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被算命的斷言“厄運當頭,命終十八”。
父母到處奔波求助,得神婆指點,只要能在十八歲之前成親,厄運可破。
可附近的人都不愿意娶我這個厄運當頭的人。
無法,只能拋繡球,眼一閉,砸到什么嫁什么。
誰知一群人剛好抬著破廟殘物游蕩而來,這繡球不偏不倚,落在殘破的神像手中。
1
繡球徑直落入殘破神像手中,見此情形,父母和我面面相覷。
“麗丫頭這繡球是不是要重新拋一次啊?”母親試探著開口向父親詢問。
“哪有拋一次繡球不滿意還能拋第二次的,看來是命中注定了。”
“可這是神像啊,咱村子方圓百里只有那一個破廟……那破廟里的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走一步看一步吧,總有辦法的。”
“唉……”
沒辦法,我們只能按照神婆的法子,準備為我和神像舉辦成親儀式,締結契約。
可問題又來了,結契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生辰八字,我有,但是神像的呢?或者說,神像有生辰八字嗎?我們甚至連神像是哪位神都不知道,說句不好聽的,神像破敗得仿佛一碰就碎。
就連詢問那群抬著神像從破廟回來的人,他們也是連連搖頭,說只是聽村長的話,清理破廟,把這些不要的東西抬出村外扔掉。
奇怪,那破廟好像自我出生起就在了,從沒聽說過有修繕的想法,怎么這時候村長突然喊人收拾呢?
“明天我們去村長家問問,村長是村子里輩分最高的人,他應該知道那破廟的事。”說罷,父親沉思后望向我,“麗丫頭,那神像畢竟與你有緣,你明天去破廟看看,也許冥冥中,祂會指引你。”
我點點頭,打算第二天前往破廟,看能不能找到神像的供奉,一般供奉牌背后就有神明的事跡福澤,說不定就有我“未來相公”的身份呢。
當晚,迷迷糊糊間,我好像在夢中看到了白日里的神像,這時的神像一點也沒有白日的殘破,雖然依舊看不清臉,但是我能感覺到祂沒有任何傳說中神明的圣潔,恰恰相反,這神像讓我感到無比的恐懼。
好像有什么東西從祂身上連接到了我身上一樣,我想逃跑,但是祂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拼命跑,我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近,神像的面部越來越模糊,嘴角惡意的笑卻越來越明顯……
“不!”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止不住地喘息。狂奔之后的疲憊仿佛還在身上,衣服被冷汗打濕,緊緊貼著后背,和夢中神像靠近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怎么了麗丫頭?”母親推開我的房門,被我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沒……沒事,做了個噩夢。”我擦擦冷汗,心臟還在急速跳動。
“娘,我可以不嫁給神像嗎?我有點怕……”
“乖,這是為了救你,我們要聽神婆的話,現在只能這樣做了,而且那只是個神像,又不是真的神,有什么好怕的。起來吃飯吧,吃完飯你再去破廟。”
2
吃完飯后,我往破廟方向走去,一路上看見我的鄉親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自從算命的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之后,他們經常私底下議論我,都習慣了。剛開始,或許我還會在意他們的目光,不過現在嘛,也沒什么好在意的了。
不知不覺間,破廟逐漸出現在我眼前,說是破廟都有點抬舉了,門檻上青苔斑斑,那倒下的大門,四處的蜘蛛網和陽光下浮動的灰塵無一不說明這地方荒廢了多久。
費勁來到殿堂,剛一進去,一股沉悶的氣息撲面而來。神臺上原來放置神像的地方還能明顯看見被移動的痕跡,桌案什么的都已經被搬空了,那些泛黃的紙錢、殘缺的香爐也消失不見,只剩下墻角的些許爐灰證明這里曾經的存在。
很明顯,現在也只能在墻壁這些地方看看有沒有壁畫之類的了。四處查看期間,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召喚我,順著感應到的指引,我最終來到了神臺的背后。
這里似乎沒人來過,神臺和墻壁的空隙之間滿是蜘蛛網和灰塵,連原來的墻壁顏色都看不出來,加上處于背光處,實在看不見什么東西,我只能伸手進去摸索。
突然,正在觸摸神臺底部的手突然摸到一道裂縫,順著裂縫,我摳出來一塊磚,往里一瞧,一個紅木盒子出現在我眼前。
“這盒子好像在哪里見過……在哪呢?”
莫名地,我總感覺在哪看見過這個盒子。苦思良久,算了,還是先打開看看吧。好奇心驅使下我打開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一本卷軸。
“天哪……這……”
讀完里面的記載,我忍不住驚呼出聲,再轉眼看見神臺,我控制不住在昏暗的殿堂里,心跳加速,只感覺一股涼意爬上脊椎。渾身上下仿佛被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讓我幾乎無法呼吸,這種恐懼仿佛是從廟宇的每一個角落涌現出來,令人難以忽視。
在那一刻,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種讓人極度不安的氛圍。我的全身都感到不寒而栗,仿佛有無形的鬼魂正在注視著我。
直到我匆匆離開那座破廟,我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但那種驚嚇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
“那根本就是邪神!我們都被騙了!我得趕緊去村長那里。”
3
一路狂奔回村子,當我氣喘吁吁地停在村長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父母和村長面對面坐在堂屋。
“怎么了麗丫頭?跑這么快?快進來喝杯水。”
我沖進屋里,拿起水杯一飲而盡。母親站在我身后,輕輕順著我的背。
“慢慢來,怎么了?你不是去破廟了嗎?找到神像的供奉沒。”
我遲疑地看了村長一眼,又看了看母親。
“娘,你們和村長說了給我結契的事沒?”
“哈哈,麗丫頭你來的可真是時候。你父母剛跟我提起這件事。怎么?你打算嫁給誰了呀?”村長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胡須。
“村長,我們昨天拋繡球……”
“不,不!”我連忙打斷父親的話。
“我不要和那個神像結契,祂根本就是一個邪神!”
一邊說著,我一邊拿出了在破廟里找到的卷軸,攤開在了桌子上。
村長的臉色從聽到我的話開始就有一點不好,在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卷軸之后,他的臉整個黑了下來。
“你們糊涂啊,怎么能和這個神像結契啊!我們村子這么多年過成這樣就是因為這個邪神作祟。”
“‘供奉邪祟,包藏禍心’。那個廟里本來是我們祖祖輩輩供奉的大地豐收之神,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神像就突然變成了如今這個邪神,因為供奉了祂,我們村子的秋收一年比一年少。”
“要不是神婆看到了我們村子覆滅的未來,揭穿了那個神像的陰謀,我們啊早就死了!”
“本來那個廟已經荒廢了好幾年,我以為事情已經平息了,但是神婆昨天告訴我,一定要盡快把這個破廟清理了,里面的東西也要盡快運出村去,所以我今天才會讓村民們去收拾收拾。你們……你們啊,唉!”
村長一邊說一邊猛拍大腿。
“可是……可是我們麗丫頭怎么辦啊?不在她十八歲之前成親的話……嗚嗚嗚。”
母親是真的很擔心我,她一邊流淚一邊撫摸著我的臉,父親站在她的身后輕輕拍了拍。
“明天重新讓麗丫頭拋一次繡球,既然沒有辦法和神像結契,再找一個結契的對象是最好的選擇。”
“萬萬不可!”
突然,神婆拄著拐杖從門外沖了進來。
“繡球已拋,結契對象已定,那這個事就不能更改,不然麗丫頭的命可就救不回來了!”
神婆將她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地杵了又杵,那架勢恨不得把地上敲出幾個大洞來。
“但那是邪神,如果結契了的話,我們麗丫頭以后可怎么辦?”
“我老婆子自有辦法,當務之急是趕緊結契,不然麗丫頭可就真的性命堪憂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神婆好像比我自己還著急結契,明明離我十八歲都還有幾天呢。
無奈之下,父母當場和村長敲定了我和神像結契的日子,就在三天后,這三天我們需要布置結契儀式舉辦的場地和準備其他一應事宜。
作為“新娘”,我倒是徹底閑了下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越臨近結契的時間,我的心就越不安,這種不安在算命的找上門來時達到了巔峰。
4
這天的天氣陰沉沉的,而再過一天我就要和神像結契了。
本來我在河邊閑坐得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還不等我說什么,他就先開口說他是那個小時候給我算命的人。
“想起來你快死了,當年我一直沒算出來你怎么死的,所以我現在過來瞧瞧。”
我一臉戒備地看著他,手里攥著的剛剛在地上摸到的石頭差點就控制不住扔出去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當年我小的時候你就說我活不過十八,現在你還想來看我怎么死的嗎?要不是神婆給的法子,說不定還真如你所愿了。”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算命的在我嘲諷地說出這句話之后,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你口中那個神婆怎么跟你們說的?”
“呵,神婆說只要我在十八歲之前成親就不會死了,正好明天我就要結契,你要不要也留下來看看我到底是怎么破了你給我批的命!”
“糟了!糟了!”算命的一邊念叨著一邊突然焦躁不安地走動起來,手上飛速動著,好像在算著什么。
我一臉迷茫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又賣的什么藥。
“不能結啊!不能結!”算命的猛地一個頓住,飛快扭頭看向我。他的狀態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原本挺立的背佝僂起來,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就連手指都在不停地抽搐著。
“你把繡球拋到了神像的手中,是不是?快說!”
“是……是,那……那又怎么了?反正是有了破解的辦法。”
“糊涂啊糊涂!這根本就不是破解你命運的辦法,這是在把你推向死亡深淵啊!我知道你為什么會在十八歲之前死了,就是被這件事給害的!”
算命的突然從他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像羅盤一樣的東西,上面的指針胡亂轉動著,他把手指放在嘴邊狠狠咬了下去,一滴血從他食指跌落到了羅盤上,指針顫動一下,徑直指向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哪兒?”
我看了一眼:“我們村的祠堂,怎么了?”
“看來你明天危險了啊,你以為神婆是真的為你好嗎?我當年能斷你的命,但是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而她?呵,這恐怕…”
算命的搖搖頭,嘟囔了一句什么。
“不可能,神婆在我們這個村子待了幾十年了,鄉親們有事都會找她,都是靠她解決這些問題。”
我下意識反駁,畢竟神婆是唯一提出救命辦法的人,我還是更愿意相信神婆,而不是一個咒我死的混蛋。
“你們對這些事情并不了解……這樣,你去告訴神婆,你不嫁給神像,有其他想娶你的人了,看看她什么反應。”
算命的突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有這個想法,但是其實我本身對那個神像也挺排斥的,能不和神像結契最好。
打定主意之后,我還是準備試一試。
臨走之前,算命的叫住我:“這個你拿著。”
伸手一接,一把小木劍落入我手中,木劍平平無奇,還略帶一點初學者練手的粗糙。
“不要讓其他任何人看見了,說不定最后能救你一命。”算命的背對著我一邊揮手一邊慢慢離開了。
5
出乎意料的是,還不等我把這件事告訴神婆,僅僅只是告訴了我父母,他們就先阻止我了。
“麗丫頭,那個算命的當年都救不了你,現在你聽他的有什么用呢?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能救你,你不要讓媽媽傷心,好嗎?”
看著母親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樣子,我遲疑了,那個算命的只是一個突然出現的人,但是神婆實實在在和大家相處了幾十年,該相信誰應該不需要猶豫。
于是我也就沒有再拿這件事到神婆面前說,而是回到房間好好準備明天的結契儀式。
當晚,我再一次夢到了那個神像。
之前神像的臉還無比模糊,只能看見嘴角惡意的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即將結契的關系,我已經能看見祂臉上大致的五官輪廓了,雖然給我的感覺還是那樣的不寒而栗。
就在祂要如之前那般沖向我的時候,一道金光從我胸口擴散開來,被這金光照耀到的神像開始一點一點地崩裂,無數黑氣張牙舞爪地從神像身上涌出來想要包圍我,可仍沒有沖破金光的籠罩。
我把金光從懷中掏出一看,赫然正是白天那算命的留給我的小木劍。
緊攥著這微微散發著溫暖的小木劍,好似夢中的一切都對我造不成威脅……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被母親從被窩里挖了出來。
迷迷糊糊間,我握了握手掌,硌手的感覺一下子讓我清醒,攤開手掌,那把小木劍正靜靜躺在我手心。
“怎么還在發呆?快起來洗漱了,不能誤了時辰。”
“哦……哦,馬上起了。”
趁著母親不注意,我不動聲色地將小木劍藏到了貼身的里衣里,然后翻身起床穿衣洗漱。
6
為了破除我的厄運,父母準備了十多年,所以雖然婚期定得倉促,不過該有的都一應俱全。
因為我結契的特殊性,結契儀式從一開始的流程就不一樣,我只能跟著神婆走,她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和神像結契在村子里也是頭一遭,我們走過的地方圍滿了村民,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好歹給了我一絲安慰。
一路走來,或許是生起了懷疑的原因,本來以前覺得沒有問題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古怪。周圍明明點滿了喜慶的紅蠟,但隨著這個結契儀式進行,我卻感覺越來越冷。
“神婆,結契不應該是我和神像一起嗎?為什么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和神像結契可不是一般的成婚,肉體凡胎怎么可以和神拜堂,現在帶你做的是讓神能夠接納你,這樣你才有資格與神結契。”
聽到這話,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不自覺摸了摸貼身衣物里的小木劍。
等好不容易來到祠堂的時候,神像已經放在了堂屋中間,整屋的紅蠟燃燒已過一半,流下來的蠟油就像血一樣,在燭火的照耀下閃爍著詭譎的光。
一滴冷汗從我下巴滴落,越靠近神像我就感覺周遭越昏暗。
原本殘破的神像不知道被誰修補過,雖然大體完整,能看出來是個盤坐的姿勢,可是那些蜿蜒的裂縫,和昨晚夢境里的情形漸漸重合了起來,感覺好像只需要再靠近一些,神像就能伸手抓住我了。
我腳步一頓,不再上前。前方的神婆似乎察覺了我的遲疑,微轉身來拉了我一把。
“怎么了?馬上儀式就過完了,不要停在這里,耽誤了吉時可不好。”
神婆一開口,我突然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村民呢?明明之前一路上都圍著那么多人,可是不知不覺間,整個祠堂只剩下了我、神婆……和那個神像!
我渾身僵硬,任由神婆把我連拉帶拽地扯到了神像旁邊。
她好像看不見我的僵硬,一臉笑意地拿出來了一個紅木盒子。
這盒子,和之前在破廟里看見的那個一模一樣!我就說那盒子看起來很熟悉,現在想來應該是在神婆這里見過!
神婆笑瞇瞇地把盒子捧到我面前,又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來把刀抬抬手示意我接過。
“麗丫頭,這結契最后一步就是滴血結親。來,只需要割開一個小口子,滴幾滴血到神像身上就好了。”
看著神婆布滿溝壑的臉上逐漸瘋狂的笑慢慢取代了往日的隨和,我掙脫開神婆向我抓過來的手,使盡渾身解數地向外跑去。
慌忙回頭看了一眼,被拋在后面的神婆好像與神像的陰影融為一體,但是她看著我的神情是那樣恐怖,說不清道不盡的貪婪、輕蔑、瘋狂。
仿佛感受到我的注視,神婆抬眼看向我,嘴巴張張合合,看口型似乎是……
“你跑不掉的。”
7
我匆匆忙忙地沖出祠堂,在門口的時候還差點被喜服絆了一跤,幸虧被村長扶了一把。
“沒事吧,怎么跑出來了?儀式完成了?”
“神……神婆,她不對勁,我不嫁給神像了,不嫁!”
“好了,好了,沒關系的。不嫁就不嫁吧,別冒冒失失地,一會摔倒了。”
村長輕輕拍著我的手背,一臉無奈地安慰著。
或許是村長一直以來給我的信任感,我漸漸放松下來,喘氣也沒有那么重了,可還不等我說什么,神婆就已經沖了出來。
“抓住她!不能讓她跑了,就差最后一步我們就成功了!”
我們?誰和誰?
不等我反應過來,手上的力道突然一重,原本輕輕拍著我手背的手突然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跑不掉的。”
在我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手心一痛。
付費截點
低頭一看,我的手掌被劃出了一道傷口,血正滴滴答答地落入村長拿刀手中的石塊上,那塊石頭看上去和制成神像的石頭似乎是同一種。
我被禁錮的手不受控制地痙攣抽動著,身邊刮過的風似乎也更大更冷了些。
冷汗從額頭上冒出,我抬起頭看向村長,和神婆一模一樣的、瘋狂的、貪婪的神色浮現在他的臉上。
“只是放一點血,很快就好了。”
確實,很快就好了。眼見我的血滴在了石頭上后,馬上就像被石頭吸收了一樣,一道隱隱約約的血色符文慢慢浮現了出來,伴隨著微弱的血光,似乎在往我身上纏繞。
看到這個情況,身前和身后同時傳來了一道瘋狂的大笑聲。
刺耳的笑聲讓我一個激靈,從失神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使勁掙脫被村長握著的手,提著裙擺踉踉蹌蹌地往遠處跑。
就好像前兩次的夢境重現了一樣,我瘋狂地向前奔跑,后面有什么東西一直追著我。
我不敢回頭看,只能不斷祈禱有誰能出現救救我。
8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慌不擇路,正喘著粗氣的我發現我居然跑到了破廟附近,與此同時,懷里的炙熱存在感變得越來越明顯。
那把木劍!
我連忙把它掏了出來,顧不得整理凌亂的衣襟,只能像握著救命稻草一樣雙手緊緊扣住,那股炙熱讓我混亂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
我努力平復呼吸,可是太累了,實在跑不動了,看了看后面死一樣的寂靜,我還是決定先進破廟休息一下。
讓人沒想到的是,我一進破廟就看見了算命的,他好像早就到了這里,地上還有燃燒的火堆。
看著我一身喜服,喘著氣的狼狽模樣,他挑挑眉。
“你終于來了。”是篤定的語氣。
“你怎么在這?”
“來看看這神什么來頭。”
見我一直盯著他,算命的也不再打啞謎,把他的發現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所以,你說的我會死,是因為這個神像,而你之前不知道怎么破局是因為神婆還沒有告訴我們家要讓我在十八歲之前成親,所有的一切還沒發生?但是你怎么確定我一定會和神像結契呢?”
“你忘了拋繡球當天的事?”
拋繡球?關拋繡球什么事?等等……
“村長知道我那天要拋繡球,故意讓村民們抬著神像過來!”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驚呼出聲。
“可是他們為什么非要我和神像結契?”
“我之前聽說過一門禁術,以特殊時刻、方位、地點出生的少女為引,與邪神結契,可通過獻祭少女及其他人牲獲得永生。”
“你是說村長他們想獻祭我和其他人獲得永生?他瘋啦!這怎么可能實現!”
“誰知道呢,看那老不死的也活不了多久了,可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那現在怎么辦?我已經和神像結契了,下一步……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我攥緊了雙拳,不顧疼痛地用力,原來已經結痂的傷口在擠壓下又崩裂開來,鮮血染紅了我的手掌,再慢慢從指縫里擠出來滴在了地上。
算命的又掐起了他的手,口中念念叨叨,突然一下子蹦了起來。
“還有機會!既然他們能以你為引獻祭神像,我們也可以……以你為引毀滅神像!結契是相互的,現在也只有你能破壞神像。”
聽到這話,我瞳孔一縮,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破壞了神像,我的厄運是不是也能夠破解?”
“哈哈哈哈,當然!”
我抬起沒受傷的手,摸了摸懷里小木劍的位置。
“我該怎么做?”
9
我和算命的悄悄摸進了村里,原來熱鬧的村子一下子變得很寂靜,村民們都消失不見了。
“看來他們或許已經開始獻祭村民了。”
不再多話,我帶著算命的來到了祠堂附近。
剛到附近,算命的就攔住了我。他一邊手里掐來掐去,一邊四處張望。
“好重的邪氣,我們要盡快行動了。”
沖他點點頭,我小跑著繞到了祠堂的后門。不久前面就傳來了砸門的聲音,伴隨著算命的嘰里呱啦的挑釁。
我小心翼翼地往神像所在的位置走過去,一路上看到了無數昏迷著的村民,看來是被迷暈了,七橫八豎地躺著,基本上都在這里了。
到了之前放神像的堂屋,我扒著窗往里瞅,只有神婆在這里,村長應該是被吸引出去了。
神婆背對著我,跪在神像面前的蒲團上,口中不停地念著聽不懂的話。
環視一圈后,我拎著從路上順手撿來的陶瓷瓶,悄無聲息地來到神婆身后,狠狠地砸向了神婆的后腦勺。
神婆搖晃了一下,似乎想轉身,但是還沒等她轉過來,就一下砸在了地上,砸下去之前我似乎還聽到她說了一句什么。
不等我高興,神像身上突然綻放了一道濃重的血光,這道光芒越來越盛,就像是波紋一樣蔓延了出去。
在被這個血光碰到的瞬間,我看到神婆原本昏倒的身體突然劇烈扭動起來,口中發出駭人的慘叫,漸漸地她的血肉就像被吸干了一樣,慢慢癟下來。
我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耽誤,從懷里摸出那把小木劍。
拿出小木劍的瞬間,就像在我的夢中一樣,它發出了一陣金光,那些血光就像耗子遇見了貓,從我身邊繞了過去。
見狀,我松了一口氣,大步朝著神像邁過去。
按照算命的說法,神像本來也是臨時被補湊起來的,只要我找到最大的那個裂縫,破壞它就可以崩壞整個神像。
尋找一圈,我終于找到了一個比較大的裂縫,拿起小木劍刺了過去。
正當我以為一切都快結束時,刺下去的手卻遇到了一股極大的阻力,眼睜睜看著小木劍離那道裂縫近在咫尺,卻沒有辦法再靠近哪怕一點點。
我把另一只受傷的手也蓋了上去,可是小木劍仍然紋絲不動。
這種看著成功近在眼前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太揪心了,汗水從睫毛上劃過,我眨了眨眼,余光瞥到了包扎著的手,再聯想到之前算命的說的話。
咬咬牙,拼了!
10
我將那只受傷的手拿起來,一下咬掉了包扎的布料,暴力的做法一下子讓我手心又涌出來了一點血色。
將帶血的手按在了小木劍上,木劍也仿佛吸食了我的血,原來的金光里摻雜了一點血色。
一下子我就感覺阻力沒那么嚴重了,看來我找對了辦法。
于是我越發使勁地攥住小木劍,讓我的血流得更快,也讓小木劍越發靠近那道裂縫。
血光就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雖然一直在被擊潰,但是卻也瘋狂地洶涌著匯聚想要遮擋住裂縫。
終于,在長久的對峙下平衡被打破,小木劍的劍身被我狠狠地刺入了那道裂縫。
這一刻,世界無聲,所有的一切好像消失了般不存在。洶涌流淌的風停住了,前方隱隱約約的咒罵不見了,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唯一能清楚感知到的就是我的心跳。
“砰砰,砰砰。”
“轟——”
神像崩塌了。
一股氣浪以神像為中心向四周散開,原先從神像身上發出的血光被這陣氣浪打散,消散于天地之間。
我倒在地上,雙手后撐直起上半身,呆呆地看著原來神像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地碎石。
“是不是……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恭喜你活過十八歲。”
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我身后的算命的把我扶了起來,慢慢往祠堂外面走。
一路上走過去,看見昏迷的村民們都漸漸醒了過來,他們互相看著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跨出堂屋的大門,一陣微風拂過,我才感覺臉上冰涼一片。
這下,得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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