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年 1 月 25 日凌晨,香港尖沙咀寶勒巷“新一代卡拉OK廳 ”被人投擲汽油彈,引發大火,造成 17 人死亡、13人受傷。此案震驚了全港!時任港督彭定康親自到火災現場察看,并責成警方盡快破案。
事后,警方確定共有7人作案,先后抓捕5人,另外兩名嫌犯陳惠良、陳福清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被警方列為通緝犯。
2024年11月27日,香港警方接到內地公安通報,一名52歲的通緝犯被截獲,經確認,他正是潛逃了27年之久的陳惠良。28日,陳惠良被移交給香港警方,將在今日(30日)提堂。
一、爭奪地盤
在香港回歸前,香港幫派林立,有名的有“14K”、“新義安”、“和勝和”、“潮州幫”等,他們各有勢力范圍。
一直以來,香港油尖區都是“新義安”的地盤,“和勝和”則盤踞在旺角區。自從地方行政改革將油尖區及旺角區合二為一后,“和勝和”勢力越過登打士街,由旺角伸展至油尖區,于是,兩大幫派便因爭奪利益產生矛盾。
1994年,“新一代卡拉OK”在油尖區尖沙咀寶勒巷6-8號盈豐商業大廈開業。這自然屬于“新義安”勢力范圍,然而,卡拉OK老板卻將場子交給 “和勝和”罩,“保安”、“停車”等服務收益自然就歸“和勝和”了。一向活躍于“寶勒巷”的“新義安”成員對此大為不滿,在案發前兩年,他們多次到卡拉OK展示實力,都無功而返。
1997年1月21日凌晨,“新義安”成員“阿飛”(董勝飛)、“上帝”(蔡錦輝)在大哥“肥仔德”(柳應達)的指示下,到卡拉OK“踩場”,借調戲一名女侍應生惹事。女侍應向經理“阿鐘”投訴后,“阿鐘”叫“阿飛”等人“不要搞事”,但“阿飛”卻囂張地說:“我鐘意呀,關你×事!”“阿鐘”無可奈何,只好找到卡拉OK的“保安”——實則是看場子的“和勝和”成員。雖然對方人多勢眾,但好勇斗恨的“阿飛”并不畏懼,反出言挑釁。雙方隨即大打出手,“阿飛”和“上帝”寡不敵眾,被打得頭破血流,落荒而逃。雙方均沒有報警。
兩人回去后立即向“肥仔德”匯報了。“肥仔德”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地盤被“和勝和”搶了,不僅沒有要回來,自己的小弟反被揍了。出來混,不就是圖個面子嗎?這要是傳出去,以后還怎么在這一帶混?“肥仔德”知道對方不易應付,便召集了數十名小弟,攜帶牛肉刀,打算“掃場”示威,不料先后兩次行動都因有警察在附近“查牌”而被迫臨時取消。
自從“踩場”事件發生后,“和勝和”也認為對方不會善罷罷休,加強了戒備。哪知道,“新義安”不講武德,來了個玉石俱焚。
二、火攻
后來,有人向“肥仔德”提議:擲汽油彈恫嚇對方。“肥仔德”同意了。
1997年1月25日凌晨,在“肥仔德”的策劃和指揮下,“火攻”行動有序進行。共有7人參與行動,分別是蔡錦輝、李家豪、董勝飛、柳應達、鄭偉成、陳惠良(綽號“媚媚”)、陳福清(綽號“阿清”),各自分工明確。
“阿飛”、“阿清”負責在油站購買電油,然后與其他兄弟將電油裝入啤酒罐內,在罐口綁上布條,自制成“汽油彈”。
“阿飛”將自制汽油彈放入車內,與“阿清”、“媚媚”驅車往寶勒巷;“上帝”駕駛另一輛車載著一男兩女到場;“肥仔德”、李家豪、鄭偉成和另一名男子乘另一部車與他們會合。
凌晨3點過,十一人來到卡拉OK樓下,開始行動。
各人均配備對講機。一男兩女留在寶勒巷把風。“上帝”與七名男子沿著樓梯走上卡拉OK,沿路潑灑電油。當他們走到卡拉OK門口時,接待處兩名女職員上前招呼他們,“阿飛”二話不說,將三枚汽油彈點燃后就投入了卡拉OK走廊,“上帝”等十一名男女在驚呼聲中驅車離去。
卡拉OK入口至前樓梯均鋪了地毯,走廊的墻壁、房門均屬于易燃物料,火勢沿著地毯迅速蔓延至樓上,在如迷宮般的走廊內亂竄,有毒濃煙瞬即充滿整間卡拉OK……
當時卡拉OK內約有80名顧客與20名職員,部分顧客或者因為樂極忘形,或者房間內的音樂聲量過大,導致沒有聽見火警鐘聲;還有顧客因為醉酒而未能夠迅速前往緊急出口逃生,故而釀成大禍。
當消防員趕到現場時,卡拉OK正門樓梯及二樓已被濃煙及烈焰吞噬,逾百人被困等待救援,火警升為三級……經過消防員的努力搶救,最終還是造成17人死亡、13人受傷。
港督彭定康于早上9時許到達現場視察,向死難者表示哀悼。然后再到醫院探望傷者和慰問死傷者家屬。
彭定康贊揚消防處對事件反應迅速,醫院處理災難性火災亦表現出專業精神,責成警方盡快破案。
三、追兇
接手這宗縱火案的是西九龍重案組。警員在現場勘察時,發現了電油痕跡,遂正式將此案列為縱火及謀殺案。
卡拉OK集團副經理陳鈺眉在接受調查時表示,事件與黑社會活動或遭人尋仇無關,因為事前沒有收到過恐嚇電話,同時,她也否認聘用有黑社會背景人士看場,亦否認有人勒收保護費。當然,警方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
化驗人員經過分析電油樣本后,得知這種電油出自一家油站。警方向該油站查詢時,一名油站職員記得:在1月25日凌晨2時,有人以容器購買了10公升電油,并向警方提供了一個車牌號碼。正是“阿飛”所駕的車輛。
1月21日,“上帝”和“阿飛”去踩場時,警方接到線人報告,情報科人員在寶勒巷進行高空監視,錄下了“上帝”所駕車輛的車牌號碼,遂將其交予負責調查縱火案的警員跟進。
警方根據車牌號碼追查,找出車主住址以及他們的手機和固定電話號碼。在監聽了他們的通話記錄后,發現部分兇徒藏匿在將軍澳上村已棄置的立德學校內。
26日中午,警方在藍田拘捕一名男子。接著又在牛頭角淘大花園一家店鋪拘捕兩名女職員。傍晚時,警方掩至將軍澳空置的立德學校,拘捕兩名男子。
28日,三男二女在南九龍裁判署提堂。他們分別是盧程剛(23歲,任職司機)、李家豪(22歲,魚市場工人)、鄭偉成(25歲,無業)、何莉嘉(17歲,售貨員)、葉嘉欣(18歲,售貨員),其中盧程剛、李家豪、鄭偉成均是“新義安”成員,兩名女子與黑社會無關。五人全部用黑布蒙頭,扣上手銬,腰間鎖上鐵鏈,均是分開接送,以免他們串謀作供。
就在五人提堂時,警方又在荃灣及觀塘分別拘捕三男一女,其中一人正是董勝飛。
2月12日,警方發出內部通緝照片,將“暗花”(不公開賞金)提高至10萬元。
13日早上9時許,觀塘馬蹄徑一處時租停車場的保安員在核對車輛出入閘登記時,發現一輛日本私家車停泊多日未開走,感到可疑,就報了警。據停車場一名管理員稱,該車曾多次停泊車場內,最后一次為1月25日凌晨5時30分,當時由一名二十余歲男子駕駛。此人正是蔡錦輝。
4月2日,三名被告在南九龍裁判署再度提堂,被控謀殺17名死者。較早前被控的盧程剛、何莉嘉、葉嘉欣,被無條件釋放。
11月18日,潛逃至內地的“肥仔德”在深圳福田區海濱廣場被深圳刑警支隊拘捕。12月10日上午,深圳警方在皇崗口岸向香港警方移交了“肥仔德”。
四、判刑
1998年7月,經過長期的審訊,縱火案中三名要犯李家豪、董勝飛、柳應達被裁定“謀殺罪”成立,判處終身監禁;鄭偉成被裁定誤殺罪名成立,判入獄11年。聆訊期間,一共傳召了35名證人作供,包括卡拉OK職員、保安局人員、警員、法醫、化學品專家等。
蔡錦輝、陳福清、陳惠良每人被懸賞20萬港元通緝。
2008年12月,潛逃至內地已經十年的蔡錦輝(時年33歲)在深圳被捕,同年12月19日引渡回香港受審。
經查明,蔡錦輝從14歲起,就數度犯下搶劫及藏有攻擊性武器等罪,在1986年至1987年間,因傷人被捕,留有案底。此前在牛頭角道花園大廈居住,活躍觀塘及藍田一帶。
2010年5月3日,蔡錦輝被裁定“謀殺罪”成立,被判處終身監禁。
“肥仔德”柳應達在赤柱監獄服刑時,正巧與和張子強、葉繼歡并列“三大賊王”之一的頭號重犯季炳雄同一號房。他與季炳雄相比,則又是小巫見大巫了。季炳雄和另外五名赤柱重犯要“肥仔德”不要出庭指證蔡錦輝,可能是“肥仔德”未聽招呼,結果在獄中遭到毆打。季炳雄于2020年1月18日出獄后被遞解出境,去了美國,是“三大賊王”唯一還在世的。
“媚媚”陳惠良落網后,現在只剩陳福清未歸案了。
此案后來被翻拍成電影“猛鬼卡拉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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