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排到達青龍寨的第二個早晨。秋高氣爽,艷陽高照。
張虎和趙越說著偵察排解毒的情況走過來。
張虎問道:老趙,各班解毒后的情況怎么樣呀?
趙越笑著說:別提了。從喝完藥到現在,正如那個啞女人說的一樣,各班里響屁不絕,臭氣熏天。各班戰士得排著隊挨號上茅房。有的戰士拉肚子拉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前邊,有幾名老人聚集在寨子里的胡同里曬太陽,閑聊。
張虎趨前問候:各位老人家早呀?
老人們急忙回答:“大軍早!”“大軍早!”
張虎問道:老人家,咱這青龍寨,進出寨子就只有一條路嗎?
老人甲說:對!青龍寨自古一條路。除了這條路,哪里也出不了山,進不了寨子。
張虎又問:能不能別的地方也能進出山,咱們沒發現呀?
老人乙回憶著說:不能,不能!我活了七十多歲了,轉遍了整個青龍崖,還沒發現哪里還能有進出山的路呢?
老人丙補充說:我都八十歲了,也沒聽老一輩人說過,這青龍寨還有別的路。
張虎連忙道謝:打擾各位老人家了。
老人們急忙說:“不客氣!”“不客氣!”
告別老人們,張虎提議:老趙,我們倆到青龍崖周圍走一遍,看看如何?
趙越立即明白了張虎的意圖:排長,你懷疑……
張虎擺擺手,制止他:咱們走吧!
張虎和趙越邊走邊談論著。
趙越分析說:我敢肯定,現在唯一知道竹葉青如何逃遁的,只有這個謎一樣的啞女人。
張虎也說:唯一知道竹葉青是如何得知解放軍要圍殲他的消息的,也應該是這個謎一樣的啞女!
趙越吃驚地問道:排長,你也這么想?
張虎點點頭說:是的。但是憑感覺,啞女現在絕對不肯對解放軍透露什么。
趙越急躁地說道:現在看來,竹葉青確實是先偵察排一步逃跑了。
張虎嘆息道:追擊那個可疑的趕尸幫的最佳時機,也因為偵察排的集體中毒而喪失了。
趙越:啞女人說竹葉青昨天上午就跑了,可是寨子里沒有任何人發現過他從青龍崖的出山路上走過。
張虎說:我們也沒有發現啞女人家有通往山外的機關暗道。
趙越皺著眉頭說:難道竹葉青飛了?
張虎順著趙越的思路說:可是飛鳥掠空也應該有個影兒呀?
趙越又說:難道這個血債累累的土匪頭子會土遁術不成?
張虎心頭一喜:呃!這倒是有可能。
趙越驚問:為什么?
張虎說道:因為竹葉青不會飛!
張虎和趙越圍繞著村寨和青龍崖轉了一圈兒,確實沒有發現哪里可以通向山外。竹葉青的逃遁,成了一個新的難解的謎。
第三天,啞女卻再也沒有露面。
張虎很想再一次和她做推心置腹地長談,然而,直到他和偵察排撤離青龍寨,啞女再也沒有出現。
張虎只有帶著新的遺憾,新的惆悵,帶領未及痊愈的偵察排匆匆離開了神秘的青龍寨。
向導老周興高采烈地走在隊伍前頭。
張虎則緊鎖眉頭,沉悶不語地疾步走著
趙越看看張虎的背影想道:排長是不是擔心違犯了軍令,沒有完成任務被撤職的事兒呢?我得給他轉移轉移思路。于是回頭看一眼陡峭的青龍崖說道:排長,你說這個鳥竹葉青,到底是怎么逃出青龍寨的呢?
張虎批評道:滿嘴臟話!你那肚子里的臟鳥,就不能少往外飛兩只?!
趙越不好意思地說:嘿嘿!是,排長。我這鳥一不小心,就會自己溜達出來。今后我注意隨時關緊鳥門就是了,省得這臟鳥到處亂飛,污染環境!
張虎也忍不住被他說笑了,轉回正題道:我覺得,現在竹葉青是如何逃出青龍寨的問題已經不是最重要的問題了。
趙越急問:那,重要問題是什么?
張虎說道:最重要的是,竹葉青如今逃到了哪里? 還在用什么辦法繼續流竄?
趙越拍拍腦袋說:對!知道了狐貍跑到了哪里,窩在哪里,才好打它。心中暗想:看來,排長并沒有為受處分的事兒憂慮!
張虎接著說:人過留影,雁過留聲。只要竹葉青不是潛伏著永遠不動,只要他流竄起來,就不會不在湘西留下蛛絲馬跡的!
趙越說:對!鳥飛有影兒!我們可以制定一個新的追捕計劃送給首長,來個將功補過。——哎,不過,我方才的鳥,可不是臟鳥。
張虎笑了,感動地說:謝謝你,老趙。不過,制定追捕計劃是我們的責任,并不是為了將功補過。再說,延誤時間,違抗了軍令是事實,無法補救。軍令如山。我們只能接受處分,作為教訓。
趙越問道:排長,你真不想申訴嗎?我們可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你不好意思說,我對一四〇說去。
張虎搖搖頭:你是老兵,你應該知道:對于將士來說,只要沒有完成任務,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
趙越嘆了口氣,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沅陵縣城內。
張虎急急來到剿匪指揮部外,高喊:報告!
一四〇:是張虎嗎?快進來!抓住竹葉青了嗎?
首長聽到張虎的報告聲音,立刻高興地端著茶杯從案子邊迎過來。
張虎卻像個犯了重大錯誤的學生,垂下了頭,低聲說:報告首長,竹葉青跑了……
一四〇吃驚地脫口問道:什么?暴怒地一揚手,“啪嚓”,手中的茶杯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濺了張虎滿褲腿。張虎嚇了一跳。
一四〇失望地追問了一聲:怎么跑的?你給我說清楚!
張虎舉舉手中的紙頁說:報告首長,竹葉青的逃跑情況和我的請求撤職處分的報告,都在這里呢!
一四〇接過張虎的《請求處分報告》,啪!拍到案子上繼續追問:說!竹葉青到底怎么從你手里跑的?
張虎:報告首長,偵察排按照您的命令準時出發,但在奔赴青龍寨途中,兩次遭遇到神秘的趕尸幫阻路,耽誤了行軍時間,豹子嶺中又走迷了路,結果夜晚突襲青龍寨時發現,竹葉青根本不在寨子里。我們到達青龍寨后,又集體連續遭遇蟒蛇陣的騷擾和瘋人草中蠱的毒害。偵察排全部喪失了戰斗力,只好就地休息治療……
一四〇首長黑著臉,認真地聽著,記著,并沒有打斷他。
張虎講完了,緊張得滿額頭是汗。
一四〇指著掛在墻上的“誓捕此匪”的布告,嚴肅地說:竹葉青提前逃跑,責任雖然不全在你們偵察排,但是,并不說明你們沒有責任!懂嗎?
張虎:是!
一四〇伸手要過警衛員新拿來的水杯喝了口水,說:雖然你們的經歷以及你的積極態度,都為我們日后追捕竹葉青積累了經驗。但是延時到達,違背了命令,畢竟是事實。
張虎:是!
一四〇:你必須檢討你的輕敵思想。古人云,驕兵必敗!
張虎的臉“呼啦”一下子脹了起來,渾身燥熱得有些受不了。但是,他不敢動。
一四〇用手指敲打著桌子說:如果竹葉青那么容易捉,他不早就和其他的土匪一樣被我們捉住了嗎?如果他容易打,我隨便派出一支部隊不就行了嗎?何必氣得我摔了這么多茶杯呢,咹!
張虎如鞭笞背,汗流涔涔。
一四〇看他一眼,嚴厲地說:輕敵,驕傲,是你這次任務失敗的主要原因。為了嚴肅軍紀,我決定撤除你的英雄偵察排排長的職務。你有意見嗎?
張虎急忙立正:報告首長,沒有意見。我愿意接受處分!
一四〇指著張虎的親筆軍令狀說:看看!你根本就不應該有意見!因為你親筆立下的軍令狀在此。好吧!等你什么時候捉住了竹葉青,我不但會給你復職,而且還要給你記功,給你提職!
張虎急忙敬禮:謝謝首長的愛護。
一四〇說:好!作為一個革命軍人,應該經受得起摔打和錘煉。
張虎急忙說:是!
一四〇嚴肅地說:你還有什么想法?現在可以說!
張虎說道:首長,青龍寨的族長啞女,可能是偵破竹葉青的關鍵人物。如果我們能夠想方設法做通啞女明珠的工作,可能對抓捕竹葉青有好處。
一四〇說:好!我會考慮你的意見的。
張虎繼續說道:首長,啞女明珠很可能就是在沅陵救我,替我送國民黨“湘西布防圖”的那個野鳥大俠明珠,只是,不知為何他不敢與我相認。啞女明珠的情況,我已經在報告上詳細寫明了。
一四〇:你放心,我會幫助你張虎盡快弄清這個啞女明珠的身份的。
張虎:還有……
一四〇:還有什么?說!
張虎說:我懷疑,我們內部有奸細。
一四〇皺著眉頭問道:根據是什么?
張虎說:我覺得,我的每一步行動,都被竹葉青走在了前邊。
一四〇警惕起來:哦?你說得很重要,我會全面調查這件事的。
瀘溪山區。
山峰陡峭的蒼巖嶺上。茂密的藤蘿掩蓋著山峰半腰處的一個天然石洞——野人洞。
洞中到處濕漉漉的,青苔斑斑,不時可以聽到洞頂的滲水滴落下來的叮咚聲響。
山洞的拐彎處點燃著一堆篝火,火光跳躍著,將圍在火堆旁的三條人影投射到洞壁上,一伸一縮,十分詭異。
火堆前,為首的一名車軸漢子——竹葉青,搔著油光光的大腦袋在想心事。
牛五和賀三毛也都悶聲不響地有些發呆。
竹葉青問道:牛五,今天,穿山甲沒有來什么信息嗎?
牛五說:沒有,龍爺。還是昨天穿山甲用鴿子傳來的那消息。
竹葉青:你再給我說一遍。
牛五說:是!龍爺。穿山甲說,解放軍的偵察排在青龍寨老營撲了個空后,挫折不斷——先是遭受了啞女蟒蛇陣的襲擊,接著又中了穿山甲瘋人草的毒。
竹葉青問道:共軍的偵察排現在在哪里?
牛五說:他們空手而返,現正在沅陵縣城休整呢!
竹葉青說:好!啞女和穿山甲,實在是我龍爺的得力臂膀。
牛五說:那是。
竹葉青說:他們一內一外相互配合,通力協作,干得好!
牛五恭維道:他們又是蟒蛇又是瘋人草的連續一折騰,就在青龍寨攪出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一團霧。
竹葉青說:有了這團霧,他土八路就非懵瞪不可。土八路越是摸不著我們的底細,就越對我們有利呢!(未完待續,敬請續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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