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明
教授的教授,大師的大師,前指陳寅恪,后指陳垣。
中華復興只缺一腳油門之時,回望百年奮斗史,史學二陳雙星閃耀,學子之幸,時代之幸,民族之幸也!
一、文人相惜
1926年7月13日,二人在吳宓牽線下相識。時年陳寅恪36歲,無文憑無著作;陳垣46歲,中西聞名,遍任要職。然《敦煌劫余錄》和舊著《元西域人華化考》陳垣皆請陳寅恪寫序,英雄不問出身,學問哪辨少長。
一時間,學界惺惺相惜,不齒瑜亮之爭。
自此,薦書、薦友、查閱、互審、唱和,一發不可收拾,二人皆著述等身,桃李滿園。
陳寅恪致陳垣提及岑仲勉的信札
二、大師風骨
陳垣治學,莊嚴厚實,奠基勵耘學風,仍督促弟子和長子求教于陳寅恪。
1940年,陳垣著成《明季滇黔佛教考》,認為“此書舍陳公外,無合適作序之人”。為使序言能夠排入,陳垣甚至決定讓排印工多候數日。當序言及時寄到時,陳垣喜出望外,又立即催促長子陳樂素找陳寅恪詢問對成書的意見。
至于相互引用文章,不可遍數。
致陳垣代鋼和泰邀約的信札
三、文脈流傳
陳垣校長在人生的每一個關口,都與時代同步,躬耕勵耘,是中華復興史上一塊厚實的磚石;陳寅恪天縱英才,超越時代,因其稀缺,將是中華復興后的重要精神財富。
其“四不講”,震古爍今!“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過去講過的,也不講。”
何其瀟灑!何其豪邁!何其燦爛!何其珍稀!
遺存的十七封陳寅恪致陳垣信札
后記:
整理大師們的資料,痛感學不過來,時間不夠用。為表示對大師的尊重,計劃把陳寅恪先生為陳垣先生寫的幾篇序都翻譯成中小學生能看懂的白話文。
謹以此結構宏大、文詞簡略的文章紀念二位大師!
北師大校園攝影 梅明
附:陳寅恪《陳垣敦煌劫余錄序》
一時代之學術,必有其新材料與新問題。取用此材料,以研求問題,則為此時代學術之新潮流。冶學之士,得預于此潮流者,謂之預流(借用佛教初果之名)。其未得預者,謂之未入流。此古今學術史之通義,非彼閉門造車之徒,所能同喻者也。
敦煌學者,今日世界學術之新潮流也。自發見以來,二十余年間,東起日本,西迄法英,諸國學人,各就其治學范圍,先后咸有所貢獻。吾國學者,其選述得列于世界敦煌學著作之林者,僅三數人而已。夫敦煌在吾國境內,所出經典,又以中文為多,吾國敦煌學著作,較之他國轉獨少者,固因國人治學,罕具通識,然亦未始非以敦煌所出經典,涵括至廣,散佚至眾,迄無詳備之目錄,不易檢核其內容,學者縱欲有所致力,而憑籍未由也。
新會陳援庵先生垣,往歲嘗取敦煌所出摩尼教經,以考證宗教史。其書精博,世皆讀而知之矣。今復應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之請,就北平圖書館所藏敦煌寫本八千余軸,分別部居。稽覈同異,編為目錄,號曰敦煌劫余錄。誠治敦煌學者,不可缺之工具也。書既成,命寅恪序之。
或曰,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其發見之佳品,不流入于異國,即秘藏于私家。茲國有之八千余軸,蓋當時垂棄之剩余,精華已去,糟粕空存,則此殘篇故紙,未必實有系于學術之輕重者在。今日之編斯錄也,不過聊以寄其憤慨之思耳!
是說也,寅恪有以知其不然,請舉數例以明之。摩尼教經之外,如八婆羅夷經所載吐蕃乞里提足贊普之詔書,姓氏錄所載貞觀時諸郡著勝等,有關于唐代史事者也。佛說禪門經,馬鳴菩薩圓明論等,有關于佛教教義者也。佛本行集經演義,維摩詰經菩薩品演義,八相成道變,地獄變等,有關于小說文學史者也。佛說孝順子修行成佛經,首羅比丘見月光童子經等,有關于佛教故事者也。維摩詰經頌,唐睿宗玄宗贊文等,有關于唐代詩歌之佚文者也。其他如佛說諸經雜緣喻田由記中彌勒之對音,可與中亞發見之古文互證。六朝舊譯之原名,藉此推知。破昏怠法所引龍樹論,不見于日本石山寺寫本龍樹五明論中,當是舊譯別本之佚文。唐蕃翻經大德法成辛酉年(當是唐武宗會昌元年)出麥與人抄錄經典,及周廣順八年道宗往西天取經,諸紙背題記等,皆有關于學術之考證者也。但此僅就寅恪所曾讀者而言,共為數尚不及全部寫本百分之一,而世所未見之奇書佚籍已若是之眾,倘綜合并世所存敦煌寫本,取質量二者相與互較,而平均通計之,則吾國有之八千余軸,比于異國及私家之所藏,又何多讓焉。
今后斯錄既出,國人獲茲憑籍,宜益能取用材料以研求問題,勉作敦煌學之預流。庶幾內可以不負此歷劫僅存之國寶,外有以襄進世界之學術于將來,斯則寅恪受命綴詞所不勝大愿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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