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財銀社

文章|張開

編輯| 畢合

1999年，隨著承接大連市地標性建筑勝利廣場項目的成功，徐明逐漸走進了大家的視野。彼時的大多數人未曾料到，這位年僅28歲的毛頭小子，將在未來十余年時間里成為一代東北“教父”。

徐明于2000年開始涉足球，花了1.2個億從大連萬達集團王健林手里買過來了球隊，據坊間傳聞，購買球隊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博取時任大連市長的歡心，但另徐明意外的是，此舉也更令他及掌控的實德團迅速紅便大江南北。

而此時的徐明，尚不到30歲。

對于徐明而言，足球只是拓展事業版圖的一個有利跳板，真正鞏固徐明在商圈地位的，是實德進軍金融領域取得的成功。

在進軍足球圈的同年，實德大手筆購入生命人壽保險公司13.25%的股份。2001年，實德再次出手注資大連商業銀行，成為其股東；2002年，投資入股太平洋保險公司。

一系列的操作也讓徐明資產大幅上升，2001年，30歲的徐明就進入了《福布斯》雜志公布的“中國富豪排行榜”，排名18位。2005年時，徐明再次入圍“《福布斯》中國富豪排行榜”，列第8位。

2011年6月，大連實德通過新藍置業有限責任公司、北京富德投資有限公司、大連三德投資有限公司等入股了鐵嶺銀行，實際持有55.83%股權，成為大股東。

這一年除了投資鐵嶺銀行外，還有我們本文的主角華匯人壽的誕生。

生來彷徨

2011年12月，華匯人壽開始正式營業，而這也成為了整個沈陽市第一家保險法人機構。

創立之初的華匯人壽6家股東分別是沈陽煤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國有股）、人和投資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富德投資有限公司、大連三德投資有限公司、大連瑞德投資有限公司、大連萬朋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分別持股20%、20%、20%、20%、10%、10%。

從表面上看，國有股占20%，社會法人股占80%。

但實際上，這些都是前臺的公司，背后實際出資人和控制人是大連實德集團創始人徐明。

對于他徐明來說，雖然之前數次參與金融產業投資，但做到100%控股的金融企業，華匯人壽還是第一家。

如果以現在的上帝視角來看，2010年時，實德集團已在全國十幾個城市鋪投房地產項目。隨著中央嚴厲調控地產的政策出臺后，實德集團的資金鏈驟然緊張，徐明多方籌措資金未果后，也將目光放在了自己所投資的金融產業。

《南方周末》曾引用了一位知情人士稱，“徐明玩金融，就是把資金鏈錯落關系搞亂，東墻西墻不斷拆借，非常不透明。”

情急之下的一系列違規操作，也給徐明帶去了牢獄之災，2012年3月徐明因涉嫌經濟案件被帶走調查。僅三年后，2015年12月徐明在獄中死亡。

命運多舛，用在華匯人壽身上再恰當不過。其一出生便遭遇東家變故，業務發展自然在陰影之下負重前行。

2012年2月，華匯人壽亮出了開業后的第一份成績單，當月保費收入約為568萬元，在總共62家壽險公司當中排第59位，而居其后的幾家公司實際上還未真正開業，數據為零。

5個月之后，即2012年6月其總保費為0.53億，市場份額占比為0.01%；當月保費為0.11億。

再過5個月之后，即2012年11月其總保費才1.27億，市場份額仍然只有0.01%。一般來說，東家實力雄厚、規模龐大的新保險公司，一般開業便能沖上數億的保費，華匯人壽顯然已經失去了靠山。

2012年9月，在徐明兄長徐斌的操持下，大連實德與另一位東北大佬宋玉鳴操盤的北京元金盛世資本運營中心簽訂了協議，以65億轉讓持有的鐵嶺銀行和華匯人壽全部股權。

轉讓方式是把北京富德投資、大連三德投資、大連瑞德投資、大連萬朋房地產、新藍置業股權全部轉讓給元金盛世資本，并協調將沈陽煤業與人和投資代持的華匯人壽股權一并轉讓。

雖然早早與對方簽訂了協議，但由于實德集團的資產與債務重組方案是由大連當地政府已經成立大連實德債務重組領導小組統一調配，因此該協議也遲遲未能履行。

而在前文中所提到的人和投資代持的華匯人壽股權，其實控人則是另一位東北大佬，黑龍江首富戴永革。

作為徐明的故交，多年來，戴永革與徐明之間的生意往來非常密切，并且二人的興趣相投，在生意場上的很多方面都有著同樣手筆，比如投資足球，戴永革家族曾持有中超球隊貴州人和足球俱樂部股權，后來戴家還投資了英超的雷丁足球隊。

書歸正傳，既然是好兄弟的一份心血，戴永革也自然不忍心將之付之東流，無論是出于私心亦或是想幫好兄弟留下這一份資產，戴永革都將華匯人壽視為囊中之物，并邀請了曾因挪用資金罪入獄6年，剛剛刑滿出獄的保險業大鱷、原新華人壽董事長關國亮出手操盤。

此時的華匯人壽也成為四位東北教父級大佬的角斗場。

一計害三賢

在與宋玉鳴所操盤的北京元金盛世資本運營中心簽訂了協議后，大連當地政府以實德整體重組為由，遲遲不愿辦理工商股權轉讓事宜。

因此，實德方面也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雙方解除之前的協議，并將之前已經完成過戶的兩家企業恢復到之前的狀態。未來，一旦重組方案獲得政府方確認后，其將優先考慮元金盛世資本參與重組。

但對于宋玉鳴而言，無論在資金成本還是時間成本上已經付出了太多，眼看著到嘴的鴨子飛走，是不可能是事情，因此，多次督促大連實德盡快完成后續企業的股權轉讓。

在經過雙方多次溝通未果后，兩位東北大佬終于在此刻撕破臉，開始互相指責對方違約。

2013年4月，在關國亮操盤下，華匯人壽召開2013年第一次股東大會，在此次這次股東大會上，通過增補董事的提案，關國亮舊部孫偉光出任董事。

孫偉光曾與關國亮一起創建新華人壽，并任新華人壽副總裁，此番跟隨關國亮進入華匯人壽，出任總裁一職。

與此同時，關國亮等人通過股東大會決議，欲將華匯人壽遷址到江西贛州，并更名為瑞金人壽。之所以選擇遠在千里之外的贛州，因為當時主政贛州的正是與戴永革“關系不錯”的史文清。

而對于關國亮的一切提案，宋玉鳴則是利用已經過戶的兩家企業向其主動發起進攻，無論在股東大會上提出何種議案，不是投反對票，就是注明股東大會討論的議案無效。

但由于宋玉鳴與實德集團的轉讓并未最終成形，其所合計持有股權僅有30%，無論是反對或是抗議，均屬于無效的，并不能達成最終共識。

隨后，氣急敗壞的宋玉鳴便向法院提起了訴訟，從最開始的要求撤銷華匯人壽的股東大會決議，到后來的求大連實德繼續履約，轉讓剩余3家企業股權。

均遭到了沈陽中院二審駁回。

2017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判決解除大連實德與元金盛世資本簽訂的協議，此前已經過戶給元金盛世資本的北京富德投資、大連瑞德投資的股權，也需要返回給大連實德。

在這場官司中，宋玉鳴成了輸家，而作為短暫贏家的關國亮也沒有好的哪去。

宋玉鳴在此次案件之后，便鮮少在公共場合露面，據天眼查數據顯示，宋玉鳴2012年便從世紀方舟資本的董事局主席改任戰略委員會主席，正式退居二線。

而關國亮由于其在戴永革家族及徐明家族之間的關系模糊不清，給自己埋下了后患，他既是人和投資總裁，參與大連實德重組，也一度出任大連實德旗下的大連萬朋房地產總裁。

正是這種模糊的角色定位，導致關國亮與戴永革、徐斌撕破臉，并為后來的故事發展最終埋下禍根。

2019年6月，關國亮被大連警方帶走，最初案由是涉嫌“詐騙罪”，隨后又改為涉嫌職務侵占。

2021年初，關國亮一審被重判14年10個月，并且還要退賠人和投資6.23億元。雖然關國亮及其家人始終堅持認為其無罪，但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依舊無法為其開脫。

對于關國亮而言，作為早期的保險大鱷，一代梟雄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

參與當時股權爭奪的各方勢力中，宋玉鳴與大連實德的徐斌近年來都因多起官司纏身，被限制高消費。

而戴永革控制的港股上市公司中國地利集團已經兩年沒有發布年報，面臨被摘牌風險。其收購的英格蘭雷丁足球俱樂部，正陷入欠薪泥潭。

7月17日，戴永革因為沒有償還盛京銀行貸款，也再度走上了“老賴”名單。

風雨飄搖

至于華匯人壽，由于股權糾紛，自2013年6月，華匯人壽被出具監管函，要求開展治理整改工作。而對于監管所要求披露年報的要求，除了在2012年剛成立時披露過一次外，成立至今再也未見任何披露。

理由基本都是，董事會無法正常召開，相關審議程序無法履行。待治理整改工作結束，完成法定審議程序后，再進行披露。

目前華匯人壽公司董事會實際有7名董事，只有1人任職資格獲監管部門批準，其他6人都是“擬任”，戴永革的兒子戴彬（DAIBIN）也在董事名單中。3名監事全部“擬任”，未獲得監管部門批準。

雖然華匯人壽償付能力達到2000%，但是由于風險綜合評級長期為C，仍然屬于償付能力不達標企業。

2021年6月，華匯人壽發布公告稱，與上述股權糾紛有關的訴訟案件都已經完結。但華匯人壽想繼續推動完善公司的治理整改工作并非易事。

根據相關數據顯示，從2016年至今，華匯人壽虧損已經超過了6.5億。

2023年華匯人壽全年保費收入423萬，而薪資最多的一名高管年薪294萬，還有7名高管的年薪在50-100萬之間，即使按照最低的50萬計算，這7名高管合計年薪也有350萬，8名高管年薪最低也要644萬，已然超過了423萬的全年保費！

雖然早在3年前便已將過往的種種糾紛處理完畢，但對于華匯人壽來講，隨著初代大佬們的落幕，二代的管理者們似乎并沒有一絲想挽救的決心，反而對其進行掏空挖盡式的蠶食。

目前，華匯人壽的六大股東手中的股權也悉數處于凍結或質押狀態。

在其償付能力報告中自述中提到：“公司存在新產品報批受限，業務經營停滯，無法實現經營目標風險”，面對種種不利，這艘風雨飄搖的小船是否還能重新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