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期
編者語:
夜深人靜,是想家的時候;又至歲尾,更是想家的時候。
馬上要過年了,當大部分人給自己的工作按下暫停,每一座城市,都仍有很多很多的民警職守在一線。
本期真水無香,我們為你講述民警吳振的故事。
他離我們生活的城市有點遠,開車過去,途經江西、湖南、貴州,以及大半個云南,2800多公里,走上33個小時。
他離我們很近,他在祖國心中,他守衛祖國的邊境。
戍邊17年,吳振長期戰斗在打擊跨境違法犯罪第一線,先后榮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2次。離開故鄉這20多年,從海南樂東到甘肅蘭州,再到云南德宏,他以筆墨記錄時代,勤勤懇懇地把情感墜入字里行間,這情感有時甚至高于詩歌本身。
你有多久沒有讀過詩了?你有多久沒有讀到過一首想要抄寫在自己筆記本上的詩了?
讀吳振的故事,吳振的詩,有見字如面的喜悅,有一種不被時空打擾的溫柔,真實的戍邊生活寫滿赤誠,那落入月光的邊境線,總是比別處更多幾分男兒志氣。
讀到最后,些許,你已分不清是戍邊民警的故事打動了你,還是文字的魅力折射出感同身受的心意,意料之外的光芒。
借由吳振的故事,我們想向所有戍邊民警道一聲節日的問候,你好么?你們好么?我們想把吳振的詩作為這個春節的祝福。祝愿和平年代里,總是奉獻最多的民警兄弟,春節愉快!
“要做遼闊的詩人,劍指明月,要做天真的孩子,擁抱風暴?!?/p>
“報告,目標車輛已進入設伏區域?!?/p>
“立即實施攔截!”
隨著一聲令下,吳振帶領6名民警快速出擊,攔截嫌疑人所乘車輛,將其按倒在車門上,并用警棍扣住其頸部將其制伏,成功抓獲偷渡人員5名。戰斗結束,他提筆寫下:“只有我們/像山上的石頭/或是已經安家的牧羊人/硬生生地鑲在邊界上/卻說不出一句贊美的語言。”
這是云南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德宏邊境管理支隊民警抓捕偷渡分子的一幕,也是吳振用詩歌贊揚邊境戰斗的作品。
戰斗在與“金三角”近在咫尺的吳振一手拿槍、一手握筆,結合守邊戍邊生活、戰斗瞬間,集中創作了一批展現新時代云南移民管理民警忠誠擔當、無私奉獻、英勇善戰、敢于擔當的精神風貌的邊塞詩集——《邊境書》,日前被作家出版社出版推廣。
魯迅文學獎獲得者雷平陽為《邊境書》寫序,他在文中感慨——
言及邊塞詩歌,多數人悵望西北——除了西北,古代漢語詩歌的“正統”譜系中似乎也不再有一片邊地能夠供養鐵馬秋風、熱血明月的邊塞詩人了……除了《隨園詩話》中提及的趙翼和陳佐才等有限的幾位詩人,群山和茫茫白霧便鐵霧一樣遮蔽了進入云南古代漢語書寫現場的路徑,即便是出沒于地方史志和野史中的那些詩人,他們也是匿名的,或是沒有出處也不知下落的。
吳振服役的瑞麗一帶,是從明朝延續到清朝的曠日長久的中緬花馬禮戰爭的古戰場。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68年),詩人趙翼從廣西任上受命轉赴此地,擔任清軍主帥傅恒的軍事參謀。在此期間,他寫下詩作 45 首,諸如《奉命赴滇從軍征緬甸》《高黎貢山歌》和《從軍行》等,匯集成《永昌府文征》行世。
2022年冬天的某夜,聽吳振用老家的海南腔調誦讀了自己的短詩《告誡書》:
你已靠近中國邊境
請不要越過——
圍欄、界碑、吳振
他身形英武,話語鏗鏘,舉止和表情中透露著古代逐遠詩人豪邁、曠達但又萬事錐心的遺風,尤其是他的一雙閃耀著劍光的鷹眼——那目光的穿透力、征服力和天生的澄澈空深,既讓你有接受審判之感,又讓你如同進到一面魔鏡中。詩人與邊境民警的兩種身份已然嚴絲合縫地組合成一個具體的詩人或具體的民警。
吳振,80后,海南樂東人。
2002年,吳振正讀高中,當時,中央電視臺1套節目在黃金時間播出的《太遠滴血》,讓吳振深受震動。
學生時代的吳振寫得一手好字,更是寫得一手好文章,也是學校文學社團的風云人物,而從這一年開始,成為一名軍人是吳振的夢想,他憧憬著嚴格自律的軍營。
或許是出生在海島,吳振從小就向往邊陲,更是對邊塞詩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無論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西北風光,還是“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的塞外圖景,他時常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親眼去看看。
2003年9月,懷揣著對西北風光的無限遐想,吳振考入甘肅政法大學。當他踏上了傳統邊塞詩歌的熱土,伴隨著大漠雄渾的詩意,邊塞詩歌的豪情就像春日播下的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在師友的引領下,從《詩經》《楚辭》,到《樂府長詩》,邊塞詩歌宮殿的山頂千門向他次第開放。
而進步更快的是吳振對邊關的感悟,讀詩愈久,他愈加認為,“男兒帶吳鉤”的歲月才是他向往的生活。大學畢業后,在家人的支持下,他選擇了參軍入伍,憑借出色的軍事素質和優異的專業成績,他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邊防軍人。
“作為海的子民
心中有船
已在高原晾曬多年”
2008年,吳振被分配到了原云南省公安邊防總隊德宏邊防支隊賀悶邊防工作站,成為了一名外勤邊防武警。扎根基層的工作崗位,讓他深深感受到了一線的艱苦環境與戰友們的家國情懷。
也是這一年,吳振的父親母親第一次從海南來到云南德宏看他。
雖是風景秀麗,可在父母眼里看到的都是艱辛,輪值路上,時常碰見“野生動物朋友”,野豬群、黑熊、比成年人手臂還粗壯的巨蟒,哪怕是被螞蝗、紅火蟻咬上一口,如果處理不當,都可能會高燒不退。正如吳振詩歌中所寫道的,“螞蟥溝寨子的谷里有螞蟥,細小如蟲吸人血”“在邊境,山路彎彎,從林深深”。
父親問吳振,你刻苦學習,不是為了要過上更幸福的生活么?可是我看這里不如咱們老家啊,還不如一個以海為生的漁夫?。?/p>
父母心疼兒子,不明白出類拔萃的孩子為何要吃這樣的辛苦。
可吳振卻從未動搖,他當時也并未曾想到,自己是那個一旦來了就從未想過離開的人。他下定決心,不僅要干好工作,也要讓自己的好筆頭派上用場,要把現代邊關的故事寫下來,讓更多人了解這支光榮的隊伍,聽見邊疆的聲音。
從那時起,吳振一邊參與執勤戰斗,一邊開展詩歌創作,將他與戰友們的戍邊故事訴諸于筆端,展示云南戍邊人的動人風采。
他寫詩勉勵自己——
“一棵樹倒過來
其實就是檐下的燈籠
一片稻田倒反
只是黃昏愛上的火燒云
一條河倒立
不過是照映人間百態的鏡子
當然,一滴水會回歸天空
一彎月觸手可及
而反思自己
是該感謝生活這個鉤子
讓我能夠頂天立地”
2013年6月,吳振調到了瑞麗市工作,瑞麗江環繞的瑞麗市勐卯鎮,冬季早晨常常彌漫著白色的大霧,傣語意為“大霧茫茫的地方”。
瑞麗,是我國西南邊境開放歷史最早、開放基礎最好、開放程度最高的地區之一。每天,從瑞麗市出入境的人員、貨物絡繹不絕,邊境貿易發達,繁華的背后,吳振和戰友們的晝夜守護,邊境巡邏、打擊犯罪、救援幫助、走訪調查……他們懷揣一腔熱血,用如火的青春,守護著一方水土的安寧。
吳振的戰友講,平時工作,吳振總是雷厲風行。2023年8月,一名男子駕駛著剛剛盜竊的摩托車行駛在德宏州某商城內,伺機“銷贓”,眼見時機成熟,吳振帶領偵查員一擁而上,將男子成功控制,一舉搗毀了一個盤踞在邊境地區的盜竊團伙。
打擊跨境違法犯罪一線驚心動魄的布控、追擊、抓捕瞬間,在吳振看來,更像是一次次亮出刀鋒,割裂一個個流膿的傷口。帶領身邊的戰友戰斗在打擊違法犯罪第一線,吳振把自己和他們寫成了詩歌《我們只是賣刀人》,既講述守邊戍邊的精彩瞬間,又展示熱血戰斗的邊境青春。
“大家平時都是那種很糙的硬漢,根本就想象不到吳振這么一個大男人他會寫詩,有一天他發了一個朋友圈,我點進去看了一下,是他寫的一首詩發表了,我當時特別驚訝,我還專門把這個鏈接又轉發給吳振,發微信問他,我說這個人確定是你嗎?”
“吳振和他媳婦感情特別好,嫂子很溫暖!很漂亮!每次聚會嫂子打扮得都很時尚得體!”
“吳振,像一個大哥哥,我們戰友來自五湖四海,大家之間都有默契,比如,我今年回家過年,那么,我明年、后年、甚至大后年,都絕對不會提回家過年,想把這個機會讓給更久沒有回家的人?!?/p>
“吳振是海南人,可是他會云南方言,他和我們這里的老百姓相處的特別好,誰家有紅白喜事都叫他過去,把他當成家里人一樣。”
“吳振愛學習,他愛看書?!?/p>
“他不僅會寫詩,還會做飯!他會煮雞湯,全世界第一鮮美!”
可對此,吳振也有“悔辭”。
“想起要在邊境過完一輩子
就覺得此生悲壯
想起已經生兒育女
還是覺得未來可期
我的莫名喋喋不休
比如只要向邊境走去
就覺得方向是對的
比如找一塊比自己更重更大的石頭
刻上青春無悔
就覺得人生無憾”
戍邊十七年,吳振寫下上百首詩歌。
吳振說,他寫詩時,從來沒想過這些詩會被誰讀,他寫詩,沒有這樣的功利心,只是喜歡而已,就像他寫道的“終究,我們想獲得的/不是波瀾壯闊的人生起伏/也不是一片蛙聲中的草率收場/眾生役役,仍要謙卑如茶/信不信,故事的終章可能只留下你和我/帶著孔雀湖的漣漪微微”。
吳振說,直到《邊境書》出版,也真的從沒意識到自己是一位優秀的詩人。他說,一首詩不應有具體的作者,我覺得寫詩越來越難寫,是因為我越來越知道要留白給讀者。一個好的作品,應該是有辨識度的,這不是說要寫得比別人好,而是寫出自己的氣候。
2021年,吳振成為云南作家協會會員,后來成為全國移民管理文學藝術聯合會成員。他的原創邊塞詩和反映邊關生活的作品多次在《人民文學》《星星》《詩刊》《中國校園文學》等優質文學平臺刊載。
詩名逐漸嶄露頭角,吳振多次受邀參加采訪活動,2019年,吳振聯合小荒、烏鴉丁、陸岸、阿劍、崔巖、梅娜等詩人創作的詩集《無見地》被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推廣,吳振也獲評中國校園文學年度獎。
邊關的熱土,從來不缺少贊歌。吳振既是“新邊塞詩人”,也是“資深戍邊人”,長時間戰斗在打擊跨境違法犯罪和守邊護邊最前沿,蹲點一線采風,挖掘創作素材,吳振見證了火熱的警營生活,也記錄了邊關的一草一木,展現著火熱的邊境戰斗和生活。
在芒市勐戛鎮的大山深處,海拔1600米的山脊中,有一個叫作白露花樹埡口的邊境執勤點。因為地處交通要道,駐守在這里的移民管理民警需要24小時值守,仔細登記排查每一輛過往車輛。由于海拔較高,晝夜溫差大,2022年除夕節前夕,幾名執勤人員圍著篝火跳舞取暖的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作為執勤點一員,吳振將這個故事寫成了詩歌——詩歌《白露花埡口》。
“在民族復興的新征程上,云南移民管理警察的犧牲奉獻從來沒有停止,我很慶幸自己加入了這個光榮的群體,見證著這支偉大的隊伍,這些年我追隨他們的影蹤,用手中的筆當犁耙,去開采去挖掘去建造?!眳钦裆钣懈杏|地說。
該總站怒江邊境管理支隊風雪埡口執勤點海拔3150米,常年雨雪漫天、狂風肆虐、環境惡劣、險情頻發。堅守執勤點3年,祁松霖無數次挺身而出,救助被困群眾。
“感激的話記不得了,只記得后來告訴我母子平安?!?021年,祁松霖接到群眾求助,一名難產孕婦急需趕往醫院,因風雪太大車陷在雪地。隨后,祁松霖帶領民警前往現場鏟除積雪,將孕婦成功送醫救治。之后,祁松霖將故事告訴了吳振,寫成了詩歌《祁松霖在風雪埡口給我講了兩個故事》。
“一、母子平安
剛到埡口那年,大雪封山
過路的車子深陷冰雪,車上孕婦快生產
幫著拾去醫院,回到營地收到短信
感激的語言不記得了,記得其中一句為故事標題
二、豹貓平安
在埡口第二年,大雪又封山
在火盆旁烤火時,有靈之物受傷了
主動跑到身邊趴著,得到及時救助
它沒有說出感激的語言,但偶爾會來
祁松霖守埡口的第三年
大雪還沒有封山
他沒有新的故事”
在怒江,海拔3000多米、人跡罕至、遠離喧囂,每年大雪封山期長達四五個月的單位不勝枚舉,立足一線民警執勤工作實際,吳振精心選擇了一個情況特殊的警務室作為對象,在多日體驗后,他將筆端對準駐守警務室的夫妻倆。
云南移民管理警察的距離坐標,是無條件由祖國標定的。在公安邊防部隊改革轉隸期間,劉佳明被分配到該警務室工作,受命之時,妻子邊玲玲正在照顧剛出生的孩子,一年后,邊玲玲也選擇從吉林老家跨越幾千公里陪伴在丈夫身邊。
就像不缺少風雪一樣,這個警務室也從來不缺少詩歌,四千公里的列車奔赴、大雪封山和疫情、蚊蟲蛇獸聚會的深谷、怒江和風濕性關節炎加減乘除之后,就是邊玲玲選擇追隨丈夫守邊戍邊的邊境“生活算法”,也是為邊關戰友而作的贊歌。
簡陋的生活,清澈的愛
邊塞詩寫邊塞事。著眼云南八千里邊關的火熱戰斗生活,吳振的詩中囊括了“緝毒先鋒站”木康邊境檢查站、“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雄模范”蔡曉東、“全國最美退役軍人”安曉華等一批批在守衛邊境安寧、維護邊關安全穩定的先進集體和英雄模范人物,也表達了對天下無毒、安定和平的向往。邊關戰地,歌聲嘹亮,英雄輩出,因此,最能表達邊關的語言,是詩歌。戍邊衛國,建立功勛的英雄邊關,成了邊塞,成了戰地,成了特殊時期提煉國家精神和民族氣節的地方。
解放軍出版社文藝圖書編輯部主任劉立云評說,吳振的詩葳蕤、漫漶,勇毅、孤絕,帶著這片土地的野性、天性和神性,意味著新邊塞詩的再一次崛起。
國家的安定、民生的福祉,離不開一代代戍邊人的忠誠守衛。吳振作為記錄者和參與者,一次次隨警作戰,直擊一線。
地處我國禁毒斗爭的最前沿,過去,德宏州曾飽受毒品侵害。2016年,吳振接到群眾舉報,家中有人吸毒。立即帶領民警前去抓捕吸毒人員。
一家四口,吃住都在簡陋的窩棚,看見吳振帶著民警到來,吸毒的男子掙扎著想跑,舉報的妻子配合著民警將男子控制住,將吸毒男子押上警車的瞬間,他的妻子眼含熱淚,似乎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一個妻子將自己丈夫送去戒毒的場景,就像一尊雕塑,讓吳振記憶深刻,每次回憶起這一幕,吳振都五味雜陳:“哀其不幸,但我們必須要爭!要以‘零容忍’的力度堅決禁絕毒品。”
長期戰斗在打擊跨境違法犯罪第一線,吳振先后榮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2次,詩由心生,吳振著眼如今邊關一線的新故事、新風貌,創作的詩歌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新時代邊塞詩的一份子。
云南省毗鄰越南、老撾、緬甸,邊境線長4060公里,蜿蜒漫長、無天然屏障,邊境管控形勢復雜多變,歷來是我國打擊跨境違法犯罪的前沿陣地。
在吳振的詩歌里,常常見到“謝里山”“芒海”“盈江路”“過潞江壩”“班洪村”等地名為題的詩,這是吳振的第二故鄉,也是他心靈的胎記。
2021年,吳振跟隨工作組赴國外偵辦系列跨境違法犯罪專案,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環境,案件偵辦異常艱難,吳振形容:“疲憊地枕著滿城風雨睡去?!比〉眠M展后,他又感嘆:“在營地里,醒來時已是黃昏,如獲新生!”
多年來,吳振不斷從邊關汲取著靈感。在同事眼里,吳振是渾身帶著硝煙的戰地詩人、高唱贊歌的行吟詩人、緊貼邊關鑄造警魂的詩人、戰戰兢兢怕停了“針繡”的詩人,形容吳振的詩作里:既能“仗劍邊關斬罪惡”,也能“扎根一線護平安”。
“鄉愁”二字對作家來說,是故鄉,是根,是血脈,是心中放不下的結。對于吳振來說,這些好像都是,又好像絕不僅僅是。
在外漂泊多年,每一次休假回到故鄉,吳振感觸都不一樣。吳振有個習慣,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為熟悉的逝者寫一篇文章,記敘他們的生平。他用小心翼翼的筆觸撫摸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一草一木。在吳振看來,就像司馬遷《史記》那樣。
在詩歌《告知書》中,吳振將目光投向故鄉海南島,深情而克制地凝望著他的鄉土,記錄著海島鄉民們最平凡最普通的悲歡和宿命。
“在老家的高速路口
父親活著時經常會停下來
指著一棟高樓告訴我
他夭折的哥哥就埋在那里冬天里死的,才滿一歲
這件事情是爺爺活著時告訴他的
大伯活著時也曾告訴我
現在,我在高速路口也會停下來看
如此渺小的豐碑”
吳振描寫自然鄉村,探討時間與死亡,也感懷對第二故鄉的熱愛。人的死去與村莊的荒蕪都是生命交替輪回過程中的一環。
往返于海南和云南,吳振在邊關和故鄉不斷汲取著靈感,看著奔涌澎湃的怒江,他將愛國情懷寫成《過老虎跳》;眼見身邊的戰友赴春城緝毒,他寫下了《在昆明》;想到從邊關瑞麗到故土海南的千里旅程,他創作了《路程》……
吳振收到《邊境書》的樣書后,送了幾本給正在隊里值班的戰友。其中一個戰友說:“我當天下班,把這本書帶到車上,等紅綠燈時就忍不住翻開看看,我不是一個懂文學的人,幸好有吳振把我們的心里話都寫了下來。這讓人覺得百感交集,也覺得過往的時光如此值得?!?/p>
這些年,吳振他創作了很多反映移民管理警察風貌的詩歌,他一直在路上,走得越遠、見得越多,對邊塞情懷的感悟就更深刻,詩歌創作的內容也愈加豐滿。通過作品,他與邊關的草木對話、與身邊的戰友對話,將守護邊疆的使命與責任寫在了詩中,正如他所說,“你已靠近中國邊境,請不要越過——圍欄、界碑、吳振?!?/p>
吳振說,在祖國的邊境保護人民,覺得我就在祖國心上。很多人看不知道的風光,我們在大山里遇到了,有人偶爾走一次邊境,覺得很美,但守在邊境和瀟灑走一回完全是兩回事。像我們這種有詩心的人,善于從任何處境中感受到生活的真善美,我很熱愛我的工作,我也會繼續寫下這份熱愛。
終結辭
破繭成蝶的后來
怒江之上孤影穿越時空向我而來,停在哨所旁
小野花越開越艷,蝴蝶開始成群飛舞
我的活路越來越多:牧羊、養蜂、鑿石或者鋪月光
在漫長的光影里,我坐在黑河老坡上
有人提起諸神的命運,有人向我索要一只蝶美麗的標本
一個人想到宿命,邊境就仿佛越來越輕
輕得像一只飄在風中的蝶,從白露花埡口落下
注:文中圖片除標注外,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 :阿闊 池來
編輯 :胡 冰
排版 :胡 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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