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8日,在興國籍將軍鐘文法的率領下,第四野戰軍48軍144師解放了興國縣,這是贛南地區第一個得到解放的縣城。
當從軍報上看到這條消息,時任第四野戰軍45軍政委的邱會作開心不已,因為他也是興國人,自從19歲跟著紅軍離開,就跟家鄉的爹娘失去了聯絡。
邱會作恨不得插翅飛回老家,看看爹娘是否健在,奈何45軍正在追擊桂軍第7、第48軍,打的難解難分,也只能暫時壓住對父母的思念。
可令邱會作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后,45軍政委陳仁麒,竟然主動用電臺聯系了他,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的父母健在,壞消息是他的父親被一個班長給打了,還罰他做苦役,挑著炮彈走了三十多里。
自己的老爹被打了?聽到這話,邱會作是目眥欲裂,這個班長為什么要打他呢?因為,他老人家說了一句:“我兒是紅軍!”。
邱會作的父親名叫邱時昕,興國縣高興圩上密村人,家境貧寒,家中只有幾畝薄田。
雖說如此,但他還是縮衣節食,送邱會作進私塾讀了2年書,讓他識了些字,不至于睜眼瞎。
1929年4月,毛澤東率紅四軍第三縱隊來到興國,轟轟烈烈的革命運動在這里展開。
當時的興國縣,僅有23萬人口,但卻有8萬窮苦青年踴躍報名參加紅軍,興國成了蘇區有名的模范縣。
受紅色思想的影響,邱時昕全家6口也投入到土地革命之中,因為表現出色,邱時昕還當過村里的土地委員。
邱會作和哥哥邱會佳,先是在興國縣地方武裝干了一段時間,隨后加入了紅軍。
比起哥哥來,邱會作是幸運的,因為識字,他被安排去當通信員、宣傳員,到1931年7月,已是紅五軍團的宣傳隊長,而哥哥邱會佳,則成了一名普通的戰士,在長征前夕的廣昌戰役中戰死。
1934年9月,年僅20歲的邱會作軍委總供給部任統計員,并在長征前夕,參與了掩埋浮財的絕密行動。
然而,令邱會作沒想到的是,行動完成后,保密局的人卻要處決他,原因是他知道的太多了,怕他落入敵手,供出秘密。
在押往刑場的路上,邱會作不斷呼喊求救,他的喊叫被周恩來聽到,周恩來趕忙詢問發生了什么,當得知事情原委,他把邱會作保了下來。
緊接著,邱會作告別父母和年幼的弟弟邱會仁,跟著紅軍參加了長征。
長征開始后,邱會作擔任軍委總供給部政治指導員、總書記等職,因為后勤工作做得好,深受領導倚重。
抗戰爆發后,他先后擔任軍委供給部副部長、豫皖蘇邊區財政委員會主任兼新四軍四師供給部政委等職,可謂勞苦功高。
1939年,25歲的邱會作與18歲的胡敏結為夫婦。
他的妻子胡敏是陜西長安人,也是出身貧苦農家,自幼喪母,生活的艱難至極,后來,她到了西安紅十字會的救助,并被送到教會學校邊工邊讀。
1936年,在西安省立醫院當清潔工的胡敏,參加了革命,利用醫院的便利條件,為我黨傳遞情報。
抗戰爆發后,年僅16歲的胡敏參加了西北青年抗日前線救護隊,隨后又參加了八路軍。
因為表現出色,被送到延安紅軍衛校學習,經人介紹,與邱會作相識相戀,并一起前往新四軍中工作,婚后,胡敏為邱會作生育4子1女。
因為一直在后勤工作,紅軍時期和抗日戰爭時期,邱會作的名聲并不大,真正讓邱會作聲名遠揚的,是在跟隨林彪之后。
邱會作跟林彪的性格很像,他們的生活都很簡樸,都不愛社交,而且都喜歡看書,喜歡思考。
再加上邱會作不僅后勤工作做得出色,而且帶兵打仗也很有一套,所以林彪對他十分器重,先后讓他擔任熱遼軍區政治部主任、赤峰軍分區政委、45軍政委等職。
隨著職位的攀升,邱會作起到的作用也漸漸變大,成了東北野戰軍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在邱會作跟著紅軍離開后,興國縣就被國民黨重新占領,他們在這里實行殘酷的白色恐怖,邱會作的父母和弟弟,和許多紅軍家屬一樣,東躲西藏,生活的艱難至極。
直到好久之后,他們這些紅軍家屬才敢重返家園,重新開始生活。
當年,參加紅軍的八萬多興國青年,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都戰死在了國民黨的歷次反圍剿,或者是長征途中。
興國百姓跟國民黨,有著血海深仇,他們無時無刻不盼著紅軍回來,重新解放興國縣城。
終于,在1949年8月8日,興國縣重新解放,百姓們是歡欣鼓舞。
興國解放后,48軍的一個班住進了邱會作的家里,這讓邱會作的父親邱時昕和家人們戰戰兢兢,久居山村的他們,并不知道這些“老總”們是干啥的。
當時,48軍初來乍到,部隊供應緊張,這個班長便自作主張,“征用”了邱家的稻谷,還把邱家的唯一一頭豬給殺了,心疼的邱時昕是直掉眼淚。
窮人家攢點糧食不容易,被別人給吃了,邱時昕再也忍不住了,便問這個班長:“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這班長告訴他:“我們是人民解放軍,就是原來的紅軍!”。
聽到這話,邱時昕激動不已,原來是紅軍回來了,他大聲說:“我兒子是紅軍!”。
本來,他只是陳述事實,誰料這個班長聽后卻惱羞成怒,以為邱時昕嫌他們吃了他家糧,殺了他家豬,是在罵他呢?抬手就給了邱時昕一下。
邱時昕被打的莫名其妙,本來,他還想跟這班長打聽打聽兒子邱會作的下落呢,這下也不敢打聽了,怏怏不樂的離開了。
本來,邱時昕以為挨了打,事情就完了,誰料第二天,這班長又通知他去給部隊挑炮彈。
當時的邱時昕,年紀已經挺大了,他挑著炮彈走了30多里路,累的是腰酸背痛。
到興國后,他開始跟別的解放軍打聽自己的兒子邱會作,并且問到了以為軍直屬隊營教導員頭上。
雖然不在一個軍,但邱會作的名頭,這位教導員還是知道的,而且興國是紅軍的發源地之一,隨便一個老農,都有可能是紅軍家屬,于是,他給了邱時昕一塊銀元,打發他回家。
拿了銀元,邱時昕感覺不對勁兒了,走到半道兒上,他有折返回去,繼續跟人打聽邱會作的下落。
最終,這事兒傳到了政委陳仁麒的耳中,陳仁麒曾擔任8縱22師師政委,當時的邱會作是8縱政治部主任,二人關系很好,他立馬放下手頭工作,去見了邱時昕。
單看相貌,他就感覺邱時昕是邱會作的父親無疑,當得知班長在他家干的那些事情,陳仁麒是連連向老人家道歉,作為補償,還送了邱時昕幾百斤稻谷和10塊銀元。
緊接著,他聯系了邱會作,這才有了文章開頭的事情,生氣歸生氣,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邱會作也沒有再計較。
得知兒子活著,還成了解放軍大官,邱會作的父母是開心至極,尤其是他的母親,一刻也不愿意再等,立馬就要去找邱會作。
于是,陳仁麒安排了幾個戰士護送邱母,可惜的是,等他們趕到地方,邱會作所在的45軍早已撤離。
直到這年年底,邱會作在廣州當了華南軍區政治部主任,邱母才算是找到他。
邱母找來時,軍區正在開會,得知這個消息,眾人都替邱會作高興,同在政治部的陶鑄,就起了玩鬧的心思,他提議大家一起出去迎接邱母,看他能不能在眾人中找到自己的兒子。
于是,十多位穿著軍服、戴著軍帽的將軍,走出了會議室,令他們意外的是,離得老遠,邱母就在人群中認出了自己的兒子,嘴里喊著:“阿貴(邱會作小名)!”,就朝邱會作走來。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的場景,在在場的人無不落淚,后來,邱會作把父親也接到了身邊,兩位老人度過了幸福安康的晚年。
1955年,邱會作被授予中將軍銜,雖然在一眾興國籍將領中,不是最突出的,但也排進了前八,后來更是官至總后勤部部長兼副總參謀長。
可惜,在后來的政治生涯中,邱會作逐漸迷失,參與到了權利斗爭旋渦,并且是101的左膀右臂。
“九一三”之后,邱會作失去了自由,1973年,他被開除黨籍,撤銷一切職務,1981年1月,更是被判處有期徒刑16年,直到1987年,才重獲自由。
出獄后的邱會作,每月僅有200來塊錢的生活費,生活的很拮據,好在一點,他的妻子胡敏,是一位軍醫,有手藝傍身,開了一家診所補貼家用。
90年代初,國家給他分配了一套170平的大房子,因為手頭緊,他竟買不起家具,家里看上去空蕩蕩的。
好在老革命出身的邱會作,也不看重外物,他開始寫回憶錄,把自己的革命歷程寫出來,以供后人參考。
2002年8月3日,邱會作離開人世,享年8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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