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也是新型政黨制度確立75周年。回顧建國75年歷程,這是一部波瀾壯闊的發展史,更是一部砥礪前行的奮斗史。75年來,中國人民初心不改、前赴后繼,披荊斬棘、勇毅前行,跨過一道又一道溝坎,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為中華民族復興作出了偉大的歷史貢獻!
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做好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提名評選工作的通知》單位此次工作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之際,開展“致新中國成立75周年功勛人物專題報道”的大型榮譽評選工作,意在表彰各領域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建設和發展作出杰出貢獻的功勛模范人物!
筆嘴,本名欒加合,山東高密東北鄉人。莫言研究會會員,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閃小說專業委員會委員,中寓閃高密市東北鄉筆嘴書屋閃小說創作基地主任,中國閃小說十大新銳作家,中國微文學十大名家,中華民族致公文化總會會員,中華民族致公黨黨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高密東北鄉作家協會主席,濰坊魯風彌水文化交流中心高密分中心主任、分學會會長,中國閃小說專業平臺閑泉文學社副社長兼執行主編,孤山泉詩社常務副社長兼執行主編、秘書長,《傳奇故事》經典美文副主編,中央電視臺中央新影中學生《榜樣力量》欄目特邀嘉賓、形象大使、高級顧問,《紅高粱》電視劇群演執導兼演員,參演過多部影視劇,主編出版閃小說、小小說、詩歌、散文文集《秫秫》《青草湖》,出版小說集《花脖子》、散文集《走過昨日的印象》、詩歌集《一路奔跑》、閃小說集《心歸》《秫秫》、長篇小說《紫秫秫》。
欒老師出版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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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新中國成立75周年之際,恭喜欒加合老師榮獲“新中國成立75周年文藝功勛人物”稱號,這無疑是對欒老師文學事業的光榮嘉獎和高度肯定。
華夏文化源遠流長,生生不息,相信在未來的文學傳承與發展之路必定還有更多的勝利和榮光等待我們的功勛藝術家去攀登。讓我們攜手并進,共創文藝新時代!至此新中國成立75周年之際,祝福祖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以下是欒老師文學作品上賞析:
蛙歡
文/筆嘴
野狼先生:
有十五年之久沒有給你寫信了,今天實在憋不住了,把我姑姑出軌的事還是告訴你吧,原先寫蛙哭時之所以沒有將這么重大的事告訴你,一是因為那時我還不太清楚,我對不太清楚的事從來都不把它當事來告訴別人;二是因為這事天大的重要,它牽扯姑姑、姑父和大羊醫院院長的名譽,牽扯姑姑與院長多次親密溝通后又接連生下的表妹和表弟的身世;三是因為當時告訴了您姑姑的高大形象就沒有了,我的蛙哭就獲不了獎了。
姑姑出軌前與姑父是生了兩個女兒的,一個叫蛙鳴,一個叫蛙叫。姑姑是當醫生的大家都知道,姑姑是接生醫生大家也都知道,作為一名醫生,特別是一名接生醫生,我想姑姑對男女之事特別是對人體組織一定是再熟悉不過的,對男女的生殖器官是做了無數次大膽想像和靈活運用的。
大羊醫院的那個院長姓羊,叫羊蛋子,羊蛋子家里有老婆有一個女兒有三個兒子,是他主動出軌了我姑姑還是我姑姑主動出軌了他,我做了無數次秘密調查和反復印證,仍沒得出可靠的結論。姑姑第三胎仍是個女兒,起名叫蛙跳,是我姑父爭先恐后地起的這名字,姑父當時暗地里獨自自言自語過,說不叫蛙跳難道叫蛙羊八?難道叫蛙羊或羊蛙?去他媽個腚的去吧,就叫她叫蛙跳,量他羊的種是跳不出蛙圈的。
我的這個叫蛙跳的表妹雖然叫蛙跳,但她從出生下來模樣就不隨蛙,她的聲音她的一舉一動一點蛙的影子也沒有,倒是完全羊的聲音羊的樣子,說起話來聲音咩咩的,走起路來腳一顛一顛的,特別是吃飯,喜歡低下頭,用嘴直接從碗和盤子里啃著吃,且啃幾口好抬起頭來東張西望一圈,然后低下頭再啃,喝水也是低下頭從碗里用上嘴唇和下嘴唇羊一樣露出牙齒往口里吸,還有,我這表妹大小便也不蹲下,她總是站立著兩腿一劈,隨著一聲悠揚的或是沉悶的更或是脆響的屁聲,尿水直接嘩嘩、嘩、嘩嘩嘩尿出,拉出的屎也不是稀的也不是長條的,而是一個蛋一個蛋的,如羊屎蛋一個樣子。尊敬的野狼先生,您說,這正常嗎?我這個叫羊跳的表妹傳承了羊的基因就是羊了嗎?
由于姑姑是一名醫生,由于姑姑是一名女醫生,那個時期,那個階段,姑姑白天在醫院上班,晚上也總是有充分的理由在醫院加班,且總是有充分的理由成宿成宿的加班,我姑父心知肚明我姑姑夜里在醫院干些什么,他曾一次次在夜里從大羊醫院西側的滯洪區淌水來到醫院的西墻下,一次次爬墻潛入醫院,一次次潛蹲在醫院亮著燈的羊院長宿舍的窗外監聽,一次次失望后他在經過放死尸的停尸房有了重大收獲,那夜月明星稀,西北風嘔嘔嘔地叫著刮著醫院的那棵靠近停尸房的黑松,蹲臥在黑松樹杈上的烏鴉不時地撲棱一下或兩下翅膀,間或哇地叫一聲,讓人聽了毛骨悚然。姑父蹲在停尸房的窗下,雙手輕輕地把窗戶敞開了一條縫,停尸房里傳出了一陣陣如公羊交配時的歡愉聲和姑姑淫蕩的如懷春了的貓的浪叫聲,那歡愉聲把凍得渾身發抖的姑父的心一時都激發得癢癢的酥酥的,那浪叫聲姑父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聽得口里既流出了口水又恨得咬牙切齒。借著月光,姑父從窗戶縫里看到姑姑如白鏈子魚般的肉體仰躺在停尸床上,停尸床上的尸體被羊蛋子掀翻在了地上,羊蛋子咩咩地叫著,口里不停地喊著我的乖乖我的小娘我的心肝我的寶貝,他赤裸著身子,一會兒爬上停尸床,把姑姑壓埋在身下,停尸床咯吱咯吱地作響,一會兒下到停尸床下,弓著腰一手箍住姑姑的一條腿,把姑姑的屁股拖拉到床沿處,向前猛推,向后猛拉,姑姑的浪叫聲一聲比一聲高。
姑父明白了蛙跳的來歷,他開始整夜地喝起悶酒來,一個邪惡的念頭涌上心頭,他去大羊集買了一只活母羊,細心地給母羊擦洗,精心地給母羊梳扮,兇猛地與母羊交合,母羊上竄下跳,不領情,姑父就把它捆綁起來,用燒紅的爐鉤子燙它的乳頭,戳它的那玩意兒。還不解恨時,一個更邪惡的想法涌入心間,姑父想,姑姑與自己蛙姓本無丁點血緣關系,只不過是嫁給了自己而已,姑姑生的蛙跳與自己蛙姓更無丁點血緣關系,她是羊,是羊就應該弄屌肏的,于是,幼小的表妹蛙跳,便在不更人情事事的年齡里,被姑父一次次一夜夜地那個了,以致于到了表妹長大了也不想嫁人,后來嫁了人心里還念念不忘姑父,生的孩子與姑父一個模樣。
姑姑又一次妊娠分娩了,羊蛋子提拔姑姑干上了大羊醫院婦科主任。
野狼先生,姑姑這次生的是一個男孩,取名叫蛙歡,俗話說,自己生的孩子多少都有點像自己的父親,可這蛙歡還是丁點不隨姑父,他的樣相、言行舉止與羊蛋子象得不能再象,與羊蛋子和他老婆生的兒子象得不能再象,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野狼先生,東北鄉還有一句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但是,憋了這么多年,我調查清楚了,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我原先寫給你的關于姑姑的偉大形象仍然是她的偉大形象,那是她光明的一面,但她的真實的人性的另一面,我覺得非常有必要再寫信告知于您,因為我弄不明白也無法弄明白姑姑在那個年代那個時期與羊蛋子是不是自愿,那個年代那個時期一個院長一個鄉長甚至是一個村長與他人的老婆生下孩子的現象比比皆是,但愿姑姑是被迫無奈的。多次我又獨自在想,姑姑是自愿的,要不,她那歡愉的如貓叫的聲音怎會發出呢?多次我獨自又在想,姑姑是被迫的,要不,直到現在,她為什么還和姑父生活在一起呢?
實事求是地說,那個羊院長還是重感情的,還是負責任的,我那表妹蛙跳,中學畢業后,便被莫名其妙地安排到了附近鄉醫院干上了護士長,表弟蛙歡,結婚結在了城里,我不懷疑姑姑退休后還有豐厚的收入,但我感覺她家里沒有這么多錢到城里去給蛙歡買樓房,沒有這能力能被分配到城里政府部門工作。姑姑退休后,在家里偷開著診所,主要給人診治月經不調、痛經、提前閉經和不孕不育,她還是老一套,閉著眼手把著上門求醫者的脈,然后突然睜開眼,一句話,我給你配點藥吃吧,然后,鉆進里屋,拿出搗蒜用的石頭蒜臼子,把幾種藥片搗成粉沫,用一方白紙一包,走出里屋,把紙包往患者面前一放,說,回去沖水喝了試試吧。
是時代改變了姑姑還是原本姑姑就生性放蕩不羈荒淫無度和貪婪成性?野狼先生,對您說到這里,我既想哭又想笑。奇了怪了,我不知道到姑姑家去的患者沒有醫治好的有多少人,但我知道有不少不孕不育者和絕經者懷上孩子后不惜千金萬金來答謝姑姑的,外省的人都有來向姑姑求醫的,國外的人都有來向姑姑表示感謝的。
去年春節前,我也求過姑姑,我的孫子莫名其妙的老是哭,我與兒子抱他去了多家醫院,各項檢查結果均是無病癥,最后,只好打電話求助姑姑,姑姑沒聽我說完就說孩子嚇著了,讓我抱著孫子去她那拿點藥吃了睡會兒覺就好了,我在電話中急了,說大老遠的姑姑你說下藥名我就近藥店買藥就好了,姑姑卻說,求醫也要心誠。沒辦法,我與兒子一起帶了上千元的禮品,抱著孫子去了姑姑家,姑姑閉一陣子眼,睜開,鉆進里屋拿出一包碾碎了的粉沫,說拿回去給他沖水喝一半就好了,還向我要了二百元錢的把脈費和藥錢。
野狼先生,這事我很生氣,姑姑已八十多歲的人了,本不想再對你說些姑姑以前的事和現在的事,特別不想再說些姑姑隱私的事,但我突然發現這個社會病了,突然發現姑姑有許多的毛病,她這毛病很難醫治,她這毛病已深入骨髓,已深入靈魂。我孫子喝了姑姑賣給我的配制藥沒有好轉,仍舊莫明其妙地哭,我兒子朝我大發雷霆,我兒媳婦拿著姑姑給的藥粉去了藥檢局做了檢測,結果,藥粉的成份是小麥粉綠豆粉高粱粉地瓜粉,兒媳婦朝我掀了桌子。我打電話找姑姑,表弟蛙歡接的電話,蛙歡說,俺的娘來,你姑蒙到表哥那了,沒蒙對?,我在電話中罵了祖宗,這個年還讓我怎么過?好在,我娘在旁邊,我娘說,看來嚇著了是確定了,確定了是嚇著了就好說了,我來教你給重孫兒叫叫魂吧。根據我娘教我的,我讓兒子抱著孫子坐在臥室的床上,我右手握一把勺子站在入戶門口,舉起右手中的勺子,用勺子頭朝上門框處咔地磕一下,緊隨著高喊一聲孫兒來家吧,兒子坐在床上,手摸一下孫子的額頭,高應一聲來家了,我用勺子頭朝門框連磕了三下,喊了三遍孫兒來家吧,兒子連摸了三遍孫子的額頭連應了三遍來家了,奇跡出現了,孫子竟然不哭了。
我操
野狼先生,您說神奇不神奇?
大年夜里,我兒媳婦還在抱怨去姑姑家花了一千多元錢,還在生氣發牢騷,我娘氣不打一處來,拔通電話找了姑姑,你怎么好蒙騙你侄兒?你怎么好要你孫媳婦的東西?姑姑電話中說,哎呀嫂子來,別大年夜里數落我了,我家里,這個年也無法過了,蛙歡去門外燒紙錢焚香往家請財神迎祖宗來家過年,財神祖宗們不進家門呀,竟然從空中傳出話語,說蛙歡,你不是蛙姓的人,我們只到蛙姓子孫家過年。
哈哈,野狼先生,難不成故人也知道姑姑與羊院長的事?這個問題,我還要進一步了解,今天,信就先寫到這里,下一封信,我會繼續告訴你有關姑姑過去的和現在的事,把姑姑作為一個社會課題研究,把姑姑作為一個社會現象展示。
遙祝
安好!
蛤蟆
2024年11月7日0時
紅石榴
文/筆嘴
天馬上要黑了,秋天的傍晚沒有了夏天的悶熱。
爺爺,你在賣石榴呀。她突然剎住車,從車上下來,走到路邊擺地攤的莊戶面前,蹲下,這石榴怎么賣呀。
兩元錢一個。莊戶滿臉的熱情,放下正在啃吃著的涼餅子,快掉凈牙的嘴一張一合,今天頭一個買賣,買五個送一個。
這是剛來呀。她扯一個方便袋,伸手從地攤上抓起一個最大的石榴,甜嗎?
一大早就來了,擺好攤后還不到早晨六點鐘呢,我是四十里地外的山上的,三點鐘就起床往這趕了,這石榴,是我在山上種的,個個甘甜甘甜的。莊戶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個笑開了口的石榴,雙手咔嚓一掰,晶瑩剔透像瑪瑙像珍珠樣的鮮紅的石榴籽便露了出來,有幾顆籽迸落在地上,來,你先吃一個嘗嘗,吃一個不要錢的。
這不好吧?她一邊接過莊戶掰開的石榴,一邊吃,一邊說,爺爺,你早上不到六點鐘就到這了?你早上三點鐘就從家里往這走了?
是的。莊戶咳嗽了幾聲,吃干巴餅子嗆著了,你看我這下作相,咳咳,老了,你別管我,你先吃一個嘗嘗。
爺爺,你多大年齡了?她仔細看了一下莊戶,這天,你怎么穿著冬天的棉鞋?不熱嗎?
我呀,到年82歲了。莊戶笑了,這不是到城里來賣石榴嘛,得見人吶,得穿得像樣一些嘛,雖然穿著熱,但比露著腳趾甲讓人笑話強嘛,我四十年沒買過新鞋穿了。
爺爺,你穿這褂子,中山服呀,我看也有些年歲了吧?她伸出右手,摸了一下莊戶的上衣,這個,也是為進城賣石榴見人而穿上的嗎?你怎么不買件新的穿?
這褂子,有五十好幾年了。莊戶笑得越發燦爛,他一邊撿拾落在地上的那幾顆石榴籽,一邊將撿拾起來的石榴籽放入嘴里,一邊說,是的,平時在家里,這件也不舍得穿的,買新衣服得花錢,新衣服不頂吃不頂喝,在地里干活,赤腳露腿光著膀子就行。
爺爺,你剛才這是吃晚上的飯呀。她說,見你吃干餅子嗆成這樣,怎不買瓶水喝呀。
一整天了,一個石榴都還沒賣了呢。莊戶說,買瓶水不得兩塊錢呀,兩塊錢的餅子我在家里得吃好幾天呀。
爺爺。她一邊吃著石榴,一邊說,爺爺,我吃了你的石榴,身上沒帶錢,我渴了,我還想去買瓶水喝,爺爺,你能不能借給我兩塊錢,我去買瓶水喝。
給,給,給。莊戶隨口一邊答應著,一邊從口袋里往外拿錢,兩塊錢夠了?給你五塊錢吧。
兩塊錢就夠了。她說,爺爺,我既白吃你的石榴,又借你的錢,你不怕我溜了,不還你,值得嗎?
哎呀,這說哪兒的話,有了遇到我想起來就給我。莊戶說,不給我就拉倒,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不容易的是人生,不如意的也是人生,作為莊戶人來講,不講值不值得,不講成本核算,莊戶人勞動力也不值錢,莊戶地里產的東西無論價高價低,賣出去了就是希望,貴賤能賣出去就好,不求最好,求也求不了,我就指望這石榴活著呢,賣點錢,能解決活著的問題。哎呀,這把歲數了,還這樣,生活所迫吧,已經形成這種習慣了,待不住閑不住,駝著背累彎了腰咬緊牙也得干干干,積累多了就成病了,病了也不能去醫院,醫院那地方老百姓去不起,病了也只能忍著受著,也只有忍著受著,老百姓沒有那個錢沒有那個能力去醫院治病。莊戶說著說著笑了,笑著笑著眼里便含了淚,嘴里僅有的幾顆牙齒,在秋日傍晚的最后一絲陽光中上下抖動。
爺爺。你怎么不去把空缺了的牙鑲上?她說,這樣吃東西很不方便。
鑲牙不得花好多錢嘛。莊戶笑得更加燦爛,笑得眼里流出了淚,在這種環境中生活,性格得歷練,莊戶人都這樣,骨子里帶的,父母給的性格,改不了了,得受。
爺爺。她說,天馬上黑了,你快去找個地方住下吧,石榴明天再賣。
住下?莊戶說,哪能住下,早晚我得趕回去,明天想來再趕回來,天黑了?這是常態,經常這樣,不急,我再待會兒。
爺爺。她握著莊戶遞給她的五塊錢說,那我先去買水喝了。
去唄。莊戶說,城里車多,注意安全。
爺爺。天黑透的時候,她回到了莊戶的石榴地攤前,爺爺,我有錢了,我回來還你的錢。
啊呀。莊戶說,五塊錢,你還掛在心上。
爺爺。她說,我去給你買了一雙新鞋,來,脫下你腳上的棉鞋,我幫你穿上。
啊呀。莊戶說,這得花多少錢啊,我沒有這多么錢給你呀。
不要你的錢。她說,我給你買的,送你的,還給你買了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一桶花生油、五斤豬肉,你帶回家去吃。
啊呀,啊呀。莊戶說,我不能要你的。
這石榴還沒賣呀。她說,我全買了。
還買什么買呢。莊戶說,你拿去吃就行了。
你不要錢不行。她把石榴裝好袋后說,爺爺,這是二百塊錢,你拿著。
我不能要你的米面油肉。莊戶說,鞋穿了就穿了,我不能要你的石榴錢。
快回家去吧。她掙脫了莊戶的手,跨上腳蹬三輪車,一揮手,我走了。
啊呀,啊呀。莊戶弓著腰,大聲朝著她的背影喊,你叫什么名字?
爺爺。她回一下頭,大聲回復,我叫紅石榴。
街上的路燈亮了,紅石榴沿著城市的大街,騎著腳蹬三輪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她從路邊擺放的垃圾桶里,往三輪車里撿拾著塑料瓶和紙殼。
紅石榴是一個拾荒女孩,她把從莊戶那里買來的石榴,分給了多個拾荒的人。
(2024.9.5日寫于筆嘴書屋)
紅哨子(小說)
文/筆嘴
又一次看到了她,原想,這一輩子再也不會看到她了。
在這個2024年7月的下旬,在這個陰了晴晴了陰下一陣大雨飄一陣小雨的日子里,在這個魯風彌水學會成立一周年的沂山風景區,我看到了她。
她現在是景區的一名導游?我站在眾多前來采風者把她圍成一圈的人群里聽到了她那久違了的聲音:“沂山是國家5A旅游風景區,國家森林公園,國家水利風景區,山東省級地質公園,山東風景名勝區,極頂海拔1032米,屬于溫帶季風氣候,總面積65平方公里,植被種類繁多,自然資源豐富,空氣中負氧離子含量高達每平方厘米8.9萬個,是世界著名養生長壽圣地,弱堿性水質純凈甘甜,富含多種微量元素,古代多位皇帝登峰于此。”
我舉起手機,踮起腳尖,想給她錄個視頻,糟糕,前面的人往后一退,碰到了我,我一個后仰,哎喲一聲,重重地仰面倒地。
“怎么了?”她穿過人群,慌慌地沖到我面前,俯下身子,“傷著了沒有?啊,怎么……是你?”
“是我。”我仰躺在地上,看到了她著急又吃驚的眼神,竟然驢唇不對馬嘴地說出了一句:“你還好嗎?”
剎那間,她眼里竟含了淚,你還好嗎?這話里含了多少無奈與辛酸,好與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現實中,有健全的身體,卻婚姻不幸,卻生活潦倒,卻無兒無女,卻缺車少房,卻官不如他人,卻……但比那些雙目失明、缺腿少胳膊、病魔纏身、忍饑受餓的人,不是好好幾個好嗎?
“好,還算好。”她伸出手,把我扶坐了起來,“你也好吧?”
“我對不起你。”我答非所問。
“這話不要說了。”她的腮在抖動,眼里的淚嘩地涌了出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過去的就讓它去吧,這話里含了多少辛酸的堅毅,含了多少悲愴的自嘲。過去的只是時空,不是情感。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難言之處,也都容易找到這種說不出的難言。
我突然很想回報她一個笑。我努力抖動臉上的肌肉,想做出一個笑的表情來,可誰知卻抖出兩顆淚!糟糕,我這個曾經油鹽不進的男子漢!
她慌了,輕輕地安慰我:“別,別這樣,我,是我害苦了你。”
她說的是真話,我知道。那個在我心里原本不曾逝去,原本并不遙遠的夢,一下子回來了——
碧藍如洗的天空,夏天的風吹拂著裊裊的柳葉。她握一把月牙兒鐮刀,并排在我身邊。鋒利的刀刃碰在熟透的麥桿上,發出一陣陣悅耳的聲響。那聲音叫人生出一種有所牽掛有所希冀的情懷。
傾聽著這種帶著青春氣息的聲音,我被陶醉了,不由地放慢了腳步,落在了她的身后。她回頭望了我一眼,咯咯地笑了,悄悄地在屬于我的垅上掠倒了一長片麥浪。我往手心啐一口涶液,飛快地揮動著鐮刀,追上了她。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美。她扔給我一個讓人消魂落魄的眼神。
地頭小憩,我躺在割倒的麥堆上,回味著她的眼神。雖然是割麥季節,但那天的陽光并不毒辣,陽光和柔風在我的面頰上隨意地撫摸、親吻。那陽光,那風,像她的雙眼、雙手。
是的,那是她的手。她雙手捧著兩顆剝了皮的雞蛋,送到我的嘴邊:“吃吧,我知道,你愛吃這。”我心里忽地涌出一股難以言述的激情。我拉住了她的手,她垂下了眼簾,臉兒紅的好紅。
猶如一葉迷航的小舟無意中闖進了港灣。我猛地想到自己已為孤寂的心靈找到了依托:就不要再挑選了,就娶這個姑娘吧!
于是,我就主動進攻了。
于是,她就同意了。
只不過,她作不了主,說了不算。她母親是個老財迷,早已把她許給了鄰省的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半老男人。要想娶她,我除非拿出比那個男人更多的錢來,除非買上和那個男人同等價值的樓房。
不能和她結婚,這不能全怪她。當時,她的母親太老思想了,只看眼前,不看將來,不允許她嫁給一個地地道道的窮土坯子,她斗不過她母親。
還有四天她就要做新娘了。那天,她靜靜地走進我的小屋,帶著一臉哀怨,一臉痛苦:“我對不起你,過去的事都不算數。我母親死活都不同意,她也怪可憐的,年輕時就開始守寡,就開始帶著我租房子住,過窮日子過怕了……我實在無法改變,我,我的心永遠屬于你;你,你……盡情地愛我一次吧,我應該是你的……”
“你母親不當你的家!我娶你!我娶你!我一定要娶你!”我掰住她的肩膀,雙眼瞪著她,大聲地對她說,“我會馬上有錢的!”
她嚶嚶地哭了,流淚的雙眼深情地望著我,突然轉過身去,止住了哭,發瘋似的大聲對我說:“我不想再嫁給你,我不能沒母親,也不能拋下她而去死掉,我,我已經和、和那個男人好上了……”
“你……”我心里疼極了,痛苦極了。
“你,你是個笨蛋!笨蛋!窮種!窮種!嗚——嗚——”她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可以看出,她也是痛苦的。
我知道,她在說假話,說違心的話,說自我折磨的話!我發狠心要得到她,可又拿什么去得到她?
她跳河自殺被人救起,出嫁那天,她哭成了一個淚人,老呼我的名字。無奈何呀,盡管我心里激情萬千,盡管最后我懷著莫名的惆悵單身一人生活,盡管我默默地為她寫了多首念想她的詩歌、散文和小說。
誰也不會知道,今日我們會相見,會在沂山風景區再次相見。不該想的想起來了,不該忘的到底還是沒有忘;回憶的長線,把心頭沉寂了許久的斷頭又連接上了。我不得不承認:我心里還留著她,留著夢。
還是再說點什么吧。
我想告訴她,我沒有忘記她。
哦,這不無異又去揉搓她那顆不知碎過幾回的心嗎?
我想告訴她,我這輩子不想再結婚了,我要從事我的文學創作。這個領域得到了,別的領域失去了;正負數相抵,收獲了一個零。但我已學會了世俗的權衡利弊,我知道,在世俗人的眼里,正零大于負零;金錢高于愛情。唉……
然而,我什么都沒說,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他,早已走了十年了。”她說,“我母親也不在了,我不是導游,我現在在臨朐從事地產開發,在臨朐沂山、老龍灣和石門坊開發建設了大片大片的樓房和別墅,臨朐紅哨子旅游開發有限公司是省屬國營企業,隸屬省文旅集團,負責沂山、老龍灣和石門坊的運營管理,東鎮御苑大酒店為紅哨子下屬部門,單獨列出,以酬接待之用,對我很是支持,從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到配套齊全的小區建設,讓我公司的樓房和別墅成為了人們的休閑、度假、養生的理想家園,家園內醫療、娛樂、食堂、大學堂、日間料理配套齊全,傲居沂山景區核心腹地,群山環繞,臨水而居可近賞碧波萬頃,遠觀千峰競翠,地勢高爽,空氣清新。” “好啊。”我說,“你口才現在好好啊,你縱有別墅千萬幢,對我,對我們這些窮酸文人,再好又有什么關系呢?”
“有啊。”她抹去眼淚,咯咯地笑了,“我可以送你一幢呀,不用再為沒有樓房說不上媳婦了呀,我可以拿出一幢呀,掛上沂山文化創作中心牌子,凡是來這寫作的,免費在這吃著、在這住著搞創作呀。”
“好啊,好啊!”圍在四周的采風作者高呼著熱烈地鼓起了掌。
“起來。”她握住了我的手,“起來跟我一起到公司去。”
“我,我,我。”一個大男人,我竟結巴了,
一聲霹靂,好好的天突然就變了,傾盆大雨突然就從天上潑了下來,山谷里的山洪突然就沖了下來,我站起身時,她已在離我十幾米處的洪水中,營救著在山洪中掙扎的采風者。
“紅哨子一一”我呼喊著她的名字,沖向洪水,沖向她。
我突然想到,此時,我應與她并肩行動。
嘟嘟的聲音在沂山風景區響起,紅哨子響徹云霄。
(2024.7月26日寫于筆嘴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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