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吃閨蜜兒子的升學酒。
誰料酒后醒來,我赤身與閨蜜老公、閨蜜兒子躺在同一張床上,視頻還登上了熱搜。閨蜜一家罵我不知廉恥,親朋好友嫌我傷風敗俗,我不堪網暴跳樓自殺。
我死后才知道,閨蜜竟然早就死了。
那個邀我聚會的閨蜜又是誰?
1、
從六樓一躍而下,我摔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閨蜜沈莉率先沖過來抱我,聲音哽咽:“膠膠,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下一秒,從后背傳來一股尖銳的痛楚擊碎了我最后的神志。
我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沈莉半臉是淚,半臉帶笑,把釘子戳進我脊椎骨。
……她不是沈莉!
可我明白得太遲了,只能怨恨咽氣。
“長得太胖,肯定好吃懶做,下一個。”
再睜眼,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驕橫女聲。
大腦宕機幾秒,我瞬間反應過來自己重生了。
前世我們公司裁員,我不幸是其中一個,后來打聽到有個豪門招聘保姆,月薪三萬,我就來了。
沒想到,豪門的女主人就是我的閨蜜沈莉。
沈莉是我難得真心相托的朋友,盡管成年后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依舊保持通信。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寫信跟我絕交,字里行間都充斥著對我的厭惡。我想當面問清楚,卻發現她們一家搬離了原來的地方,自此我們失聯多年。
再一次見面,就是她兒子升學宴那天。
如今重來,我才察覺到一些端倪,沈莉或許那個時候就出事了。
思及此,我躲在人群里,壓制住想相認的沖動,不動聲色打量著“沈莉”。
如前世一般,沈莉妝容衣飾精致,懶懶倚靠在沙發上,她的老公顧哲正喂她水果。她揮揮手,視線不耐煩地掃過在場的人。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我得知自己應聘的是閨蜜的保姆,自尊心作祟,覺得閨蜜光鮮亮麗而我落魄不堪,所以當時叫到我名字時,我落荒而逃了。
這一次,我理了理頭發,擠出標準的笑容。
“你好,我來應聘保姆。這是我的證書:保姆證、廚師證、營養師、瑜伽教練……”
我一口氣說完,順帶掏出一沓證書,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沈莉緩緩看過來,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我保持得體的微笑,沈莉的眼神卻微微一閃。
這一眼,我已肯定眼前人不是我的閨蜜。
2、
一陣靜默后,閨蜜的老公顧哲最先反應過來,接過我手中的證書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眼中閃過滿意,嘴角上揚。
我故意忽略那道落在我胸前那道黏糊糊的目光。
顧哲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好色之徒,當年得知閨蜜跟他結婚時,我氣得要跟她斷絕關系,最后也沒去參加她的婚禮。
顧哲把證書還給我時,手賤騷地勾了勾我的小指頭。我頓了頓,朝他小白花似地眨了眨眼,后者笑得更賤了。
這邊,沈莉卻冷聲道:“一身狐貍精味,不要。”言外之意是我會勾引她老公,雇這樣的保姆定然會攪得家宅不寧。
話落,所有人看我的眼神立馬變了。
沈莉直接一臉陰沉地拽顧哲離開,步履慌亂,落下了一塊紫玉。
我連忙撿起,沖她諂媚示好:“太太要是不滿意,我也可以變性成小鮮肉噶!”
沈莉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她回頭瞪了我一眼,搶過玉佩:“有病。”
不,我沒病。
秘本記錄,貪鬼喜刺激,好美男。
3、
我是孤兒,所幸被村里的神婆阿珂收養在身邊,自然的,我也繼承了阿婆一身的本領,前半生都在干這一行,后面國家查得嚴了才轉行。雖多年沒碰了,但對于鬼怪一事,我絕非生疏。
上一世的沈莉是豪門獨生女,家教良好,性子溫和,說話慢聲細語,妥妥的純白茉莉。
而眼前的沈莉,濃妝淡抹,面容刻薄,完全判若兩人。
最關鍵的是,我先前送給她的護身紫玉,中心變黑了。
那塊玉是阿婆死前留給我的,阿婆曾說過紅玉變色,大多意味著邪物纏身。而變黑,則一般是貪鬼,阿婆生前最忌諱的邪物。
幾分鐘后,我與兩個阿姨前往內廳進行最后的面試。兩個阿姨60歲左右,看我的眼神滿是鄙夷,
“小姑娘,你還年輕就別跟我們老人搶飯碗了。”
“看在我們一把年紀還要工作,你待會讓我們點唄,做個好人。”
我假裝同情附和,甚至還乖巧懂事地把袋子里的面包拿出分給她們二人,二人才滿意地停止說教,夸我懂事。
她們沒注意,我們的一舉一動早暴露在監控之下。更不知道,我們此刻被角落里的一雙眼睛偷窺著。
過了一會,管家喊我們進去,面試我們的是顧易,沈莉的兒子。
除了上輩子那場升學宴,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顧易。
他明明只有17歲,卻周身陰郁,不茍言笑,仿佛虐殺過幾個人,半點都沒有遺傳到閨蜜的陽光可愛。
聯想到之前心中那個猜測,我蹙了蹙眉。
顧易抱著一只貓,似無意掃看我:“都會些什么?展示一下。”
顧易沒見過我,也不知道我跟他媽是閨蜜,我巧妙避開,把舞臺交給兩位阿姨,她們二人開始推銷自己。
“會跳舞嗎?”顧易不耐煩打斷,眼睛卻看向我,帶著壓迫感。
我遲疑:“會一點。”
想起大學期間全院聽到的一個八卦,顧哲喜歡看鋼管舞。
于是,當著三個人的面,拿起門口的掃把當場跳了一出火辣的鋼管舞。我舞蹈還沒結束呢,兩位阿姨就罵我不要臉,隨后氣急敗壞離開。
我盡職盡責跳到最后一刻,沒注意顧易站到了我身后,他掐著小貓的脖子,滿眼都是興奮:“女王你好痞。”
管家讓我在門口等待最后的結果。
我找借口去上廁所,借機把別墅逛了一圈,獲得的消息讓我憂心忡忡。
別墅地處十字架中心,坐南朝北,乍一看是風水寶地,可細推發現此處聚陰匯潮,山體凹陷,陽光稀缺,儼然是養小鬼的寶地。
情況比我想得還要復雜。
“你在干嘛?”
沈莉悄無聲息站到了我身后,我心驚道:“夫人好,我上廁所來著,別墅太大迷路了。”
沈莉仔細打量著我,神色從嫌棄漸漸變換為貪戀,眼珠似要奪眶而出。
近距離看了,我才發現她的五官變化很大,而秘本里記載,“貪鬼附身,身容消食,殘志將滅。”
明知結果,可不愿相信,她果然不是我閨蜜了,我收回視線,斂盡悲傷,強裝淡定離開。
身后卻響起了沈莉的輕笑:“你骨架很漂亮。”
我清楚,我走不了。
4、
不出所料,我果然被錄取了,據說是顧哲父子二人合力說服了沈莉。
只是那兩個阿姨還沒離開,她們把我的包包扔在地上,里面的東西都被扔進了垃圾箱里。
二人還一邊推我,一邊罵罵咧咧道:“小賤人,東門哭唧唧。”隨后便沒了影子。
我想破口大罵,卻也只能吞咽下,因為顧哲依靠在二樓的窗口意味深長地看我。
當天應聘當天入職,此刻我端著酒瓶,安靜站在餐桌旁。
令我震驚的是,餐桌上全是素菜,而且還是野菜,有些野菜甚至是豬都嫌棄不會吃的。
豪門生活,他們應該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的才對,難不成吃膩,改吃素了?
沈莉三人說說笑笑,一直不動筷。直到,兩個手戴佛珠,身披銀色長衫的老人入座,餐桌上陡變緊張。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閨蜜的公婆,顧家二老。
以前我跟閨蜜還在通信時,她就吐槽過顧哲的奇葩爸媽,滿腦封建迷信,一堆破規矩。
顧爸沉著嗓音道:“開始祈禱。”
隨著他話落,別墅滅燈,眼前一片漆黑。
我還處于詫異中,膝蓋就被人一腳踢。管家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在我身后,警告:“傻愣著干啥,祈禱啊。”
我看過去,沈莉、顧哲……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仿佛信教徒一樣詭異,我感受到,別墅里的陰氣更盛了些。
于是,我跟著全別墅的人雙手合十,跪著祈禱了整整三十分鐘,腿麻了都,以至于倒酒時,我有些不穩。
“新來的保姆?”顧母問,“飯后來我房間一趟。”
我連忙應是,余光留意桌上人,沈莉臉色白了一瞬,而顧哲與顧易父子倆卻詭異地笑了笑。
還剩一點時間,我沒有直接去找顧母,而是在樓梯口拐彎跟上了沈莉,沈莉提著一籃水果,一路來到了假山后,她停在了一座小紅山包前。
沈莉拿出蘋果,啃了一塊放在上面,低聲哼著什么曲,耐心重復著動作。
我想起了秘本里提到的,“貪鬼哺乳嬰孩,嚼喂哼曲示母愛。”
這個貪鬼有嬰孩?
阿婆曾說過,陽間陰氣重,鬼邪之物不敢逗留人間,除非……除非陽間有人以古法飼請子母貪鬼,而古法陰狠兇險。
想到一個可能,我急切趕回房間。
前腳剛進門,一雙手就鎖住我脖子:
“好玩嗎?林膠,到現在也不肯跟我相認。”
5、
見鬼了,顧哲顛佬來這干嘛啊!
顧哲癲狂地往我脖子上湊,我躲開,啪地開燈。
但燈驟然又滅了。
“林膠,我好想你。”顧哲不管不顧湊上來,跟發情狗一樣。
意識到什么,我一邊躲,一邊咬破指腹,念訣點上他眉心,很快一道紅光從顧哲身上飛出。
下一秒,一張透明但難掩痞帥的臉出現:“嘿嘿,你又識破了呢。”
我氣得朝空氣打了一拳,剛才回來的路上,腰間的鈴鐺響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陳三,你不在陰間好好待著,又來我這里發癲作甚。”
陳三是我收過的一個鬼,他大學時見義勇為而死,但死后卻被他救的那個女孩造謠說是陳三推她下水。挺慘一人,所以我去收陳三時違背雇主意愿,放了他,可惜陳三超過了投胎時間,不能輪生。
“想你了,所以我來了。”陳三勾了勾我腰間的紅線,語氣無辜。
“打住。”我翻白眼,“我現在很急,沒空理你。”
“我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里。”陳三將符紙遞給我,飄至了窗邊。
我看過去,那是顧母的房間。
我上樓時,鐘聲響了,午夜十二點,而整個別墅準時滅燈。
簡直無語死了,我趕緊低頭找電筒。
忽然一股死人味襲來,我立馬謹慎捏符紙,沒想到是顧易,他遞過來一盞臺燈,神情溫和。顧易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幾分像我閨蜜,我道了聲謝。
顧易咧嘴一笑:“姐姐,我會記得你的呢。”
我忍不住眼酸,笑起來還是跟小莉子一樣可愛的,我對著顧易離去的背影畫了一道護身符。
一旁的陳三冷漠道:“浪費,他還有五個時辰的壽命。”
我頓了頓:“嗯,我知道。”
今天給顧易跳舞時我就知道了,陽光下他沒有影子。
“可我就想浪費,你管我。”
6、
僅僅是站在走廊上,我便聞到了濃郁的尸臭味,而源頭正是顧母的房間。
我呼氣,敲門。
“進來。”
顧母跪坐在毯子上,手上拿著佛珠,朝著一蹲佛像禱告,佛像嘴邊沾紅,屋內八方擺放桃核,懸燈鏤空,她不是求佛庇佑,而是求佛殺生。
我猜,她的床體是用人骨造的,佛珠是眼珠子串的……
顧母睜眼,一臉慈祥:“喜歡這里嗎?”
我低頭沉默了許久,直到耳邊的發絲被陳三扯了扯。
“不喜歡。”我對視上顧母的眼睛。
顧母碾碎了佛珠,偏要裝冷靜:“嫌工資太低?”
“不是。”我注意到正向我靠近的黑影,“你房間堆了太多人骨,我嫌臟。”
我抓起佛像朝顧母砸去,陳三則與黑影對抗。
顧母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樣做,不僅躲開了,還不知從哪里抓起了一個木偶:“嘿嘿,賤人!”
她對準木偶心臟扎,我登時心口窒息,緊接著四肢無力。
我蹙眉:“傀儡術?”
“哼,有點本事。”顧母扎木偶眼睛,與此同時,我眼里溢出血來。
我想起白天那兩個老阿姨的行為,原來她們當時在對我下咒,從一開始找保姆就是陰謀,他們是用這種方式謀害人命。
該死的,大意了!
我四肢已流血,不同程度受到了傷害,一時半會無法破傀儡術。好在陳三解決了黑影,及時飛來搶過了顧母的木偶。
我顫抖畫了一個圈阻止黑影靠近:“陳三,我說你跟著做,解咒。”
就在這時,門口闖進來一個黑影。
顧哲舉起佛像砸過來,臉色詭異地青:“美女,別走啊,留在這里吧。”
昏迷前,我看到了沈莉,她手上抱著一個布娃娃,顧易一臉笑意地逗弄著它。
而顧父舉著煙,不耐煩探頭:“殺快點,別妨礙老子休息。”
7、
我想我是死了吧,不然為何睜不開眼睛。
但臉上的疼痛告訴我,我沒死。
“林膠,你閨蜜喊你吃飯了,醒醒。”
下一秒陳三俊臉放大,我反手一巴掌:“沒事貼那么近干嘛,吃我豆腐。”
陳三捂著臉松了一口氣,舒展眉頭:“行,醒了就好。”
我這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墳地。
我沒死?誰救的我?
陳三薅了薅我頭發:“當然是小爺救了你。”
我搖頭:“……我不信。”
“你沒這個本事。”
盡管陳三再三胡編是他救了我,但我一個字都不信,再次直奔沈家別墅。今天天行街格外熱鬧,擠滿了人,我沒能擠進去,但腰間的鈴鐺響了響,喪鈴。
喪鈴一響,必是殘死。
我問了一個路人,得知幾月前失蹤的女孩在衫河邊找到了,不過她四肢斷殘了,器官也殘缺。
我懷疑此事跟沈家人有關,于是拼命探頭看,警察正好抬尸體過來。風掀起,白布下的面容雖破爛,但衣物尚全,紅藍格子衫。
我怔住了,怎么有些眼熟,尤其她身上有我紙符的殘片。
陳三突然插話,“哎,別看了,干正事去了。”陰風吹過,我額前發絲蓋住了我的眼睛,也斷了我的懷疑。
沈莉又在大開府門招保姆了,今天前來應聘的人比昨天多,因為工資比昨天高三倍。
我怕打草驚蛇,所以只是遠遠躲在角落里觀察。
突然兩個人擠過來:“別擋道,我們要應聘呢。”
我退了一步,卻發現眼前二人就是昨天的那兩個阿姨,奇怪的是她們不認識我。
我遮擋臉的動作頓了一下,試探問:“抱歉啊。”
二人白了我一眼,離開了。
我意識到不對勁,跑到落地窗前,看著鏡子里一張陌生的臉。
這不是我的臉!
我大腦一陣刺痛,閃過一些片段。
原來我早就死了。
8、
我頂著陌生的臉,一路暢通無阻面試,成功和昨天那兩位阿姨來到最后一關。
眼前的過程與昨天一模一樣,我冷漠敷衍著。
難怪顧哲會認不出我,難怪顧易會稱呼已經38歲的我為姐姐,原來昨天的我也不是我。
再次重復昨天的流程,我心情有些復雜,顧易還是跟昨天一樣的開場白。
“都會些什么?展示一下。”
這次,我選擇擺爛:“吃喝拉撒。”
顧易震驚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倏地沖到他面前,準備解褲子:“要當場展示嗎?”
我在大堂等待結果,那兩位阿姨在不遠處躍躍欲試。
下傀儡術啊,我也會。
我挑眉,假裝去上廁所,實際上躲在暗處目睹了全過程,最后拿著她們的符咒撞上了顧哲。
“誒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滿臉無辜,“別開除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顧哲捏了捏我的手腕,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講:“什么都可以?嗯,今晚來我房間。”
很好,這次應聘又穩了。
重復施咒者話語,傀儡術生成,不過我外加了灼熱符。
顧哲離開后,我再次上崗,拿著掃把假裝去前廳打掃衛生,悄悄布下縛魂陣,最后憑借著昨天的記憶,又在關鍵之處畫下了降靈符。
回到房間時,夜幕已經降臨。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陳三,我早就死了,”
所以根本不是重生,我是借尸還魂了,或者準確來說我是附靈狀態。阿婆曾說過,附靈是半人半鬼,可以附在將死之人身上,是閻王給的特權,附靈可以在陽間逗留三天。
附靈一般不允許存在,除非有人與閻王做了高交易。
我意識到自己缺失了部分記憶,對著黑影道:“陳三,別隱瞞了,我想知道真相。”
“林膠。”陳三飄到了我身旁,神情猶豫,最終指腹落在了我的天靈蓋,“看看就好,不許哭。”
剎那,一股電流竄過腦門,腦海里浮現出閨蜜的笑臉。
“……我放棄輪回,換阿膠魂靈完整。”
9、
陳三替我擦眼淚。
我邊抽噎邊問:“貪鬼要我的骨頭做什么?”
“神婆一族的骨頭放在極陰之地能延長貪鬼的陰力,而神婆的七魂六魄也將被貪鬼蠶食。”
原來是這樣,所以阿婆生前總是叮囑我要避開貪鬼。
“所以我不是跳樓自殺。”
“嗯,升學宴上你看出了沈莉的異常,但我們大意了,貪鬼迷惑你心智引誘你跳下樓。”
聽完后,我內心一陣仇恨,恨不得將貪鬼踩在腳下跳踢踏舞。
陳三從床底拿出一箱信:“這是你閨蜜留給你的信,她沒想跟你絕交。”
當看到親切的字體時,我視線模糊了。
“阿膠親啟——見字如面,安好勿念……”
原來我們斷聯的這些年,閨蜜一直在給我寫信……
平復好心情,我來到了大廳準備晚餐。
顧父準時喊話:“祈禱開始。”
燈滅,全員下跪。
我也跪下了,雙膝叩地,啟動法陣。正虔誠禱告的沈莉發出尖銳吼聲,倒在地上痛苦翻滾,連帶著整個別墅晃了晃。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顧母驚惶失措,連忙命人開燈。
“夫人,似乎停電了。”
當然,我讓陳三剪斷了電線。
黑燈瞎火的,最容易干壞事,陳三發揮了他身為鬼魂的能力,把屋內的東西全砸爛,顧哲嚇得屁滾尿流。
“夫人,我去拿臺燈過來。”
我趁亂跑到了假山后邊,紅山口果然冒出了縷縷黑煙,我咬破手指借月封陣。秘本記載,貪鬼懷嬰,陰力存之,若能破之,或可僥勝。
耗費了大量精力,我有些體虛,但看到黑煙漸漸沒盡,我松了一口氣。
應該成功了吧。
誰知,一股大力襲來。
“姐姐,你想封我呀?”
“嘿嘿,你好壞哦。”
10、
我撞到假山上,吐了一口紅。
顧易飛來,扼住我脖子:“姐姐,你真討厭,死了吧。”
貪嬰附體在顧易身上?我覺得這完全不可能,貪嬰沒有這個能力。
我口中的氧氣越來越少,想到什么,立即大喊:“老爺夫人,少爺被鬼上身了。”
顧易是顧二老的命根子,他們一定舍不得他受傷。
果然,顧父與顧母狼狽地沖過來,顧易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倒了下去,前后快得讓我沒反應過來。
屋內的沈莉似有所感似的爆發出慘叫,大力沖破了我的法陣。
“林膠,壇心已經找到。”陳三亮了亮燈。
跑進房間時,陳三已經將壇子從床體掏出。
白骨皚皚,蠕蟲爬滿,直觀沖擊,我忍不住嘔了出來。
顧家人真是喪心病狂,一群癲公,為了財富竟然跟貪鬼合作!
根據之前沈莉對我透露的消息,我漸漸厘清前因后果——顧哲一家本是貧困戶,生活艱難,所以就想到了請貪鬼的邪術。
而代價是,顧夫婦二人各自奉獻出了20年的陽壽,并每日以血肉飼養貪鬼達二十年,對象是閨蜜沈莉,蠱惑其心智,竊其好運,耗其壽命。
所以,從沈莉喜歡上顧哲開始,她就掉入了圈套。后來顧家發財也是偷取沈莉的財運,何其無辜!
顧家人的幸福是踩在沈莉尸體上獲得的,這一幫不是人的東西,他們一定要付出代價!
我克制怨恨,對著壇子口施法超度。
下樓時,顧易已經醒來,他身邊圍繞著沈莉、顧哲、顧父,卻不見顧母。
“你在找我啊小姑娘。”
顧母的聲音自身后響起,緊接著一條鋼絲纏上我脖子。
“哼,小賤人,竟然敢動我們的壇子!”
11、
陳三摔開了顧母,我趕緊跑開。
“往哪里跑啊?”顧哲抓起菜刀擋在了前面,顧父拖著斧頭守在門口。
看到眼前這一幕,我笑了,反應如此迅速,他們業務很熟練啊。
顧母把我拽回了她的房間,拿出木偶,笑嘿嘿道:“該給我的財神爺喂飯了。”
一針下去,我配合捂上眼睛,賣力慘叫,沈哲父子倆倚在門口看得饒有興味。
直到,顧父大叫:“兒子,你眼珠咋流血了?”
顧母反應過來,立即停止動作,但陳三握著她的手利落扎木偶,四肢、五官……
房間里全是顧哲的慘叫,顧母的痛哭。
我站起來,對著門外喊:“貪鬼,進來吃飯吧。”
顧父瞳孔呲裂,瘋一樣接住自己兒子的四肢,顧母趴著要去關門。
“不,不,不能,不能吃,他是我們兒子!!”
可惜晚了,他們知道的,貪鬼貪心。
眼睜睜看著貪鬼將自己的兒子吃干抹凈,顧夫婦二人嚇得屎尿失禁,但他們不是常人,很快就面無表情地撿起自己兒子的骨頭裝進壇子里。
我瞧著,只覺得荒唐無語。
顧父看向我:“你是來找我們報仇的吧。”
“也對,早就習慣了,怕什么。”
我以為他二人至少能表現出一絲吃驚,卻不想如此平靜,甚至有些輕蔑。
顧母惡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對貪鬼說:“財神大爺,殺了她,我們將世代供奉您。”
哦,我說為啥輕蔑我呢,原來是仗著有貪鬼啊。
“神婆一脈?”貪鬼閃到我身前,貪婪地嗅了嗅。
“哈哈,把你送給我孩子吧。”
剛食飽飯的貪鬼,陰力極盛,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就連陳三也被彈開。
“糟糕,林膠,快閃開,今晚是極寒之夜。”
極寒之夜,陰時陰月生之魂的鎖命夜。
我已經感受到肺腑的窒息猙獰了。
12、
我被貪鬼拋下樓,扔給了顧易,準確來說是貪嬰。
貪鬼貪婪,不僅占據了閨蜜沈莉的身魂,還將自己的孩子放到了顧易身上,顧哲一家可能知曉前者,但沒猜到后者。
“你對我們的寶貝孫子做了什么?”顧母不可置信地大吼,已然沒有了剛才的風度,貪鬼眼皮抬都沒抬,只是興奮的大笑。
我冷漠解答:“你寶貝孫子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貪鬼的孩子貪嬰。”
聞言,顧父顧母二人突然跳起,哀嚎趴在地上大哭。
“為什么,我可憐的兒子,可憐的孫子啊……你們怎么都沒了。”
我冷笑:“這不是你們供奉的貪鬼大爺嗎,怪得了誰?”我的話刺激到了顧父顧母,二人癲狂朝貪鬼沖過去,一副要同歸于盡的模樣。
貪鬼直接折斷了二人的手臂、舌頭,血液濺到了我臉上。
“真臟。”我嫌棄抹掉,不想繼續往下看這場狗與鬼互咬的戲劇,朝著顧易爬過去,貪鬼迅速捏住我大腿,生生扯斷。
顧易從始至終臉上都保持著看戲的微笑,手上不停安撫著小貓。
“林膠,你趕緊走。”陳三紅著眼對我說,“仇我替你報,你好好活著。”
“陳三。”我笑了,“你還有魂嗎?”
陳三愣了。
“你以兩魂七魄換我成為附靈,我知道了。”
“你淪為地府小兵再無自由之身,我也知道了。”
“可陳三,沒自由也就罷了,我不想你魂滅。”
再見面時,我就發現陳三有些透明虛弱,后面發生的事,我細想了一下便清楚了。
陳三避開我的眼睛,一滴晶瑩迅速滑落:“嘿,沒事,小爺我活膩了,不缺那魂。”
我低喃:“陳三,今晚月色真美。”
你該走了。
13、
我施了送魂術,將陳三送走了。
貪鬼諷刺:“嘖嘖,能跟鬼深情,果然是神婆一脈。”
我擦去眼尾的淚珠,反諷道:“嘖嘖,能跟人偽裝,果然是貪鬼一族。”
“可惜,人樣也遮不住嘔人的尸臭。”
貪鬼被激怒,擊穿了我的心臟,我滿意勾唇。
伸手扯下她脖子上的紫玉,念訣:“天斗懸明,移陽注陰,師祖在上,以我身軀,祭奠法陣。”
我自知憑自己微薄的本領斗不過貪鬼,所以從一開始我便以身祭奠陣,陣眼就是我身軀的心臟。
“心囚陣,又是它!!”貪鬼仰天大叫,她想抽回手,我拼盡力氣拽住。
點上她的眉心:“把我閨蜜的身體還回來,你個臟鬼。”
一陣亮光爆出,貪鬼從我閨蜜身體里飛出。
堅持到如今,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摔到地上的時候眼前一黑。
貪鬼不甘心,她在召喚顧易,顧易闖入陣眼,朝我扔過來斧頭。
不過,我沒等來預料之中的痛,卻聽到了貪鬼撕心裂肺的哭叫,顧易冷著臉砍下貪鬼的頭。
“你的孩子,現在由我飼養了。”
貪鬼不知道,宿主反殺寄主,顧易以自己身體為容器飼養貪嬰,再以極強的道力反壓貪嬰,他現在是貪嬰的供主。
貪鬼魂滅了,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顧易將我扶起,變成了溫順乖巧的樣子,我看著他腰間的護身符笑了笑。
顧易這個名字是我為他取的,當年他出生后我給沈莉寄來一盞臺燈,寄語健康無憂。
沈莉發現顧家的陰謀時,也意識到自己快被貪鬼吞噬殆盡,為了不連累我才斷絕失聯。
她不知道的是,我一直跟顧易保持聯絡。
所以顧易升學宴那日,我才能準時赴約,只是顧易當時還沒控制住貪嬰,所以計劃有些改動。
那日跳鋼管舞時,顧易就認出我來了。
我們倆心照不宣,因為那句“女王你好痞”是沈莉慣用語。
顧易泣不成聲,抱著我的手越來越緊。
以后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了。
我拿出紫玉塞進他手上,拍了拍他的手:“哭一下就好了,咱們的大男孩最聽話了。”
顧易向來懂事,他很快就平靜道:“干媽,你會見到我媽嗎?”
我彎眸笑了:“會,我們會牽手走過奈何橋。”
“好,我會給你們燒很多錢……”
我太累了,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沈莉來接我了。
14、番外
我把干媽與他媽媽埋在了桂樹下,還布下了法陣不讓野鬼驚擾清靜。
很多年過去了,我每日都會來這里陪她們待上一個小時,給干媽帶來新鮮的奶油蛋糕、給母親端上禾風奶綠奶茶。
鉆研干媽的秘本多年,我現在已經完全能壓制住貪嬰了,而顧家的那兩夫婦現在還泡在壇子里奉養貪鬼。
是的,與貪鬼的交易一旦開始,就沒有結束。
不過這次貪鬼的任務是,奪取輪回顧氏的財運,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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