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忙碌的岑紅,攝/吳麗麗
緣起
在2023年我60歲的時候,給自己未來的5年一個小的flag:做與閱讀推廣相關的工作,與讀者接觸,通過公益付出,讓更多的人從閱讀中獲益。人生是怎樣一種機緣巧合,我想做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好友左樵已經在這個與我的理想十分匹配的領域深耕數年。真是所有走過的路、交過的朋友都算數。
我聯系左樵,左樵推薦我參選微瀾圖書館北京41館理事(現稱館務)。今年3月8日晚,召開北京41館線上館東大會,選舉本館理事,我是第一個發言的理事候選人。我曾經任責任編輯的《北京書店印象》,嚴彬主編,他在序言中說:“我們和更多不相識的人一起,每天進進出出于北京各條街道、各座樓里的書店,我們為書店的光所吸引,像螞蟻出入自己的精神巢穴。”是啊,書店和圖書館正是我們的精神巢穴。現在,請給我機會,讓我服務于這樣的巢穴,因為我熱愛書,熱愛讀者,我有精力,有責任心,相信能夠勝任。我毫無懸念當選理事,不是我有無與倫比的競爭力,而是我們不但是等額選舉,而且是頭一位報名參選的同仁等待了9個月終于等到理事的最少數4人。
對了,雖然你有這份心,也不是任何時候想開始就能開始。我們這次選舉之后,總館(現稱大本營)修改了規則,館務隨報隨選隨任。
3月16日,毅樺為我們新當選的館務做了線下培訓。各館館務會一經成立,就是獨立運營的,毅樺說,我們(微瀾大本營)會提供數據,但不對比數據。每個館都有它的實際情況,我們希望工作落在實處,不希望任何為了數據從而導致的動作變形。在為館務分配十余攤日常工作的時候,強調“你自己要喜歡”,“本來就是公益的,咱們把保持熱愛保持開心放在首位。”
在參與41館館東大會前,我旁聽過北京28館館東大會,對毅樺的控場能力之強印象頗深,后來不止一遍地看了毅樺在一席的演講,加上這次線下培訓,毅樺是我除了左樵以外,熟知的北京三知機構的第二個人。他們身上有著除了能力之外,一個叫品格的東西,那是明亮的,令人愉悅的。
微瀾北京41館的日常,攝/岑紅
值班
微瀾圖書館志愿者有館東、館務、館員等不同的崗(職)位。館東和館務可以在線上工作,而館員是要到圖書館值班,直接服務于小讀者的。成為館員要經過考試,所謂“持證上崗”。我想檢驗一下自己的自有知識儲備,第一次裸考,成績是67.5分,沒有達到80分及格線。還是老老實實學習吧,用了2+小時閱讀各類制度、辦法、指南,再次參加考試,90分,拿到了館員資質。
這里要插播一下。微瀾圖書館制度之完備、文檔之龐雜,令人嘆服。一切靠形成閉環的流程完成。當然,首先是要關注“微瀾圖書館”公眾服務號,然后一切都由你的動作觸發。比如你報名館員,會自動跳出下一步怎么做,包括學習什么,加入什么群,通過什么口令獲得什么資料等等。就像進入一個社區,只要你告訴它你要去幾號樓,在每個路口或者轉彎處,一定會有路標指引。
本來打算3月底辭去出版社的工作,正式開始值班。不料3月21日,41館本來打算值班的小伙伴生病,當天缺人,我趕緊報名補缺。到現場,進入益迪云圖系統,麗麗對我進行了借還書培訓。課間,先承擔操作最簡單的還書崗位。孩子們上課了,我抓緊熟悉益迪云圖的各項功能。除了最常用的借與還外,還有“圖書管理”,這個選單下有“批量管理”“館際調配”“超期未還”“精選推薦”“預約列表”“圖書排行”“圖書盤點”“心愿書單”,我依次點開,慢慢熟悉。當點擊“進入盤點”,出事了,我這個動作把整個系統鎖死了!這意味著,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無法繼續使用益迪云圖,無法做借還書操作。這時候,快要到中午借還的高峰時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奓毛!立即呼喚左樵,希望他能指導我強行終止盤點。這時候登錄又出了問題,總報密碼錯誤。麗麗一直安慰我,沒關系沒關系,還有一些時間,別著急。后來有驚無險,在左樵強大的技術支持下,順利解鎖,迎來了中午借閱高峰。
一個誤操作帶來的一個改變就是,不允許用41館公用用戶名和密碼登錄,只能用本人館員的身份。
微瀾北京41館日常,攝/岑紅
朋友圈分享
4月2日
啊呀,我太喜歡這些孩子了!下課鈴聲一響,百米沖刺來圖書館,上課鈴一響,又如潮汐般退去。中午,桌旁、書架旁長滿了孩子……一個男孩跟我說:“老師,我陽了,剛好”,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告訴我,卻知道他愿意與我分享開心的事;一個女孩一動不動地盯我半天,眼睛好清澈;一年級的孩子怯生生的樣子……這些與閱讀無關,可與閱讀一樣挺滋養人的。一個3100冊館藏圖書的小小圖書館,今天一天還書429冊,借書430冊,這大概就是弱小而充滿活力的兒童閱讀樂園該有的樣子吧。
4月9日
一張借閱卡可以借兩本書,一般孩子都是帶著看完的書來,完成還書—上架—借書這個標準動作。一個孩子進來,手里沒帶書,我問:“你打算借書嗎?”他說:“不。”看他手里拿了張卷子,我問:“我可以看看嗎?”他欣然遞給我,語文考卷,96分,哦,是來分享考出好成績的喜悅的。另一個孩子,想借書沒帶借閱卡,我問:“是忘在教室了嗎?”不吭聲,“忘在家里了?”不吭聲,“丟了?”不吭聲,我說:“忘帶了告訴我你的名字,查到了也能借書;丟了告訴我們,可以補辦的。”還是不吭聲,不點頭也不搖頭。我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比如哪個班,下節是什么課,一直不說話但也不離開,直到上課鈴響。我覺得,他內心一定電閃雷鳴,只不過暫時沒人讀得懂。
4月11日
一個不太愛說話的女孩兒怯生生地塞給我們一張小條,上面寫著:“老師,好美,好漂亮,好喜歡。”一個小男孩讓我把手攤開,從口袋掏出一粒巧克力放在我的手心:“我從家里帶來的,給你。”看得出,他們喜歡來這里。我想告訴這些打工子弟學校的孩子們,我們在相互喜歡相互給與。
日常借閱,攝/岑紅
孩子們
午飯時,孩子們排隊陸續經過圖書館門前,一個大眼睛孩子歡欣地大叫:哇,今天圖書館開門耶!
一個孩子拿了兩本書來找我,他問:這是同一套書,為什么在不同的書架上?他糾正了我們的分類錯誤。
另一個孩子拿來一本書說:這個益迪碼沒有保護膜。我們連忙把膜貼上。
一個面目清秀的孩子有個好聽的名字,我承認我對她有那么一點兒偏愛。她一天會來好幾次,有時候會微微紅著臉說:我又來啦!
一個三年級孩子上課時間被老師帶到圖書館,因為他在教室里行為不當。我們比較意外,因為他經常來圖書館,很喜歡讀書。這個孩子小的時候由于疫苗事故燒壞了腦子,從幾近植物人的狀態救回來,目前人情世故方面比較遲緩,有時候分不清行為是正確和還是錯誤的。一個分不清行為對錯的孩子,卻超愛讀書,這個愛好應該是照進家長心里的一道光吧?
目前孩子們更喜歡的書是各種繪本,以及藍精靈、福爾摩斯和米小圈,尤其喜歡不可外借的《牛牛妞妞使用手冊》。而我原本認為的,更系統更具營養的《給孩子的中國歷史啟蒙課》(廣西師大社)、《世界發明大王》(人文社)、《像哲學家一樣思考》(東方社)卻少人問津。看來,孩子們讀書是娛樂而非學習,誰想在課外讀本像課文那樣的書呢?開卷有益,養成了閱讀習慣,學會思考了,自然會有自己更好的選擇吧。
微瀾北京41館閱讀的孩子,攝/岑紅
我的朋友們
如此高調地宣稱我正在做的這件事情,得到了朋友們的關注與支持。
有兩位朋友分別為我準備了上百冊適合小學生的讀物。我問朋友,以誰的名義捐的時候,都執意要用我本人的名義而非他們的名字。他們說,“我們首先要支持的是你而不是三知,只有更多的你參與其中,才有更多的孩子受益。”“你每次去值班,帶幾本新書給孩子們,你和孩子們都高興,是我捐的意義。”
捐書的過程挺麻煩的,要按要求制excel表,給圖書拍照,定向捐贈還需要館長提供驗證碼,在后臺填一個十來項的表單,確認上傳。到館里登錄新書(貼益迪碼—貼保護膜—分類—貼索書碼條—錄入圖書信息—錄入益迪碼—錄入索書號),還要在網上做收貨、上架等操作。當館員要學習、考試“持證上崗”,是為了保證服務質量,可以理解。為什么捐個書會那么煩瑣?因為我們是公益人,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會不厭其煩嗎?還真是,朋友們笑我樂此不疲。目前整理出兩批共160冊書,還有幾十冊待整理。
有一次為朋友慶生的飯局上,一位一直在做各種慈善的老總告訴我:“有需要幫助,需要多少錢就開口,你們做的這事有意義。放心,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去做這件事。我反正在做各種捐贈,我只想把錢用在真正落地的事情上。我做的最傻叉的事是為某工程捐了80萬元,當時這個錢夠捐三所學校了,我決定只捐一所,為的是要捐就捐個像樣的。結果在建成期限到的時候去回訪,連塊磚頭都沒有看到,村長見了我掉頭就跑。那之后我發誓只為我信得過的人做的事業做捐贈。”
有一位朋友代表單位來談幫助微瀾41館可能的途徑,她調研后,考慮了幾個方案,寫議案上會。單位的會議沒有通過,她感到遺憾,我回復她:“不在一朝一夕,關注就是力量。”
還有朋友來探班,幫我們錄入新書,維持秩序,了解孩子們的需求,后來是餓著肚子走的——圖書館中午最忙,我無法離崗,我們吃的學校工作餐也不方便與朋友分享。后來,朋友還做了短視頻分享在朋友圈。
和孩子交流的岑紅,攝/吳麗麗
我的伙伴們
志愿者各有各的不同,他們,不,是我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大概就是自驅力強吧。也是,本來就是來奉獻的,不會為了做給誰看,也不會摸魚。剛開始有點不習慣。課間和中午,忙起來飯也來不及吃,微信更是來不及回。總以為孩子們去上課了,至少可以看看微信,玩玩手機吧?不,孩子們一走,大家就開始整理書架,修補圖書,美化環境,這里寫個字,那個貼張畫。總之,有這群伙伴在側,你是不好意思待著的。
韓笑發現一年級的孩子不太會找書,便辟出專架,把低齡書從不同分類書架上找出來,重新分類、填索書號。發現個別高年級的孩子特別積極,便不定期地招募他們做志愿者,整理書架,發“志愿卡片”,集齊三張卡片換小禮品。
思遠是微瀾資深志愿者,服務了好幾年。我跟她一見如故,我們聊出版,聊她從事的咨詢工作,喜歡她身上的溫潤,再加上些許神秘。聽說,近來她要發起微瀾線上讀書會了。
張超發揮她一技之長,為其他志愿者服務,利用節假日,教大家畫石頭畫。
李小草,我們沒有共同值過班,倒是周末在野外一起徒步有接觸,他總會把拍的照片處理成讓人看不透的調調。那天發給我一張開滿二月蘭的樹林的照片,來了一句:歡迎來36館值班。
值班時安裝窗簾,攝/岑紅
這是開始
我有一個九三學社知名企業家朋友,思路敏捷,觀點犀利,這些年來,我們隔一段時間會坐一起聊了一次天。他認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是個連感情能量化為錢、規化為契約的人。我問他:那微瀾在干什么?如何套用你的成本與利潤公式?他說:那是宗教。
與微瀾的緣分剛剛開始,如果要給它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它是五年。
以上文字,來自志愿者岑紅自述,摘自微瀾社區,個別詞句有修改。
每個少年時代都應該有一個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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