擔著皇帝會見群臣,商討處理國家政治大事的任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具有次級政治中心的價值。
一、還欣上林苑,千歲奉君王
秦漢時期離宮別館制度的建立,很大程度上屬于秦漢特殊政治形勢的產物。盡管根據郭沫若先生的觀點,中國在戰國時期已經開始從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轉型,但是比較系統的封建社會秩序仍然需要到魏晉時期才徹底定型。因此,秦漢時期作為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的建立階段,雖然在名義上已經形成了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國家,但是在實際上皇權仍然需要面對強大的不穩定因素。
秦漢時期中央集權制度的不穩定因素,主要體現在地方和中央關系方面。秦以前的中國古代社會,長期實行以宗法制為內核的血緣政治,使得地方長期存在比較獨立的政治力量。秦代確立郡縣制度以后,官僚政治已經基本取代血緣政治,成為中國古代封建王朝的基本架構,但是皇權的至高無上性并沒有能夠得到充分的鞏固,地方上仍然缺少對中央集權的強向心力。
因此,外出巡行成為秦漢時期皇帝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皇帝需要通過出巡的方式,向其統治范圍內的地方勢力,傳達皇權至高無上的理念。在秦漢時期的歷史典籍當中,代表帝王出巡的“行”、“幸”等字樣數見不鮮,如《漢書》中多次出現“武帝行幸甘泉”的記載,表示漢武帝前往甘泉宮進行短暫出行和居住。
皇帝頻繁的出巡需求,奠定了離宮別館制度出現的基礎。受限于落后的交通水平,皇帝出巡的范圍存在比較嚴格的限制,因此需要在某些特定地點設置離宮別館,以滿足皇帝進一步的出巡需要。后世盛行的“行宮”即來源于此。
在頻繁的出巡過程當中,某些具有特殊地理區位優勢的離宮別館,逐漸成為了皇帝處理政務的政治中心。由于秦漢時期的城市營造水平并不十分發達,各個城市之間的聯絡也并不緊密,因此皇帝需要在某些重點區域設置常駐性的離宮別館,通過不定期的前往處理政治事務,滿足首都無法實現的統治需求。比較典型的案例如建章宮。
在《漢書》和《史記》當中,曾經多次出現武皇帝幸建章宮的記錄,可見其在漢武帝時期的特殊政治地位。縱觀整個漢武帝時期的政治地理形勢,以及典章制度的發行,也同樣可以窺見建章宮對于漢代政治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漢武帝時期皇權和外戚的政治斗爭,基本就是圍繞建章宮展開的。
基于秦漢時期特殊政治形勢產生的離宮別館制度,其所具有的政治屬性是重要且隱蔽的。在離宮別館的所有政治屬性當中,宗教活動和軍事活動屬性又尤其突出。《左傳》有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在整體社會發展狀況較為落后的秦漢時期,宗教活動和軍事活動,基本構成了國家政治的主體部分。
二、拜手明光殿,搖心上林苑
雖然孔子在《論語·雍也》當中已經明確提出過“敬鬼神而遠之”的宗教觀念,但是在中國古代社會的傳統觀念當中,“天人感應“等唯心主義學說仍然具有相當的影響力,在社會層面同樣具有極高的認可程度。
《史記》:“子不語怪力亂神”
秦漢時期的祭祀活動相當頻繁。根據有關歷史學者的考證,西漢時期的祭祀活動包括但不限于郊祀、封禪與明堂祭祀、六宗之祭、日月星辰之祭、雩祭、社稷祭祀、山川祭祀、五祀、宗廟與陵寢祭祀、祭老子、祭孔子、祭高禖等諸多形式,涵括了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在內的多種原始宗教信仰。
除卻郊祀、封禪等對于時間地點存在特定要求的祭祀活動,絕大部分的祭祀活動僅需要在某些特定的建筑物當中進行即可,對于祭祀時間的要求同樣較為寬松。因此,秦漢時期的離宮別館當中大都設置有專門的祭祀建筑物,用以滿足皇帝的祭祀需求。
根據有關歷史學者的考證,西漢時期的離宮別館當中,設有專門祭祀場所的多大二十余個,占據了全部離宮別館不小的比例。由此可見,在秦漢時期的離宮別館當中,進行祭祀活動已經成為了一種普遍性的政治特色。
不過頗為有趣的地方在于,盡管漢代的祭祀活動種類和頻次都堪稱復雜,但是離宮別館內設置的祭祀活動卻比較簡單直接。就整體而言,秦漢時期,尤其是西漢時代的離宮別館當中,主要的宗教活動基本可以分為兩大類別,即目的在于祈福(包括尋仙)的祭祀活動,以及傳統的祖先祭祀活動。
傳統的祖先祭祀活動的政治特色相對較強。能夠設立專門的祖先祭祀(包括國家祭祀神靈)的離宮別館,其政治地位通常高于其他的離宮別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賦予了近似“陪都”的特殊政治意義。以秦代在雍城的離宮為例,雍作為秦國先王的宗廟所在地,在秦朝時期具有“圣都”的特殊意義,其所設置的離宮別館同樣成為秦代的“行都”。
尋仙的祭祀則完全出于秦漢時期皇帝的個人喜好。秦漢時期的尋仙祭祀屬于民間傳說和原始宗教雜糅之后的產物,大部分皇帝尋仙的目的主要為延年益壽等祈福效果,同時夾雜一些“款待神仙”的常規日常小規模尋仙祭祀。
在大多數情況下,尋仙的祭祀活動和國家層面的祭祀活動的場所,大部分會同時存在于同一離宮別館當中。除了極少部分具有特殊歷史背景的離宮別館之外,大多數離宮別館在宗教祭祀活動上的重要性,是要弱于皇帝正式的都城的。
三、聯鑣上林苑,攀折璚瑤枝
相對于虛無縹緲的祭祀活動,離宮別館承擔的軍事活動屬性明顯更加重要。同時在離宮別館當中的軍事活動,其重要性可能和正式的都城近似,主要為側重點的差異。
應當明確的是,中國古代的軍事活動對于地理形勢又比較強的依靠性,許多軍事訓練必須要在特定的地理環境中發生。因此,秦漢時期在不同地理條件當中設置離宮別館,以此滿足都城無法實現的軍事活動需要。通常情況下,離宮別館的設置遵循依山傍水的原則。
《管子》:“凡立國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廣川之上”
傍水的典型案例為昆明池。秦漢時期中原王朝和少數民族的戰爭頻發,尤其是西漢時期多次爆發和西南夷的軍事沖突。為滿足和西南夷作戰的軍事需求,漢代皇帝專門開辟昆明池用以訓練水軍,并且在昆明池旁設立離宮別館,輔助完成水軍的軍事訓練。漢代皇帝曾經多次在昆明池檢閱和訓練水師部隊,其對漢王朝征服西南夷起到了重要作用。
近山則比較普遍。山不僅可以輔助離宮別館內的軍事訓練活動,如依據地形制高點形成瞭望之勢,幫助監測外敵入侵的風險;同時可以幫助加強離宮別館自身的防御,減輕城墻的營造壓力。如望夷宮、甘泉宮等均為典型的近山離宮別館。
離宮別館的軍事屬性相當突出,甚至已經構成了其主要的政治屬性。諸如軍隊訓練和檢閱、拱衛都城等重要軍事活動,均在離宮別館內進行,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離宮別館的出現,已經幫助分擔了都城的軍事活動壓力。
結語
毫無疑問的是,秦漢時期的離宮別館擁有遠超一般娛樂場所的特殊政治意義。通過設置離宮別館制度,秦漢時期的皇帝逐步完成了政治的中央集權,幫助鞏固了封建的統治秩序。依靠離宮別館制度,秦漢的皇帝完成眾多重要的政治布局,對中國古代歷史的進程產生了極其重要的深遠影響。
同時,離宮別館作為皇帝的私人場所,也在相當程度上起到了娛樂場所的作用。秦漢時期的皇帝在離宮別館當中進行嬉戲玩鬧,也成為中國古代重要的文化符號。
參考文獻
《漢書》
《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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