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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陵石走獅：何以被譽為“東方第一獅”西安晚報 05版 2024年04月13日

　　陜西歷史博物館序言大廳 順陵走獅（復制品）

　　順陵南門走獅

　　順陵天祿

　　□文/圖 卜丁

　　走進陜西歷史博物館序言大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氣勢磅礴、雕工精美的碩大石獅，名為“順陵走獅”。這尊石走獅身體與底座為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高3.05米、身長3.45米，代表了這一時代石刻藝術發展的最高水平。據考證，這尊目前為止中國發現最大的古代石獅雕刻，是以武則天母親楊氏之墓順陵前的石獅為原型復制而成。它被譽為“東方第一獅”，觀眾從它身上可以看到唐代人昂揚向上的精神面貌和中華文化開放包容的不凡氣度。

　　武則天作為中國歷史上唯一女皇家喻戶曉，她的母親楊氏又是怎樣的一個人？順陵的石走獅何以被譽為“東方第一獅”……

　　順陵石刻“迎賓獅”

　　順陵為武則天母親楊氏的陵墓，位于陜西省咸陽市渭城區底張街道辦陳家村，占地面積約110萬平方米。

　　順陵石刻保存下來的有40件，分別是石走獅、石天祿、石虎、石馬、石蹲獅、石羊、石蓮花座、石柱、石人等聳立于陵內。順陵雖不屬唐18陵，但其中最著名的是一對走獅和一對天祿石刻，有“唐陵石刻之冠”的美譽，特別是走獅的造型開唐朝帝王陵之先河，其中之一便是前文中提到的，被復制置放于陜歷博序言大廳作為“迎賓獅”的網紅明星，相較其他唐陵，為順陵獨有之物。

　　順陵東、西、南、北4個門都有一對石獅，唯有南門是走獅，其他3個門均是蹲獅。南門走獅闊步行走的動態，與唐高祖李淵陵上的行虎相類似，造型雄偉、氣勢磅礴、威武有力，肌肉線條明顯。順陵走獅除了體量更大、形態更豐滿，它們的雕刻手法、展現精神風貌以及性別區分都使其擁有先導性，開唐時期之先河。作為唐時期的石刻代表，受其影響唐高宗李治與武則天的合葬墓乾陵石刻體量與其一致，定陵、橋陵都保持此石刻造像特點。到唐代中晚期的泰陵、建陵、元陵等因國力衰退，帝陵石刻體量上開始縮水減小，但石刻風貌一直保留沿用下來。

　　除了這對石走獅，順陵還有一對“天祿”石刻雕刻細致、極具氣勢，它們頭似鹿、身如牛、有雙翅，翅上雕有美麗的卷云花紋，足為馬蹄、尾垂與石座相連，體積亦非常大，腹下可坐數人。這對天祿曾一度被認為是獬豸，經多位學者考證后認為其為天祿——“拔除不祥、永綏百祿”，代表“吉祥”。順陵還有一件值得觀看的石刻位于順陵外城中部，由武則天為其母所立石碑，碑刻于長安二年，系武三思撰文，相王李旦書，字體方正，稍兼篆隸，是李旦留存為數不多的書法之一。惜明代嘉靖三十四年地震時仆倒，斷為數截，后幾經周折，現余9塊藏于咸陽博物院。

　　由墓到陵：因母憑女貴

　　封建時代的墳、冢、墓、陵名稱有嚴格的等級區別，除過皇帝、皇后及追謚有功德的先祖可以稱陵外，其他人的墳塋只能稱墓。武則天母親的順陵則經歷了太原王妃墓、順義陵、順陵3個階段。

　　楊氏去世后，唐高宗給丈母娘提高身份待遇，令楊氏以王妃等級修建墓冢，稱為太原王妃墓。據《順陵碑》記載“葬事并依王禮，給班劍四十人，羽葆鼓吹，儀仗送至墓所往返”。按照楊氏生前遺愿“以為合葬非古，禮貴從宜，將追罔極之悲，愿在先塋之側”來安葬，因此并未與武士彟合葬。

　　順陵經3次營建，初為王妃等級的墓冢，石刻陪葬僅有一通墓碑、一對石柱、兩對石虎、兩對石羊及一對石人。二次建在高宗李治去世后，武后為其母增建了內城闕門、四周角闕及2排石人。三次營建是改唐為周稱帝之后，增設了四門的大型石刻及外城闕門，比第二次營建時的面積擴大了19倍。咸亨元年楊氏卒，武則天追封楊氏為太原王妃，當時稱楊氏墓為“太原王妃墓”。文明元年，武則天追封楊氏為魏王妃、忠孝太后，改太原王妃墓為“順義陵”，并對順義陵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工程。天授元年，武則天正式稱帝，追尊楊氏為孝明高皇后，改陵名為“順陵”。《順陵碑》記載其“徽號既崇，園陵載廣。屬以圖書河洛，龜負鳳銜”。“圖書河洛”就是八卦、五行、四象圖的前身。要與崇高的徽號相對應，陵園規模必須宏大廣闊。武則天登基稱帝，此時的武則天完成身份轉換，在其母陵墻之外又一次增加數對巨型石刻造像，形成最終的順陵。

　　古代墓葬封土高低是有嚴格的等級制度劃分，《唐會要》記載，陪葬大臣墳高四丈以下，三丈以上；官吏之墓則根據官品的高低來確定墳冢高低，一品官墳只可高一丈八尺；二品以下每低一品減低二尺，六品以下高為八尺。以初期封土高低來看，楊氏墓所屬等級應為陪陵大臣級別，當時并未按照真正皇室標準建造。武則天將母親的“墓”改“陵”，意味著她擁有了至高無上的皇權，隨著權力的轉移，名稱還發生過修改。

　　弘農楊氏 隋王族之首

　　楊氏出身于弘農楊氏觀德王一系，是隋朝宰相楊達的女兒，楊達的兄長楊雄被隋煬帝封為觀德王。

　　楊氏高祖楊國、曾祖楊定、祖父楊紹，再到父親楊達都有顯赫官爵。父親楊達曾任隋朝開府儀同三司、工部和吏部尚書，又以宰相領營東都大監、將作大匠、武衛將軍，后死于隋煬帝征遼軍中。在幾世門閥家庭中長大的楊氏，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族風度。

　　在隋朝時期，可以說武則天外公家所在的“弘農楊氏”是天下王族之首，越國公楊素及其子楊玄感等都是楊氏家族的代表人物。乃至隋朝滅亡后，弘農楊氏家族中的楊姓“11宰相”世家、唐太宗的楊氏群妃、唐玄宗的楊皇后、楊貴妃等均與皇室顯貴聯姻，無不顯示著這個家族的聲望。楊氏從小喜歡讀書，“明詩習禮，閱史披圖”，曾寫出“當使惡無聞于九族，善有布于四方”的箴言，藏在壁中被翻修房屋的工匠發現，武則天外公楊達知道后感嘆女兒將是“隆家之女”。而誰也不曾想到“隆家之女”其實是楊達的外孫女——武則天。武則天的媽媽算是“大齡未婚”女性，認識武則天的父親武士彟時已40多歲。武士彟是山西文水縣經營木材的富商，追隨李淵晉陽起兵，是功臣之一。楊氏和武士彟的婚事由唐朝開國皇帝李淵做主、桂陽公主（楊氏的堂嫂）撮合而成。武士彟在楊氏之前與原配生有2個兒子，長子武元慶和次子武元爽。楊氏和武士彟婚后連生3女，武則天是次女，她還有個姐姐和妹妹。因未生出兒子，楊氏母女在武家地位卑微常被歧視，武士彟死后武家兩個兒子排斥楊氏母女并迫使其搬出武家。

　　武則天在入宮之前依靠外公一族撫養長大，在成為皇后、女皇以后，“母以女貴”的楊氏先后被封為代國、榮國、鄭國夫人，享盡榮華富貴，于“咸亨元年八月二日崩于九成宮之山第”，享年9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