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月光——林婉兒
婉兒讓我想起了《風起長林》里的蒙淺雪,出身豪門,卻活得簡單。
這個劇里面有很多心思復雜的角色,有些常年身處權力的漩渦中,比如兩位皇子與范閑的四個“爹”;有些人被迫卷入權力的爭奪中,比如滕梓荊與王啟年;其中也不乏一些女性角色,比如范若若、司理理與長公主。這個劇里也有一些心思簡單的角色,比如天天只想著賺錢的范思轍,比如想找一個真心玩伴兒的林大寶。
林婉兒不是傻白甜,也不是角色扁平,而是角色簡單。她很聰明,比如初識范閑時的反復確認,還有聽故事時立即找出其邏輯漏洞,一堆“為什么”問倒了范閑。范閑是復雜的,兩世為人,歷經五竹和費介的“坑害”教育,身處京都政治漩渦之中,為了生存,這一路走來都逼的他不得不保持自己的復雜。其實,最初的范閑只想輕輕松松地過好自己的日子,然而,事與愿違,而婉兒的簡單才是他心中期望活出的樣子,所以,婉兒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范閑與婉兒都是孤獨的。婉兒的孤獨,來自成長中遠離父母,一個人養在深閨,只能寂寞地看星星。范閑的孤獨,來自于異世的思維理念,在這個世界沒有人真正理解他的所思所想。封建社會的女子,要么溫柔賢惠,要么縱橫江湖,要么運籌帷幄,只有婉兒古靈精怪。初逢,她躲在香案下啃雞腿兒,沉靜,但不像宮廷女子那般端莊;機靈,又不似山野村姑那般咋呼。在那個時候,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其實,也是因為婉兒的性格完全符合現代人的審美習慣。
婉兒是決絕的,倘若范閑真的殺了二哥,她無法放下,就選擇自我了斷。婉兒是善良的,擔心向北齊復仇后,會有更多的家庭失去親人。婉兒是坦然的,父親要試探范閑,她把來龍去脈據實相告。范閑有他的躊躇與羈絆,范閑有他的有仇必報不肯退讓,范閑有他的小秘密。婉兒能做到,而他自己卻做不到的,是他對自己的鞭策,也是他對婉兒的欣賞。
“還好是你”,還好他們本身就有婚約,還好他們搶在長公主之前彼此相認。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
婉兒不是若若那種范閑腦殘粉,她有著自己的為人準則,光明正大的帶范閑進宮,對她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如果是私帶范閑入宮,那她一定會先問明前因后果。她有著女性的細心,教導范閑學會宮中禮儀,又有著小兒女的傲嬌,適當時機賣賣萌,享受丈夫的伺候。
與長公主的據理力爭,是婉兒的第二段高光時刻。長公主愛婉兒么?大概是不怎么愛的,最多也是二分真意八分假意。林相能夠接受范閑,是因為看到了他對大寶的真心,從他不愿用婉兒做交易,推斷出了范閑的人品本質。而長公主不接受范閑,則是因為內庫大權旁落,她根本就無法把控范閑這個駙馬。婉兒是聰明的,她也清楚長公主的小九九,她一再強調自己只愛范閑,只想嫁給范閑,其實就是在明確底線,與母親無聲地對抗。孝道,終究是這個時代的束縛,女性的溫婉與矜持,終究限制了她不能如范閑那般大鬧京都,但她總是默默地推波助瀾,讓整個局勢平穩地走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再回想當初她與范閑的婚約,在不知道范閑身份的時候,她雖然不愿出嫁,但也沒有急于反對,而是選擇先見見對方來共商大計;在知道了范閑的身份后,她也沒有表示出自己恨嫁,在二哥提出解除婚約的時候,只是弱弱地表示了對婚約的支持。其實大家都小看了她,覺得她是個弱女子,容易被掌控,殊不知,她如今的幸福也都是自己搏出來的。
花田嬉鬧,是婉兒的第三段高光。范閑說他不想去北齊,婉兒答“那就別去,當不了辜負君恩,我陪你回澹州”;范閑說“若是不去北齊,那么婚約不復存在”,婉兒答“沒了婚約可以私奔”。其實范閑已經決定去北齊,之所以會和婉兒這么說,是他對這段婚姻的隱隱擔憂,他覺得自己不夠強大,無法撐一片天,來護住婉兒的一切,也給不了婉兒太多對未來的承諾與憧憬,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卻沒想到婉兒答得簡單而堅定,就像給了他一顆定心丸。范閑看得到朝堂上的暗流涌動,他也知道即使扳倒了長公主,他與婉兒的路依然不會太平,婉兒說的出海,說的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其實也是在說她隨遇而安不畏艱險。范閑問的問題,她答了;范閑沒問的問題,她也答了。范閑親了婉兒一口,說自己沒忍得住;婉兒后來也回親了一口,也說自己沒忍住。一個謹遵閨閣條例的人,破天荒地一時沖動,其實也是范閑婉兒靈魂上的碰撞,婉兒本身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即使受到多年閨閣教育的束縛,但卻依然保持著一個放飛自我的內心世界,這也是范閑這個現代人最為欣賞的地方。
林婉兒新增的筆墨不多,但編劇卻在寥寥數筆里豐滿了整個人物,林婉兒不再是個紙片人,不再是個工具人,她就是范閑的soulmate。
二、亂世浮萍——司理理
女人是水做的,如果說林婉兒是外柔內剛,那么司理理就是內柔外剛。
身為南慶皇室大權旁落的一支,卻流落于北齊做了暗諜,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周旋于各個勢力之間,在夾縫中尋找生存。她總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總是不得不聽命行事,腹背受敵步步驚心是她生存的常態,這就是司理理,一個始終無法擺脫命運控制的可憐人。
司理理是脆弱的,她沒有朋友,間諜的身份剝奪了她吐露真性情的機會,她并不堅強,只是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心中無光的人,才會格外畏懼黑暗,這就是范閑在鑒查院大牢里能夠撬開司理理嘴的真正原因。上善伐謀,攻心為上。
花船初逢,他給她下了迷藥,夜不歸宿,她就知道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千里追捕,夜審問訊,他對她的恐嚇,讓她覺得他心機深沉心狠手辣。在回北齊的路上,她一直以為他會再次出手,所以她一直握著一根簪子,最怕防不勝防。
司理理與范閑的破冰,來自范閑的那句“是世道的錯,兩國交戰,你沒有錯”,這讓她第一次重新認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懷叵測,不是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心有所圖。他說,“我送你回家”,他無情地拆穿了她“想殺不敢殺,想死又不肯死”的懦弱,他讓她放心戒心輕松上路。生命里,第一次有人點亮了她內心深處的燈塔,那個人,就是范閑。
為范閑擋箭,是司理理潛意識的動作,仿佛就是溺水的人要死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而調侃春藥,只是一番試探,范閑的手足無措反而更讓她心安,至少證明自己沒有看走眼,他確實是個正人君子。
范閑給司理理解藥,司理理徹底淪陷在范閑的人格魅力里。在司理理的眼中,范閑是第一個肯為她冒風險的人,第一個對她好卻無所圖的人,第一個相信她不會反水的人。司理理對范閑的感情迅速升溫,雖然這永遠只是一個單箭頭,司理理的一頭熱。而在范閑眼里,司理理只是一個弱女子,一個可憐人,他對她有憐,但卻無愛。司理理與范閑的對話,永遠都是驢唇不對馬嘴的尬聊。在這個一夫多妻的封建社會里,司理理鼓起勇氣表白,只是為了讓自己臨別時不再留有遺憾,她也明白,對范閑的情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罷了。其實,她是羨慕的,真心羨慕那個范閑心中讓他牽腸掛肚的女子,只可惜,不是她。
三、兄弟情誼——海棠朵朵
司理理說她羨慕朵朵,因為她活得自在。確實,海棠朵朵活出了自己的個性,她不愿做北齊宮里的圣女,更愛當山野中的精靈。
海棠朵朵與范閑之間沒有什么愛情的火花,反而更傾向于哥們兒義氣,豪爽而直接。為了取信于太后,他不得不以愛慕她為擋箭牌,他為他的莽撞唐突而局促不安,她卻瀟灑地嘲諷他的小心翼翼。太后壽宴,她替下師兄與他雙劍共舞,在外人眼里看到的是他們的風花雪月,而于他們自己來說其實只是義薄云天。她提醒他做戲要演全套,又不忘勸他多用冰水洗澡來瀉火,她與他之所以會毫無矜持的自來熟,是因為跨越了性別的鴻溝,但與此同時,也泯滅了其中的男女之愛。
對于范閑來說,海棠朵朵是個特殊的存在,她就是她,超越這封建社會里尋常女子的存在,能與他這個現代人談天說地,卻又不是他心中的理想型。海棠朵朵是另類的,不按套路出牌的。他裝作要殺肖恩,她就放心地讓他先殺;他對她吟詩“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而她卻教育他海棠不能淋雨。在這個皇權至高無上的世界里,他身世的煩惱,也只有說與她聽,才能得到一個不帶濾鏡的平常心聽眾的反饋。她嘲諷他編一個皇家身世的故事,其實也是在告訴他去擺脫身份的枷鎖,范閑就是范閑,無論他出身幾何,他還是那個真實的他。
千里送君,終有一別。她說,他們還會再相見。的確,世間能得一知己,人生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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